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第222章 密密麻麻

  画眉沉默了会,又是重重叹气。

  “小鲤身上带了些符箓,必要时可以用来防身,就都送给你们了。”

  问荇喊来赵小鲤,听到师父的话,赵小鲤乖乖从怀中拿出一小叠符箓来递给问荇。

  他不安地看着两人:“你们……”

  从师父让他带着这么多符咒出来开始,赵小鲤就觉得害怕了。

  他们是要面对什么,才会让师父如此重视。

  “放心,我们不会做危险事。”

  问荇从他手中接过符咒,里面有不少符咒的花纹都很眼熟,是之前从长生手里见过,他能看出来有什么大概的用处。

  随着时间分秒流逝,画眉的头一耷一耷,延岁的声音也比刚才更小:“你们想去的地方就在那张青色的符箓里,捏碎它,跟着它走就行。”

  “柳少爷当下他不适合接触怨气,里面有两张金色的符,用金符护身,可以保他灵体三个时辰,寻常邪祟也不能近你们身。”

  “……我来同他们说,师父,您还是先回去歇息。”赵小鲤捧起无精打采的画眉鸟,小心翼翼道。

  从他认识师父开始,师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师父对他很好,所以赵小鲤很担心他的身体。

  “好。”

  画眉的声慈祥了很多,随即它的头彻底垂下,落在赵小鲤手中,静静闭上了眼睛。

  “柳少爷、小舅舅,你们别担心,它是太累睡着了。”赵小鲤收拢手掌,瞧着情绪低落。

  他稳住心神同问荇和柳连鹊大概说了下符箓的用处和作用,随后片刻不停起身告辞。

  “我要回去复命,就先走了。”

  “你联系得上长生吗?”

  问荇叫住赵小鲤。

  赵小鲤轻轻摇头:“我联系不上,只能等师兄来联系我。”

  他离开后,问荇同柳连鹊四目相对,是问荇先开了口:“现在天色已晚,我明日白天顺着符箓去找,入夜前回来同你报信。”

  “若是合适,我们入夜后再做打算,看是否要同去探查。”

  “好,但你别去山林深处。”

  柳连鹊颔首,既然揽下了这桩事,他们不能再同之前那般被动。

  闲置的钓竿放在角落里,日头悄然往下沉,外头的篱笆也在渐渐加固。

  今晚吃的是茄烧肉,问荇放的盐少了,可两人都藏着同样的心事,竟然是谁都没意识到。

  白天分明天气还过得去,晚上没来由地下了一晚上的雨,冷雨打在竹叶上,滴滴答答的声音粘糊着催人入睡。

  翌日,雨停了。

  “夫郎,我先走了。”

  问荇踏着晨光推开竹屋的门,他身后的柳连鹊搁下笔,静静目送着他往前几步,再关上门。

  良久,他才缓缓拿起笔,继续誊写眼前的字帖。

  “你看,好像就是他。”

  “我知道,所以他真的是……”

  时不时偷瞄问荇的人显著地变多了,而且他们眼神多半不太友善,又带了隐约的好奇和畏惧。

  看着也就是个普通的青年,那群猎户怎么就说他是个道士了?

  问荇权当没听见,空气潮湿害得他斗笠上沾染水汽,连手中的符箓也软塌塌的。

  他在无人的小巷子里重重将符箓攥在手中,青色的光萦绕在他手边,问荇看着淡淡的青蓝,又想到了还是邪祟时的柳连鹊。

  只是柳连鹊身上的光比符箓发出的更加澄澈。

  稀碎的纸屑飘飘荡荡指向同一个方向,恰巧来了阵雨后风,符箓的残骸却逆风舞动,朝着山中飞去。

  顾不得行人诧异的目光,问荇快步跟上细碎纸屑,往前跑了有两刻钟。

  青色纸屑的移动变慢,问荇身边的行人越来越少,他的眼前尽是巍峨苍郁的山林。

  脚下湿软的泥土一踩一个坑洼,风吹得常绿的高大树木上落下些未干的雨水。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撞入无尽的山林之中。

  该把清心经带来的。

  问荇搓了搓手,摘掉让手指变得笨重的手套,攥紧手中的弯刀。

  山林里静谧得可怕,就连鸟雀的声音都没有,越往里走,树木越显得高大。

  各色各样的藤蔓从树上垂下,宛如一条条蛰伏冬眠的蛇。

  符箓碎屑飘得越来越慢,问荇算着时间,他已经进山有一刻钟。

  他答应过柳连鹊不去深山中,要是符箓再接着飘,问荇就要考虑要不要接着往前。

  幸亏纸屑飘飘洒洒,落在离问荇一丈远的灌木丛里,便不再有动静。

  听到前面出现潺潺水声,问荇闻到了丝熟悉的,令人不适的气味。

  他在康瑞镇的井口也闻到过。

  他捡起根树枝,小心拨开灌木。

  树枝一滑,下面小半截沾染上了脏兮兮的水渍。

  这儿地势倾斜,灌木丛里是一眼泉水,正在汩汩冒出。

  可泉眼冒出来的水脏污,是又腥又臭的泥水,甚至里边还带了些暗红色的,类似血水的细丝。

  问荇用胳膊挡着鼻子,拿竹筒小心装了些,随后他环顾四周,观察周围的一草一木。

  虽然泉水脏污,但草木依旧旺盛,只是离泉水最近的些灌木和杂草泛着死相。

  他想试着穿越灌木丛走到泉眼另一边,却被嶙峋的碎石挡住了去路,而高大的树木也拦住了他的视线。

  问荇将发枯的杂草摘了根收进行囊,随后掏出之前顺手捡的五颜六色卵石,沿着他来时的路一点点做标记。

  来路和去路都还算太平,问荇走得快,没遇到穷凶极恶的猛兽,白日自然也不会有索命厉鬼出没,只有些碍事的藤条会突然冒出来吓人。

  问荇用镰刀割开枯萎的拦路藤蔓,重新脚踩在平地上,见到了被层层树荫遮盖的天日。

  探路探得太过于顺利,反倒让问荇觉得奇怪。

  除了泉水很脏,他可见的范围内也没什么异常的地方,他没法过去的另一边,会不会还藏着些什么?

  回到竹屋,他同柳连鹊说了今日见到的景象。

  “不可能无缘无故怨气重。”柳连鹊思忖,“泉水流入山下多年不变,但水出现问题是最近的事。”

  “莫不是最近那处出过人命或是不好的事?”

  “不无可能,但也许是之前就出过麻烦,只是最近才爆发出来,毕竟里面可能有长明的手笔。”

  两人得不出结论,话题无可避免地转到晚上是否要去探究竟上。

  他们都是想去的,但都没那么想让对方去。

  ……

  黄昏。

  赵小鲤掌心发汗,坐在柳连鹊床边,紧紧盯着柳连鹊的躯壳。

  “小舅舅,我同你们去吧。”他无助地看向问荇,“你们晚上出去是要去找鬼,我能看见鬼,能帮上你们。”

  “要是你出三长两短,我们不好和你师父交待。”柳连鹊的灵体轻轻摸了下赵小鲤的头,“你能看着躯体安然无恙,已经是帮了忙。”

  “那我一定,一定会保护好连鹊哥。”他紧张得又开始结巴。

  虽然不知道问荇和柳连鹊要去哪,但肯定不是什么安稳地方。

  “别随便给人开门就好。”

  问荇发觉赵小鲤才是最紧张的那个,宽慰他:“放轻松些,我们过两个时辰就回来,不会在阴气最重的时候进山。”

  “连鹊,你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危。”问荇严肃地同柳连鹊强调。

  他不想让柳连鹊同去,但若是不让他跟,柳连鹊也不放心他。

  拖一天麻烦一天,两人合计了很久,还是决定今晚就出发。

  有得必有失,现在的柳连鹊还了魂后虽然还有些鬼的能力,却已经不如祟气怨气缠身当邪祟时那么强大。但遇着普通小鬼,他对付起来也绰绰有余。

  “我知道。”

  柳连鹊看了眼身后魂都要被吓出来的赵小鲤,示意问荇小声些:“再说他该担心了。”

  “啊?”

  听到问荇喊他,赵小鲤双目无神:“我不怕,我真的不怕。”

  “他既然修道,就该多练胆子。”

  话虽如此,问荇还是克制住自己,没再多说话让赵小鲤饱受折磨。

  一人一魂走在山路上,柳连鹊看向远处冒着黑气的山头:“怨气又重了。”

  问荇把驱鬼的符箓藏好,手里捏住金色的护身符,等到离山不远处,算准时机用力捏碎。

  两人身边立刻出现了半径有三四米长的金色结界,他们移动到哪,结界就跟到哪。

  原本略微受到些怨气干扰的柳连鹊瞬间神清气爽,紊乱的思绪也清晰起来。

  但路过的行人侧目,只能看到问荇孑然一身走在冬夜里。

  “要上山了。”

  问荇一手提着赤红色的灯笼,一手捏着刀,低声道:“跟紧我。”

  他用来做标记的卵石很多都透光,加上问荇方向感好,没费什么力气就寻到了白日走的路。

  有晚上视力比白天还好的柳连鹊同行,他们走起夜路非常畅通。

  “这条路像是经常有人走,所以才没有生长草木。”

  柳连鹊看着问荇脚下虽然凹凸不平,但光秃秃的地面。

  “夫郎说得对,我猜是之前让猎人和篾匠走出来的。”

  问荇举起灯笼:“毕竟是通往泉眼,水对于进山的人非常重要。”

  “那群失踪的猎户会不会也是走了这条路?”

  “这倒应当不是。”

  “我白日来的时候,附近没有人的踪迹,这条路至少半月内无人造访。”

  而且康瑞镇的水不是只脏了一两天,这里泉水污浊猎户们理应是知道的,他们不会刻意往只能喝脏水的道路走,而是会去其他有干净水源的山路。

  他们小声谈话间,问荇已经走到了泉眼边。

  灵体的嗅觉退化得厉害,可光是用眼睛看,柳连鹊都能感觉到泉水中铺天盖地的怨气。

  而比泉水怨气更加深重的,居然是在另一头黑黢黢的树林。

  不过万幸,怨气对他们没什么敌意,而且也没强成气候的,似乎就是浑浑噩噩笼罩在泉水附近。

  两人找好退路,这才放心往前走。

  树林里怨气漫天,隐约还有些鬼怪的低语,迷得柳连鹊的夜视能力都失了灵,眼前景象难以看清。

  “我想去对岸看。”

  鬼使神差下,柳连鹊的气息略有不稳。

  阴森的密林就像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随时随地都会把两人吞噬。

  “连鹊!”

  看他状况不对,又捏碎了一张金色的符箓。

  柳连鹊这才略微恢复清明,可他依旧盯着对面,试图看得更加清楚。

  突然刮起阵阴风来,问荇的灯笼忽明忽灭,险些脱出他的手。

  此地不宜久留。

  他脸色微沉:“先走,我明日过来……”

  “当心!”

  原本盘踞一隅,同他们隔着泉眼相望的黑气突然暴动,柳连鹊瞳孔散大,抬手挡住怨气,自己被震得后退半步。

  与此同时,问荇神色一凛,飞快抽出张除怨符箓来丢在柳连鹊身前。

  原本不可见的怨气显现出实体,哀嚎着扭动,狼狈缩了回去。

  柳连鹊缓缓放下手,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手被震得生疼。

  “是小鬼。”

  小鬼不可怕,可怕的是方才黑气突然暴动攻击他们,让柳连鹊看清了树林后面潜藏的更深恶意。

  ————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有小鬼,有残念,但都对二人满怀戒备,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他们落入了鬼的地盘里。

  “滚出去。”

  方才攻击他们的怨气汇出五官,是个岁数不大的男人。

  他喘着粗气,站在污浊的泉水之中,随着他身上怨气加重,原本混浊的泉水里血丝变得更加明显。

  “离开这里。”

  “走,给我走……”

  他身后的小鬼们尖叫着,哭闹着,眼中流出血红色的泪,手上冒出尖利的爪,张牙舞爪地威胁着问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