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第197章 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

  漓县街头的人少了很多,孩子们都被长辈关在家里头,街上来来往往的有无家可归的乞丐,更多是忙于挣钱的苦命人,大多脸色算不上好看。

  醇香楼的伙计们也是忙着挣钱,但个个都喜气洋洋,全然不觉得自己命苦。

  忙这几天,挣之前大半年才能挣到的钱,傻子才不乐意做。

  灰羽毛的鸽子飞落在问荇窗前,问荇刚要从口袋里掏出谷子,就被“凡鸢”制止住了。

  “我不吃稻谷。”

  附着在鸽子身上的长生不满地抗议,随后落在角落里的暖炉边。

  “其他暂且不论,柳家至少在住上没亏待你。”

  他抖了抖翅膀,闭上眼睛:“井边实在太冷,忙了几个时辰,总算是加固好井锁了。”

  “你见到连鹊了吗?”

  “没。”

  附在鸽子身上的长生抖落满身霜,这才讲话不打寒战:“他是镇物,本身八字同你五行相吸,应当只有你能看见,而且他会躲着我。”

  “这么关心他,怎么昨夜不随我去?”

  长生纳闷。

  “不敢见他,心虚得很。”问荇答。

  其实他是想去的,哪怕可能会被小连鹊误会成不怀好意的人。可昨晚账目突然出了错,好不容易对完帐,柳家又突然派人找上了他。

  “问公子,你能否明日和二少爷说几句好话?”

  柳家下人唯唯诺诺弯着腰,小心同问荇商量。

  一天中阴气最重,最适合加固镇物的时辰不等人,问荇趁乱同长生打手势,让他先行离开。

  “我最近没见过二少爷,是哪里做得不好,惹着他了吗?”

  问荇眼角余光确认长生已经飞出窗,才不安地垂下头反问,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也不是,就是二少爷他入冬后心情一直不好,见谁都不顺眼,所以……”被推出来的下人心中也虚得紧,讲话愈发磕绊。

  他求助似地看向许曲江,希望许曲江能看在柳家面子上,和问荇说两句好话。

  许掌柜心领神会,严肃地看向问荇:“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惹着人了?”

  “没有没有,真不是问公子惹着二少爷了!”

  刚要松口气的下人见许曲江又把话掰扯开,快要吓得哭出来。

  一个是暴躁跋扈的二少爷,一个是看着好欺负,却谁碰谁倒霉的赘婿,给这俩人谁头上扣锅都不合适。

  他的命也太苦了。

  问荇似没听见他的争辩,沉默良久,没辙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明日我尽量躲着二少爷就是。”

  “多谢问公子!”

  下人松了口气,感激得几乎要给问荇磕头,全然忘了一开始求的是让问荇服软,而不是让他少出现在柳携鹰跟前。

  被柳家家仆拖了很久时间,待到问荇又是独自一人,大年三十都已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分明是寂静夜晚,可外头依旧有星星点点火把的光亮。

  问荇举起灯朝着窗外看,今日就要开迎春宴,放眼望去外头全是柳家的下人在把守,他住的屋附近人尤其多。

  不管是为了他还是柳连鹊的安全,问荇都只能作罢,好生躺在床上休息。

  可小连鹊应当是会怕的。

  他又朝着窗外看了会,这才吹灭柜头的油灯。

  可早去的长生不知实情,他本想奚落两句问荇居然也知道心虚害怕,但见他情绪不高,还是忍不住安慰道:“到时候好好同柳少爷说清楚,他会理解的。”

  “井锁还能撑多久?”

  “若是放着不管,土镇物也没出事,井锁能撑三年,若是其他镇物全都损坏,最多能撑三日。”

  长生吐了口气:“土镇物是命脉,它损毁会重创禁锢生魂阵法。”

  “若是长明要动手呢?”

  长生艰涩道:“若是他在,井锁至多撑小半刻钟。”

  “不过我探查过周遭,暂时没寻到长明的踪迹。”

  否则他也不会还有心思在暖炉边取暖。

  “我明白了。”

  问荇听见屋外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示意长生噤声:“你现在就是只寻常鸽子。”

  长生不甘心地点点头,恋恋不舍看了眼暖炉,从窗口飞出去落在光秃枝丫上。

  “小问,睡得怎样?”

  许曲江敲了敲门:“见你昨日歇的晚,所以我让他们别喊你太早,但现在必须得起了。”

  “睡得很好,劳烦掌柜担心了,我马上就出来。”

  收拾干净衣服,问荇将匕首压回箩筐里,身上只带了香囊推开门去。

  又过去半个时辰。

  来了几个打扮喜庆的下人,他们将醇香楼来的伙计围住,挨个搜他们的身,以防有有心之人带进去些危险的锐器。

  搜到问荇这儿,他们只犹豫了下,没掠过他:“问公子,得罪了。”

  “没事。”

  问荇大大方方张开手让他们搜,下人们忙碌了半天什么也没搜到,只搜到个空香囊。

  问荇将香囊抓在手上,不愿让他们触碰:“这是我夫郎留下的。”

  听到他这话,下人们自然不敢强搜,仔仔细细把看香囊看了四五遍,确认里头也装不了硝石或者毒粉,没在意地把问荇给放了过去。

  又过去半个时辰,几个家仆寻到了问荇。

  只是这几个衣着比先前来的要好,可态度远没搜身的强硬,连正眼都不敢瞧问荇:“问公子,您能不能去和二少爷说些好话?”

  二少爷不知又犯什么病,自从听说问荇过得自在,就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关在屋里头砸东西生闷气,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他要是不肯参加迎春宴,或者迎春宴上摆谱,到时候可真就给柳家丢大脸面了。

  问荇眉头微蹙:“我记得二少爷不想见我,我同他说好话,他应当会更生气。”

  家仆吞吞吐吐:“除去说好话,您,您可以稍微再服些软……”

  他也知道这对问荇来说是没道理的,但柳携鹰比问荇重要得多。

  眼下其他人都劝不动柳携鹰,柳夫人正忙着招待客人,他们也只能找让柳携鹰生气的源头。

  到时候把问荇哄过去,柳携鹰打他两拳骂几句出个气他们就权当没看见,二少爷气消了,自然就乐意出去了。

  反正柳家有好郎中在能医好问荇,二少爷蛮劲也不大,大不了最后再多给些这穷赘婿钱。

  “去倒是能去。”

  家仆正打着算盘,问荇戒备地来了句:“可二少爷是性情中人,万一伤着我该如何是好?”

  “我倒是贱命一条,若是把他伤人的事传出去,对柳家的名声不好。”

  家仆们面面相觑,不禁汗流浃背。

  问荇怎么猜到他们心思的?

  但问荇说得也很有理,今天来了好多柳姓的旁支,和园过会该到处都是人,的确容易出岔子。

  “我其实有个办法。”

  问荇适时开口:“只是也不知管不管用。”

  “问公子,你请说。”

  家仆们也是到处找救命稻草,听到问荇能想主意,被冲昏了头脑。

  ……

  “看他样子,是怕了少爷,压根不敢来见你。”

  家仆跪在地上不住谄笑,被柳携鹰拍落的碎瓷片就在他膝盖边上,茶渍洇湿了麻布衣料。

  “他真说怕我?”

  柳携鹰脸上阴晴不定。

  问荇这狗东西,嘴里就没句真话,人前是副人样,可实际上是另副样子。他光想着,都恨得牙痒痒。

  “是,听说少爷今天要去迎春宴,他当时嘴和鼻子都抖了。”

  下人紧张得头越来越低:“还是……还是听着我们说少爷可能不去,他才松了口气。”

  “我呸!”

  “谁说我不去了,你个猪涝的瞎多嘴。”

  重重一脚踢在下人身上,柳携鹰刚生出来的点好心情荡然无存,他居高临下,恶狠狠抓着下人的肩:“待在我家他还想好过?”

  “告诉他,今天这迎春宴,我非去不可!”

  “你给我滚,让他们给我来换衣服。”他嫌弃地擦了擦摸过家仆肩膀的手,“下贱玩意,都脏死了。”

  下人忍着剧痛爬起来,连连应声。

  “是,是。”

  问荇这办法是有些费人,但总归是把柳携鹰哄出去了。

  他连滚带爬出去寻柳携鹰贴身的侍女。

  与此同时,几个下人也找到了问荇。

  为首的下人手里捧着衣裳,恭恭敬敬低头:“问公子,请您更衣。”

  问荇打开布包看了眼,里头的衣裳华贵异常,但没粗部麻衣便于他行动。

  “我现在只是醇香楼里的跑堂,配不上这么好的衣服,而且我还在替我夫郎守孝。”

  他盖上布包:“请把它还回去吧。”

  “哪里的话,您是柳少爷的人,您不适合穿,谁能适合穿呢?”

  家仆跪在地上,将布包举高:“问公子也代表柳家的颜面,柳少爷的颜面,请您别为难小的。”

  这是柳夫人的意思,既然问荇是酒楼跑堂无可避免,眼下人多眼杂又不能限制问荇的活动,那就让他穿得风光些。

  不远处的伙计们纷纷往问荇的方向瞧,和问荇熟的见怪不怪,几个和问荇还不熟的目瞪口呆。

  “所以问小哥是……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

  阿明好笑地拍了拍小厨子的肩:“让你平时多打听消息,别只盯着锅看,都把自己看傻了。”

  “好了,该咋样就咋样别管他了,你的虾剥完没?”

  “我的河虾!”

  小厨子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继续剥起虾来,心思却依旧飘在别的地方。

  所以问小哥都不敢要的衣裳,该有多值钱呢?

  “换上吧,今日不用你打下手了。”

  许曲江适时出现配合问荇。

  “多谢掌柜。”

  问荇听到许曲江同意,这才犹豫着接过衣裳:“这么好的衣服,我怕弄脏了。”

  “这衣裳既然归问公子,问公子穿得小心些就行,别担心弄脏弄破。”

  真是个空有皮相的穷赘婿,居然还怕弄脏衣服赔不起,这种人真有本事气得二少爷成这副样?

  柳家的家仆们难免在心里嘀咕。

  和园,百花林。

  这是和园中最大的景观园,因为春季花团锦簇,百花争相开放而的名,哪怕到了冬天,百花林里也盛开着如雪的白梅。

  长辈们在茶室里品茶,柳家些已经懂了事,但还没及笄的女眷们就披着狐裘或是羽制披风,在此处谈天说地。

  风冻红了姑娘们的脸,但除去身子不好的和胆子小的,还没人想要缩回四四方方的屋里去。

  “真奇怪,这次来和园怎么没之前来心情好了。”一个鹅黄衣服的少女嘀咕,“我心里总是不舒服。”

  姑娘们的直觉大多不错,另个带着银钗的少女附和:“不瞒你说,我觉得也是。”

  “兴许是冬日的缘故,这天也太冷了。”她抱着暖炉不撒手,“姐妹们说说就好,可千万别和爹娘叔伯们说。”

  不然岁数大的长辈又该数落她们不懂规矩,毕竟这和园对柳家来说太重要了,连三岁稚童都知道要谨慎非议和园。

  姑娘们叽叽喳喳去聊其他话,还有零零星星几个哥儿占着另一角的凉亭,也在悄悄说着闲事。

  突然,一个红痣在唇边的哥儿眼睛一亮,指着白墙上的雕窗:“你们看那!”

  其他哥儿闻声望去,顿时屏气凝神。

  墨色的镂空雕窗外,一个披着红色斗篷的青年伫立于此,头发草草束起,胸口处扣了颗苍绿的松石。

  青年瞳色乌亮,骨节分明的手正在拨弄落在肩上的白梅花瓣,薄唇抿起,宛如画中走出的人。

  “真好看。”刚刚说话的哥儿小声补了句,“我怎么不记得哪家表哥生成这模样?”

  “我认得他,他不是哪家表哥,是连鹊少爷的相公。”

  岁数比他小些的哥儿压低声。

  “我听我娘说连鹊少爷的相公是个穷傻子,这瞧着不像啊?”

  当时他家爹还幸灾乐祸过,说柳连鹊再有本事,还不是让穷酸傻子占了便宜。

  眼前这人举手投足与常人无异,仪态也不穷酸,若是傻子,恐怕天底下也没几个聪明人了。

  “你信我,上次夫人四十生辰宴我来过,就是他。”小哥儿着急解释。

  “咱们快都别看了,那是本家的赘婿,还在三年孝期呢,不能多看的。”

  “孝期穿得这么俏,红红绿绿哪里像守孝。”

  “谁叫他站百花林外头,他不知道这儿全是姑娘和哥儿么?”

  有个哥儿嘴硬道:“是他要停在那,我就要瞧两眼。”

  仿佛是应他的话,问荇整理好肩头落花后没多留,很快就快步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怎么走这么快……”

  哥儿们不甘心收回目光,哀叹了两句,接着琢磨手上的围棋。

  问荇是借着送菜单的名头出来的,他粗略地走了几个地方,搜寻着熟悉的面孔以及谢韵和柳连鹊提到过的柳家人。

  谢韵给的那份单子早就被烧毁了,但他已经记下单子上写的要紧事。

  她的关注点同柳连鹊说的重点不同,柳连鹊讲柳家很全面,却还是吃了太不喜打听私事的亏。

  谢韵喜欢搜小道消息,给的线索不够全面又零碎,多是柳连鹊难以启齿的细枝末节。

  柳连鹊告诉过问荇柳夫人身边有三个贴身侍女轮换着做事,有个侍女岁数小是新来的。柳夫人更器重岁数大的尚兰和思竹,要紧的日子应当也带着她们二人。

  这两人干起事滴水不漏,又是柳夫人从娘家带的人,都跟了柳夫人几十年,算得上忠心耿耿。

  谢韵打听到了思竹胆子小又怕黑,所以会夜里经常同其他侍女轮替。

  这或许就是个突破口。

  而谢韵给出的最要紧的消息,还属一份柳家的地图。也不知她从哪儿弄到如此详尽的柳家布局,比小鬼们探查的靠谱得多。

  谢韵甚至还圈出来了各个院门和偏门的位置,以及柳夫人住的地方。

  若是柳夫人想把问荇强行带去柳家软禁,这份地图在关键时候将十分要紧。

  “夫人在议事。”

  走到茶室门口,两个侍女一左一右守在门外,不让外人进入。

  问荇远远将菜单递给下人,再由下人递到贴身侍女手上,确认两人就是尚兰和思竹,随后便转身离去。

  路过柳家青年男子聚集的别院,听见里头男子的声音,问荇毫不犹豫调转个方向绕小路回到住处。

  好戏晚上才开始,他还不想这么早遇到柳携鹰。

  今日天气晴好,不用让客人们移步室内,醇香楼依照原计划在室外布置场地。

  举行迎春宴的园子叫柳明苑,半边是造出来的湖,半边是块平坦且铺满石砖的地,湖边栽了柳树,只是现在柳树上光秃秃的,都没挂叶子。

  柳明苑是柳家宴请要紧宾客洽谈生意的地方,也是柳家的福地。

  因为半边有湖,所以醇香楼借用了湖中人造的石台,让戏班子就在石台上演戏,这样客人在岸上看着不嫌吵,也不会有谁醉酒失态去骚扰戏子避免了很多麻烦事。

  但迎春宴要开到很晚,所以伙计们正在布置火把灯台照明,忙得不可开交。

  阿明远远看着问荇走过来,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哥,等到问荇走近了,直接傻站在原地。

  “问小哥,你这也太好看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惊讶地啧啧道:“难怪掌柜说了今天不让你干活,穿这模样哪敢干活?”

  “那我也不能干等着。”

  问荇抬头看了眼天色,过不了多久,就有些人要进场了。

  “我去门口接待客人。”

  “这怎么行?”阿明不赞同,“到时候又得需要事儿精为难你。”

  “是啊,问小哥你就好好歇着,别被甩脸色。”其他伙计也附和。

  “又不是单我一人,你们安心布置戏台,我不会出事。”

  问荇宽慰了阿明和不安的伙计们几句,自来熟地站在了柳明苑的正门口。

  见到问荇迎面走来,原本迎接柳家人的家仆吓得半死,可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暗地里使眼色,让其他家仆快去通知夫人。

  今日柳家事物繁忙,传达起消息都比平时慢上不少。

  问荇直站到快要进人,才被几个下人客客气气请到一边的凉亭,给他还搬了把椅子,倒上好茶。

  “问公子,你就歇在这就好,要是还觉得冷,就回屋里去。”

  这位置虽然隐蔽,但看门口视野极佳,问荇达到目的谢过家仆,也就不执意要去迎宾了。

  柳家的规矩是先男子入座,随后是女眷和哥儿,而女眷哥儿中间成婚和未成婚的也要分开坐,规则严明又死板。

  问荇在男丁中看到了不少熟悉面孔,自然也包括了柳携鹰。

  他穿得镶金戴玉极尽奢华,玉扳指玉扣金饰珍珠一个没落,发冠上还带了颗血红色的宝石。

  所有人见到柳携鹰都要客气三分,柳携鹰见落座的众人整齐划一站起身,脸上得色更甚红光满面,不自然地摆弄着发冠,又引得些谄媚的人赞叹。

  这红色宝石非常眼熟。

  问荇眼力很好,可离得太远,也无法再仔细辨别。

  接下来来的是女眷和哥儿,里头没有问荇认得的人,柳夫人并不在其中。

  随着柳家人陆陆续续落座在该坐的地方,席间渐渐穿出来带着欢笑的交谈声,客套话充斥着院里。

  似是没人在意柳连鹊的死,哪怕柳连鹊曾经是最有望继承柳家的人。

  问荇看着男子坐的席在前头,女子和哥儿坐的桌子比男子小,甚至只和和男孩们坐的地方一样高。

  这样的家族里,女子和哥儿天生就是低人一等的。哪怕再有本事,如果不从根子里祛除毒疮,终究只能是些腐朽之人的把控着权。

  天色暗了下来,灯笼里的火焰瞬间燃起,筵席还没开始,隐约传来菜的香气。

  问荇见时机差不多了,也从暗处走了出来。

  几个一直盯着他的下人神色紧张围过来:“问公子,天凉,您回去歇着吧。”

  柳夫人是希望他穿得体面,低调藏在角落里不惹事。

  但他怎会遂她愿?

  青年提着火红的灯笼,抬眸一笑,客客气气道:“我只是替掌柜送些东西,请几位不要阻拦。”

  下人们瞧得呆了,又不好直接挡着他,讪讪后退几步,仍旧不放心地看着问荇。

  问荇不能从女眷们里头走,径直穿过柳明苑中央,引得不少柳家人侧目过来,面露好奇与探究。

  “那是不是……”

  “我看真是,生得的确好看。”

  或许是碍于场所不合适,或许是没察觉出问荇只是醇香楼的跑堂,一时间倒没什么奚落问荇的声音,反倒是赞叹能多。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背后越来越大,志得意满的柳携鹰闻声转过头,好心情荡然无存。

  红衣人携红灯笼穿行而过,手腕上露出一截纤细的红绳,宛如剪不断的姻缘线。

  他眸色明亮,眉目如画,一点也没因柳携鹰吃瘪的意思,反倒瞧着意气风发。

  问荇!

  柳携鹰同问荇四目相对,眼中恨意汹涌,血液扑腾上脸,照得他脸色青青红红。

  而问荇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微微一笑,笑意不及眼底。

  灯火浮华,百人喧闹,也未及他眼底。

  “少爷。”

  旁边的下人赶紧上前安抚他,柳携鹰刚想要对问荇发难,抬起头来红衣青年已经没了踪影。

  问荇走了,却没带走他满腹的愤怒和怨气。

  “您别和他一般计较。”

  柳携鹰手里突然被塞了块血红色的石头,原本躁动无比的他瞬间沉静下来,只是眉眼间还带着怨毒和不甘。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红色玉石正在肉眼可见地消弭变小。

  问荇已穿越人群,重新藏进了阴影里。

  只要这一眼就够了,他已经看清楚柳携鹰头上的装饰。

  难怪觉得眼熟,原来是血玉。

  倒是稀奇,这种装饰棺椁灵位,能够抑制邪祟的灵石,为什么会在一个活人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柳携鹰以为的:柳家人全觉得问荇穷酸,问荇被他吓得抱头鼠窜,灰溜溜滚回去。

  实际上的:柳家人觉得问荇好看,小问不害怕,反倒在他面前提灯笼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