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第176章 不懂变通

  直到傍晚,许曲江才姗姗来迟,问荇管事,他脸上都开始变得红润。

  他环顾了圈,瞧见还在忙活的伙计们个个都专心手头的事,露出满意的笑来。

  “看来我是能好好歇着了。”

  勤劳到江安镇商户里头闻名的许曲江都去睡了,问荇还在灶台边和老祝商量第六道菜的事。

  前五道菜陆陆续续都有了眉目,接下来只需要让摆盘瞧着大气好看即可,但第六道迟迟没有动静。

  老祝试了很多叶菜,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而问荇从进宝那边抄来的香饮汤羹食谱筛选得七七八八,也没找到特别合心意的,不是卖相不行就是卖相和味道都不行。

  “实在不行上五道肉菜得了。”

  中药天生就和肉更相衬,尤其是靠着炖煮的肉菜,往里头加药非常方便。

  为了这些药膳,后厨上上下下已经心力憔悴。

  “不急,我再看看,要是明日还想不出法子,就再做道肉菜。”

  问荇拿过已经拟好的菜单,上面除去茶水酒水,拢共是十八道菜,偏硬的菜与汤足足占据十二道之多,若是再来到肉菜药膳,十九道菜里头十三道肉,全是油水。

  余下的六道菜是两份糕点,一份时令能吃上的水果和三份菜,但就这三份菜里头纯素的也只有一道。

  “办大宴席若是客人家里头不信佛吃素,都是这个样式。”老祝怕问荇看不懂,在旁边同他解释。

  筵席除去饱餐一顿还有其他用处,在仅有的经费下,排面自然越大越好。

  问荇搁置下筵席的菜单,转而拿起份醇香楼供给寻常客人的菜单查看。

  上头醇香楼的招牌菜基本全都改良一番进了给柳家的筵席,问荇一目十行浏览下去,目光停在写糖水的那栏上。

  “糖水就算了,时间太短,而且实在是难做出喜庆模样。”

  糖水难做出造型,而且万一宴席上有小童随便搅和几下,果酱干果糊在一起,卖相也会变得难看。

  厨子们有自己的难处,他们说难办问荇也不好强求,但他隐约觉得仍然有取巧的方法。

  “先把前五道菜的摆盘做精巧,我回去在想办法。”

  “好。”老祝重重松了口气,还好问荇没有固执己见。

  问荇走在楼梯上,没来由有些犯起困来,眼前略微模糊。现在确实到了该睡觉的点,但他不缺觉,理应来说不会现在就是这模样。

  熟悉的感觉混杂着淡淡的香气,问荇轻嗅着香气,猛然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加快脚步,匆匆关住了卧房的门。

  想要和问荇打招呼的阿明落了空,不解地挠着头:“怪了,问小哥这是做什么呢?”

  “他今天很辛苦,只是累了吧。”旁边的伙计不以为意。

  问荇又不是铜做的人,平时再精神也会累。

  “也是。”阿明耸了耸肩,没再去管问荇。

  “谁把我笤帚弄没了?”

  ……

  “连鹊。”

  熟悉的人坐在眼前,这回问荇总算没狼狈跪在地上,而是正对着柳连鹊。

  这次的场景是柳家书房。

  “……”

  柳连鹊盯着问荇,良久才缓缓开口:“你瘦了。”

  问荇露出笑来:“连鹊,你这话倒像长辈会说的。”

  “我没瘦,最近吃得好睡得好。”

  “你是瘦了。”

  柳连鹊垂眸,俊秀脸上露出些忧虑。

  他不似问荇能感受到时间流逝,不过是睡了一觉又起来,眼前的人哪怕有丝毫变化,他都能够感知到。

  不光瘦,而且瞧着也累。

  他依旧敏锐:“我记得你之前是去了柳家,难道现在还在柳家?”

  “不在了,最近在筹办迎春宴。”

  担心当下脆弱的梦随时都会醒来,问荇将迎春宴进度同他简要说明。

  “听着并无不妥,眼下也只差最后一道菜。”

  柳连鹊听到他没在柳家,勉强安心。

  他沉吟片刻:“的确再多道硬菜也无伤大雅,但你应当是还想求出彩。”

  他在柳家待了十几年,最是明白柳家人的口味。

  但母亲喜欢的糕饼菜单上已有,柳随鸥年纪少只能吃汤羹,柳携鹰爱吃什么不要紧,七叔二姑那群人又众口难调。

  着实难办。

  “夫郎,你爱吃什么?”

  问荇觉察到柳连鹊同他讲得看似面面俱到,说漏了一个人:“甜口的食物,你应当也有喜欢的才对。”

  “我身子不好,许多性凉的都吃不来。”柳连鹊愣了下,的确是忘了说自己,“偶尔会吃些蛋花圆子羹或是芝麻汤团,但也吃得很少。”

  “汤团……”问荇若有所思。

  虽不忍打断,但柳连鹊还是低声道:“这次不是我选酒楼,所以投我所好并无用处,你听听就好。”

  “不,很有用处。”

  问荇干脆挪到他身边:“要是还是你来挑,我现在岂不是在贿赂柳少爷?”

  “柳少爷,要是真让你挑,你肯不肯让我那这承办权。”他瞳中映出淡淡的微光,瞧得柳连鹊心肝直颤。

  俊朗的青衣人脸色微红:“我会秉公行事。”

  “我就知道会这样,夫郎真是刚正不阿。”

  问荇露出无奈模样,深深叹气:“我肯定没法从夫郎手里挣一分银子。”

  “我的银子都是你的。”柳连鹊小心看过来,抓着问荇的手,“要是有机会,我手头的房契、地契,还有……”

  “我对你的私产并无兴趣。”

  问荇本来就是调笑两句,被柳连鹊说得一阵激灵,他毫不怀疑柳连鹊真干得出这种事。

  “夫郎,要是说两句,你就把银子都掏出起让我胡来,这可对你太亏了。”

  “你又不会拿银子胡来,我也不会把银子给他人。”柳连鹊一板一眼道,“我信你,所以你若是真想要,都可以给你。”

  问荇心情大好,抓着他的手:“别总说给我银子,不然我真拿到到处乱花,去买翡翠绫罗,学那些败家的赘婿。”

  “那到时候,我得瞧瞧你买不买这些玩意。”

  柳连鹊只是笑笑,全然没把问荇的话放心上:“说回迎春宴的菜色,我看看能不能帮着忙。”

  “你已经帮着忙了,蛋花圆子羹不可以,汤团兴许可行。”

  “你说到时候往汤团里面包不同的馅儿,馅儿里头添些药,算不算得上够新奇又够排面的菜?”

  而且汤团寓意好,过年就是要团团圆圆的。

  “言之有理,但汤团是白色,不够喜庆。”

  “拿菜汁就能染红,还能染成绿色、蓝色和黄色。”有了思路,整个脉络瞬间清晰起来。

  “到时候这当做糖水端上去,应当是够格了,还不显得整个筵席太腻歪。”

  柳连鹊仔细想了想,问荇提得已经足够万全,看问荇解决掉一桩麻烦事,他也打心眼里为问荇高兴。

  “醇香楼这次,兴许真能夺下迎春宴的承办权。”

  “是,要是真能得到,我到时候就跟着去柳家,查探你肉身的事。”

  “太冒险了。”柳连鹊面露不赞,“上次他们罚你彻夜跪祠堂,再有一次,也不知是何等刁难。”

  问荇没告诉柳连鹊,其实上次去柳家,柳携鹰比他还要惨。

  “柳家暂时动不了我,毕竟你我绑在一起,他们但凡还需要你,至少要留我性命。”问荇不在乎地笑道,“况且已经基本确定你肉身在何处,遇着机会不去,显得像我怕他们似得。”

  “你向来谨慎。”

  柳连鹊垂眸:“分明是在为我求险。”

  “这话不完全对,为你也是为我,该求险的时候不能缩着头。”

  “我果真劝不住你,你心里早有打算。”柳连鹊起身,将桌边的砚台摆放归位,提笔蘸墨。

  “那既然要去,不如再帮我办件事。”

  “夫郎请说。”

  柳连鹊下笔不停:“我之前和你说过我藏了银票,此事不假。”

  “我的床下压着二十亩地地契,放在我自己改的暗匣里头,连跟随我多年的老仆也不知道。”

  “这是我的私产,就在江安镇附近,但不在禾宁村,你兴许能拿去种。”

  问荇抽了抽嘴角:“夫郎,我是真对你的私产没兴趣。”

  柳连鹊之前和江安镇压根没联系,能拿出江安镇附近田地的地契,说明他只会在其他地方有更多私产。

  他算不算是不经意窥探到了富少爷的家底?

  “我知道,算我拜托你暂时替我打理。”柳连鹊写下个地址,随后旁边寥寥几笔,勾勒出他屋内床的轮廓,在右下方用朱笔画了个圈,圈边画上类似机关的符箓,再将其中几处圈起来。

  “暗格的解法就是这般。”

  “当时本想把地租出去,但还没来得及租就病重了,田地仍然是闲置状态。”

  “你若是非要去柳家,就替我把这几亩地尽数取回。”他搁置下笔,平静看向问荇。

  “不管是为了你还是我,眼下我们都需要些实在的家底。”

  “当然,性命要紧,做不到莫要强求,你务必全须全尾归来。”

  问荇会心笑道:“好,我定会帮夫郎取回地契。”

  他们性格大相径庭,可到底是同路人,都很清楚眼下问荇拥有的一切看似富足,实则极其容易被柳家拿捏。

  柳连鹊是在帮着他慢慢将筹码挪到两人一方。

  “我这次去见着你那个五叔了,他帮了我,还同我讲了很多你幼年时的事。”

  说完正事,问荇起了逗柳连鹊的心思。

  柳连鹊愣了下,露出些许羞赧:“少听些五叔的话,他说什么都看心情。”

  “也是,他说你自小就古板,喜欢端着不知变通,我看压根不是如此,他肯定在瞎说。”问荇托着腮,拿过桌上柳连鹊刚用过的笔,在宣纸上画着画。

  一个抱着书的小人,虽然画得略有抽象,但能勉强看出轮廓来。

  “如果只是说我古板,他倒说得对。”柳连鹊唇角微勾,不着痕迹将宣纸翻了个面,不让自己看到问荇的“大作”。

  “恐怕他也被我幼年时那模样烦着了。”

  他总爱劝着别人学习,尤其是和他处境相仿的庶子、哥儿。因为他很清楚若是没有自己那点才智,母亲压根不会重视他。

  往后岁数越大,这毛病反倒成了他的习惯,赶都赶不走。

  柳连鹊很清楚有时候这般啰嗦招人烦,但也还是改不掉。

  遇着问荇,他才慢慢改掉了。

  虽然问荇总是副拖拉模样,但实际上不会对他总是念叨的看书认字不耐烦,哪怕不乐意,也会寻些靠谱的理由过来。他自己也舍不得看问荇为难。

  更重要的是,他愈发清醒地意识到试图掰正别人的选择,自以为是地去劝别人做什么,到头来只能气着自己。

  他温柔地看着问荇,目光隐约带着缱倦。

  多留心放在心上的人,比什么都要紧。

  “问荇,多谢。”

  “谢我做什么。”

  柳连鹊这声谢多少有些空穴来风,但问荇还是下意识应下。

  “你别觉得自己古板,要我看那些说你古板的除了你五叔,个个都比你古板得多。”

  整个柳家从内到外透露出种冗杂、守旧又刻板的沉闷气场,柳携鹰看似离经叛道,实际上那份高高在上又顽固的傲慢,简直是镌刻在了骨子里头。

  反倒是性子宽容和善的柳连鹊貌似成了受害者,实际上陋习能够侵扰的不过是他性格的表象。

  “无事。”柳连鹊已经恢复了方才那副淡漠模样,“说我古板也无妨,都是些别人的看法。”

  他不会去在意了。

  那些或失望,或鄙夷,或不耐,或敬畏的眼神,早已没有曾经那么刺目。

  “到时候你把地契拿出来,那柜子里可能还锁了其他房契和银票,我也不清楚有多少,你要是看见就一并带走。”

  问荇沉默了。

  “是怎么了?”柳连鹊侧目看向他,发觉到问荇目光复杂。

  “连鹊,我知道你记性很好,而且心思细。”

  问荇斟酌着开口:“你的银票和私产应当都被记在你心里头,’应当’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词。”

  柳连鹊的记性好得可怕,不可能记不清柜子里面放了什么,只记得二十亩地。

  而且之前两人不熟的时候他没同问荇细说,后面也只提到银票,现在再度提起那些私产,基本上能确定暗格里头那就是他压箱底的要紧筹码,连家人都不可以去触碰。

  联系到这些矛盾,眼下只有一种可能。

  “你是不是还存了很多房契、银票,和那二十亩地放在一起,这个数目于我来说大到离谱。”

  “你怕数额太大我不敢答应你,所以只告诉我那里头有江安镇地契。”

  问荇死死盯着柳连鹊,果不其然,青衣青年脸上露出些许心虚来。

  柳连鹊素来不擅长撒谎和欺瞒。

  他就知道。

  谁说柳连鹊不懂变通,这不是很能随机应变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财神爷真来了,以后还是别瞎许愿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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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还是三更。

  鹊鹊没撒谎,他只是告诉小问柜子里头有值几百两银子的地契,没告诉小问这些地契旁边还有更离谱的贵重玩意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