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酒楼吆喝声的远不止问荇。
“柳公子不是个哥儿,他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你傻啦,柳家又不止一个嫡出公子,大公子半年前都没了,他们说的肯定是二公子。”
“啧啧啧……”
路人窸窸窣窣的议论灌进问荇耳朵里,混着前边青楼里的温声软语和娇笑。
他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两步,免得被热情的老鸨给抓了去。
他现在很理解柳连鹊对青楼的嫌恶态度。
偏偏因为他长相好,虽然穿得朴素却并不灰头土脸,在人群里不被注意到都难。
一个尖嘴猴腮的龟公眼尖,小心同老鸨耳语了两句,贼溜溜看着问荇。
老鸨见着他,红缎金丝绣帕捂着嘴,眼睛亮得像捡了宝:“呦,好俊俏的男娃。”
她操着混杂些外地方言的口音,就要朝着问荇走来。
那种瞧着穷的好看男人来这种地方扭扭捏捏左顾右盼,多半也是为了出卖色相,但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没事,她都懂。
寻常人她才不愿搭理,可问荇生得太好又没有风尘气,只要稍微打扮下,目光要是愿意分给客人六七分,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银子倒豆子似得往外掏。有些富家哥儿小姐不喜欢魁梧的壮汉,就喜欢他这种皮相好看高瘦的少年。
问荇没有一刻犹豫,任由老鸨在身后狂呼,用尽全力掉头就跑。
被老鸨和龟公缠上可就糟了,他还有正事要做,不能浑身沾着腻歪的粉味去拜会谢韵。
老天终于眷顾了他,问荇甩开身后追赶的人随便挑了个方向漫无目的走,居然找到户好借宿的人家。
这家人是开豆腐坊的,家门口栓了头驴,驴子眼睛直勾勾盯着问荇,哼哼着想要去叼问荇因为跑得快从包袱里漏出的麦饼。
老人家的大儿子听着声音不对,赶紧出门拉住自家不安分的驴,顺道同问荇道歉。
阴差阳错,问荇灵机一动求借宿一晚,就稍微付了些铜板,在这家住下来了。
他家只有个老人和他儿子,老人叫朱六,儿子叫朱聪,老太太前些年走了。还有个小儿子是哥儿,据说已经嫁出去了。
善良纯朴的老人很健谈,端来凉拌豆腐拉着问荇问东问西,听说他家也有哥儿,就开始提自家小儿子。
什么小儿子特别能干,嫁过去了帮丈夫管肉铺算账从来不含糊,两人相敬如宾日子和和美美。
豆腐坊的老坊主笑得合不拢嘴:“他呀,就算嫁到隔壁镇子,也是我家最好的娃娃。”
“爹,你就疼阿弟。”
大儿子朱聪无奈笑笑,对着问荇道:“我爹就这样,你听他说说就得了。”
“他给阿弟的嫁妆能送掉半个家,不过也好,阿弟过去不会受委屈。”说起自家弟弟,长子眼中也带着笑。
“哥儿、女儿,怎么样那不都是家里人,能白送去别人家受委屈?”
老人家给自己倒了半杯白酒,有些微醺:“自家心头肉,怎么能不管呢?”
可总有些人不想管。
问荇以水代酒,敬了老坊主一杯。
夜晚,熟悉的香气在他躺上床的一瞬如期而至。
问荇不动声色,掐了下自己的手腕,香气瞬间变淡。
初来陌生的地方,他今晚还不能熟睡。
断断续续的浅眠中,柳连鹊并未进入他的梦里,香味也随着天光既白彻底消散。
清晨,问荇辞别老坊主一家,又多给了十文表达谢意。
老坊主推脱不来钱,听说他是农户,给他塞了些上好的黄豆聊表谢意。
“小兄弟既然是种地人,要来县里是有什么事吗?”朱聪将问荇送到门口,有些好奇。
他知道附近镇子的人,许多一辈子都不会到县城里来。
“我夫郎是漓县人,我是受他所托来找他的熟人,顺便……”
问荇顿了顿,笑道:“我听说漓县有大户人家柳家,想见识见识有多气派。”
“你说柳家我可知道!”
“柳家确实气派啊,找人我帮不上忙,但要去柳家门口转悠,你随便问个当地人都能给你指路。”
问荇惊讶,故意问:“柳家这么有名?”
“那当然,他们之前逢年过节施粥,而且鲜少出过欺压人的事,虽然说我看那些公子夫人不太顺眼,但不得不说,柳家算是那群有钱的人里边好的了。”
男人唏嘘:“只可惜心善的柳大少爷走了,他走后柳家就很少施粥了,据说柳二少还喜欢逛窑子,都是亲兄弟,这差别太大了。”
“逛窑子?”
昨天妓院那的吆喝声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对,而且他我记得还没小兄弟你大,毛都没长齐呢。”
提起大户人家八卦秘辛,小坊主兴致勃勃压低声音:“嗨,他之前就喜欢胡闹,但还有他哥管着,没现在这么明显。”
“我有次送豆腐亲眼看到过,他哥亲自坐着轿子出来找他,被他气得差点晕过去。”
“柳大少爷急起来算是哥儿里脾气硬的了,按照我家隔壁那读书人的话说,就是不怒自威。”
“我站在他大老远外看着都害怕,可惜就算他也拿他弟弟半点办法没有。”
问荇早起的好心情散了大半。
柳连鹊拖着病体出来寻自己不争气的混账弟弟,还反被他嘲讽忤逆,书生遇到流氓纨绔,有理都说不清楚。
朱聪的话透露出个消息,没了柳连鹊的柳家正在逐步走着下坡路,至少开始渐渐失掉民心。
如果目的是为家族运势,他们拿柳连鹊献祭算是没派上半点用场,那柳夫人最近频频试探也就有迹可循。
之前苦苦铺垫这么多,结果家里还不如病秧子哥儿管事时候来的顺当,不心急找原因才奇怪。
朱聪和他爹一样健谈,又扯着问荇聊了会,突然意识到问荇还有事要做,尴尬摸了摸鼻子:“瞧我,一说话就停不住。”
“下次来漓县要是得了空,还可以来我家住!”
“别急着道别,说不定咱们晚上还能再见。”问荇半开玩笑道。
他打心眼里还挺感谢小坊主,从他嘴里不光知道不少漓县风土人情,还知道了柳家的近况和位置。
县丞也在县衙附近住着,是辅佐县令办公的文职,放眼当朝是个地方芝麻官,但在漓县当地,地位举足轻重。
出乎问荇意料,县丞家的宅子非常朴素,就好像大点的寻常人家民居,门口也没有迎客的小厮,瞧着静悄悄的。
由于是面见女子,他必须得保持好应有的礼仪和距离。
问荇愈发谨慎,轻轻叩门,随后后退两步站在原地静等,举手投足克制又礼貌。
吱呀————
门开了条缝,一个有九尺高的壮汉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一番问荇,眼中有些不耐:“谁啊?”
“我有要事,想要面见谢公子。”问荇客客气气道。
壮汉对他有些敌意,又看了他一遍,暗自嘀咕了不知什么话,然后大声冲着问荇嚷嚷:“小姐染风寒了,今天不能见人。”
“稍等。”
门口的动静不算小,略微沙哑的女声从院里传出,壮汉的神色里面变得恭敬,弯腰替她开门:“小姐。”
来者是个素面朝天,衣着整齐的少女,脸比问荇想得还要稚嫩,岁数约莫只比他略大些。
少女长着显岁数小的娃娃脸柳叶眉,身量不高,只到壮汉的胸口。
她面带笑意,虽然病着却不显病态,举手投足间满是为官者特有的圆滑和客套:“我瞧着公子面生,应当是农家人,登门拜访是有何要事?”
问荇不动声色低下头。
眼前的女公子是实打实的人精,他知道不光他在戒备谢韵,谢韵更在戒备着他,他还没开口,已经把他面上的身份看得七七八八。
眼下他能做的唯有坦诚:“有相熟之人所托,加上我自己也有事相求,他让我来寻女公子。”
“何事?”
少女略微诧异问荇谈吐礼貌。
她安静听完,随即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劈头盖脸问过来:“我今日体乏,公子不如开门见山。”
她拖着病体却依旧思维敏捷。
“私事在路上已经解决,但故人的托付,我还应当带到。”问荇不卑不亢。
“你耍我们小姐!”壮硕的家丁面露不满,“没事来什么来。”
“来福!”
谢韵厉声呵斥:“我还没说话,谁准你对客人无礼?”她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压来,连几米外的问荇都感觉得来。
“你先回去。”
“小姐,这是男的,只剩你一人,我……”
“你先回去。”
谢韵重复了遍,声音压得更低。
“是。”
家丁讪讪退下,警惕地看了问荇一眼。
那眼神让问荇很不舒服,隐隐带着恶意。
“他是父亲新招的家丁,有些不识规矩。”
谢韵咳嗽了两声:“既然没有要事,烦请公子三日后再来,眼下我有心无力,只能管要紧事。”
“况且公子说的这位友人是谁我尚且不知,能否向我先说一说?”
“柳家大少爷,柳连鹊。”问荇递上拜贴,“这是他生前托我给女公子的。”
“……”
谢韵脸色微变,但极快整理好仪态。
少女接过拜贴,但并未当场就打开看,脸上依旧是模棱两可的笑意:“我知道了,请公子后日便来吧。”
“公子若是没有住处,可以往西走条街,姚记酒馆报我的名,那家掌柜会安排公子休息。”
她做事滴水不漏。
“多谢,只是我已寻好落脚的地方。”
问荇不喜欢住在别人地盘后,一举一动被窥探的感觉,更何况他不知道对方防范自己到何种地步。
他相信柳连鹊看人的眼光,但他和谢韵并不相信对方。
“那便好。”谢韵上下打量他番,”那我们后日正午,还是在此处见。
“告辞。”
只有他们两人,问荇深知此地不宜久留,规规矩矩后退几步,利落掉头离开。
缓缓转过头,谢韵脸上的笑容逐渐垮下,取而代之的是悲伤悼念的神色。
柳少宁。
她和柳连鹊可能只比点头之交熟络些,可她心里清楚,离了柳连鹊,整个柳家,甚至他们县衙都受到影响。
那是位真君子。
“小姐!”
来福见她走过,慌忙行礼。
缓缓抬起头,谢韵笑容满面,声音温柔却无情:“下次再敢自作主张,不消等父亲回来,我就会把你扫地出门。”
她是个狠角色。
问荇走出去几丈远,又侧过头看了眼已经禁闭的大门。
谢韵圆滑又警惕,真实的喜怒不形于色,性格和她的长相截然不同。
极其干练,雷厉风行。
难怪柳连鹊说和她的关系极其一般,这种性子的人往往会和九成九的人保持个礼貌又舒服的距离。
谢韵若真的一心为民,有这样的女公子操心漓县的事,对百姓来说是件实打实的好事。
病去如抽丝,问荇也不好再叨扰谢韵,转而回到豆腐坊那,说明情况,又交了些铜子住下来。
“他们家有人得了风寒,所以不能住他们家。”
朱六表示理解:“最近天忽冷忽热,害病也是常事。”
说着说着,他倒是替问荇操起来心:“只是你家那地要是再拖下去,不会有事吧?”
最近正是农户丰收的季节,拖一日麻烦一日。
问荇早早就把该收的菜都收走了,芝麻就是该再晒一晒,这次去江安镇要带的东西太多,暂时把芝麻存在家里他也不着急。
唯一让他挂念的是柳连鹊。
虽然按理来说,春梦和柳连鹊的安危扯不上关系。
他正色道:“不会有事,来之前都准备好了。”
入夜,问荇简单兑水吃了点干粮,随后躺在床上休息。
他依旧睡得浅,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但柳连鹊今晚还是进了他的梦里。
眼前景象模模糊糊,他看不清柳连鹊的动作,只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味,似乎还混杂着桃花香。
柳连鹊微微张着唇,说了些听不清的话,随后蜷缩起来,沉沉睡去。
……
“小哥,你再具体说说,是想要怎样的香?”
香铺掌柜十分费解。
这少年郎说想要桃花香,可桃花香递给他,他又似乎不太满意。
问荇只道:“我不懂香,掌柜的再给我挑几支看看吧。”
毕竟是县里的掌柜,他对客人挑挑拣拣最后不买都已经习惯了,耐心给问荇介绍下面一种。
香铺里各色香味厮混在一起,问荇却没闻到一丝夜晚闻到的香气。
最接近的就是桃花香和墨香味,可总是差了点意思。
也算是意料内的结果,可问荇略有遗憾。
漓县的香铺比江安镇的香铺货品好些,可惜柳连鹊不喜欢这些香味。
他买了几支布衣家女子喜欢的桂香,到时候捎带给醇香楼的女帮工们,算是答谢她们照顾问丁。
再买了几支烈香捎带给祝澈,他抱怨家后院的血腥味盖不掉已有许久。
“好嘞!”
这香不像给娘子买的,也不像给自己买的。
香铺掌柜摸不着头脑,但乐颠颠收了六十文钱,给他把香包得严严实实。
县里就连种子的品种都比镇里花,而且有些镇里少见的种子居然价格也更便宜。
什么甜瓜、白薯不必多说,还有些西域之类地方来的番瓜和葡萄,只可惜都不好种植,许多还要有架藤子搭梯子的本事,所以问荇只能作罢,花低价买了些最好上手的黄瓜、砍瓜种子,种出来的果子量大管饱。
甚至有摊位卖用以观赏的迎春、凤仙种子,更贵的还有牡丹、腊梅的花苗。
“小兄弟,来看见我们家花苗?”小贩热情地招呼着来往路人,“都特别好,来年开春就能开花。”
可问荇仔细多看了几眼,就知道花苗很难栽活。
他和黄参还有柳连鹊的书学了些栽培种植的知识,很多花苗运送不当,表面上生气勃勃,根系都已经磕碰受损,再加上换土移植,十有八九是活不了的。
而且秋冬可不是适合移栽的季节。
在当下这时代,想要去完整地移栽观赏花卉,无疑是种精细活。
但铺子里凤仙花的种子很便宜,而且颗颗瞧着饱满,问荇心血来潮花了三文买一小袋子,回去可以试着在院子里种一种。
再往里走,问荇又买了些芸豆、丝瓜、青辣椒的种子,看着天色差不多变暗,寻常菜种买的量不大价格和镇里差不多,清点下货便打道回府了。
豆腐坊离柳家要两个时辰脚程,他在柳家待得时间又短,现在气色转好都和在柳家那会不一样了,不用太担心走在街上被认出来。
他白天就出门上街,晚上待在豆腐坊听爷俩吹吹牛,说些漓县的事。
“谢韵?那女娃有本事,虽然性格是彪了些,但她干正事啊。”
“她爹娘也都疼她,县里官老爷们本来不想让她掺和,她就是有本事掺和进来。”
高手在民间,尤其是收集八卦的高手就藏在布衣百姓里。
朱六和朱聪就是两个。
谢韵的爹娘都是出身,爹是个好官因为心直口快得罪了京城的人,被左迁到了富庶县里当县丞,所以县令也重视这县丞三分。
谢韵十四岁来到漓县,十六岁时头次拒绝掉门当户对的亲事,往后就想尽办法帮她爹排忧解难,之前饥荒赈灾,还给县里想了好些主意。
漓县县令年纪大了只等安稳告老还乡,急需个能帮忙的青壮劳力,所以抗拒过几次后对谢韵睁只眼闭只眼,后边甚至默许了她管束县衙里的人。
四年多过去她依旧未婚,性格愈发老练凌厉,时不时有人来说亲,甚至有些男的眼馋她身家想要入赘,可每次都被她回绝。
“厉害的丫头。”
老坊主如此评价。
“若不是她爹那几年出了事,她好歹也能进京做个女官。”
“造化弄人。”
问荇不语,默默喝了碗豆浆。
“嘶啊!!!”
门外的毛驴突然开始剧烈地叫唤,还打着响鼻。
朱聪赶忙起身,有些不耐烦:“它这是又怎么了?”
经常和牲畜打交道的问荇察觉到怪异。
驴叫声不似馋他干粮那天舒缓,倒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才会被吓到。
“我随你去。”
他起身跟上朱聪:“驴着急了一个人拉不住。”
朱聪犹豫了下,点头同意。
问荇不祥的预感应验了。
推开门,看到的是惊心动魄,让人血涌上脑门的一幕。
“阿嗯————”
驴子不停地撂蹄子喘粗气,已经要把绑着他的麻绳挣断。
幸亏这是条小路没人经过,不然如果在闹市里驴蹄子过去,能把人五脏六腑都踢得移开位置。
“糟了,绳子肯定没绑结实。”朱聪又急又悔。
他家驴子虽然嘴馋,但在其他地方素来很老实,所以他就放松了警惕。
绳子裂口越来越大,转瞬间便被崩断。
“快,拉绳子!”
问荇飞快拉住缰绳,努力往驴头的方向拖,手臂上青筋脉络凸起,曲膝避开驴子毫无章法乱踢出的蹄子。
朱聪回过神来,顾不得查清驴子受惊因何而起,也拉住缰绳努力往前拖。
一片慌乱和黑暗中,问荇敏锐地捕捉到了丝马蹄飞踏的声音。
是有人纵马惊扰到驴子吗?
由于忌惮驴蹄,两人无暇顾及其他,吃力地与驴子僵持。
“我来!”
一声吼传出,一个男人急匆匆从暗巷里,刚刚马蹄声传出的地方跑来。
他不说话倒还好,一说弄得原本力竭的驴子受惊又开始摇头晃脑。
问荇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这是哪来的莽夫,倒不如不出现来得好。
“把绳子绑回木桩上。”
磨损的绳子断裂成两截,但拴在驴脖子上的那截更长,还能够把驴子绑回去。
没磨损过的麻绳,驴子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的。
新来的男人脑子不好使,蛮劲儿倒是挺大,驴子本来也不是熊或者老虎,长得再壮硕力气也终究有限。
三人终于将绳子拖拽过来,问荇松开手,飞快地在木桩上打了个越挣越紧的死结。
三人片刻不敢停下,立马远离驴子,让它自己渐渐平复下来。
驴子又挣扎嘶叫了会,渐渐没了声响。
“谢谢你啊,问小兄弟。”朱聪靠在墙根大口大口喘气,庆幸刚才问荇反应够快跟出来。
“还有这位……”
他眼角余光看向冲出来的男人,不知怎么称呼更好。
男人衣着华贵,腰间别了银扣,手上还戴着个玉扳指。
瞧着是富家子弟,可衣品不敢恭维,行为举止还似市井顽徒。
“别谢他了。”问荇压低声音同朱聪道。
差点被驴蹄子伺候,他没心情替这纨绔瞒事。
“毕竟要不是他,驴子压根就不会脱缰。”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如果有进宝吓猛兽牲畜的本事,肯定能把驴轻松制服。
进宝:大人,你这么想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