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第100章 苛责傻子

  “别喊少爷了。”

  柳连鹊气发虚地留下句话,难得没有直接逃跑玩失踪:“我肯定该帮你,可惜说他们几句其实用处也不大,更多还只是出个气。”

  对付要钱的无赖,要么受气给钱,要么让他们死心,一两句冷嘲热讽或者短暂的无视都不是最终的办法。

  毕竟他们对问荇没什么感情,又不是村里人顾忌邻里情谊,早就不要面子,也不需要面子了。

  “的确。”

  问荇同柳连鹊拉开不长的距离,已经恢复正色:“天快亮了,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你安心去休息。”

  问荇总爱开些玩笑,虽说这些玩笑很容易让他误会些什么导致他失掉分寸,可总不能问荇一开玩笑他就想着逃跑。

  柳连鹊点点头,在转身的一瞬面上失态了一瞬,萤光飘散,如释重负般消失在槐树后。

  别再讲有些话了,他是真会信的。

  “真的不需要我吓人吗?”进宝偷摸探出头,“我就悄悄,悄悄吓一下!”

  “外边已经当我偷人了,你是指望再来一次,让他们还觉着我偷摸有了个儿子?”

  问荇拍了拍进宝脑袋:“都说了往后有你吓人的时候,别急。”

  门外声音渐小,问家人意识到当下问荇不理睬他们,干脆蹲在地上存留着力气待到明天大闹一场。

  问荇给自己捞了一碗粥,坐在树根下悠哉悠哉吹气,边摸着蹲在旁边的小黑狗,边静静等候着天明。

  改天也许可以试着给粥里放点玉米,天天喝青菜肉粥,着实有些喝腻了。

  吃了一半,他听着外边声音感觉还有些饿,又去取了些白菜取叶切成丝,将炒好的嫩鸡蛋混进去继续翻炒出锅。

  再取刚刚晒好的菊花泡茶,往里面加入微酸的野果,倒上一碗清火的茶,就着问家人窸窸窣窣的声又吃了碗粥。

  问荇剩下的饭用竹具扣在碗里,隔绝住香味和热气,免得虫子老鼠过来觊觎。

  ……

  “问荇家门口这是咋了,怎么又围了这么多人?”

  清晨的路上,一个猎户扛着只猪腿路过,身后跟着他五六岁的阿妹。

  “他们看起来好凶啊。”

  童颜最是无忌,丫头手里捏着花往哥哥身后缩了缩,拽着哥哥的衣角:“哥哥快走吧,我害怕。”

  猎户眉头紧皱,护着妹妹绕路回家。

  问小哥还真倒霉,隔段时间就要来次,是又遭什么麻烦事了吧?

  不是每个村里人都和小猎户一样忙着运肉,所以不消两刻,问荇家门口不光有赵小鲤、问大宏和他媳妇,问家乙丙丁这六号人,还多了三四个没事干的村里人。

  搁别人家遇到这排场人数会更多,但由于问荇家被人闹过几次事,而且几次问荇都像莫名其妙遭了灾,他自己还挑不出半点问题。

  所以村里人有的觉得无趣,有的觉得老去看显得自己游手好闲不地道,虽然好奇但大多也没驻足。

  发觉收效甚微,问丙急得毛孔都张开了,这不应该。

  他们又不是头次和人上门闹事,搁云和镇那有着阵仗少说引过来十个人没问题,怎么这村里人都不爱管闲事?

  问大宏年纪大了,靠在门边喘着粗气,不停地抹自己鼻子旁边的油,心里火气越来越大。

  问荇娘六神无主,她其实不愿到问荇家门口闹,既然这痴傻的儿子都送出去了,按理来说已经和他们家没关系。

  虽然她是偏心自己那几个康健的儿子,当时是冷落了问荇,刻意忽视掉问荇受过的委屈,甚至是在问荇出生的时候嫌她是累赘,但问荇娘觉着心底对问荇还有些愧疚。

  架不住她不愿意问大宏就得对她拳打脚踢,她也只能垂着泪继续哭喊着我的儿啊。

  “天冷,你就给娘开个门吧————”

  她含含糊糊说这话,似乎是要晕过去了。

  嫁给问大宏,一胎一胎生着娃的时候,她早该认命了。

  一条贱命还能怎样呢?

  赵小鲤给问荇娘顺了顺气,默默旁观并小心地远离问乙,担心他误伤到他怀里年幼的问丁。

  问乙行动不过脑子,见到场上没人敲门动作愈发粗暴,边敲边嚷嚷。

  “问荇,你给我死出来!!!”

  旁边围观的农户倒吸一口凉气,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本来想着这么多人会不会是问荇真有事犯了,可现在看他们光打雷,不下雨,也不说问荇犯了什么事,就在那死命胡闹扬言要打人。

  这赘婿还真是倒霉哟,要是挣钱的代价就是睡不好觉天天被闹,那问荇挣钱也没那么让他们打心眼不舒服。

  “不能这样……”

  问丙还有些头脑,他见到围在门口的人越来越少,心里也越来越急。

  “问荇,你怎么能发达了后不管家人!”他扯着嗓子细数问荇的罪状,“当时你是傻子,是我们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抚养长大,还给你寻了个能分你田和房子的好亲家。”

  “现在我们只是想和你聚一聚叙个旧,你就闭门不见了?”

  他的话掷地有声,配上问丙义正辞严的表情,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就好像问荇是个白眼狼,他们才是受害者一样。

  本来觉得觉得没意思转身欲走的村人们听到问丙这话,又来了兴趣,悄悄挪着步子往回来。

  “你别说,我仔细看了看,还真像!”

  江安镇和云和镇很近,围观的人有个农户和问丙有一面之缘,刚刚天色太暗他没看清,问丙这么一说他倒是有印象了。

  刚刚听他们瞎喊儿啊娘啊爹啊还以为是发疯,毕竟在问家门口发疯的人也不少,结果居然是真的问家人!

  听起来是问家人要找问荇叙旧,问荇却不愿意让他们进门。

  有意思。

  一个农户朝着自己弟弟挤了挤眼睛:“去,喊咱哥一起来看。”

  他们是混杂姓氏的村子,没有特别大的宗族很难让家族自成气候嚣张跋扈,有人闹事也是一个人来或者带上亲友,而不是一大家子。

  一家子来闹事太少见了,比什么农户猎户打起来、篾匠石匠偷人家东西之类的清汤寡水事少多了。

  穷赘婿发达后家人上门求庇护结果穷赘婿闭门不出让家人在门口撒泼,镇子里说书人都不敢这么讲,村里好久没这种大戏了!

  祝澈焦急赶到的时候问荇院门口已经从几个人变成十几个人,不停还有人跑来凑热闹,隐隐可能要成几十个人。

  只是大部分人较之之前谨慎许多,也没人去帮问家人的腔,都是冷眼旁观。

  “我刚刚还在觉得问荇不地道,可仔细想想问荇来了这么久,他们怎么突然来认亲……”

  “啊?你觉得他们真来认亲,我看是看他有钱来攀亲吧!”一个猎户嗤笑,他见过问荇在山里的表现,对问荇有些好感。

  这群种地的背地里说他们蠢,到头来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清。

  毕竟能把自家傻儿子送去大户人家做赘婿,能安得好什么心思。况且真要说,问荇才勉强算是他们村里人,这群外镇来的算什么玩意。

  问荇察觉到门口越来越嘈杂,就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他将刀塞进刀鞘挂在身侧,没拆门栓小心翼翼从里推开条门缝,以保证这条缝不足以让问家人暴力破坏门栓冲进他家。

  当然冲进来也无妨,等到明天工匠们来,他立马找人把家里门修得牢牢靠靠。

  “你们为什么大清早在我家门口闹,从天黑闹到现在了!”他声音带着愠怒和惊疑。

  “我又不认识你们。”

  果然就需要在人多的时候闹,问荇终于坐不住了!

  “小四!”见问荇给了反应,问丙喜出望外扒拉着门想要推开,可惜只是徒劳。

  “你说什么不认得我们呢?我们是你家里人啊。”他笑得眯起眼,想做出副和善模样却失败了。

  “家里人?”问荇惊讶。

  “不对,我是柳家的人,你们不是柳家人啊?”

  “你就个柳家的赘婿,不会以为自己攀高枝能当上真少爷吧?”问乙不耐烦打断他的话。

  “你就是我们问家人,还不快让我们进来,敲门敲这么久累死人了。”

  “不,我不是!”

  问荇激动地反驳,从里把门摇得轻微咔咔响。

  “我真不记得你们,我前些时候发了烧,醒来后往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原来是这样!

  众人恍然大悟,所以问荇之前确实和传言一样是傻子,发烧给他烧明白了?

  问大宏和问丙对视了下,拿不清问荇话里真假。

  他们对这个老四实在是不够了解,之前也没兴趣懂一个傻子,现在居然看不懂了。

  “儿啊,那我同你说。”管不上真假,问大宏信口胡诌。

  “你是我们家最小的男娃,咱们一直对你很好,你那时候人糊涂,所以我们哪怕穷,脏活累活也都不让你干。”

  “供你安稳到了十八九岁不说,还给你寻到一门亲事,是县里最有钱的柳家的大少爷。”

  “只可惜……”他抹了抹眼睛,没落下一滴眼泪。

  “柳少爷身体不好走得早,他们柳家逼着你到这穷地方守孝。”

  问丙听着不对想拦他,可问大宏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惹得旁边围观的村人火冒三丈。

  你说谁家是穷地方?你们云和镇才是穷地方呢!

  “哥!”祝清提着篮子给祝澈送早饭,踮着脚朝着前面张望,“小问哥他没事吧?”

  “不会有事。”祝澈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从篮子里取出个包了肉的花卷,把肉多的一块掰给祝清,“一点麻烦,问荇肯定能解决。”

  他还以为能养出问荇这种人精,问家人肯定个个都是千年的狐狸,个个精得很。谁知道除了那个老三看着全和被激怒的熊瞎子差不多。

  就等着这群人要敢动手,他上去一拳一个替问荇出气,能耐死他们了。

  祝澈狠狠啃了口花卷:“清儿,你要记得,遇到那种把什么功劳都揽自己身上的人,多半不是好东西。”

  “我知道啦。”

  祝清似懂非懂点点头,哥儿大多都好静不喜吵闹,他也不例外,揣着篮子去旁边找狗尾巴草编绳子玩了。

  “可是,可是他们对小哥哥不好。”

  问丁小声和赵小鲤说话,赵小鲤只轻轻摇头,示意她声音小点。

  轮不到他们俩来说话,他恰巧乐意如此,饿得饥肠辘辘,弓着腰缩在角落里。

  一小块还冒着热气的花卷递了过去,隐隐带着肉和猪油的香味。

  “你吃点,给她也吃点。”

  祝澈看他可怜,而且这六个人里,就属他和他怀里的女娃最无辜。一个才十五六,没比清儿大多少,一个只有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谢谢。”赵小鲤将花卷掰成两半,一半塞在问丁嘴里,一半塞在自己嘴里。

  两人害怕吃晚了被责罚鼓着腮帮子迅速咽下,差点就要噎着,仿佛两只偷吃粮食的松鼠。

  “谢谢。”

  问丁奶声奶气同祝澈到了谢,随后又缩在赵小鲤怀中不说话了。

  “……真不是东西。”祝澈脸色黑了黑,暗暗骂了两句问家人。

  赵小鲤苦涩地笑了笑,安静看向门的方向。

  问家确实不是东西,如果可以,他希望问荇能把问家整得很惨很惨。

  哪怕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也好。

  问大宏还在如泣如诉地说着自己拉扯这么多孩子不易,问丙跟在旁边适时帮腔,明里暗里说问荇这么做有多不厚道。

  “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想和你叙叙旧。”问丙又把话绕回原处,“过几天我们就回去。”

  等拿到钱后

  “……真的吗?”

  问荇声音变得胆怯又犹疑,他推开门动作看似慌乱,却稳稳在出门的瞬间给门落锁,不让他们暴力闯进自家门。

  他的眼睛没有问丙上挑得厉害,带着风流却不刻薄,眼仁也比问丙大,有种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生得唇红齿白恰到好处,既不显得憨傻,又不显得冷漠。

  问丙看问荇还需要微微仰视,他不得不承认,这该死的弟弟长了张令人艳羡的脸,只要脸上略微有些无助就我见犹怜。

  如果不是个傻子,让他去哄那些富家小姐哥儿,光靠这张脸就一哄一个准,把那群钱袋子迷得晕头转向。

  “当然是真的!”问大宏喜出望外,就想要来拥抱自己的这个傻儿子,仿佛是在拥抱金山银山。

  可他的动作尚未落下,就被问荇闪身躲过。

  “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可我最近经常做梦,梦到我小时候。”他垂着眼睛,眼眶不知不觉红了。

  “有看不清脸的人打我骂我,还说我赔钱货,让我冬天跪在地上擦地,去结冰的河边洗衣服。”

  问大宏的笑容卡住了。

  这些确实都是他让问荇干过的事。

  “混账。”不知是哪个猎户小声骂了句。

  “梦都是假的,梦一般都和真的事相反啊。”还好问丙反应快,宽慰着问荇。

  “是不是真的,咱们回家看看,或者一起住几天就知道了。”

  问荇后退两步,面露痛苦。

  “我最近被梦逼得睡不好觉,我觉得他们就是真的。”

  “因为我手臂处有旧伤,和梦里摔的地方一模一样。”他亮出手臂上一块比别的地方皮肤白的痕迹。

  这种痕迹一般都是受伤结痂后没注意才会留下,虽然不大远不至于破相,问荇皮肤白甚至不仔细都看不出,但无形中佐证了问荇“梦”的真实性。

  问乙面部肌肉抽搐,这块伤他有印象,确实是他失手推了问荇一把。

  “让傻子大冬天去洗衣服,有毛病吧!”

  “问小哥命好苦啊,我再也不说他运气好了,唉。”

  “我觉着他能康健长大简直是奇迹。”

  问荇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证明自己这几天有多不好过。

  “我当时清醒过来就独自单独住在这院子里,身子骨不好连着染风寒,差点连地都种不动,当时也没人帮衬我。”他字字泣血,控诉的眼神如同刀子扎在问家人身上。

  “我现在勉强安稳了,只想守着我夫郎的灵位好好过日子,所以我看到门口有这么多人,不敢给你们开门,怕你们是什么来打劫盗窃的。”

  打劫、盗窃。

  问家现在所作所为,还真挺符合。

  “你受苦了。”问丙感觉头上冒着汗,赶紧拿出他诓骗人毕生所学的技巧,“但我们真的待你很好!你应该多看看眼前,别去执着于做梦。”

  他总觉得问荇是演的,但问荇的表情实在是太真了,连靠骗术为生的他都捏不准。

  “听了这么些话,我觉得你们可能是有这么好。”问荇面色稍霁。

  可问家人脸色还没转好,他接着又说:“可他们都说我是被卖给柳家的,柳家人也告诉我我往后和之前的家再无联系,要是我家里人很好,为什么把我卖给柳家?”

  “所以我担心你们是不是寻错人了。”他满脸真挚看向问丙。

  “毕竟梦里的家人很糟糕,他们告诉我在我之前还有个孩子,因为早产直接被他们溺死,我能活下来都是走运,叫我安分些,不然也只能去死。”

  村里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现在不是饥荒年间,江安这块地处鱼米之乡,随便溺死孩子连找补都没人替他们找。

  问家人当真是丧尽天良啊。

  “都养不起生什么?”

  一个村妇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骂了句后转身离去。

  “他们苛责我,可你们不会苛责傻子,欺负幺妹,招摇撞骗,还因为大街上闹事被衙门抓进去过好几次。”

  “对吧?”

  他说话一字一顿,声音也越来越轻。

  作者有话要说:

  村里人:吃瓜已经吃撑了!

  ——————

  包肉沫的花卷真的巨巨巨好吃,大家要相信我!

  花卷就是最好吃的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