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一夜又一夜地跪在地上被摁着殴打，也曾无数次被叫杀人犯。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可我的解释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小孩子想要洗刷罪名的谎言。
我爱说谎，我不乖，哪怕我成绩优秀，也不会有人喜欢不乖的孩子。
所以后来，我学会的伪装，我喜欢看到别人眼里我乖巧的模样。
也喜欢自从我“变乖”后，所获得的那些便利和赞赏。
我知道，我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可变乖巧后会有特权，我太想拥有特权了。
因此，在我喜欢的人面前，我依旧装成了乖巧的模样。
我怕被他知道我的乖巧只是伪装，也怕他知道后便不再喜欢我了。
但是，好像并不是那样，他好像更喜欢我最真实的模样。
我小心翼翼地窥探和释放，哪怕真的很过分，他也从未生气过。
后来，我询问了他，才知道。
原来，当喜欢上一个人后，无论真实还是伪装，都是他所喜欢的模样。
——学遂
我不敢去靠近我的月亮，可他却执着于喜欢我这件事，他以为我不知道。
但在他每次吸引我注意的时候，我都会被他吸引，只是我从没有在他面前表明。
我想，那个告白的人，应该是我。
他可能从来都不知道，在很早以前的时候，我就被他的光芒所吸引。
我还记得那被霸凌下桀骜又不甘的眼神，也记得那在台上熠熠生辉的模样。
我像一个游走在阴暗角落里去汲取月光的人，明明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靠近。
我舍不得远离，最后还是被你伪装下的目光给吸引，把你带回了家。
我的少年，谢谢你为我遮挡住的梦境尖叫，但我还想看到你问题学生般的桀骜，不知道你可以满足我吗？
——问云里
问云里苦笑了一声，自从发现了这一点，他就一直在想，是不是有这种可能性。
可能真的是他魔怔了，太想要婉婉活着了。
“你也说了，那是个案子，而且当初是做过了DNA鉴定的，你如果这么想的话，那就相当于你又回到了最初不愿相信婉婉死亡的时刻，你还想要在原地停留多久？”
康巡的语调拔高了许多，“要不是定期有心理医生疏导，你甚至现在都当不了检察官。里里，放下吧。”
他到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可我总是觉得，她还活着。”
问云里抿了下唇瓣，低声开口。
他确实觉得，婉婉是不是有可能还活着。
“那是你的想象！婉婉都已经被认定了死亡，开具了死亡证明，你怎么还执迷不悟。我之前一直认为，我才是那个陷的最深的，现在看来恐怕是你。”
康巡有些许抓狂，“再过一个月，就到婉婉的忌日了，你答应过我的，代我去献一束花，剩下的就别想了。而且，如果婉婉还活着，那她为什么不回来，还有DNA检测该怎么说？”
他知道婉婉对里里的打击太大了点，但那都已经过去六年了，为什么就放不下呢？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多想了，可能只是因为这个案子的影响吧。”
问云里很清楚地知道，婉婉应该是已经死亡了，不可能像汪莎莎那样，换了个身份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就算是真的换了身份在这个世界上活着，那也一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要么是被人抓走了，要么……
比起这些，可能还不如她已经死亡。
“嗯，里里，你到时候代我献一束花就好。我知道，她是你的亲妹妹，所以你对她的感情很深，可她现在已经过世了。
她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个哥哥，知道你要做检察官，还很骄傲，一直在我面前说。
现在，你已经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检察官，你还是婉婉最为骄傲的哥哥。
无论你的想法是不是真的，无论她还在不在，她都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在过去。”
时隔六年，康巡是第一次这么劝说问云里。
因为在那些时间中，最开始走不出来的是他，里里一直在劝导他。
当然，里里也放不下，忘不掉。
那毕竟是他的妹妹，一个可爱又阳光的女孩。
她支持他的理想，理解他的想法，可能没有人会比婉婉更懂问云里。
也可能这就是血脉相连的一种默契感。
“我知道了。”
问云里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窗外阴暗的天空，好像眼前都有些发昏。
他真的有些累了。
挂断了电话，他坐在沙发上，久久不动。
当年，他就是在这样的天气中，接到的那个电话。
又一道雷声响起，他忍不住双手捂面，无声的眼泪顺着手指的夹缝中滴落到地上。
*
绍虹俱乐部，自从学遂去过假面舞会后，就和学长感觉没那么亲近了。
他们工作都真的很忙，又各有各的秘密。
有些秘密，明明能告诉学长，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他能感受到学长也有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似乎很悲伤。
最近的时候，他经常看到学长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又不敢打扰到学长，那种无力的感觉，似乎将他给包裹住了。
就好像他小时候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学长。
在俱乐部忙完一会儿，他暂时回到了休息室，躺在小床上。
这是专门给他准备的休息室，小的只能放下一张床，先前他已经检查过了，周围没有摄像头和窃听器之类的东西。
倏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号码他愣怔了一下。
并不是国内的号码。
主要是他的外祖母是一位德国人，所以偶尔还是会有外祖母那边的亲戚给他打电话。
他偶尔接过一两次，后来就没再接到了。
又看到是境外的号码，还是手机号，他沉吟几秒钟，还是接通了。
“喂？”
那头很快传来了声音。
“喂。”
听到声音，他愣怔住了，因为是个陌生的男声，用的并不是德语或者是英文，而是中文。
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号码。
没错啊，是境外的号码，怎么打的电话说的是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