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别说闹钟了，天还没亮，王曜于就醒了。
可以想见, 他现在的心情有多起伏。
溜达去了集市，吃了个对他来说超早的早饭。
海鲜酱咸口豆腐脑和小笼包, 吃的一本满足，身体轻快地回到家，就拨响了手机。
手机那边传来一个男人虚弱的声音, “大哥, 现在几点啊，你打电话？你不用睡觉的吗？”
“亲，已经七点半了亲，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
“你丫的，一大早上打电话, 就是来侃大山的？”
王曜于挠了挠胸口，半躺在沙发里，脚搭在椅子上，“不, 是有正事。”
“有事快说, ”那人十分痛苦，“昨晚三点才睡，我还想再睡一会呢！”
“不上班了？这么晚睡？”
“年轻人哪有不熬夜的, 我熬得不是夜, 是自由。九点上班, 我八点半起床来得及。”
“行吧, 等你睡醒了再说。”
嘟嘟嘟——
李然嘴里嘟嘟囔囔骂了两句, 就再次昏睡过去。
能打电话，不发消息，是王曜于的人生哲学。
但，上班时间接电话还是不太方便的。
王曜于还是要估计一下老同学的头发，勉强选择了发消息。
固执的鱼：生物的多样性了解吗？
李所当然：我还以为我们当初的专业不是环保与自然，而是生物了！
固执的鱼：那你现在不是在生物公司工作吗？
李所当然：是啊，但我们公司是做化妆品的，而且我是营销部门的。
固执的鱼：打扰了【】
李所当然：有话快放，不要逼我骂人。
固执的鱼：行吧，反正你认识的生物方面的人多。帮我问一问，发现了新物种，有没有命名权？或者，有没有什么奖励？
李所当然：你不是去海边养老去了吗？还能发现新物种？
固执的鱼：人是要有梦想的。
李所当然：行吧，我帮你问问。
王曜于也不着急，一边摆弄着录像，将剪辑下来的东西，放入电脑硬盘保存，一边等消息。
李然的回复来的很快，明确的告诉他，现在人类对海洋的探索已经很深入了，他一个普通人没有专业设备，能够到达的海域，基本上不会有新的物种。
如果真的发现了新的生物，经过考证确实是新物种的，是会有命名权和政府证书颁布。
王曜于很好奇：有奖金吗？
李然准确的回复，没有。
一般是为了防止为了钱，人工培育畸变生物。
事实上，能够发现新物种的人，大部分是生物研究方面的人才。发现新物种，就代表他们能认出来已经记录在案的，这不是多年的学习和研究，是不大可能的。
因此，他们发现新物种，是为了更宏观的意义。
保持生态平衡，环保等。
命名权，王曜于很喜欢，到时候就把那只塞壬，起名叫猫猫鱼。
但，只有证书，没有钱财。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王曜于是不会干的。
费那老大劲，连个钱都没有？
之前，被掳走、光着身子捆绑等羞耻的感觉，一天过去，已经在记忆中淡去了。
他一向记吃不记打。
就他那个人生经历，要是一直纠结过去，那还活不活了？什么事都不用干了，就每天emo就行了。
因此，他一向不喜欢纠结，发现没有利益之后，就单方面原谅了那两条智障鱼。
还有那个跟猫一样高傲的，坐在座头鲸身上，都要离他半米远的傲娇鱼。
行吧，长得好看是有特权的。更何况，他还放了自己，或许以后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在海里跟人鱼成为朋友，好牛逼的感觉。
想一想，塞壬一个指令，座头鲸都能当坐骑。
他岂不是能在海里横着走了？
而且，听那两个智障鱼的语气，大宝好像是被他们救的。
行吧，原谅他们了。
跟个傻子置什么气。
王曜于转头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摸了两下耳钉，准备出海溜达溜达。
憋了二三天了，他必须要整点好吃的了，也试探性播一下。
一出门一看，码头上的船已经走了一多半。
王曜于：？？？
一打听才知道，昨天的法事有惊无险的，庙祝说，大家可以出海了，海妖找到了更感兴趣的东西，不会为难大家的。
王曜于寻思着，难道庙祝说的东西是自己？
牙痒痒！
将小船往外开了一个小时，王曜于看着周围没什么人了，才停下。
大家一早出海，都是撒渔网的。一网兜上来的收获，能赶上王曜于忙活好几天。
不是他不会撒渔网，只是下海更有性价比。
天色好的时候，下海很合适，水面平平静静的，也有阳光照进来。
他一开始还准备买一些潜水用的手电筒。
毕竟，深海光线不好，虽然他视力好，不受光线影响，但是不清楚摄像头能不能拍到清楚的画面。
昨天试探性下海了之后，他也放心了，摄像头的功能十分强大，光线不好的问题，根本不用他操心。
一切准备工作齐全，就差开始了。
第一次直播，王曜于还是有点羞涩的。
但王曜于平时就不怵人，颇有种人来疯的感觉。
这个时候，观众都在屏幕后面，他就更不怕了。
在肚子里准备了一堆草稿，就敲了两下打开了摄像头。
他看着中控上画面出现画面，心情还有些启动已经有了，便连接了手机，准备开始直播，为此他还给中控准备了储电池，给手机准备了两个充电宝。
断电的问题是不会出现了。
他也不打算直播很久，第一天一两个小时，先试试水。
“哈喽，”王曜于清了清嗓子，觉得还挺奇怪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直播间只有两三个人进来，王曜于就简单介绍了一下，“我们现在是在蓝海上，待会我会带着潜水设备进入海下，带给你们沉浸式赶海体验。”
【是认真的吗？】
【潜水赶海，爱看！】
王曜于勾了勾嘴角，像是被打了强心剂，“在海底的时候，说话声音不清晰，我可能会减少说话的次数，大家沉浸式体验就好。”
王曜于挂上了直播间介绍。
名字：小鱼沉浸式赶海体验。
简介：赶海收获不定，主要带大家看一下海底的景色。主播潜水中，说话不方便，有问题的可以等主播回来。【卖萌】
【这也太牛了。】
【一个人潜水，是真不怕死啊。】
人哪能在水里呼吸。就算是在大路上，有水的地方也大都放上了警示的牌子。
每年被淹死的水性好的人也很多。
毕竟，水火无情。
在海里，只会更危险。但凡出现一丁点意外，人很快就会失去意识，连救援都来不及。
只能说一句，艺高人胆大了。
王曜于已经看不见屏幕上的话了，带上伪装的潜水装置就下了海。
潜水装置很贵，比摄像头还贵，他没舍得花那个钱，就买了个躯壳，防止直播的时候露馅。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赤身下去，而是穿了潜水衣，潜水衣的价格还能付得起。他还在腰间挂了装备腰带，渔网、夹子、还有一个送的迷你工具包，甚至还带了个□□。
他试过了，□□的电力电不死人，但是会很疼。
水是能导电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味道了。
但是在遇到危险生物的时候，起码可以让其感受到疼痛。
或者打出个僵直几秒，让他能趁机跑路。
冰凉的海水末过头顶，王曜于的耳鼓膜被水漫入，除了水声，只能听到心脏砰砰砰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有人在看直播，有些经常。
不过，在海水里活动了一会，这点不自在也消失了。
上次肾上腺素突增，让他勉强学会了游泳，但要说泳姿有多优美是不可能的，勉强像个扭曲的青蛙。
镜头也随着他的深入，逐渐沉入海底。
抬头，低头，看到的是不一样的景色。
【这是什么直播间？水鬼视角吗？】
许是因为新奇，新人扶持的流量竟然被他把握住了，一个个进来的人，都有些好奇，暂时留在了直播间，人数增加到了几十个。
虽然看起来还很少，但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个时候直播间的人，也是没有什么粘性的，主打一个随心所欲，要是后续没有有趣的直播跟上，马上就回离开。
能不能把握住这波观众，将其转化为粉丝，或者是铁粉，就看主播自己的本事了。
王曜于在海里游荡了好一会，因为比他上一次走得远，海底的东西，也更丰富。
他是发现了，海里就少有没有生物的地方。
只是多和少的区别罢了。
成群的小鱼，还有时不时逃离的八爪鱼、螃蟹等等。
这哪是看过大世面的王曜于，能放在眼里的？
直播间的观众也有了疑惑。
【不是赶海吗？看到东西怎么不抓？】
【这么多东西，我天，我都心动了。】
【主播在找啥呢？】
【找一个梦想……】
王曜于在海里不能看到直播间的评论，但他也大概知道自己已经下来了有一会了，没有收获，观众是会着急的。
他就简单解释了一下，透着水的声音，有些失真，但还是能勉强听清楚。
“我在等一条带路鱼，真的，那鱼能带去一个好地方。”
为了防止听不见，他还说了两遍。
那个地方，可比这里物产丰富，个头也大上很多。
【合着主播在海里有鱼脉？】
【开玩笑呢吧？】
为了等这个鱼脉，后来进来的人，竟然也蹲了下来。
其中有一部分，是想等着嘲讽主播。
新人时期，好像谁都能来踩两脚。
还有专门点评直播间的人进来了，【大嘴陪你看直播】在自己的直播间点评道：“鱼脉？呵呵。”
“怪不得流量在新人里算好的了，原来是找到了噱头，利用噱头来留住观众。”
“但是，他也陷入了一个很大的误区，观众老爷们是很理智的，画的大饼吃不到，可是要咬人的。”
“也不排除，新人背后有团队，会进行造假，让他的直播呈现出一个效果。”
“让我们拭目以待。”
很快，一条手臂长的鱼就出现了在王曜于的周围。
是那条吗？
王曜于也不清楚，这鱼好像长得差不多。
小鱼在他手臂上啄了啄，王曜于轻车熟路的跟在了它的身后，还不忘通知直播间的人：“来了，让我们跟它过去看一看。”
【主播能在水下讲话就很难办到，很厉害的人，才能在憋气的同时说出话来，毕竟，海里不像是陆地，到处都是水。】
【这也是个绝活啊。】
【只有我好奇，这个鱼是不是演员吗？】
【不可能是演员，他这个环境，一看就是在真的海里，而不是人造景。】
王曜于也在心里松了口气，直播第一天，还是要搞些有噱头的。
他本来是可以直接在海底开始寻觅收获的，但是他觉得当初看到的那一幕，实在是太震撼了。
不仅景色很美，就连海鲜的个头都比其他地方大，要不是处于深海中，王曜于保准会觉得那是渔民养殖的。
要是能够录下来，保准能有一波热度。
小鱼在前面游的快，王曜于现在游泳技术好了很多，也勉强跟上了，眼前的景色开始缓慢变化。
很快，一幅美景就出现在了王曜于的眼前。
一簇极其庞大的珊瑚群，成群的小彩鱼在里面穿梭。
海葵，伸长着触手捕捉食物，还有海星在爬来爬去。
王曜于找了一处沙子地站着，巡视了一圈，也给直播间的人看看这美景，“到了。”
【我靠！】
直播间齐齐刷出了我靠。
【主播这是进入了多深的海底啊？竟然有保存这么完好的珊瑚丛！】
【这景色看着眼熟，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
要知道，近些年，人类科技发展的同时，环境也在恶化。
而珊瑚对水质的要求很高，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海底生态圈了。
太美了。
王曜于也松了口气，别看这个位置好像距离他停船的位置不远，但是在海里是没有具体方向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让他自己找，估计要找到下辈子。
王曜于连忙给小鱼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你，鱼奸。
只不过，鱼奸
带他来是想干什么呢？
难道是人鱼示意给他的赔礼？
但是上次遇到小鱼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世上是有人鱼的呢。
海胆、鲍鱼等等，依旧是个头大大的。
王曜于开始熟练的往兜里扒拉，等他离开那片沙地，一条扁平的皮肤黄褐色的鱼，悄悄离开，又找了个别的地方卧沙。
【那是比目鱼吗？这主播都能放过，美味的。】
【哈哈哈，没看主播只扒拉海胆鲍鱼和海参吗？我怀疑他只能认识那几样。】
【恨不得钻进去帮主播捉！】
之前那个评论员也噤声了，默默退出了直播间。
倒是直播间的人不买账了。
【大嘴不是信誓旦旦是作假吗？我看那个鱼也不像假的额啊。】
【大嘴总是去嘴小主播，玻璃心的都不播了，心里不舒服，脱粉了。】
【退出来干什么，我还要看赶海呢，奥，我可以退出去。】
在线观看人数直线下跌，评论员赶紧再次点开了小鱼的直播间。
不过，这样的举动也没有用了。
孽力回馈，长时间嘴人，让他也得罪了不少人。嘴小鱼事件，只是一个导火索。毕竟，他经常随便臆想，根据自己的猜测评论他人。之后，直播间人数一降再降，最后彻底离开了主播行业。
这些都是后话。
而，王曜于的直播间，人数已经破千了，在新人主播中，也是少见的。
网站的计算功能也很完善，将这个近期热度攀升最快的新人直播间，推上了首页，来了一波大流量。
王曜于不知道啊，还在扒拉呢，他还寻思着再下来一趟，搞两桶，这直播设备的本钱不就回来了？
殊不知，直播间的人都快急死了。
【我刚才看到了大龙虾，那须子都快有我手臂长了。】
【主播到底对鲍鱼有什么执着啊，一个劲的装鲍鱼。】
【我的老天鹅，我算是知道什么是暴殄天物了。】
【海参有什么好的，还惊讶，你没看到那边的东星斑吗？东星斑都快看见你了。】
在此期间，小鱼一直在他旁边游动，不曾离开。
王曜于感动道：“你是在保护我吗？”
“家人们，是护卫鱼啊！”
【我真服了，人家那是找你要幸苦费呢。】
【科普：这种鱼是会带人去海胆群居的地方，然后让人开海胆给它吃，主播显然没有意识到。】
【我要笑死了，那鱼都快要把主播创亖了，他还觉得那是在护卫他。】
【我真服了……这赶海，有种让人离不开的魅力。】
【报告，我看过这个画面。当初小鲤鱼，就是这么给赖皮蛇带路的！】*
网兜装的差不多了，王曜于也掏出海胆，用夹子砸开，递给了小鱼。
他不知道这鱼是要幸苦费的，但是寻思着，一直让人带路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小鱼很开心，觉得这个人终于上道了，吃的开心。
王曜于连忙又给它开了几个。
这时，另一条一模一样的鱼冲了出来，不仅给了之前那条鱼一尾巴，还撞了撞王曜于。
“额……”
王曜于后知后觉，这一只，不会是上次那只吧？
这气冲冲的样子，很有可能啊。
他好像认错鱼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王曜于连忙又开了几个，打起来的两只鱼，这才各自享用美味，吃完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曜于在海底，都好像涌上了一点热意。
直播间的人，都快笑疯了。
【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鱼的修罗场。】
【hhhhh主播是不是上次没给那条鱼幸苦费。】
【笑死了，两条鱼打架也这么燃。】
【幻视妲己了，给主播封一个海底妲己。】
【笑拥了。】
上岸之前，王曜于本事了，竟然用夹子夹到了一只大青龙，足有小臂长。
【我靠，我竟然泪流满面。】
【我是跪在床上看的，我妈问我问什么，我说主播终于出息了。】
【人的底线果然是时时刻刻降低的，一开始，主播没搭理东星斑，我觉得他没用，现在他捉到了一只青龙，我竟然痛哭流涕。】
网友在直播间玩梗，把直播间热度送到了榜首。
王曜于费劲的把网兜提上船，躺在船板上喘了口气，才看向手机屏幕。
王曜于：？？？
这是他的直播间吗？怎么有将近一万人在线观看？
王曜于确定上面的名字是他的直播间，这才笑着道：“谢谢大家，今天的直播快结束啦，回答大家几个问题，毕竟下海还是很费体力的。”
【我天哪，小哥哥的声音竟然这么好听吗？】
【刚才叫人眼瞎的老登，现在叫人小哥哥。】
王曜于笑笑。
【主播可以露脸吗？】
“可以的，只是下海的时候用不着脸，露不露也没有关系。”
【刚才就想说了，小哥哥的手好白，这是潜水的人能够拥有的皮肤吗，慕了。】
“天生的，晒不黑、”
【想打人了！】
【主播的龙虾卖吗？】
“不卖，今天晚上加餐！”
【主播知道自己刚才踩在比目鱼的身上吗，这么大的比目鱼，价格也不便宜了。】
王曜于沉默了一阵，缓声道：“看来我要多看看海底能吃的东西名录了。”
之前看赶海视频，基本上都是在岸边赶海的，稍稍往里走一点又，但也不多，再往里面的就没有了。
海上打渔很辛苦，也没有精力一边打渔一边开直播。
所以，深海的东西，他也不是每个都能吃到的。
更何况，他常年在外面，根本吃不到什么海鲜。
失策了。
他错过了多少好吃的啊。
王曜于的声音里有浓浓的郁闷，这让直播间的人心情好受了很多。
主播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不认识而已。
观众好心提醒，【国有名录也要好好看看，小心别进去了。】
“谢谢关心，我会尽量的。”
看到那些鱼，他心里想的都是，这个能吃吗？
这个有毒吗？
这个可以吃吗？
于是只扒拉了一些平时能见到的，他能认识的，保准可以吃的。
现在想想，倒是浪费了他下海这一趟了，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没有捞上来。
【主播有这能力，怎么不去打捞队啊，要是打捞到沉船，后半辈子都不用努力了。】
这倒是王曜于没有想过的方向，还是网友人才多。
【听着就很刑啊。】
王曜于在排名前挥挥手，“大家再见，下次再会~”
【啊，这就再见了，还想看呢。】
【海里真美啊。】
【想学潜水的心到了顶峰。】
王曜于关上了直播间，心里也有些美滋滋的。
今天的收获，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了。
作者有话说：
*来源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