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刑宴坐在军部办公室, 面前摆着那本《人鱼饲养手册》。
他捏捏眉心，他在军部已经呆了三天，贺申和军部的属下都以为, 是因为他抓了人。
强控中心的事在星网上和政界是掀起不小的动静，可惜事实上，根本没人敢对上他, 就连皇宫那边都没有任何传话。
他呆在军部, 是因为, 它好像越来越缠他了。
它晚上要等他回房间, 还要钻他怀里睡觉。它喜欢拨弄他的脉搏, 还喜欢在他身体上滑动。
而他也逐渐沉迷其中, 进而完全无法自拔。
他现在晚上抱它，已经不会再披衣服。他浑厚的身体, 总是若有若无在压着它, 最后的一次, 陆刑宴竟然发现自己的手, 差一点就在捏它胸口。
陆刑宴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最近精神其实控制得很好, 那个极端失控的他，最近都没有再出现。他和人鱼相处的时间也开始变长。
但他清醒的意识到, 正常的他, 也在慢慢滑向不可抑制的深渊。
他又在失控, 但，如果它也喜欢他，想要他。他不介意失控, 能死在它身上都行。
想着小家伙，拿湿漉漉的可怜眼神瞅他, 心甘情愿被他压在身下——
陆刑宴闭闭眼，全身血液都在急促跳动，一股不可抑制的燥热更是直冲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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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管家伸着脖子，再一次看向陆宅大门。
他瞅瞅在庭院里晒太阳的人鱼蛋，内心深深叹了口气，皱起一张老脸。
因为强控中心的关系，上将先生巡视基地的日程暂停。这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了，因为小少爷不用那么辛苦跟着先生奔波，而他也可以照顾可爱的梦鱼小少爷。
然后先生每天从军部回陆宅，就可以随时陪着小少爷。
哪知道，他想得倒是很美好。事实上，先生却又开始吃住在军部，已经三天没有露面。
这，如果不是先生天天会打视频问他小少爷的情况，他都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他刚把人鱼蛋护送来陆宅的时候。
沈管家正摇头叹息，手边视讯的平板就滴滴响了起来。沈管家面上一喜，连忙接通，对面果然出现了男人冷俊严肃的脸。
“上将先生。”
画面里，陆刑宴点头，问，“今天它怎么样？”
沈管家小心翼翼道，“小少爷它玩得好，睡得好。就是偶尔会很安静，似乎一直看外面，我想……它应该是想您了。”
“您，就不想小少爷吗？”
陆刑宴垂下眼眸，抿着薄唇不说话。
沈管家几乎是哀声道，“如果您公务忙，实在回不来。您就看一眼小少爷吧？”
陆刑宴神色出现动摇，叹口气道，“行。”
事实上，他的眼神早就不自觉越过沈应，去看后面的水箱。只是沈应正好把它挡得严严实实。
沈管家忙不迭地举高了平板。
人鱼蛋在水箱里静静矗立着，而他的小家伙，正孤零零靠坐在内壁下，低垂着脑袋。它漂亮的小尾巴也耷拉在水液里。它好像真的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它似有所感，转过了脸。看见自己，就扁起了嘴。
陆刑宴心都揪成一团了，他连忙将视讯拿得更近，喊道，“宝宝。”
它好像瘦了，可怜巴巴的。
陆刑宴急了，顿时心慌解释道，“强控中心的乱子，军部一直在善后。对不起，这几天我没能回来陪你。”
小家伙还是一动不动，眼也不眨一下地瞅他。仿佛在说他就是个骗子。
陆刑宴顿了一下，微微别开眼。他深吸一口气，低声承诺，“明天，我明晚一定回来，好吗？”
人鱼蛋被仆从推回了房间。
直到看不见了小家伙，陆刑宴才收回眼神。
他没有挂断视讯电话，吩咐道，“沈应，你来一趟军部。我有事情交代。”
沈管家有点紧张，上次先生叫他们去，交代的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询问道，“我问了贺申，您在军部的事情早就处理完了。我们都不明白您怎么一直呆在军部。”
他声音放低， “难道，是您的精神力有了异动？”上将弄了强控中心，如果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暴|动，这，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陆刑宴却摇头，“跟我的精神力没有关系，是梦鱼的事情。”
沈管家顿时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我马上来。”
陆刑宴又批了好几份文件，军部来汇报的各个部长，莫名觉得今天上将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虽然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审批文件的严苛度却宽松了许多。
陆刑宴打算告知沈应，陆宅可以着手准备各种文件公章，还有邀请函、礼仪流程和司仪等等——
他打算迎娶梦鱼。当然，他不会吓着他，他们可以先订婚。
反正它应该也快出世了。这些工作可以提前安排。
想着它出世后，就能真正成为自己的人，陆刑宴喉结滚了滚，心头一片火热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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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元帅府。
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空地上，呼哧喘气，四周散落着硝烟和碎片。
躲在远处的管家和近侍见男人半跪下来，才匆匆跑出来，“元帅，您感觉怎么样？”
他们紧张极了，元帅的精神力这个月已经爆发了第三次紊|乱。
高大的男人低着头，一只手撑在额头前。散乱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表情。他身体流着血，但没人敢靠他太近。
好半晌，男人才嘶哑着声音道，“我没事。”
管家和近侍面面相觑，元帅就快代表联邦出使白帝国。联邦和帝国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如果被白帝国发现元帅精神力出现这样大的问题，这种勉强维持的平衡感，一定会被打破。
想到元帅精神力不好，他们就很气愤。
管家忍不住上前一步道，“那件事，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毕竟，是白帝国元皇承诺在先。”
长寿星原本就是联邦资源，还是他们元帅亲手打下来的。白帝国的元皇要走了它，原本承诺，是要以‘它’交换长寿星的。
哪知道，元皇转头就将‘它’赐给了别人。
“这次您代表联邦出使白帝国，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管家和近侍都忿忿不平。
男人沉下表情。他对所谓的帝国珍宝并没兴趣，但他也不是一个，能被任何人随意打发的人。
他站起身，眼神恢复了锐利，“我心里有数，这件事你们先不用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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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管家匆匆赶到了军部。
虽然上将先生在视讯里说他没出问题，但好几天没有亲眼看见先生的人，沈管家还是放心不下。
直到看见陆刑宴在军部办公室看守则，他才把心放回肚子里，露出一个笑脸。
同时他也很疑惑，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上将先生又不回陆宅呢？
他正在琢磨，就听见上首的上将声音，“梦鱼它，最近很黏我。”
“它很喜欢靠着我，让我抱它起床，抱它睡觉。还喜欢听我的心跳。”
“它还喜欢看我。看得特别认真，一动不动的那种。”
“我想它以后，可能会离不开我。”
“所以，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沈管家一愣，抬头去看他家上将。却看见男人坐在书桌后，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陆刑宴想让沈应先有个心里准备。
他要娶梦鱼，自然希望陆宅的人，跟着他一起高兴。沈管家是最关心小家伙的人，想必会替它感到开心。
陆刑宴垂下眼眸，心底泛起温柔。
沈管家却呼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连忙道，“先生您完全不用担心。小少爷以后不会离不开您。”
他没注意到陆刑宴浑身一僵，眼神一下就变冷了。
然后他听见陆刑宴慢慢问， “为什么？”
“因为，这只是人鱼破壳前正常的生理反应。它一直触碰您的肢体，只是在对照和模仿成年男性的行为。”
“也就是说，小少爷确实快出世了。它渴望成为成年的雄性。它在观察和学习周围一切成年雄性，下意识的对比和促使自己加快发育。”
“毕竟小少爷没有父母，它能接触的对象只有您。”
沈管家没注意到，房间里突然泛起的冷意。好半晌，他才听见陆刑宴轻轻道，“所以，它还有什么行为？”
“小少爷真正出世后，会有一段时间的适应期。这个阶段，也需要您的教导。”
“特别是它适应环境后，会开始进入发-情期。这个时候的它，会开始关注和挑选自己喜欢的雄性或者雌性。”
沈管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所以，先生您可能，还需要教它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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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逐渐黑暗了下来，最后一点光亮也被地平线吞噬。
陆刑宴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他动了动身体，才喘息出一口气。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搞错了。那些只是它的成长反应。
他对它而言，并不是特别的。
难怪，它每次看他的眼神，和看那些军士的眼神都一样。
它接纳了他，习惯了他，还会相信他，也会依赖他。
而他竟然以为，它喜欢自己。可笑的是，它甚至应该还搞不懂，喜欢是个什么东西——
它并不喜欢他。哪怕只有一点点。它没有用带渴求和欲|望的眼神看过他。
在黑暗中，陆刑宴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