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姜家和司徒家“联合”的消息不胫而走，a市上流圈子流传两位少爷在一起了，正处于热恋期。
尽管当事人没有承认，但还是挡不住亲朋好友八卦的心。
夜半三更，姜凌卧室里暖色的灯光还亮着。
临睡之前，他打开了手机勿扰模式，屏蔽一些人的狂轰滥炸。
他看着林彦的名字，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开了对话框。
林彦：我在x市都听说了，你跟司徒到底怎么搞上的？？姜叔叔竟然没有插手，连司徒伯伯也默不作声！
他甚至震惊地忘记配表情包，然而语气仿佛在质问：
说好的三人行，为什么我成了一条被喂了狗粮的“狗”？
姜凌心情十分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眨眼的功夫，林彦居然发散思维，说出了自己的炸裂推想。
林彦：如果将来你们在一起，姜家和司徒家就可以联姻，扩大各自名下产业，不得了啊。
这话另有所指，其实别看姜家势如中天，实际上姜昭明遇到了资金链上的危机，借助司徒家的帮忙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姜凌眸光闪烁，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戳了戳。
姜凌：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对了，你有见到陆寒漪吗？
林彦：
林彦：你怎么问起他了，说起来当时你俩关系那么好，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刚听到你的恋爱‘绯闻’，我第一反应对象就是他。
林彦：啧啧啧，没想到啊。
姜凌微微怔愣，然后无奈地笑了笑。
姜凌：我找他有要紧事，你到底看没看见？
对面过了一会儿，才发来一条消息。
林彦：我离开a市前见过他，当时我忙着运送行李，在街角附近看到他经过，一眨眼就不见了。
姜凌眼睛睁大了，从床上翻起身，捧着手机追问他具体位置。
林彦这时候也很给力，以惊奇的记忆力复述当天发生的事，连街角的位置和角度，人流量强弱都分外清晰。
这股殷勤劲让姜凌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居心不纯”。
不过他觉得这个地点有些眼熟，再走过两条街，后面的建筑物竟然是他和司徒长风去过的那家餐厅。
他们曾经离得那么近，这真的是巧合吗？
姜凌关灯后又重新倒在床上，脑袋后枕着枕头。
忽然，睡意朦胧之际，他听到手机叮咚一声。
黑暗中亮起的屏幕光，显示收到一条最新消息。
林彦：提前恭喜，记得请我喝喜酒啊！
……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去厕所回来，经过楼道口时脚下打滑，像是双腿突然失去了力气一样。
他后腰撞到栏杆，一边用手抓着一边跌坐到地上。
姜凌顾不上痛疼，他紧紧揪着自己的衣领，直瞪着眼睛，张大嘴巴想要呼吸。
可是只有身体在无意识地颤抖，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他就像是濒死，像脱水的鱼，因为呼吸困难即将窒息。
视野变得模糊黑暗，窗外的灯火也灭了。
父母三天前去L市出差，刘管家也不在，楼下的佣人应该也睡熟了……手机放在卧室。
现在，谁都不会发现他……
后半夜下起了暴雨，阴冷的空气席卷了整个a市，连别墅墙上的镜子都挂了一层薄雾。
姜凌什么也看不见，却觉得有人抱着自己回到卧室。
那个人在床边守着他，尽管一言不发，可他就是觉得对方没有离开过。
天刚刚拂晓，他的视野变得清晰，卧室里那道冰冷的气息消失了。
姜凌听到走廊外有脚步声，于是打算出门看看那人是谁。
“昨晚又犯病了？我让佣人煮了清粥。”
司徒长风出现在门口，他端着一碗清粥，笑吟吟地说。
姜凌脸上掠过一丝失望，语气有点迷惑地说：
“是你……”
司徒长风不明所以，问：“呃，我可以进来吗？”
姜凌收起脸上的异色，点了点头。
窗外飘起的深蓝色窗帘，别墅的后院墙根，伫立着一个人影，仿佛是一尊雕像。
雨幕朦胧，豆大的雨点细细密密地砸下来。
少年身上的白衬衣湿透了，双瞳漆黑如点，睫羽却在轻轻颤抖，薄唇如霜雪般苍白。
那些庞然大物，几乎占据整个墙面的黑色触腕，死气沉沉地耷拉在窗台、墙缝之间，身上结了一层雾气，纤细的尾部滴答着雨珠。
……
在家休养了三天，姜凌终于能出门去找陆寒漪了。
晚上八点半，市中心某家高端私人俱乐部内。
酒红色的装饰风格，一盏盏亮着金光的吊线筒灯，映出镂空花纹的玻璃墙，头顶的拱形天花板不规则方形浮雕折射出璀璨的光。
木质长桌前坐满了人，精致打扮的男女一边喝酒一边畅谈，声音非常嘈杂，而穿过白色烟雾，后面是一个舞台和舞池。
姜凌在这氛围里不适应，他用方帕掩口低声咳嗽，脸颊晕出淡淡绯红。
尽管呼吸不畅，他仍然不愿离开，待在原地平复了一会儿，才重新在舞池里找起来。
他……在哪呢？
这里的客人鱼龙混杂，有些还是有权有势的人物，要是碰到哪个不长眼的……被欺负了怎么办。
姜凌都差点忘了来干什么，心里油然而生出不安之感。
直到他翻遍了整个俱乐部，筋疲力竭，以为这次可能要空手而归时，在一张高档真皮沙发上，看到了苦苦寻找的那人。
金色的氛围光下，黑发少年坐在红棕色沙发上，他的肤色在周围的人衬托下，愈发白皙通透，修长完美的脖颈戴着条双层钛钢链，他穿着黑色拼接设计西装，胸前的金属三角铭牌折射出淡淡冷光。
那双凤眸冷静而陌生，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杯香槟酒。
这样的陆寒漪跟印象里截然不同，身边纸醉金迷也卓然于众，气质说不出的……性感。
他朝着陆寒漪走过去，并熟稔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陆寒漪在和身边的人低声交谈，那人他并不认识，似乎是经人提醒才发现了他。
陆寒漪抬起漆黑的眼眸，静静地望向姜凌，语气却透着几分疏离。
“你说，你一直在找我？”
“对啊，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你不回消息，我真的很担心你……”姜凌神情真挚，言辞恳切。
甚至有些许委屈，好像他的消失真的是个很大的打击一样。
可是，沙发周围的几个人，却发出了哄笑。
“看来是陆兄弟的老同学，你是不知道啊，陆兄弟最近忙着创立创立公司，申请科技专利，那可是大买卖！”
姜凌茫然地看过去，发现对方很眼熟，好像是他爸提到过的芯片技术公司的老总，身价千万。
他怎么跟陆寒漪称兄道弟了，听上去是合作伙伴？
姜凌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有话跟你说。”
陆寒漪却一动不动，暖红光下的侧脸，显得鼻梁更加高挺。
坐在身边的男女，一齐围上来，嘴上不满地嘟囔：“有什么不能说，又不是说情话，我们留在这好好玩！”
“……”陆寒漪冷冷瞥了一眼凑上来的手，对方瞬间僵硬收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那老总很会察言观色，一边左拥右抱，一边招呼那群人，呼啦啦走去了舞池蹦迪。
两人最终还是坐到一起，只是气氛有些凝滞。
姜凌决定先开口，干巴巴地说出开场词。
“这么久没见，你看上去过得很好。”
陆寒漪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告别了过去的孤苦贫寒，身边也围拢了形形色色的人，相信不久的将来，也会凭自己开创出一片天地。
这是毫无悬念的事情，命运的齿轮不停转动，却早已为他改变方向。
姜凌觉得他现在应该是幸福的。
那仅剩的30黑化值，又要怎么清空呢？
“嗯。”陆寒漪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语气略显僵硬。
“你……为什么不给我回消息？”
姜凌才不信是因为忙，他故意往好的方向猜，因为某些误会的话，那么现在就是解开的最好时机。
他时间不多了，得赶紧让陆寒漪高兴，一高兴黑化值兴许就清空了。
“抱歉，我没有时间。”陆寒漪表情淡淡的，甚至都未曾多看他两眼。
姜凌心里突突跳，他联想到刚见面时，陆寒漪就是这个样子。
他偏过头注视着那张侧脸，清冷高傲得有些遥不可及，突兀地说道：
“姜家和司徒家要联姻，让我跟司徒长风定下婚约。”
“……”陆寒漪远眺舞池的目光微滞，他垂下眼帘，握着酒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对于这个消息，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姜凌反而是茫然了，有点点难以相信地说：
“你没有别的想法？这个项链，你说过……”
“我只是担心你的人身安全，才将它赠与你，仅此而已，这份礼物……并无其他含义，请自重。”
“……”
姜凌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没想到男主浓眉大眼的，竟然也说话不算数！
他心有戚戚地想，男主明显对自己“变心”了，将来荣华富贵等着男主，眼界格局拔高之后，心里的黑化值岂是他有资格清的？
男主凭着怪物之力，据说有漫长的生命，能千挑万选，找到真正心意相通的人。
但是他等不起，他就要翘辫子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姜凌自觉打扰别人兴致，于是从沙发上起身，心不在焉地走了五六米远。
他忽然想起来没有告别，于是转过身望着对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来。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走了……对了，这条项链还给你吧，这东西还挺‘贵重’的。”
姜凌正想把它解下来，但是手臂刚刚抬起，就被绕到他身后的一条触手缠住，力道轻柔地拉开了。
他诧异地回过头，却见陆寒漪低着头，额发遮住了眼睛，声音细听微微发颤。
“它无法再回归原位，现在属于你了。”
当姜凌缓缓放下手臂时，那条触手才默默缩了回去，藏在阴暗的沙发底下。
他走在黑暗安静的走廊上，很快就离开了这家私人俱乐部。
俱乐部的秘密入口，是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再走出十几米远就是车水马龙的大路。
只是，姜凌行尸走肉地走着。
他脑袋一片混沌，想到了陆寒漪无情撇清关系，想到了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忽然，胃部一阵剧烈抽搐，喉咙里有什么涌了上来，他用手扶着墙壁，上身惯性地向前倾。
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砖灰色的墙角。
黑珍珠从衣领跑出来，在眼前轻晃，不甚沾上了鲜红的血渍。
姜凌身体倒下之前，在模糊的视野里，看到杨叔从巷口朝他奔跑过来。
“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