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 郑伟诚和陆女士在别墅前翘首以盼着。
五点一刻,郑宁钦带着沈丞驾车抵达。
当两人下车时,陆女士迅速迎了上去, 她一上来就激动地握着沈丞的手, 眼睛泛光似地打量他,“小江啊,是小江吧,几年不见, 真是越来越帅了。”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这都比小钦高一个头了吧。”
郑宁钦瞬间不满, “妈, 哪有,我虽然只有178, 但穿上鞋子也是有180的,他...他不就.比我高一点吗..”
“哥哥,应该不止一点,我净身高188。”沈丞一本正经道。
郑宁钦:“.....”显着你了。
“都别站在外面了,快进去坐吧,饭菜马上就好了。”郑伟诚在一旁插话,一向精明又话少的商人, 此刻见到沈丞别提多主动了。
陆女士拉着沈丞往里走,“对对对,瞧我这记性, 快进来, 小江啊你可得陪阿姨好好唠唠。”
郑宁钦目送着两人进去, 刚准备也进去, 却见他爸还站在原地没动, 他开口道:“爸,你干嘛呢?”
郑伟诚往门后望了眼,随后低声道:“小钦啊,这次江霖可算是帮了大忙了,他们沈氏昨天派人到我们的仓库和工厂检测完后,立马就跟我们签了合同,原价成交。”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提出了长期合作,说是以后他们这类的项目都包给我们,这下咱公司以后的砖不仅不愁卖不出去了,还会要扩大生产。”
郑宁钦若有所思,“爸,他报恩归他报恩,但我们的砖一定要精益求精,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虽然说背靠沈氏这棵大树好乘凉,但是我们自身的硬实力也不能拉跨。”
郑伟诚笑道:“那当然,放心,咱家的砖本来也不差,现在只是一个扩大规模的问题。”
郑宁钦继续分析道:“其实,这也算是一个机会,市场就这么大,很多东西已成定局,现在有了沈氏这个效应在,或许是我们打开知名度的机会,能不能成功把品牌做到第一,就看您了。”
郑伟诚挑了挑眉,慧眼如炬:“嘿,我说咱爷俩不愧是父子啊,你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把咱们的品牌打出去。”
“小钦啊,我发现你是个做生意的料,什么时候回来继承....”
郑宁钦服了:“别别别,爸,你就让我好好拍戏行吗,我是真的志不在此。”
“你们俩父子在外面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进来?”陆女士在里头喊道。
郑伟诚拍了拍郑宁钦的肩膀,“好了不说了,你妈在催了,记得今晚陪我一起好好敬江霖几杯,就当是谢谢他了。”
郑宁钦无奈点头:“行,知道了。”
屋子里,陆女士正拉着沈丞问了这几年的近况,沈丞都一一回答了,并且主动挑拣了几件有趣的事说给陆女士听,惹的陆女士笑个不停。
然而,在扯到了当年为何不告而别时,沈丞的目光倏然瞟向了坐在旁边的郑宁钦。
他意味不明地笑道:“当时哥哥都知道啊,其实我是不愿意走的,要不是因为哥哥....”
郑宁钦突然有些心梗,他很怕沈丞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刺激到两老,于是打断道:“那啥,我们当时有好好道别的。”
“我记得你当时好像是有些不愿意走,但那不是因为要进入一个新的环境而产生的焦虑吗。”郑宁钦这话说的心虚,但眼神却在警告他。
沈丞仿佛没收到警告的视线,反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是这样吗,我怎么记得不是这样的。”
“是你记错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现在不是挺好吗?”郑宁钦笑的有点尬,然后用脚踩了他一下。
沈丞坐的四平八稳,脸色都没变,更是笑意不减道:“嗯,那就不想了,反正我们现在也还住一起,我想,以后都会弥补回来的。”
郑宁钦心里莫名打了个突,突然想起了前天晚上发生的事,他战术性的喝了口水,不再接茬。
没过多久,饭菜就都已上桌。
郑伟诚招呼着沈丞一上来就喝了两杯,“江霖,我这么叫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郑叔叔觉得哪个名字顺口,就喊哪个。”沈丞嘴角勾着温和的笑。
郑伟诚明显要比那天在会所要放松许多,他爽朗一笑,“哈哈,行,那我就喊你江霖了,来,江霖这杯酒我敬你,这次的订单要不是你,我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
沈丞:“郑叔叔客气了,你们的砖有很明显的优势,去检测的人都汇报说,你们不光原料讲究,工序也十分细致,花色样式还很稀罕。”
“现在整个市面上就你们这有,这算是我们沈氏捡到宝了。”
他话说的漂亮,却也是真心实意,毕竟那些砖都是实打实地通过了各道检测的。
“唉,不敢当不敢当,这可经不住夸啊,来,咱再喝一个。”郑伟诚嘴上说着不敢当,实际却是笑的合不拢嘴。
他长期经营的事业得到了高度认可,而且还有了这么大的发展,他是打心眼里高兴,也是打心眼里越发地欣赏江霖。
照他的话来讲就是,这小子有眼光。
陆女士在两人喝完这杯酒后,制止道:“老郑,喝完这杯就不许敬了,让江霖好好吃饭,孩子一口饭都还没吃呢,光喝酒了。”
郑伟诚赶紧朝郑宁钦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让他陪着敬酒,“那个,最后一杯,我们庆祝江霖回来,小钦你说呢。”
郑宁钦接收到老爸的信号,无奈又好笑地举起了杯子,“妈,江霖回来了,我们无论如何都得一起喝一杯。”
陆女士听到儿子这么说,也不推拒,她大方地拿起酒杯,“那就敬最后一杯,小江啊你要是不介意,以后还是可以把这当成你的家。”
“家?”沈丞心中情绪翻滚,引起了心中的执念,他定定地望向了旁边的郑宁钦,脑袋里划过了那两句印象极深的话。
跟我回去,以后我来当你的家人。
我们算什么家人,你旁边的才是你真正的家人,跟他走吧。
郑宁钦说这两句话时不同的神态与场景,沈丞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曾经被哥哥从黑暗里拉出来,后来又被哥哥推入了万丈深渊。
所以,哥哥这一次呢?
郑宁钦不解地看着他,“看着我干嘛,干杯了。”
沈丞神色复杂道:“哥哥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敬我?”
郑宁钦愣了一下,“什么立场?”
郑伟诚和陆女士对视了一眼,同样没明白沈丞话里的意思。
陆女士疑问道:“小江你是不是想让小钦说两句敬酒词?”
郑宁钦望着沈丞的神色,莫名觉得不是敬酒词这么简单,他斟酌开口道:“庆祝你回来。”
沈丞垂了垂眸,目光有些暗淡:“就这样吗?”
郑宁钦不知道他想听什么,又加了句:“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别走了。”
沈丞倏然抬起了眸,目光灼灼地望着郑宁钦。
郑宁钦眼睫微颤,然后用手里的杯子碰了碰他的杯子,“还愣着?都等着你干杯呢。”
沈丞眉眼清冽如画,嘴角的笑意漾及满脸,“嗯,干杯,干杯。”
*
这顿饭吃到最后,沈丞还是喝了不少酒。
一方面是郑伟诚敬的,另一方面是他自己想喝,就因为那句‘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别走了’让他心里止不住的高兴,哥哥果然舍不得他。
“今晚都留在这睡吧,家里房间都收拾好了,更何况小江还喝了这么多酒。”陆女士提议着,主要还是担心路上的安全问题。
郑宁钦一想这么晚了,回去一趟要开几个小时车,也有些犯懒,“行吧,那就明天再回。”
“哥哥,今晚我想跟你睡。”沈丞眼尾飘红,双目几乎黏在了郑宁钦身上。
喝了酒的沈丞,不知还有几分清醒,他说的话倒是直截了当。
陆女士听到后噗嗤一笑,“都多大人了,还要跟哥哥一起睡。”
郑伟诚也喝了很多酒,神志不太清醒地接了话茬,“你们兄弟俩感情好,想一起睡就睡呗。”
什么鬼?
郑宁钦太阳穴猛跳,他一把搂住了沈丞的肩膀,打着哈哈道:“他,喝醉了,我这就送他回房休息。”
“那哥哥跟我一起睡吗?”沈丞顺势扑在了郑宁钦身上,双手搂住了他的腰,头更是蹭着他的颈侧,像是在撒娇。
郑宁钦条件反射的看了眼陆女士,这是在场除他之外,唯一一个清醒的人,会不会看出来什么呢。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在陆女士眼中沈丞是没站稳,而且喝醉酒的人普遍都站不稳,需要人搀扶。
所以即便沈丞此刻如此亲密的抱着郑宁钦,陆女士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叮嘱道:“你快送他回房间,厨房准备了解酒汤,等下喂他喝点,不然明天起来要头疼了。”
“额,好,那我先送他回房休息了。”郑宁钦无语的搂住了身上的酒鬼。
陆女士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旁边同样醉到站不起来的郑伟诚,没好气道:“就你爱喝,到时候痛风别唠叨。”
二楼,郑宁钦累到气喘吁吁,身上这家伙看着精瘦精瘦的,还挺沉。
他找到客房后,就立马将人扶了进去,在顺利把人放倒在床上后,便大功告成地准备起身,然而,却被沈丞直接搂住了脖子,不让他离开。
沈丞躺在床上,眯着他那双琉璃似的凤眼,深情地望着郑宁钦,他仰了仰脖子,微微张着唇想要索吻,“哥哥...”
郑宁钦被他这样搂住脖子,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难得的没有推开。
他的手撑在沈丞头的两侧,第一次认真的看他。
所以他看到了沈丞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面容,深邃又专注,里面流淌着直白的欲望,满满的都是他。
郑宁钦脑子里的绷着的那根弦有些松懈了,他想任谁被这样的爱意包裹着,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吧,更何况自己的心已经开始不清白了。
沈丞仰视着面前的郑宁钦,有种想吃又吃不到的感觉,他焦躁的手用力按下郑宁钦的脑袋,终于吻了上去。
他急不可耐地碾着郑宁钦的唇瓣,又是咬磨,又是舔舐。
郑宁钦没想到一走神的功夫就被他偷袭了,他先惊愕了一瞬,再然后是一动不动的,并未反抗。
“啪啦”
是碗跌碎在地上的声音。
“小钦,你在对江霖做什么!”陆女士震惊道。
听到声音,郑宁钦惊恐地推开沈丞,然后看向门边已经目瞪口呆的陆女士,慌乱的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
陆女士紧蹙着眉头,不可置信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江霖有这种想法的?你怎么能趁他喝醉,偷偷对他做出这种事啊!”
郑宁钦惊呆了他妈的脑回路,他按着太阳穴,崩溃道:“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妈,你听我解释。”
他一把指着床上的沈丞,“是他,是他吻我的,不是我。”
陆女士失望地摇了摇头,“儿子,撒谎和推卸责任我可从来没教过你。”
郑宁钦感觉自己要疯了,这该怎么解释?
这时,床上的沈丞突然坐了起来,他的神色像是恢复了清醒。
郑宁钦霎时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看向他,“江霖,还记得刚刚发生的事吗,你快跟我妈说清楚情况!”
沈丞看了他一眼,然后在郑宁钦满怀期待的目光里,突然朝着陆女士跪了下去,语气低落道:“阿姨,您不要生哥哥的气,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郑宁钦一脸欣喜地看向陆女士,“是吧,我就说是他主动...”
自愿?什么自愿?他怎么成自愿了?郑宁钦傻了!
沈丞继续道:“不管哥哥怎么对我,我都接受。”
“反正也不是一两次了。”
“这辈子,我生是哥哥的人,死是哥哥的鬼。”
“就算他以后对我始乱终弃,要娶别人,我也不怨他,我会一直等他。”
短短的几句话生生把在场的两人震在了原地,内心一片波涛汹涌。
陆女士用痛心疾首的目光看着郑宁钦,“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江霖,你除了祸害他,你还不愿意对他负责?”
郑宁钦直接炸了,CPU都烧了,我怎么祸害他了?
还有,什么叫不是一次两次了?
什么叫始乱终弃?
我怎么你了,就始乱终弃?
你把话说清楚啊!
作者有话说:
郑宁钦: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