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你或我的>第20章

  “嘀——锁已开。”

  余椿推开门,入目便是几双摆的很凌乱的鞋,客厅严严实实拉着遮光窗帘,漆黑一片,他叹了口气,知道这人一定是昨晚又喝多了,弯腰将那几双鞋收进鞋柜,拉开了窗帘,等阳光迫不及待倾泻进来。

  屋子瞬间被灿灿的光填满,玻璃茶几也反出一片光。

  这样看才觉得心情畅快多了,起码没刚才那么沉闷。

  沙发上扔着一件外套,余椿刚捡起来,酒味便铺天盖地袭来了。他便过脸咳嗽两声,捏着外套的衣领,拉开洗衣机门丢了进去。

  又把带来的早餐摆在餐桌上,才去敲了敲卧室的门,喊里面的人起床吃饭。

  左等右等不见动静,余椿压下门把推门进去,卧室也没好到哪里去,照样是一片黑漆漆的,床上鼓起一坨,他把自己捂得很严,只露了些头发在外面。

  “起床。”余椿隔着被子拍了拍他,“洗洗澡出来吃饭。”

  “……再睡一会儿。”被子里的人还没睡醒,嗓音哑得像干吞了几斤沙粒。

  “不行。”余椿毫不停顿地驳回了他的话,先是去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让初冬的风悉数灌进来,吹散房间的干燥的暖气,又掀了床上人裹着的被子。

  “冷……”他蜷缩起身体,一阵风吹起来扑在床上,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暖一下子散了。

  “快起来吧。”余椿转身朝屋外走,回头看了眼直挺挺躺在床上的人,皱起眉头说,“梁虑,你快烂到发霉了。”

  发霉?

  还好吧。

  听着身后传来门板合上的声音,梁虑那些在被窝里裹出来困意都被冷风吹散了,只得支着身体坐起来,搓了把脸,然后伸手去摸枕边的手机,看了眼自己的屏幕壁纸。

  ——

  梁虑收拾好自己从房间出来,余椿还在等他一起吃早餐,见他出来才关掉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梁虑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接过余椿递来的筷子,问。

  “怕你死在家里。”余椿掀起眼皮扫他,没好气地说。

  他昨晚没回家,李与吾走后干脆就在酒店睡了一觉,穿得还是那件很单薄的卫衣,领口被拽的有些大了,俯身时能一眼从锁骨望到小腹。

  梁虑说“死不了”,伸筷子去夹盘子里的生煎包。生煎包还是小区门口那家开了许多年的老字号,一口咬下去咸香的汁水会在嘴里爆开。

  认识这么多年,余椿的口味还是这样,一直都没变过。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一会儿,余椿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跟他说自己昨晚见到李与吾了。

  梁虑慢吞吞地咬完一只生煎包,注意到他欲言又止,表情也遮遮掩掩的,开口问:“你有话要说?”

  余椿顿了下,才说:“我昨天见到李与吾了。”

  “……”梁虑喝粥的动作也跟着顿住,举着勺子过了好半天,才放回碗里,抽了张纸巾擦嘴。

  “他……变化挺大的。”余椿平声说,也有些犹豫,“我们去开房了。”

  梁虑“嗯”了声,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眼睫垂着,看不清具体的表情。

  “做完他就走了,我们也没留联系方式。”他越这样不说话,余椿越琢磨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嗯。”对面的梁虑依旧没什么反应,仿佛他只是在说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你别装不在乎他了,”余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连手机屏保都是他的照片。”

  梁虑放下了筷子,终于抬起眼看他了。

  “确实。”他言简意赅说了两个字,动手把桌面上的空盘子摞起来,眼周因为熬夜喝酒变得有些红肿,跟下一秒要哭出来似的。

  但余椿从未见他哭过,就连李与吾走那天也没有。

  就在他端起盘子朝厨房走时,余椿喊住他:“你就不想见见李与吾吗?”

  “他不想见我。”梁虑半晌才说,“我想见他又有什么用。”

  余椿哑口无言。

  “你回去吧。”梁虑的声音自厨房传来,伴随着水流声,“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余椿偏不走,还要赶着骂他:“你什么意思啊梁虑?没有李与吾你活不了是吗?你这么喜欢他当初怎么不跟他在一起?合着我就是你们俩感情的挡箭牌是吧!”

  梁虑站在水池前,手掌撑着流理台没说话,闭了闭酸涩的眼睛,眼白快要被红血丝布满了。

  “……你让我静静,行吗?”

  “我当时怎么就眼瞎看上你这种懦夫了,”余椿骂的字字珠玑毫不留情,“梁虑,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他这行为无异于赶鸭子上架,梁虑却没那心思。

  他深吸一口气,手泡在一池温水里,慢吞吞地挤了洗洁精洗起碗来。

  “别骂我了,”他敛着眉,心情自然不顺畅,把李与吾的毒舌学了个十成十,“你先顾好自己吧,不是说蒋游要留学回来了?”

  余椿被噎了下,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又骂他是个烂人,最后才怒气冲冲的走了,狠狠将门板甩了上。

  等他走后,梁虑的耳边才清净了,只剩下汩汩的水流声,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也打心里觉得好笑。

  见到李与吾了又能有什么用,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搬家,这么多年能逃则逃,没回来看过一眼。

  若不是今天被余椿提起,他差点儿以为李与吾要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了。

  五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从这些弯弯绕绕的情绪里逃脱出来,那个夏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枷锁,把他套牢在原地了。

  李与吾挣脱枷锁跑了,余椿被蒋游给拽出去了。唯独他,只剩他,沉在漩涡里没法脱身出来。

  有时候他都快要分不清自己对李与吾是什么感情了,或许是习惯、不甘心,也或许包含的更多。

  他记起李与吾刚离开那段时间,自己到处搜寻他的消息,林舞强硬又坚决地掐断了他们的一切联系,搬去了梁虑想方设法都找不到的地方。

  他也怕李与吾找不到,所以这么多年了,还一直守在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但李与吾一次也没回来过。

  每当他要失去信心时,耳边就传来一些李与吾的消息,他便又打起精神继续等,像一艘在海上漂泊的船,找不到灯塔的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