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宴原本的计划是晚上要去裴氏财团一趟的,可是因为那场意外的追尾事故,他改变了主意。

  车子往他这两天在住的一套公寓开去。

  他在京州有很多房产,那一套公寓池嫣还是第一次去。

  地方虽然不大,但景致,地段私密性都十分的好。

  池嫣就那样跟他一起进了屋。

  “你的伤……”

  她一直惦记着,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好了。”

  “好了?”她狐疑地看着他,“你自愈能力这么强的吗?你没有骗我吧。”

  “现在没有骗你。”

  所以……之前是骗了她什么吧。

  池嫣一时之间无法深究,眼前的人突然变得让她有些猜不透,那样猜忌的思绪一旦反复的陷入其中,就会变的很糟糕。

  池嫣深吸一口气,往厨房走。

  可是里头冰冰冷冷的,什么都没有。

  “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池嫣也不客气,没吃晚饭早就饿了,她点了一大堆。

  很快裴西宴就让人将东西送了过来。

  他坐在沙发边,眼角余光也能瞥到餐厅的位置,他看见她吃了很多,与才开始怀孕时那段时间总是吃什么吐什么的样子大相径庭。

  池嫣吃到一半的时候,第三次问他,“你真的不吃点?”

  “不了。”

  “你不饿吗?”

  “不饿。”

  “……”

  两人之间的对话总是这样,透着他刻意营造出来的疏离。

  池嫣用劲的抓着手中的筷子,唇边讽刺的轻笑一声。

  他越是冷漠, 她越是忍不住地去回忆过往他们日日夜夜里的那些意乱情迷。

  亲密的时候,抵死缠棉,融为一体,他好像嵌入了她的最深处……

  那些涌动的情潮一拥而上,让池嫣心死死地揪着。

  她又匆匆吃了点东西,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尽管目前他的一举一动,也会让她对这段关系产生怀疑,但她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因为他忘了她,而较劲,生闷气的时候。

  饭后,裴西宴还在沙发上坐着。

  他什么都没干,就那么枯坐在那。

  池嫣看见他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下,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她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上头显示的号码是黄建林,也是裴氏财团的副总。

  裴西宴倒是没有什么迟疑,当着她的面接了起来。

  都说他身上有太多的见不得光,可是他在她的面前,从来都不屑遮掩半分,就比如他电脑手机的密码她都知道,每次遇到一些私密或者商业机密的事情需要谈,他也不避讳。

  甚至可以坦然自若的抱着她坐在他的腿上,在旁人看不到她的地方,一边与她调情,一边与几十个高管开重要的视频会议……

  池嫣心思沉下来,听着那通电话。

  似乎也只是一些工作上正常的交谈。

  池嫣只注意到他末尾说了一句:“长盛集团背后的水很深,实际操控者到底是叶家还是方家必须查清楚,既然要搞,我也不急在这两三天。”

  说完,裴西宴将电话挂断,手机直接丢在了茶几上。

  池嫣在心中揣测了八九分,最终还是向他问道:“如今你一定有你的谋篇布局吧?”

  他也不遮掩,不过语气倒是添了几分耐人寻味:“不止是如今有,是一直都有。“

  如果只是如今才有谋篇布局,他怕是早死一万遍了。

  他每走一步,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池嫣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人,咫尺之遥的距离,却觉得相隔遥远。

  “我始终不相信你忘记我了……”她眼神里带着炙热的温度,像是灼灼烈焰,能融化冰天雪地一般,“你是不是不想我插手你的事,所以用这种冷漠绝情的态度,将我推开?可是,如果单单只是这样,完全没有必要,你跟我说清楚就好,你需要我远离的时候,我会安心远离的,我也不想当你的软肋,当你的……累赘,你只要告诉我你的谋篇布局,我可以听话的遵守你的规则。如果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只会让我不甘心地想要一次又一次的接近你,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无形之间,她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了。

  裴西宴下颌线绷紧,手中把玩着一个黑金质地的打火机。

  池嫣的坦诚他并不意外。

  他意外的是,面对她的坦诚,他却心虚的连一句话都难以说上来。

  池嫣见他不说话,便又一字一句地说道:“想以最快最简单的速度,斩断我们之间的联系,就是说不记得与我有关的任何事,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幌子,反正无论我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你都说不记得就行了,是挺简单省事的,可是阿宴哥哥,你不觉得你这简单省事的幌子对我有些残忍吗?”

  “这些都是你以为的。”裴西宴抬手扯开了几颗衬衫纽扣,“时间已经很晚了,你洗个澡去休息吧。”

  他就不该带她回来的。

  这样一段关系,要断不断,最为致命。

  坠海事件带给他的反思,不止一星半点。

  如今在裴西宴的心里,他跟池嫣能不能朝夕相处的在一起对他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他起身要往卧房里走去。

  池嫣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裴西宴!”

  她几乎是生猛的撞入他的怀中,勾着他的脖子,就要去吻他。

  头几下裴西宴都避开了。

  可是她缠的很紧,他也不敢发力地将她推开。

  池嫣告诉自己,这一次是她最后的放纵。

  其实如果不是今天在警局碰见他,如果不是后来又阴差阳错的追尾他的,去医院,池嫣想,她可以忍着分开的痛苦,不去找他的。

  她声音软软地说:“既然我今晚都住在这里了,那你今晚好好陪陪我行吗?明天……明天我一大早就走。”

  裴西宴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冲昏头脑的。

  当他抱着池嫣上床的时候,脑子里一阵嗡嗡的响动,天旋地转般……

  他自嘲的笑了声,克制着情绪,低声道: “我又何尝不怕这一生,会重蹈覆辙。”

  更怕这一生,只是一场幻境一场梦。

  池嫣抬眸看着眼前的容颜,眼里好似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她迷糊地问着,“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