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锦瑟苑走出来的。

  看完叶成风给她的那些东西,她神情有些恍惚,脑子好像重物狠狠地砸了下,一时之间,有些无从思考。

  她深吸一口气,浑浑噩噩地上了一辆车。

  另一边。

  叶成风看着方毅生这样让池嫣轻易离开,脸色也有些阴翳。

  “舅舅,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不放她走,你还想怎么样?”

  池嫣跟裴西宴的关系,对外界瞒的紧,但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她不是那种能让人随便拿捏的无名小卒,她的背后有池家,如今还多了一个裴西宴,你给我忍着点,别惹是生非。”

  叶成风听了方毅生的话,心里其实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可是却又不得不听。

  他想了想,问道:“话说回来,舅舅,你对池嫣说这些,你就不怕她转过身回去告诉裴西宴吗?”

  “她不会的。”

  “为什么?”

  方毅生云淡风轻,“因为一旦她告诉裴西宴,就相当于站在我的对立面,我代表着什么?我代表着正义,她要是因为裴西宴与我宣战,与我为敌,那样,她会失去很多的。”

  再说,如果她真爱裴西宴,这个节骨眼上,她梗不会大张旗鼓,鼓动他和裴西宴的战争。

  毕竟没有人会站在他们那一边。

  方毅生将人心拿捏的很透彻。

  的确,池嫣也是这么想的。

  方毅生看了一眼时间,也不早了。

  每天忙着处理公务,难得有时间来锦瑟苑这边喝茶放松一下,碰见池嫣的确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想起前不久的那场谈话,方毅生轻轻挑了下眉头,颇为得意。

  “行了,我先走了,你最近给我安分点。”方毅生朝叶成风叮嘱,“小不忍则乱大谋。”

  叶成风点了点头。

  方毅生如今正得势,迟早有一天,会将裴西宴那个祸害从京州铲除。

  到时候,他还有何惧?

  “知道了,舅舅,您慢走。”

  叶成风将方毅生送到了车库。

  偌大的车库只停着一辆黑色的红旗。

  因为锦瑟苑常有大人物出入,所以安保极其的森严,这是方毅生的专属车库,基本上是一只苍蝇都难得飞进来。

  方毅生上了车。

  夜色已深,人也有些疲倦,方毅生上了车,往后座一坐,便闭目养神。

  “老陈,开车,回市·委大院。”他朝前头的司机吩咐。

  前边的人听了,将车子启动。

  车子一个流畅的拐弯,驶出了地下车库。

  一路上,车子里安静无言。

  车内传来淡淡的熏香味,让人越发的困乏。

  方毅生抬手摁了摁自己的眉心,骤然之间,发现自己的手连抬起来都没什么劲。

  他眉心深拢,猛地睁开眼。

  视线往外一扫,他沉着嗓音低喊:“老陈,停车。”

  可是……车子却开的越快了!

  黑色红旗行驶的方向也完全不是往市委大院的方向。

  方毅生手心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车内挡板升了起来,隔开了驾驶位与后座,方毅生看不到前边,却也敢肯定,开车的人,一定不是司机老陈!

  “你是谁?”

  男人低笑一声,漫不经心中却透着让人压抑到窒息的声音:“我啊,当然是送方市长上路……哦,不,是送方市长回家的人。”

  方毅生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想要放下车内的挡板,一探究竟。

  可也是在刹那间,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

  等到方毅生再次有意识时,眼前仍然是一片黑。

  他被五花大绑在了一条椅子上,双眼蒙上了黑色的布条。

  连市长都敢绑架,真是肆意妄为,好大的胆!

  更重要的是,锦瑟苑安保出了名的森严,可是,他竟然还能这般轻易的潜入,上他的车,挟持他!

  “你到底是谁?”

  此刻,方毅生心里一片乱如麻,可仍然拿出百分之百的威严。

  直到,他感觉一个冰凉的硬物抵在了他的额头。

  “市长大人,你声音小点,可别吓到我,不然,我手一抖,这枪口容易走火。”

  “裴西宴?”近距离的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那笼罩上来的气息,方毅生脸色突变,额上青筋暴起,“是你!”

  尽管男人不置可否,却让方毅生愈发的笃定。

  他跟裴西宴明面上的交道虽少,但这男人身上那猖狂到不知收敛的气势,是他闭着眼,也能够感受到的。

  方毅生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变得冰凉,但他觉得裴西宴哪怕再疯,也不敢就这样了结他。

  “呵……你敢吗?”

  “你最好不要刺激我。”裴西宴嗤笑一声,又将枪口用力往前抵了抵,“我疯起来的时候,敢不敢,我想方市长你心里应该有数的。”

  方毅生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倒也不是轻易就能被吓唬住。

  “那你就动手吧!“

  “知道方市长你不怕死,那……生不如死呢?”

  他自是听说过裴西宴的‘手段’。

  不受控制的怒意与后知后觉的恐惧渐渐增生,方毅生脸色苍白了下去,隔了好一阵,他才出声:“你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

  “池嫣。”

  他前脚才与池嫣见面过,后脚……就落到了他手里。

  这男人,是在京州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插了他的眼线吗?

  “是池嫣跟你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告诉我。” 正当方毅生暗暗松一口气时,却又听见裴西宴那如裹着寒霜的声音,“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缓缓地将抵在方毅生额头的枪拿开,瞄准前方 。

  只听见,砰的一声!

  子弹穿透了一面墙。

  他像是玩似的,又接着开了两枪。

  他眼神幽幽地打量冒着青烟的枪口,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要试图拿她来威胁我,她不是你能动的人。”

  “你们立场不同,她看上去是一个挺干净的人,我想,我就算不威胁她,不动她,她也迟早会与你站在不同的阵营。”

  裴西宴厌恶这道貌岸然,虚伪的一切。

  “方市长,是不是需不需要我好好提醒你一下,你才能意识到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你……”

  “你在歌剧院养的情妇比你女儿年纪还小吧?那X爱视频,我手里都有呢,不得不说,方市长一把年纪了,还威风凛凛。”

  “对了,你这么爱喝茶,广发集团老总今年新年送给你的那盒茶叶好喝吧?”

  毕竟茶叶盒里藏着沉甸甸的金条,都够在京州买一套房了,这茶能不滋味好吗?

  “包养情·妇,滥用职权,违纪受贿造成数额巨大……”他轻笑,“方市长懂法懂理,这种问题,应该枪毙,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