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是在表白吗?

  这一声喜欢,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

  以至于让池嫣愣在那,许久都没有反应。

  裴西宴看着池嫣的失神,眉心动了动。

  其实,那一声脱口而出的喜欢,他自己在说完后,也有好一阵没回过神来。

  裴西宴还没有意识到,喜欢池嫣是他这一生既定的事实,却也是最不能见光的心思。

  如果可以,那一声喜欢,他希望池嫣没有听到。

  尽管这些日子,她的表现,处处透着她想靠近他的意图,但是裴西宴仍然不确定,池嫣靠近他的目的。

  尤其是现在池嫣的这个表情,让他觉得自己说出喜欢两个字,是不是成了一个束缚她的枷锁?

  “如果……你喜欢我的话,那白薇又是怎么回事?”池嫣掩下内心那阵欢喜,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宁愿相信如今的白薇跟之前的唐艳艳都是一个性质。

  听到她再次提起白薇的名字,裴西宴心口也涌上几分心烦意乱的沉闷。

  “我说了,不用介意她。”

  “你又在敷衍我。”池嫣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坦诚,可是裴西宴现在的这个态度,让池嫣觉得自己压根就走不近他。

  她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眼里含着委屈又愤怒的情绪。

  “你的喜欢,就是这种态度吗?”

  她的眼神太过直白。

  以至于让裴西宴察看一眼后就察觉了她的心思。

  只是,她知道吗?

  愈发地走近他,便会愈发的看清楚他身上的肮脏与腐烂。

  到时候,她也是会失望的吧?

  在此之前,裴西宴觉得,喜欢就去得到,哪怕是不择手段,他也不会介意任何人的看法。

  可是现在他却在这一瞬间,有着这一生,从未有过的矛盾。

  连伤口宛若都被牵扯,向来不知疼痛的他,这会却觉得隐隐作痛。

  池嫣始终没能在裴西宴的口中,得到一个有关白薇事情的正面回应。

  她有些丧气,声音闷闷的:算了,你不愿意说就先不说吧,你早点休息。”

  池嫣说完,心神不安地回到了画室里。

  她蜷缩着身子,躺在那小小的沙发上,翻来覆去一整晚都没有睡意,清晨,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她听见隔壁休息室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动静。

  紧接着,她听见开门的声音。

  池嫣赶紧装睡,闭上了眼睛。

  裴西宴站在门口,看着睫毛都在轻轻颤动的女人,唇边勾着一抹不留痕迹的笑意。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她仍旧闭着眼,不吱声。

  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大好,裴西宴又说:“昨晚,算我欠了你一个人情,你好好想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总是该还回来的。”

  “……”

  这种事情怎么还啊?

  池嫣用力的抿着唇,耳根都红了。

  裴西宴也不拆穿什么,从画室离开后,他直接开车去到了他在京州的一个秘密‘基地’。

  那基地,其实是一间暗不见光的地下室。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过。

  随着地下室的铁门被打开,一个浑身是血,已经分辨不出面容的男人,奄奄一息的蜷缩在潮湿发霉的角落。

  “他就是大少爷的亲信。”秦森在裴西宴耳边说道,“暗杀您这件事,就是大少爷干的,那杯酒,也是他的意思,之所以动这些手脚,估计是想在老爷子面前煽风点火抹黑您。”

  尽管秦森也知道,自家老板哪里还需要抹黑啊。

  裴西宴这个名字就等于黑料。

  “他这手伸得可真是长啊,都从Y国伸到京州了。”裴西宴冷笑一声,点了一根烟,“不要留活口。”

  “可是……那边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秦森口中的‘那边’,便是扎根海外的裴氏家族。

  “老爷子的意思是,大少爷他可能是一时冲动,才做了这糊涂事,希望你不要计较这些,放了大少爷的人。”

  “放?不要计较?他在做梦!处理干净,把骨灰寄回欧洲。”

  秦森跟在裴西宴身边已经很多年,他自然知道裴西宴的性格。

  他手段狠辣,有仇必报。

  裴西宴自十八岁那年被接回裴氏财团到如今已经十余年,起初在裴氏财团的那几年,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在那人人都自诩高人一等的家族中,裴西宴不过是一条没见过世面的野狗,是不学无术,在地下拳场靠拳头谋生的混混,在那样的大家族根本不配有立足之地,人人都想欺他,辱他一头,就连家里的下人,都看不起他。

  秦森脑海里骤然浮现过一个画面。

  那是裴西宴回到那个家族的第一天,在家宴上,大少爷将家里喂狗的狗食,扣到了他的饭碗里,让他当众吃下,说他只配吃这种东西,大家都以为他会忍气吞声,在这群高贵的人面前咽下这口窝囊气,结果裴西宴二话不说,当场摁着大少爷的头,砸进那盘狗食里,随即又掐着他的脖子,发了狠往餐厅的墙上撞,撞出好几个血窟窿,白墙都被染红了。

  裴西宴跟那大少爷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作为裴氏财团内定的继承人,大少爷裴庭琛本就一身傲气,哪受得了裴西宴这样的对待,强忍着剧痛,哆哆嗦嗦掏出一把枪,对准了裴西宴的心口。

  可是裴西宴连眼都没眨一下。

  老爷子欣赏的就是他这股狠劲。

  他终究还是把裴西宴留在了Y国。

  这些年来,裴西宴为裴氏财团干了不少的事,都是那些高高在上之人,不愿意干的脏活。

  多年后,老爷子又让他重返华国,替裴氏财团打开了华国市场。

  说来讽刺,在华国的这些年其实是裴西宴手上最干净的几年。

  干净到让他自己在午夜梦回时,都有一瞬的错觉,宛若自己撇清楚了过去,当了一个好人。

  秦森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大少爷最近心情不好的缘故,可能是在M国那边的生意亏了钱,他见裴总你在华国这边风生水起,便在老爷子耳边拱火,想让你退出华国市场,他来接手打理华国这边的生意。”

  裴西宴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轻嗤一声,“废物。”

  “他还跟老爷子提了一件事……”

  秦森知道,这件事裴西宴的底线。

  没错,他也有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