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周末, 商业街上人潮涌动，都市的繁荣往往体现在那些玻璃窗后的商品陈列上，琳琅满目, 让人眼花缭乱。
钉崎野蔷薇出差完回到东京, 就拉着自己那两个在学校当老师的昔日同窗出来陪她逛街。
才逛了没多久，虎杖悠仁的左右手就挂满了购物袋，手上还抱着高高的一摞包装盒，几乎要遮挡了视线。这些基本都是野蔷薇的东西, 这几年下来，她别的没什么变化，购买力是真的直线上升。虽然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但走路真的很不方便。
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郁闷的重点是，每次他和伏黑惠一起陪钉崎野蔷薇逛街, 当苦力的永远都是他一个。
“所以，为什么总是让我拿这么多东西啊。”
野蔷薇斜睨了一眼他, 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回道：“惠陪我逛街，你帮我拿东西。一人干一件事, 分工明确，很公平啊。”
虎杖悠仁：“……”
还真是公平啊。
伏黑惠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 维持自己的酷哥形象, 主要是不想这些无聊的战火波及到他的身上, 而且能不举着那些东西他自己也乐得清闲, 更不会自讨苦吃。
“好啦，我请你喝咖啡总行了吧。”
钉崎野蔷薇脚步轻快地走到咖啡厅安置在室外的遮阳伞下, 坐下后摘了墨镜，目光落在虎杖悠仁那只被眼罩遮住的眼睛上：“说起来, 雾姐是不是回来了？”
虎杖悠仁挺费劲的把手上的东西都放好了：“嗯，不过也不能确定她会留多久。”
“她现在多大？”
“跟之前一样。”
“哦——”
野蔷薇拖长了尾音，弯着眼睛促狭的笑了：“变成雾妹妹了。”
感慨了一秒，她的思想就跑偏了：“嗳，你俩什么时候用幻术打一架，一定很精彩吧。我赌雾桑赢。”
虎杖悠仁无奈笑笑：“……那我也赌她赢？”
野蔷薇嫌弃：“你行不行啊，一点志气都没有。”
“不过，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哦这个啊，她其实现在就在东京……嗯，刚来不久。”
钉崎野蔷薇挑了挑眉，最后说：“你这眼睛真好使。”
自带定位和远程交流功能，比手机都好用。可惜只有一对，羡慕不来。
然后她笑着，语气轻快：“那帮我问问她要不要一起逛街，有人帮忙拎包。”
虎杖悠仁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蹙起了眉心。他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将玻璃桌面按压出颤抖和悲鸣。脑袋也半低着，看表情明显是在压抑着什么，尤其是脸颊两侧，象征着两面宿傩的纹路若隐若现。
本来在一边无所事事低头刷着手机的伏黑惠第一时间发现端倪，视线掠过周围熙攘的人群，皱了下眉，语速飞快直截了当的问道：“能控制吗？”
“……”
“啧。”
伏黑惠立即站起身，去拉虎杖悠仁的手臂，对野蔷薇道：“我扛着他，我们先离开这。”
钉崎野蔷薇毫不犹豫：“走。”
三人迅速撤离到了远离闹区的公园，伏黑惠将虎杖悠仁放在了长椅上，全身进入了戒备状态，锁着眉头紧盯着他，试图从中判断他此时的状况。
“呼……”
虎杖悠仁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说：“应该没太大问题，抱歉让你们受惊了……”
伏黑惠问：“发生了什么？”
在经历过一次失控之后，这几年两面宿傩一直很稳定，甚至鲜少出现在他们面前利用那张巧言善辩的嘴惺惺作态。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虎杖悠仁现在的实力可以有效的限制他这些行为。
但怎么突然就毫无征兆的起了变化？
“我也不太清楚……他现在好像比较激动？”
“啧。”
钉崎野蔷薇将锤子放进自己的腰包，拧着眉语气不善：“要是有办法能祓除就好了。”
两面宿傩始终是个祸害，她这些年在外任务也有留意这方面的事情，就是希望能早日帮助虎杖悠仁摆脱他。只可惜希望终究还是渺茫。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虎杖悠仁。看他表情多半应该在跟两面宿傩交涉，也就没有贸然出声打扰了。
几分钟后，虎杖悠仁忽然笑了一声。
“难怪他这么激动……对了，跟你们分享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
“雾带了个朋友过来帮忙，废掉了那家伙四分之一的力量。”
在伏黑惠和野蔷薇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虎杖悠仁微妙的有些与有荣焉地笑着，继而语气笃定地肯定了他们内心的猜测：“嗯，他们祓除了五根两面宿傩的手指，干干净净。”
野蔷薇失言了一瞬：“天……这是怎么做到的？”
那种特级咒物要是能被祓除，又怎会留到今天徒生事端。再说了，这可是连五条悟那个超规格的家伙都无法达成的事情。
“是她那个世界的，呃，替身的力量。”
伏黑惠抿了抿唇，微垂下眼睫，语气里萦绕着淡淡的懊恼和后悔：“早知如此，当时我就应该尽量阻止你吞……”
虎杖悠仁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很爱担责任的同窗，打断他：“遗憾虽然也有，但情况至少比之前好了，不是吗？”
野蔷薇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没多说什么，同时话锋一转期待问道：“所以，她现在在哪儿？我们能去找她吗？”
……
五十岚雾自然是在夏油杰那里。
对方还在震惊，上下打量着一脸大聪明像的虹村亿泰。闻讯而来的五条悟甚至还忍不住对他的替身上下其手——是的，咒术师也可以看见这些替身。
夏油杰几番欲言又止：“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五条悟扒拉着轰炸空间的手：“什么都可以削掉？空间也是？”
“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
“……”
“喂，你们可别打他主意。他过来玩两天就走。”
夏油杰眯着眼睛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这个世界诸如六眼星浆体之类的的存在，一个死了，下一个很快就会出生。一环扣一环，就像法则一样难以打破。至少羂索忙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能摆脱六眼的诅咒。
但或许这些世界之外的来客可以轻易破坏这份平衡，到时候会发生什么……算了，暂时不会发生的事情他也懒得深思。
另一边，不知道自己好友心里现在想的都是削掉他会怎样的五条悟恋恋不舍的放下轰炸空间的手，长手一伸就去勾虹村亿泰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亲热模样：“妹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两天想玩什么？我带你去。”
“玩什么都可以哦。”
虹村亿泰拒绝：“我和朋友来的。”
“嘛，那就把你朋友带上一起去。想不想玩点有些小刺激小恐怖的东西？很有趣哦。”
五十岚雾：“……”
这种利用出去玩忽悠人的手段怎么有点眼熟？
虽然但是，老是利用老实人是不对的。五十岚雾正准备救虹村亿泰于水火之中，就听见五条悟轻笑着补充了一句：“对了，我那里还有两根这种手指，可能需要你帮一下忙。”
“……”
五十岚雾低咳一声：“他对这附近确实比较熟，亿泰你要不要跟他玩两天……我把仗助他们也喊来一起。”
虹村亿泰本人没什么想法，挺高兴的答应了，还挺感慨的：“这边人真热情。”
“对对。”
五条悟笑眯眯的应和：“我最热情了。”
白发男人没有一点快四十岁人成熟稳重的样子，不多时就和虹村亿泰开始称兄道弟，说是要他把朋友们喊来一起去吃牛排。
行动力很强的五条悟直接发短信计划安排好了餐厅位置，同时还笑着提议：“难得这么热闹，把悠仁他们也喊来吧，他们最近也都在东京。”
“哦，还有硝子。”
“至于杰你嘛……就在家继续喝茶吧。”
夏油杰心平气和的喝了口茶，心理想着不跟小学生计较。
“话说回来，真想看看那位诅咒之王现在的脸色啊。”
五十岚雾：“哦，这个啊，自然很精彩。”
“哦？”五条悟来了兴趣，“你去见了？”
“当然。”
以她的性格，自然是在削完手指的第一时刻就奔赴现场围观，给予对方毫不留情的嘲笑。如果出了什么状况，也能帮虎杖悠仁控制一下。
两面宿傩坏就坏在选了她的容器当成容器。若不是他作为诅咒之王，即便力量不完整也确实有几分本事，在轮回之眼的侵蚀控制下，把这家伙同样变成容器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总而言之，他暂时无法将她拒之门外。
只能说，表情相当精彩。
一贯以来的傲慢终于被彻底打破，高高在上的姿态和心理被难以接受的现实击溃，脸上的阴霾和怒火看着吓人，但五十岚雾只觉得愉悦身心。
他大概是真没考虑过，自己的力量能被消除这件事情。就算处于不利的局面，也不愿舍弃这具好用的容器，凭借的就是这份有恃无恐，手指收集起来也轻轻松松，甚至不需要他花费太大力气。
别的不说，对于他这种活了千年的怪物，数十年的时光也不过如此，一时的掣肘也没那么所谓。即便是五条悟，在他眼中或许也不过是“天赋不错的六眼”这样的存在罢了。
但如果涉及到自己力量的损失，那这份内心深处的淡定就不复存在了。
五十岚雾还记得两面宿傩在看到她过来看热闹时，那森然笑着的表情，眼底全是□□的杀意：“又是你。”
“真不怕我毁了你的容器？”
嚯，口气还真不小。
五十岚雾冷笑一声，正准备反唇相讥，被一只手轻轻按在了肩膀上。
以往总是轻松活泼的男声此时是难得的严肃，平静的声线里没有刻意营造的冰冷，却仍旧有着难以忽视的气势。
他说：“真不怕我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