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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本前辈,找我有什么事吗?”

  绪方和在基地里见到了似笑非笑的波本。

  老实说,这笑得有点渗人。

  不过波本前辈是这样的……神秘主义者嘛。按照琴酒的说法,这群搞情报的都这样。

  绪方和觉得自己就不这样。

  这次波本联系他,绪方和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贝尔摩德已经回美国了。”波本说,“你和琴酒什么时候去?”

  “下个月吧。”绪方和摊了摊手,“具体看琴酒的安排咯,他最近杀得起劲呢。”

  闻言,波本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还在对付谁?”

  “那些帮派啊。”绪方和没注意波本的表情,随口说,“泥参会的人都快被他杀完了。最近东京都变太平了一点。”

  以前在TTR论坛上,绪方和总能瞧见不少帮派分子引起的案件,不管是抢劫还是凶杀;但是最近一段时间里,这些案子都变少了。一些敏锐的侦探,甚至在怀疑这些帮派内部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确实出问题了。因为一个更凶恶的男人正在追杀这群帮派成员。

  ……也不知道琴酒是犯了什么病。大概是没抓到莱伊、还被BOSS骂了一顿、还要被调岗和夺权,所以心中火气很大吧。

  这么一想,绪方和突然觉得怪怪的。

  他怎么觉得琴酒是在为东京治安做贡献呢?

  波本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看起来,东京警方还得感谢琴酒呢。”

  “嗯,确实。”绪方和却情真意切地点了点头,“警察在这方面可不好随意动手。”

  波本:……

  他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日本的帮派问题一直是个大难题,更难的是这群帮派成员有着合法的身份。他们肆无忌惮、为非作歹,很多警察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但的确不像琴酒这样,能够随意动手。

  ……波本深吸了一口气。

  但,他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感谢琴酒,甚至觉得琴酒做得对。

  波本冷笑了一声:“你敢这么对琴酒说吗?”

  说琴酒给日本警方帮了大忙?

  绪方和歪了歪头,笑着说:“有什么不敢的。我上次已经跟琴酒这么说过了。”

  波本:?

  “上次……忘了什么时候了,总之就是琴酒还在杀,我查资料都查累了。我问你就不累吗,他说还没杀完,我就说,你简直像是日本警察派来的卧底,目的就是要利用组织的力量黑吃黑……啧啧。”

  波本:……

  他想,Anisette这家伙还真是无所顾忌。

  ……话说回来,这倒也是一个办法。

  想着,他下意识换了个坐姿,笑了出来:“琴酒没生气?”

  “他很生气啊。但他又不会杀了我。”绪方和露出一个笑容,“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波本更是大笑起来:“是啊,太有意思了。”

  他笑着眯起的眼睛,隐藏了那一缕冷光。

  Anisette是故意的吗?

  在去了萩原的墓地之后,又在他的面前提及“日本警方的卧底”?

  不过,Anisette恐怕还没有确认他的身份。不然以组织成员的性格,恐怕会直接向上汇报。那他今天早上睁眼看到的就不是卧室的天花板,而是琴酒冰冷的枪口了。

  ……Anisette在试探他。波本心想。

  他缓慢地呼出一口气,平复心中轻微的颤栗。

  他不太确定绪方和是怎么盯上自己的……

  ……等等,刚刚绪方和说什么来着?

  他为了帮琴酒对付那些帮派分子,一定会去调阅相关资料,而这些资料肯定有一部分在警方手里。

  就波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绪方和的情报更偏向于网络技术方面,如果他从警方的资料库中注意到萩原研二的存在,然后一时好奇去调查了一下这位牺牲警官的生平……

  那么,他的确有可能注意到降谷零,甚至于诸伏景光的存在。

  他们决定卧底的时候,已经提前销毁了很多资料。但那毕竟是曾经存在过的一段时光,再怎么消除痕迹,也终有残留。

  波本眸光微闪,随后说:“看来你最近很忙啊。”

  “嗯……”绪方和想了想自己过去一段时间做了什么。

  帮琴酒列名单,然后……

  ……呃,捞松田阵平?

  绪方和心虚地说:“嗯嗯,很忙的哦。”

  波本笑了一声:“好吧,说正事好了。你快去美国了,但是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关于日本的情报,应该共享一下吧?作为回报,我也可以跟你共享美国分部的情报。”

  波本自从加入组织,似乎一直在日本分部活动,不像莱伊是世界各地跑。

  因此,乍一听,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但是仔细一想又很不对劲。

  有什么情报是不能通过组织资料库共享,而非得私底下共享的?

  难道是……

  绪方和的表情突然郑重起来。

  波本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绪方和。

  绪方和甚至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轻声说:“波本前辈,难道你知道……”他停顿了一下,“琴酒和贝尔摩德和BOSS的三角恋八卦内部?”

  波本:?

  啊???

  波本瞳孔地震。

  “不……等等、等一下……”波本几乎语无伦次了,“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呃……”绪方和挠了挠脸颊,“很多人都在说啊。”

  波本怀疑地看着绪方和。

  他开始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怀疑绪方和。

  ……这家伙就是很离谱啊!

  “因为琴酒对贝尔摩德的态度很不一样啊。贝尔摩德和BOSS的关系又很亲密。所以大家八卦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吧。”

  波本无语片刻,接着说:“无论贝尔摩德和BOSS的关系是什么,总之不是你脑补的那种。至于琴酒和贝尔摩德……”

  绪方和眼神发光:“马丁尼诶!”

  波本:……

  不是很想知道这个,谢谢。

  “要是以后新来的组织成员代号马丁尼,那岂不是琴酒和贝尔摩德的孩子!”

  波本终于忍不住笑了。

  绪方和也笑弯起眼睛。

  随后波本摇了摇头:“只是一些小道消息罢了。”

  “当个乐子嘛。”绪方和不以为然地说,“组织里还有人八卦我和安妮的关系呢。”

  “什么安妮?”波本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等等,就是你那个假名?”

  “对啊。就只是因为那个新员工的误会,最后就变成了我在和组织的某个外围成员谈恋爱,还让很多人在暗地里寻找那个安妮。”绪方和摇了摇头,“琴酒还因为这个事情警告我,让我小心点。”

  波本却眉头微皱:“朗姆有说过什么吗?”

  “朗姆先生?我到现在都没有直接接触过朗姆啊。”绪方和笑了一声,“他觉得我是琴酒阵营的吧。”

  组织的办公室政治还真是有意思。

  虽然他和波本都是情报人员,但是他们并不经常合作,因为他们是分属于琴酒和朗姆的下属,他跟着琴酒,波本跟着朗姆,两不相干。

  绪方和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朗姆,但是从琴酒、波本、贝尔摩德、雪莉等人的口中,也已经大致了解到朗姆的性格与手段。

  琴酒作为年轻(相对于朗姆)的行动组老大,或许总有一天会取代朗姆的地位。或许朗姆始终忌惮着琴酒吧。

  但是,朗姆会死吗?BOSS会退位吗?

  死亡。在组织内部,这还真是一个不怎么耳熟的话题。

  无论是朗姆还是贝尔摩德,他们似乎都已经在组织里呆了几十年。资料库中最早关于他们的记载,都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

  可是……瞧瞧贝尔摩德。还是那么美艳靓丽。

  琴酒看上去都比贝尔摩德年纪大。

  雪莉那边的研究,绪方和虽然看不懂,但偶尔也能发觉一些蛛丝马迹。

  ……永生。

  绪方和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笑着说:“所以,只要琴酒不说什么,我就无所谓啦。”

  “琴酒对你可真宽容。”波本的语气突然变了一下,“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吧?”

  “当然。”绪方和说,“因为是波本前辈,所以我才乐意跟你说这条消息。”

  “什么?”

  “我和琴酒去美国,是有任务的哦。”

  ……

  “BOSS。”

  琴酒站在那儿。尽管电话那头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到他,但是他还是本能地摆出了尊敬的姿态。

  “做得很好,琴酒。”电话那头传来嘶哑而冰冷的声音,“现在没人会怀疑你去美国的目的了。”

  他们只会以为,是琴酒惹怒了BOSS,所以BOSS才会将琴酒“发配”到美国。而在出发之前,琴酒为了泄愤,才一直杀人。倒不如说,正是杀了这么多人,才显得之前那个说法更为真切。

  组织里的流言总是数不胜数,其中一些流言也可以派上用场。

  “可以停下了。这些日本帮派还有用。”

  “是,我知道了。”

  “到了美国之后,先去验证Anisette当初的说辞。”

  “我明白了。”

  琴酒面无表情地说。

  他是外人眼里的疯狗,同时也是组织的忠犬。

  琴酒并不避讳这种说法。

  但另外一方面……

  挂掉电话,琴酒点了一支烟。

  他褪去了一直在外界展现的嗜血、冷酷的模样,只是平静地坐回了椅子上,缓慢地抽完了一支烟。

  那种呛人的感觉深入他的肺腑,提醒他还活着。

  还、活、着。

  杀人像杀鱼一样容易,死亡像活着一样艰难。

  抽完了一支烟,他给绪方和发了封邮件:“给你一周时间解决日本的事情,该出发了。”

  “好的。”绪方和回复。

  又过了一会儿,绪方和问:“机票钱谁出?”

  琴酒不出意外地哼笑了一声,然后无视了绪方和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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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本:Anisette和琴酒要去美国了

  琴酒:Anisette,跟我去一趟美国

  拿狗:我和琴酒要去美国了

  伏特加:?

  24真不容易啊

  直到出發前,緒方和也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組織的報銷難題……

  緒方和認為,墊付制度,就是世界上最惡心的公司潛規則。

  誰反對?

  他嘆了一口氣,掏出手機看了看模拟器的情況。

  卷毛警官也開始工作了。緒方和倒也沒有特別壓榨他,也沒有真的讓他一天工作24小時。

  畢竟,比起低級員工和高級員工,特殊員工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于,卷毛可以出現在現實世界。

  他真的可以與緒方和聊天、解悶,甚至一起對着電視綜藝哈哈大笑……雖然松田警官現在還太小了(字面意義上),但好歹也是個可交流、可溝通的對象。

  對于緒方和來說,這種陪伴彌足珍貴。

  他在英國讀書的時候,曾經很長時間都獨自生活在地下室,因為他窮困潦倒到連學校的宿舍費都付不起,只能去外面租一個最破舊、最低廉,甚至連窗戶都沒有的地下室。

  他只在那裏睡覺,平常寧願待在外面的免費公園。有時候,他甚至寧願在公園裏睡覺。

  那段時間他整個人都渾渾噩噩……不,也不能這麽說。他只是感覺,那段時間的記憶都變得模糊了。

  但仔細一想,也不過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

  想到這裏,緒方和不由得搖了搖頭。

  他的目光往下一瞥,瞧見了探索按鈕。

  過去一段時間裏,他也進行了好幾次普通探索,目的都是要調查那個名叫水野龍一的奇怪男人。

  醫生雇傭的偵探跑了好幾個地方,拜訪了不少知情人士,拿了他不菲的調查費用……最終調查出來的信息,也寥寥無幾。

  簡單總結一下就是,水野龍一在那家醫藥公司的口碑還不錯,他工作認真、為人上進,也有着很高的專業素養。他的同事基本都對他贊不絕口,并且對他最後被解雇的事情感到遺憾。

  他搞砸的那個單子,事實上也是因為他本身足夠優秀,所以才會加入到這次交易。

  不過,在偵探拜訪最後一個人的時候,他卻得到了截然不同的說法。

  這個人與水野龍一一樣,都參與到了醫藥公司與歐洲那家研究所,合作開發新藥的項目裏面。因為身體原因,他比水野龍一還要早離開這個項目。

  他給出了一個相反的說法,他說水野龍一是個很奇怪的人,雖然對外表現得非常優秀、精英,但是在他們一同推進那個項目的時候,水野龍一卻表現得暴躁、不耐煩,甚至有些暴力傾向。

  在看到這個說法的一瞬間,緒方和就想到了“人格分裂”。

  在醫生的印象裏,水野龍一不學無術、早早辍學;在其他人的口中,水野龍一卻是個優秀的高材生。如果沒有雙胞胎、替身之類的情況,那人格分裂反而是最有可能性的情況。

  但真正引起緒方和注意的,并不是水野龍一有什麽病。

  而是……

  ……橋本財團。

  這家醫藥公司,有着橋本財團的投資。

  在日本,橋本家族是僅次于鈴木家族的強大財團之一,在日本政商界有着不同凡響的影響力。

  十五年前,也正是橋本財團發現了當時才六歲的緒方和的天賦,将他培養起來,準備讓他在未來參與財團的管理。只不過後來緒方和在英國念書時的表現不及預期,所以才被放棄。

  順帶一提,TTR論壇的建立者東前憲光所在的東前財團,雖不及橋本財團,但也是名聲赫赫。

  東前憲光正是東前財團的大少爺。

  得益于橋本財團的培養,緒方和在年少的時候曾經與他有一面之緣,東前憲光大概是不記得了,但緒方和還記得——多虧了他強大的記憶力。

  因此,他才不擔心東前大少爺拖欠他的工資。

  總而言之,在意識到醫藥公司與橋本財團有關的時候,緒方和便明白,水野龍一的事情牽連太多了。

  他有點愁眉苦臉地嘆了一口氣。

  說不定,還會和別的一些事情扯上關系……

  “……你嘆什麽氣?”

  雪莉走進辦公室,瞧見緒方和那樣子,不由得皺了皺眉。

  “啊,雪莉,你來了。”緒方和懶洋洋地說,“我只是在想,我可能要在美國待上一陣了。”

  雪莉有點疑惑地說:“你不是日本分部的人嗎?”

  “話雖如此……其實我應該算是琴酒的人吧。”緒方和說,“雖然琴酒大叔兇不拉幾的,但是事情就是這樣沒有錯。”

  雪莉翻了個白眼:“你就在我這裏敢這麽說了。”

  “其實我去美國,是要調查一些事情啦。”

  雪莉眸光微凝。

  緒方和摸了摸下巴,然後突然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雪莉,你是在美國讀書的吧?”

  雪莉一怔,然後點了點頭:“我在美國待了十年,從記事起就在美國了。”

  “那你現在日語還這麽流暢,真不容易啊。”

  雪莉:……

  她真的很能理解琴酒面對緒方和的那種無力感……真的非常能……

  “總之……”緒方和像是遲疑了一下,“你知道美國有什麽醫藥研究所嗎?”

  “那可是數不勝數。”

  “不,我是說,不怎麽……嗯,不怎麽正經的那種。”

  “那也很多。”

  “和歐洲、和日本有關。”

  “……你直說和組織有關就行了。”

  “不一定和組織有關。”緒方和強調這一點,“很有可能是在組織盲區,但是與組織有着類似研究的。”

  雪莉眉頭一皺:“那我就很難接觸到了。”

  一直以來,她的研究都是在組織的勢力範圍內進行的。她很難接觸到外界,除了組織提供的外界的研究資料,比如論文之類的。但即便如此,她也非常清楚,組織提供的東西也未必與外界完全一致。

  她的信息渠道是非常閉塞的。不過組織內部的事情倒是知道不少。

  緒方和嘆了一口氣,也不失望。

  他又問:“還有一件事情……你對你父母的研究知道多少?”

  水野龍一的矛盾之處,起始于16年前,那個奇怪的鄰居對醫生說的話。

  鄰居說水野龍一辍學了,但多年之後,水野龍一甚至大學畢業了。那個姓氏宮野的鄰居,非常可疑。

  而面前不就有個宮野嗎?

  不等雪莉回答,緒方和又說:“對了,你的名字是宮野志保?還挺可愛的嘛。”

  雪莉冷冰冰地瞧了他一眼,沒理會緒方和對自己名字的調侃,她問:“你好奇我父母的研究?”

  “有那麽一點。”

  “不要好奇。”

  緒方和一怔。

  雪莉一字一頓地說:“我說了,不要好奇。”

  緒方和有點驚訝,他沒想到雪莉對于她父母的研究反應這麽大。當初宮野明美也沒這麽……應激?是的,就是這種應激感。

  或許是,雪莉比她姐姐知道的更多?

  雪莉用一種難掩顫抖的語氣說:“組織并不是表面上那麽簡單的。我所研究的東西,只不過是十多年前我父母的研究的次生産品。或許,在十幾年前,他們就已經成功了……正是因為成功了,所以他們才會死。”

  緒方和撐着下巴,略微疑惑。

  當時就成功了嗎?

  那水野龍一……

  ……不,如果成功了,那組織就不會繼續存在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存在。

  緒方和沉思片刻,然後輕輕拍了拍雪莉的腦袋:“好啦,我不好奇了。你別害怕。”

  那種安慰小姑娘的語調,讓雪莉一瞬間皺起了眉。

  不顧雪莉的抗拒,緒方和又拍了拍她的腦袋,然後說:“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我建議你多摸摸魚。”

  雪莉一怔。

  “美國那邊會有一些事情吸引BOSS的注意力。日本這邊會安穩一點,不會是未來幾年的重點。對了,幫我注意一下板倉卓,就是那個程序員的進度。”

  雪莉點了點頭,然後又問:“你打算做什麽?”

  “我不打算做什麽。”緒方和笑了一下,“我的座右銘,是理直氣壯地摸魚哦。”

  雪莉表情一黑。

  “回頭見,雪莉。”緒方和感慨着,“等我回日本的時候,你說不定都已經長大了吧。”

  雪莉:……

  她惱羞成怒:“我早就長大了!”

  赤井秀一突然從夢中驚醒。

  距離他從日本回到美國,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年。

  組織的追殺如期而至,但是烈度并沒有想象中那麽高。在FBI的幫助下,他甚至很快反殺了其中一部分,并且重新回歸了FBI探員的身份。

  這已經是他預期中最好的結果,但暗地裏,他仍舊憂心忡忡。

  通過自己的渠道,他調查了一下日本那邊的情況。他發現宮野明美還活着,雪莉也還在進行研究。組織沒打算因為他的事情牽連到這對姐妹,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不過,另外一方面,琴酒在日本的兇名卻是越來越盛,随之而來的,就是那個神秘的Anisette的威名。

  在過去一段時間裏,Anisette負責提供情報,琴酒負責殺人。光是他們兩個,就已經把日本的地下幫派攪得天翻地覆了。

  很多人無法理解Anisette到底從哪兒得到那麽多情報,怎麽能如此了解那些幫派成員的具體位置與身份性格。他們恐懼地給Anisette冠以“無形之影”的名號,認為他如同一抹影子一樣,潛伏在人們的周圍,悄悄地收集着信息。

  這些情報只是在日本那邊流傳着,至少此前并未影響美國。

  但如今,恐怕要影響了。

  因為有可靠的情報來源證明,琴酒與這個神秘的Anisette……呃,還有伏特加,一起來到了美國。

  這讓赤井秀一的神經一瞬間緊繃了起來。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另外一件事情。

  ……他已經連續半年,在夢中扮演真人玩偶了。上次FBI開會,他下意識用發傳單的手法發放資料,引得下屬一陣側目。

  想到這裏,赤井秀一不由得頭痛起來。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與Anisette有關……

  那他至少得和緒方和見上一面。

  琴酒:用拿菜刀的方式拿槍

  萊伊:用發傳單的方式拿槍

  拿狗你害人不淺!

  25伏特加模拟器

  緒方和在抽卡。

  抽卡這種東西,是會上瘾的。但抽多了,就看淡了。

  反正我就這麽多抽,你愛出不出,看着辦。

  緒方和盯着手機屏幕,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已經在員工池抽了兩百多抽了,還是啥也沒有,倒是繃帶膠布什麽的,已經堆積如山了。

  連保底都沒有的池子就應該滾出游戲界啊!

  他傷心地退出了抽卡界面。

  自他得到模拟器,時間也過去了好幾個月。

  員工們成果斐然,讓緒方和終于不必擔心沒錢吃飯了。他甚至可以考慮,等他在美國的任務結束了,回日本之後可以買套房子。

  不過緒方和已經發現了模拟器的一個問題。

  也就是,出貨概率極低。

  拿培訓來說,當初模拟器說的是,培訓“有概率”讓員工習得一個特殊技能。緒方和覺得這個概率應該不算低吧?畢竟工作列表裏面,那麽多雇傭工作在等着呢。

  結果,這麽久了,員工們也就得到兩個特殊技能:一張初級駕駛專精卡,和一張初級射擊專精卡。

  ……還駕駛專精。

  伏特加模拟器嗎?

  不過,他還發現,培訓也同樣可以用來提升專精卡的級別。

  他花費了兩個月的時間,讓員工們時不時就去培訓一下,終于将醫術專精初級提升到了中級。

  至于高級?

  更加遙遙無期了。

  緒方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游戲有點長草了。

  那他還能怎麽辦?

  只能在現實裏找點樂子了。

  他和琴酒到美國已經一個多月了。

  值得一提的是,組織甚至提前給他們準備好了安全屋和行動經費。緒方和一瞬間就明白了BOSS有多看重他們這次的行動。

  不過,至少目前為止,他們還處于按兵不動的狀态。

  這一天,琴酒離開了基地。

  離開之前,他看了一眼正在沙發上躺平摸魚的緒方和,不禁冷笑一聲,說:“你該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我對美國又不熟。”緒方和回答。

  這裏算是美國的一個分部基地,不過這裏的人數并不算多。琴酒和緒方和偶爾會出現在這裏;大部分時候,他們都在各自的安全屋內保持聯系。

  “波本不是給你共享情報了?”

  緒方和奇怪地看了琴酒一眼。

  波本的确跟他共享情報了。根據緒方和的了解,波本似乎在美國這裏待過一段時間。不過,組織成員的過去都相當成迷,緒方和也只是有所耳聞。

  那似乎是在蘇格蘭卧底身份暴露之前。

  在蘇格蘭被懷疑的那段時間裏,波本由于與他差不多時間進入組織,所以也被調回了日本分部。估計萊伊也差不多。

  結果多年之後,萊伊也叛逃了。三瓶威士忌只剩一瓶真的了。

  緒方和說:“但是他對美國的了解都已經過時了。”

  這些年,随着互聯網信息技術的發展,許多舊有的理念、邏輯、信息,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并且這種變化是每時每刻都在進行、都在更新的。

  人們但凡斷網一個月,再重新審視互聯網的時候,都會覺得這地方如此陌生。

  作為一個極度依賴互聯網的情報人員,波本給的那些信息對緒方和來說,不能說是毫無用處,只能說是聊勝于無。

  當然這話就不必跟琴酒說了。琴酒一個行動組成員,他懂個屁情報。

  “總之,我也不是一直在摸魚啊。”緒方和笑着說,“其實我有在推進調查哦。”

  琴酒冷漠地注視着他:“在BOSS給的時限內完成調查。”

  “當然,當然。我很了解。”

  琴酒最後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就離開了。

  緒方和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麽了。

  他們雖然是一起到美國的,但日常的行動并不在一起。

  ……所以緒方和當然不知道,琴酒是去拜訪一位知名的催眠師。

  更确切一點來說,綁架。

  琴酒走進一間光線陰沉的密室。

  “大哥,人已經帶來了。”伏特加恭敬地說。

  那位盛名在外的心理醫生恐懼地瞪大了眼睛。

  顯然,他學術有成、名聲赫赫。他時常能接觸一些權貴人士,偶然也聽聞過一些關于組織的傳聞。但是他沒想到自己也會接觸到這個組織。

  他瞧見這兩個黑衣男人,就像是看到了不屬于人間的惡魔。

  琴酒讓伏特加去門口看着,他自己則走到那位催眠師的身邊,掏出槍抵住了他的腦袋。

  “回答我的問題。”

  “……好、好的。”

  “以如今的催眠技術,可以讓被催眠者感知到特定的畫面嗎?”

  催眠師茫然地看着琴酒。

  琴酒皺了皺眉,按下了保險。

  催眠師吓得面無人色,他連忙說:“很難。除非借助外部來源,直接刺激人類的大腦,但即便這麽做,也很難精準操控……就像做夢一樣。清醒夢是可以實現的,但很難确保呈現出指定的畫面。”

  琴酒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于是催眠師絞盡腦汁,他又說:“如果真的要實現類似的情況的話……那個,那個,虛拟現實技術……您知道嗎?就是辛多拉公司正在研究的那個技術,讓人類的大腦感知到近乎真實的游戲畫面。”

  琴酒一怔。

  “那種技術和心理學的關系不太大,但是就結果上來說,更貼近您想要的。”催眠師小心翼翼地說,“我給他們當過技術顧問,了解過一些。”

  這下琴酒知道貝爾摩德為什麽會接近這個催眠師了。

  琴酒對游戲沒興趣,但是貝爾摩德之前就跟他提過辛多拉公司的事情。

  ……又和組織扯上了關系?

  琴酒眯起眼睛。

  他低低地冷笑一聲,然後擡起手,殺了眼前這個人。

  “處理掉。”他對伏特加說。

  琴酒回車裏等了一段時間。

  過了一會兒,伏特加回來了,坐到了司機的位置上,然後悶聲說:“大哥,我們現在去哪裏?”

  琴酒的大腦中閃過無數混亂的線索。他不能确定其中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幹擾項。

  片刻之後,他說:“回去。現在沒有任務。”

  伏特加老老實實地發動了汽車。

  隔了一會兒,他小聲問:“那,大哥,我是不是可以去度個假?”

  酒廠的福利不高不低,但也不至于讓代號成員一年到頭都沒有休息。像伏特加這樣的,每年也總能混上一兩個月的假期。尤其是他們行動自由,完全可以将假期一口氣全部用完。

  度假……

  琴酒突然臉色一黑。

  他想到了夢中那該死的度假。

  夢中他也不是一天到晚在殺魚,偶爾也能去度個假。

  但那度假就更加莫名其妙了。

  大部分時候都是裹着條浴巾,在空無一人、安靜寂寥的溫泉裏泡着。他甚至不能動,只能盯着水面發呆,泡到胸口發悶、大腦發暈。本能告訴他,這是在度假。

  少有的時候,度假是在海邊進行的。在無人的沙灘,海浪拍打岸邊,他還是不能動,孤獨地躺在椅子上,只穿一條小內褲,戴着墨鏡,呆滞地凝望天上火辣辣的太陽。

  ……度個屁假啊!度假就是這樣在溫泉裏泡到皮膚發皺、在沙灘邊曬到皮膚發燙嗎!!

  琴酒深吸了一口氣。

  伏特加戰戰兢兢,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以前大哥不是也會去度假嗎?難道是因為任務還沒解決,所以心煩嗎?

  最近大哥的脾氣還真是陰晴不定啊。

  “……你去度假吧。”琴酒冷聲說。

  伏特加松了一口氣,連忙說:“謝謝大哥。”

  所以最後,給琴酒開車的任務,落到了緒方和頭上。

  主要是美國分部這邊,大多數人都是貝爾摩德的下屬。琴酒又不熟,不如使喚緒方和來得順手。

  但緒方和一臉呆滞地說:“我不會開車啊。”

  琴酒:?

  他盯着緒方和看了一會兒。

  “大哥,我給你算算。”緒方和掰着手指,“我在英國讀書的時候還沒成年,回了日本就被追殺,然後就進了組織……我哪有時間學車啊!”

  “貝爾摩德答應你的車……”

  “一個月速成駕照您看可以嗎?”

  琴酒:……

  Anisette敢開他還不敢坐呢!

  “你可以滾了。”琴酒面無表情地說。

  緒方和麻溜地從大哥眼前滾開了。

  緒方和回了自己的安全屋,打開電腦,敲擊兩下,繼續看自己剛剛正在關注的一條新聞。

  《美國富豪意外去世,後代遺産之争不可開交》

  那麽這個“美國富豪”是誰呢?

  很明顯,就是一號沒能保護住的那個(咬牙切齒)。

  他的一千萬日元已經死了,但是一千萬的家産還在。富豪的後代為了争奪其遺産,已經鬧上法庭,這幾個月讓美國的吃瓜群衆看了場好戲。

  其中最有争議的一部分,就是辛多拉公司的股權。

  這個美國富豪相當有眼光,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投資了這家公司。現在美國盛傳辛多拉公司已經在開發技術成熟、畫面先進的虛拟現實游戲,因此辛多拉公司的股價也水漲船高。

  人人都對這種有噱頭的事情很感興趣,吃瓜群衆就更樂意關注豪門的愛恨情仇了。

  緒方和也很感興趣。

  抛開對于一千萬的遺憾,他已經很明顯地意識到一個問題。

  模拟器顯然非常吝啬。在當前這個階段,一千萬日元顯然有點“超模”了。模拟器并不打算讓他一夜暴富,而是要他慢慢積累與培養員工。

  一號已經目送這個富豪登上飛機。理論上,一號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但工作仍舊失敗了。

  在工作失敗之後,模拟器提供的所謂“懲罰模拟”,事實上也并沒有什麽懲罰可言,甚至還給他帶來了一個新員工。

  或許,這個雇傭工作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成功。這一千萬日元,從來都不可能到他手裏。

  想到這裏,緒方和終于可以心平氣和地面對一號了。

  換個角度來說,松田警官=一千萬日元,沒問題吧?

  伏特加一年度一次假

  拿狗天天給琴酒塞度假券

  琴酒,你開心嗎?

  26任務不積極

  “這是在開什麽玩笑?”

  紐約,一棟豪宅內,此刻氣氛已經凝滞沉重到了極點。

  在巴納德·利斯死後,利斯家族的氣氛就一直保持在這個狀态上。

  人人都盯着死人,人人都盯着死人背後的東西。

  巴納德·利斯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大女兒已經出嫁,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在明面上參與到這場遺産之争中的後代。

  他的三個兒子已經打得不可開交,每個人都在争取小女兒的支持,因為這樣他們就多了一個幫手。

  不過,小女兒的态度始終篤定,她要求首先去調查父親的死因。

  他們的父親死于一場看起來十分正常的飛機失事。

  飛機失事通常有着非常複雜的成因,調查人員很難在短時間內出具調查報告。

  他們雇傭了好幾個專業團隊,從不同角度進行調查分析,最後得出一個共同的結論:大概率是飛機的問題,至少和機長、乘務員等工作人員無關。

  也就是說,這可能真的是一場意外。

  但巴納德的小女兒不認可這個調查結果。

  她堅稱,一定是有人想要害死自己的父親。兇手可能是父親的這三個兒子,也可能是外部的競争對手。

  如果找不到兇手,那她就絕不可能在父親的遺囑生效協議上簽字。

  這讓她的三位兄長非常憤怒。

  “莉莉,你沒有這個權利。”這是她的大哥。

  “莉莉,你不要逼我們。”這是她的二哥。

  “莉莉,你還沒有認清現實嗎?”這是她的三哥。

  而莉莉那雙藍色的眼睛冷漠地望着他們,心想,她當然很清楚。正是因為清楚,所以她才始終堅持。

  作為最小的孩子,她可能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她的父親。

  比如,她那年邁、衰老、腿腳不便的父親,究竟為了什麽要遠渡重洋,親自去一趟日本?

  她的兄長們已經被利益蒙蔽了雙眼。而她沒有。

  打破這一局面的,是一個女人的笑聲。

  “下午好,各位。”女人身姿搖曳地走進來,“很高興在這裏看到你們。也很遺憾聽聞巴納德先生的事情。”

  “你是誰?你怎麽闖進來的?”

  “哦?這不是很明顯嗎?”

  女人輕笑一聲,打了個響指。

  “我要你們,全部閉嘴。”

  黑衣的行動組成員魚貫而入。殺戮持續了一陣,鮮血讓鮮紅的地毯變得發黑。

  女人漫步其中,偶爾發出一陣享受的嘆息。她的腳步停在現在唯一一個還活着的人面前。

  莉莉·利斯。

  “我很好奇你的父親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女人饒有興致地盯着女孩那雙恐懼的眼睛,“不過我覺得,這個問題也無所謂了。他已經死了。”

  “你殺了他?”

  “不,當然不是。”女人否認了,“不過,我順便做點什麽,也很正常吧?”

  她的手輕柔地拂過莉莉的眼睛。下一刻,莉莉閉上了雙眼。

  “又解決了一個任務。”女人笑着低喃。

  走出豪宅,女人坐上自己的摩托,然後打了一個電話。

  “BOSS,已經拿到辛多拉公司的股份了。”貝爾摩德恭敬地說,“是……我明白了。我會去做的。”

  半個月之後,辛多拉公司将在紐約進行一次內部發布會,據說将對股東們公開目前的開發進度。正好巴納德·利斯死了,他們可以得到利斯家族的股份。

  ……組織向來是橫行霸道的。如果不是巴納德死了,那他們可能會盯上別的股東。

  但巴納德·利斯死的時間恰到好處。

  挂斷電話之後,貝爾摩德的心裏産生了一絲轉瞬即逝的懷疑。

  她也沒有調查出來,巴納德的死究竟是人為還是意外。

  這讓她沉思了片刻,然後改變了原本的想法。

  她給琴酒打了個電話:“喂……琴酒,把Anisette借我用兩天。”

  緒方和得知噩耗的時候,正在打游戲。

  模拟器長草了,但是美國這邊也沒什麽新的任務,所以他愉快地摸着魚。

  然後琴酒告訴他,貝爾摩德有任務給他。

  如同晴天霹靂,緒方和瞬間意識到,他的快樂假期沒有了。

  “什麽任務?”

  “辛多拉公司的發布會。”

  “讓我去?”

  琴酒甚至懶得回答這個問題。

  “……為什麽是我?”緒方和面無表情。

  “美國這邊沒人認識你。”

  聞言,緒方和打量了一下琴酒,又說:“貝爾摩德不是會易容?”

  他總覺得,以貝爾摩德的性格,說不定很樂意易容成別人的模樣,出現在各種奇奇怪怪的場合。

  琴酒終于不耐煩了:“誰知道她怎麽想的。你應該去找她。”

  說完,琴酒離開了。

  緒方和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心想,伏特加怎麽不見了?

  ……哼,大哥沒了開車的小弟,連做任務都不積極了!

  遲早跟BOSS告狀!

  這一堆堆的,都在摸魚,組織怎麽能變好呢!他很痛心疾首啊!

  緒方和唉聲嘆氣地收拾行李,然後去了貝爾摩德那邊。

  作為一個神秘主義者,很明顯,貝爾摩德向來行蹤不定、神秘莫測。但她似乎對美國這邊的基地格外抗拒,甚至另外給緒方和安排了一個安全屋見面。

  緒方和到的時候,貝爾摩德站在鏡子面前,自顧自整理着頭發與妝容。如今的她金發碧眼、年輕靓麗。不知道這究竟是她的真容,還是她的易容。

  “介紹一下,”她對着鏡子說,“這是我女兒,克麗絲·溫亞德。”

  緒方和倒是知道貝爾摩德對外的女明星身份,好歹他也是組織的代號成員了,這點情報還是知道的。

  但是貝爾摩德的這個說法……

  他疑惑地盯着鏡子看了半天,說:“你和鏡子生了個女兒?”

  貝爾摩德:……

  她突然覺得,琴酒可能是迫不及待地把Anisette扔給她的。

  “我的意思是,我現在的身份是克麗絲·溫亞德。”神秘主義者終于把話說明白了,“在外面不要說錯我的名字。”

  “嗯嗯,明白了哦。”緒方和立刻點頭。

  貝爾摩德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後突然問:“橋本財團認為你不合格,也是因為這個嗎?”

  緒方和一怔。

  “我看過你的資料。”

  “呃……”緒方和抓了抓頭發,遲疑了一下,“其實,也不是吧。”

  貝爾摩德挑眉。

  “他們希望我長袖善舞、左右逢源,但說實話,我可不是那種人。”緒方和客觀地評價自己,“比起管理一個巨大的組織或者團隊,我更喜歡獨自一人工作。”

  貝爾摩德眯起了眼睛。

  緒方和說:“不過我還是很感謝橋本的培養。”

  貝爾摩德笑了一聲:“我對橋本沒什麽興趣。你的意思是,其實你是故意這麽說的嗎?在琴酒面前也是這樣?”

  “也不是完全故意啦。”緒方和謙虛地說,“只是不經思考就說了出來而已。”

  貝爾摩德更是大笑起來。

  意思是,的确有那麽一點刻意的成分?

  不過,想想琴酒那一張冷冰冰的臉崩壞的樣子,她覺得那也不錯。

  時間久了,總要給自己找點樂子。她是這樣,她認為琴酒也是這樣。

  她又說:“只要不影響組織的行動。”

  “不會影響組織。”緒方和歪了歪頭,“我不正是為了這個,才到美國的嗎?”

  貝爾摩德突兀地收起了笑臉,她說:“我對你和琴酒的任務不感興趣。你只需要幫我做一件事情。去辛多拉公司的發布會,安安靜靜地聽完他們的發布內容,然後,确定他們的開發進度。我會讓卡爾瓦多斯去幫你。”

  “好噢。”

  沉默片刻之後,緒方和又問:“所以,您呢?”

  “我有別的事情。”貝爾摩德說,“有位老朋友要來拜訪我。”

  緒方和:?

  合着只有他一個人在幹活?

  這群代號成員真是太肆無忌憚了。

  他也想這樣!

  見到卡爾瓦多斯的第一眼,緒方和就确定,這家夥對自己有敵意。

  ……但是為什麽呢?

  緒方和思考着。

  他還是第一次來美國,和這群美國分部的成員也不熟,唯一接觸過的只有貝爾摩德。

  等等,說到貝爾摩德……

  然後他恍然大悟,興致勃勃地問:“你就是他們說的那個,喜歡貝爾摩德的那個人?”

  像緒方和這麽熱愛八卦的人,當然知道美國這邊有個喜歡貝爾摩德的行動組成員。

  不對,不僅僅是喜歡,而是“迷戀”。

  而緒方和,不是他自誇,他長得也挺好看的。所以,眼前這個男人看過來的目光有可能是在吃醋吧?

  卡爾瓦多斯表情一僵。

  “哇塞,活的辦公室戀情!BOSS不管這個的嗎?”緒方和激動起來,“不過你可以放心哦,我對貝爾摩德一點興趣都沒有……等等,你不會還沒成功吧!”

  卡爾瓦多斯:……

  “行動組成員都這麽冷冰冰的嗎……看來你真的沒成功。這麽冷冰冰的怎麽可能讓貝爾摩德注意到你。不過你應該也挺厲害的吧,不然貝爾摩德就不會把你派給我一起行動了。”

  卡爾瓦多斯僵了片刻,然後說了見到緒方和之後的第一句話:“閉嘴。”

  緒方和委委屈屈地說:“噢。”

  可惡,美國分部真是太不友好了!

  為什麽拿狗對貝姐一點興趣都沒有?

  拿狗:我對(把一堆工作塞給我的)同事一點興趣都沒有,長得再漂亮都沒用!!!

  27這很模拟器

  緒方和安排了一下接下來的工作。

  首先,貝爾摩德安排的任務肯定是要去做的。發布會的邀請函已經得到了,但這封邀請函的來歷肯定不那麽清白,不然貝爾摩德不會把這個任務交給自己。

  況且她還要緒方和調查清楚辛多拉公司的開發進展,這可不是一個發布會就能搞定的事情。

  聽起來就麻煩。

  其次,BOSS那邊的調查自然還要繼續。這才是他們來到美國的真正目的,而不是為了辛多拉公司。

  最後,他的兼職TTR論壇管理員,也不能放下。東前憲光仍舊每個月定時給他打三十萬日元……好歹也得對得起這份工資啊。

  緒方和付好了這個月的服務器費用,不禁幽幽一嘆。

  做人真難,社畜更難。

  他想了想,果斷忙裏偷閑,打開了模拟器。

  這周的探索模式又刷新好了。

  對于水野龍一的調查已經陷入了瓶頸,他決定換個樂子。

  【當前身份:随機(可選項:1)。】

  他決定用随機身份來玩一玩。

  【你知道城市裏總是藏污納垢,但你沒想過這污垢會追随你而來。】

  【你從鄉下的農場來到這座繁華的城市,雄心壯志、滿懷熱情,不曾想過冷漠的城市與生活會讓你頭破血流。工作與負債壓得你喘不過氣來,你甚至沒有時間回老家探望你的父母。】

  【夜色已深,你今天又加班到了晚上十點。不過起碼比淩晨三點要好。】

  【你拎着高跟鞋,因為腳跟已經被磨破了,讓你今天一整天的工作都心不在焉。穿着絲襪的腳掌碰觸在地面上,感受到這座城市白日時尚未褪去的一絲熱情。】

  【但那熱情從來不屬于你,因為你只在夜晚才能走出辦公室,親眼看看這座城市。】

  這妹子真慘。緒方和心有戚戚。

  【你餓了。】

  【你決定在租房附近的便利店買一點晚飯。或許應該說是夜宵。你的早飯也是在這裏解決的。你的腸胃已經熟悉這裏的味道了。】

  【但是在你路過便利店旁邊的小巷的時候,你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味。那讓你空空如也的腸胃翻滾了一下。你覺得惡心。】

  【選擇:去看看/先吃飯再說/視而不見】

  緒方和思考了一下。

  然後他想這妹子這麽慘……還是先讓她吃頓飽飯吧。

  【你狼吞虎咽,終于感到空蕩蕩的腸胃被填滿了。這或許是人類最原始的快樂吧,至少比你在辦公室目睹那些冰冷的、與你無關的金融數字時來的快樂。】

  【你離開便利店,又想到了一旁的小巷。你決定去看看,因為在吃飽喝足之後,你的好奇心出現了。】

  【陰森黑暗的小巷,像是這座城市的腸胃。你的腸胃已被填滿,而這座城市的腸胃呢?】

  【你望見了一具屍體。】

  【你後悔了。你剛剛不應該吃那麽飽。現在,你感覺腸胃裏填滿的東西又在翻湧,想要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上。那個死去的年輕女孩盯着你,或許她生前還沒吃飽。】

  【吧嗒一聲,你的高跟鞋被你下意識松開,掉到地上的血泊之中。】

  【選擇:報警/查看屍體/快速離開】

  緒方和愣了一下。

  他下意識想選第一個,然後突然停了下來。

  等一下,為什麽會有“快速離開”這個選項?

  自從第一次探索的時候,随機角色莫名其妙死亡之後,緒方和就意識到,探索之中的危險是無處不在的。每一個選項背後,都可能是一次血淋淋的死亡。

  但是同理,探索中的選項也可能是某種提示。

  ……或許,兇手還在附近?

  緒方和立刻選擇了快速離開。

  【恐懼淹沒了你的大腦。你尋常的生活立刻被這一發現攪得天翻地覆。你甩動着僵硬的雙腿,快速地跑回了租房。】

  【然後你顫抖着雙手,報了警。】

  【挂掉電話,你才想起來,你的高跟鞋掉在那裏了。你下意識走到窗邊,望着這座城市濃重而陰郁的夜色。璀璨的燈光無法驅散你心中的膽怯,你希望一切都盡快解決。】

  【可是,你無法遺忘那雙在夜幕中凝視你的空洞雙眸。那成了你的夢魇。】

  【你決定去看心理醫生。】

  【咨詢費:10萬日元。】

  緒方和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你看他意外嗎?

  他一點兒也不意外!這很模拟器!

  【本次探索結束,下次探索可獲得心理健康報告*1。】

  【是否将本次探索身份固定在空白身份卡中?】

  緒方和選擇是。

  【身份卡(已固定):一位金融行業從業者,下班路上發現了一具被殘忍殺害的女屍。夢魇進入了她的大腦。】

  【本次探索總結】

  【探索獲得:高跟鞋*1】

  【高跟鞋:特殊物品,穿戴後可長高十厘米。有概率崴腳。】

  【探索評價:迷霧未散】

  緒方和:……

  緒方和:?

  十厘米的高跟鞋?

  他給誰穿啊??

  而且有概率崴腳是什麽東西啊!你這個“有概率”到底是多少概率你說清楚啊!又暗調概率了是不是!!

  緒方和深吸一口氣,将這雙高跟鞋拿出來。

  好消息是,全新的。

  更好的消息是,這玩意兒和染血的菜刀一樣,是會刷新的。約等于永不磨損的高跟鞋。

  永不磨損的高跟鞋,可以和染血的菜刀、微笑的洋娃娃(二號帶給他的)一起并列,成為模拟器三大神器。遲早有一天能把他的敵人全部淹沒。

  但壞消息是,穿,是真的穿。

  不是直接生效、不是特殊僞裝,是真的高跟鞋。

  ……模拟器,你管這叫長高十厘米???

  緒方和麻木了。

  扔進背包,他睡大覺。

  安室透接到了來自風見裕也的電話。

  “降谷先生,我們在調查中,發現有另外的人也在調查水野龍一。”

  “誰?”

  “是一名醫生雇傭的偵探。”

  “醫生?”

  安室透眉頭一皺。

  “就是水野龍一殺死的那名醫生的同事,這位醫生大概是想要幫同事報仇,所以才會雇傭偵探進行調查。但是水野龍一已經消失了這麽久,他的調查似乎也停滞不前了。”

  安室透搖了搖頭,心想,他們的調查通通停滞不前。

  關于水野龍一,很多事情都已經調查到頭了,更深入、更細節的東西,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挖出來的。

  不過……

  挂掉電話,安室透從頭到尾分析了一遍水野龍一的經歷,突然發現他們還有一個地方可以深入挖掘一下。

  他打了個電話給緒方和。

  “有件事情要你調查一下。”安室透微笑着說,“Anisette,你應該有空吧?”

  他将水野龍一的事情說了一遍。

  事實上,安室透最初盯上水野龍一,是因為這家夥疑似是FBI的外圍線人。

  後來在深入調查之後,他發現這人曾經在醫藥公司的經歷也間接與組織扯上了關系,這才更多關注他當初在醫藥公司的工作。

  但如果從FBI這方面來調查,說不定能查出別的線索?

  “正好你現在在美國,就順便調查一下水野龍一在美國時候的經歷吧?這家夥當初在醫藥公司的時候,可是經常去美國跑業務的。”

  緒方和:……

  我謝謝你!你又給我增加工作量!!

  緒方和一言不發地挂掉了電話。

  然後又摁掉了安室透接連打過來的三個電話。

  最後非常冷漠地用郵件回複了三個字。

  “知、道、了。”

  “好哦。^-^”安室透回複。

  顏文字滾啊!!

  不過話說回來,緒方和對于水野龍一在美國的經歷,也十分感興趣。

  為此他在組織的基地呆了幾天。

  調查水野龍一的事情是經過朗姆認可的,所以緒方和也趁機得到了資料庫中更多的權限,這勉強算是一件好事。美國分部的資料庫也可以趁此機會多掃兩眼。

  今天,又是在資料庫中昏天黑地翻數據的一天。

  琴酒也不知為何出現在基地裏……大概是來練槍的。

  緒方和盯着他飄逸的銀色長發看了一會兒,然後語氣幽幽地說:“琴酒,以你的年紀大小和業務能力來說,為什麽你不會禿頭呢?甚至還能保持如此驚人的發量呢?”

  琴酒:?

  他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緒方和。

  緒方和哀怨地嘆了一口氣:“而我,我為組織勞心勞力、忙前忙後,甚至都開始掉頭發了啊!!”

  他才22歲!!

  琴酒不屑地說:“體質問題。”

  緒方和驚訝地看着他,沒想到琴酒真的會理會自己這種無聊的問題。

  随後他突然若有所思地看着琴酒。

  琴酒皺眉,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并且開始後悔自己剛剛搭理了緒方和。

  他就應該在Anisette犯病的時候頭也不回地離開。

  “琴酒,你頭發這麽長,不會覺得麻煩嗎?”

  果然,緒方和開始問了。

  琴酒深吸一口氣,壓抑地說:“不會。”

  “真的不會嗎?”緒方和憂心忡忡,“你睡覺的時候,不會壓到頭發嗎?你蹲馬桶的時候,頭發不會掉進馬桶裏嗎?這麽一想,好像只能抱着頭發蹲馬桶啊……”

  琴酒:……

  他額頭蹦出來一個井字,陰森地說:“有一種東西叫做頭繩。”

  他可以把他的頭發紮起來,而不是抱着。

  “嘶,紮一個丸子頭嗎?”緒方和對着琴酒的臉腦補了一陣,“好奇怪啊!”

  琴酒眼角抽搐了一下。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問題。”緒方和認真地說,“你洗頭的時候,真的不會把下水道堵了嗎?”

  人類掉頭發可是不可遏制的生理現象!

  而琴酒這麽長的頭發,掉十根就抵得上別人掉一百根了吧!!

  琴酒家浴室的下水道一定經歷了很多吧——

  琴酒:……

  他的表情在猙獰與無語之間變幻了一會兒。

  最後他掏出槍,抵着緒方和的腦袋,冷漠地說:“再說一句話,我把你塞進下水道。”

  雖然很不對勁。

  但實話實說,緒方和聽見這話的第一秒,想法是——塞進下水道的話,自己肯定能把下水道堵了(擡頭挺胸)。

  ……不要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驕傲啊!

  

  28你也是叛徒嗎?

  “唉,好無聊。”

  深夜,緒方和坐在基地資料室的椅子上,雙腳十分嚣張地敲在桌子上。不過也沒人管他。

  在幾天的調查過後,他陷入了莫名的空虛。

  這可能就是工作帶來的倦怠吧。

  他悟了。

  工作在進行,世界在前進,但是他覺得無聊了。

  他半睜半閉的眼睛裏面,倒映着電腦屏幕上無數閃過的數據與文字。那些文字仿佛在告訴他什麽,又仿佛永遠如此冰冷漠然,只是旁觀。

  “……你也覺得無聊了嗎?”

  緒方和突然開口說。

  他撐着下巴,縮在椅子裏,一副懶散而茫然的樣子。

  ……在他那些英國同學的眼裏,緒方和是個怪人。

  緒方和從不合群、從不合作,總是對着電腦屏幕發呆。有時候,他們還會聽見,緒方和對着電腦喃喃自語。他們覺得緒方和可能腦子有問題,所以就更加對緒方和敬而遠之了。

  于是,橋本財團認為緒方和的表現不及預期,失望地撤掉了所有對他的培養計劃。

  但在出國之前,緒方和的所有表現,都完美符合橋本財團對于掌門人的高規格要求。他曾經是比任何人都要優秀、完美的精英與天才。

  那時候他才16歲。

  在真正放棄緒方和之前,橋本財團曾經對緒方和進行過完整而全面的分析。他們不敢相信,為什麽他們如此精心培養的人才,只是因為出國學習,就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

  可在反複研究與分析之後,他們只能承認,或許緒方和天才的、敏銳的神經,就是無法接受環境的徹底改變。他們應該讓緒方和一直待在日本,而不是讓他離開。

  最後,他們只能遺憾地、痛心地放棄。

  當時橋本財團與緒方和的對接人,曾經十分真誠地對他說,如果他再也不回日本,那麽橋本財團願意為緒方和提供足以負擔他到成年、畢業、找到合适工作之前的一切生活開銷。

  橋本財團的大部分業務都在日本,而緒方和曾經非常深入地接觸過他們的內部檔案,所以他們不得不這麽做。

  他們需要緒方和保密,至少不向任何人洩露相關信息。

  但緒方和拒絕了。

  沒人知道他為什麽要拒絕。

  橋本財團十分驚訝。畢竟他們的要求并不苛刻,那些大集團的離職人員都有所謂的花園假期和競業協議,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們只能認為,他們曾經培養的這個天才,果然還是走上了歧路。

  于是,苛刻、打壓,甚至于暗殺,都展現了橋本財團層層疊加的殺機。

  如果不是緒方和加入了組織,徹底成為了地下世界的一員,那麽橋本財團也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

  組織成員的身份,意味着緒方和再也無法回歸到正常的地上世界了。

  ……不過對于這一點,緒方和也無所謂就是了。

  緒方和煩躁地揉亂了頭發。

  “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他平鋪直敘地念着,“這個世界,好無聊啊!”

  電腦叮地響了一聲。

  這意味着他設定好的程序,查找到了他需要的資料。

  但是緒方和并未去查看。

  先讓他擺爛一陣子。

  他嘆了一口氣:“每天都是一樣的生活、一樣的發展,真是無聊啊。”

  電腦又叮了一聲。

  “你很煩诶。”緒方和對着電腦說,“我只是想擺爛一會兒,怎麽了?不行嗎?這世界沒了我的工作就運行不下去了嗎?哦,真的嗎?我有這麽重要嗎?”

  電腦沉默了。

  緒方和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但其實他也不是那麽誠心。

  最後,他也沉默了。

  緒方和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是在六歲的時候被橋本財團收養的。随後橋本財團培養了他十年。

  在決定培養緒方和的時候,橋本財團曾經對緒方和的過去進行了十分詳盡的調查。

  他們知道,緒方和是個孤兒。

  緒方和出生地不詳,生父母不詳,尚在襁褓的時候就被扔到了孤兒院。在孤兒院裏,他展現出超出其他小朋友的智商,學任何東西都非常快,但是直到三歲那一年,才第一次開口說話。

  橋本財團當時并沒有重視這一點,他們以為這只是一個天才兒童患有阿斯伯格綜合征的可能表現。

  在後來的心理測試中,心理醫生證明緒方和已經沒有任何心理或者精神問題,他們這才放心培養。在十年的培養之中,緒方和也始終表現優秀。

  ……但是現在,幾乎每個人都覺得緒方和腦子有問題。

  當然啦,肯定沒人覺得緒方和真的精神有問題。他們只是覺得,緒方和的性格十分惡劣,總是有恃無恐、故意讨罵。

  “這幾個人很重要吧?”緒方和突然喃喃,“琴酒、貝爾摩德……波本、萊伊……說不定那位松田警官也很重要吧?這個地方、這個組織,就很重要吧?”

  他眸光閃爍,突然興奮起來。

  他的眼睛盯着電腦屏幕,閃閃發光:“那麽,我做點什麽,也沒問題吧?”

  他開始飛快地敲擊鍵盤。

  第二天,緒方和打着哈欠,給安室透發去了一份調查報告。

  上面是水野龍一在美國的相關經歷。

  那都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緒方和能這麽快調查到,安室透都有些驚訝。

  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給緒方和打了個電話:“你确定,水野龍一不可能接觸到FBI?”

  “不可能。”緒方和斬釘截鐵地說,“他沒有這個機會。他所有的行蹤軌跡,完全不可能接觸到FBI。”

  安室透皺了皺眉,不禁有些意外。

  “與其認為他是在美國接觸到FBI的,不如懷疑他是在日本這麽做的吧。”緒方和語氣懶懶散散,帶着一點笑意,“因為日本就有很多FBI,比如萊伊前輩,對吧?”

  安室透臉一黑。

  緒方和簡直是指着鼻子罵日本警方了。

  雖然他不知道安室透的真實身份,但總之降谷零被罵到了。

  該死的萊伊……安室透暗恨。

  雖然是友方,必要的時候也一定會合作,但安室透始終對諸伏景光的死耿耿于懷,他一直看萊伊不順眼。

  緒方和又打了個哈欠,然後漫不經心地問:“對了,最近組織還在追殺萊伊前輩嗎?”

  “你還叫他前輩?”波本冷笑着問。

  “……怎麽了?他是我前輩,和他是一個叛徒,沒有什麽關聯吧?”緒方和反問,“比如你也是我的前輩,你也是叛徒嗎?”

  安室透:……

  緒方和你還真敢說啊!

  “我當然不會背叛組織。”安室透皮笑肉不笑。

  他從來也沒有忠誠于組織,何來背叛之談?

  他懶得跟緒方和多廢話了——跟緒方和聊天,折壽——直接說:“據我所知,貝爾摩德應該還在追查萊伊的蹤跡。不過那家夥大概率已經回到FBI了。”

  “貝爾摩德?”

  緒方和懷疑地回憶了一下。

  ……靠,貝爾摩德又在摸魚!!

  緒方和氣呼呼地挂了電話。

  “利斯家族被滅門了?”赤井秀一的表情迅速變得冰冷,“這肯定是他們做的。”

  “秀……”

  他的對面,同為FBI的朱蒂·斯泰琳擔憂地望着他。

  即便已經脫離卧底的身份,在FBI的庇佑下也不必過于擔心組織的追殺,但赤井秀一仍舊未曾從卧底經歷中走出來。

  或許他自己沒有意識到,或許他意識到了但覺得這樣無傷大雅……

  但是對于朱蒂來說,赤井秀一消失的這些年,就好像将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或許那個組織的确就是這般可怕、這般冷酷,像是一個漩渦,将無數人都卷了進去。

  “我沒事,不用擔心。”赤井秀一稍微軟化了表情,“後續的調查呢?”

  “我們調查到,利斯家族手中辛多拉公司的股份,被不明人士收購了。”

  “辛多拉公司?”

  “這家公司很快就要開展一次發布會,只面向公司的股東與投資人。這應該就是他們的目的。”

  赤井秀一深吸了一口氣,說:“幫我安排一下吧。”

  “……你真的決定……”

  “這是我注定要做的事情。”赤井秀一避開朱蒂注視的目光,沉聲說,“我已經放棄了很多東西,因此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對得起我放棄的這些。”

  在漫長的沉默過後,朱蒂起身說:“我明白了。我去安排。”

  幾天之後,當緒方和來到辛多拉公司的發布會,他就注意到角落處那個身姿挺拔、有一頭黑色卷發的男人。

  萊伊前輩似乎是以安保人員的身份過來的啊。看來FBI注意到了利斯家族的問題。

  緒方和若有所思。

  不過,事實上也就只有他和卡爾瓦多斯兩個人過來了。這位FBI探員以身做餌,可惜沒能釣出大魚啊。

  緒方和信步走到萊伊的面前,站定,露出了一個微笑。

  赤井秀一表面平靜地望着他,心中已經升起警惕。

  “我見過你的母親,萊伊前輩。”緒方和散漫地說,“在英國的時候。那個時候我還在念書……非常偶然的巧遇。遺憾的是,我後來才意識到這一點。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你知道明美姐其實是你的表妹嗎?”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

  他瞳孔地震。

  拿狗:我不開心了,我要創死所有人

  29 果然有耶

  赤井秀一沒想到緒方和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的第一反應是懷疑。

  如果緒方和知道他母親的身份,甚至已經調查到那麽深入了,那為什麽他不幹脆将這些情報告訴組織,然後帶着一群行動組成員過來抓他?

  赤井秀一以真容出現在這裏,就已經是足夠冒險的做法。

  赤井秀一的大腦本能地思考着,最後,他問:“她們還好嗎?”

  他想起緒方和與雪莉的關系還不錯。或許是因為這對姐妹的關系,他想。

  而且,緒方和的表現……

  “還行。”緒方和評價着,“你知道雪莉比萊伊更重要,是吧?”

  萊伊只是一個好用的殺手,而雪莉卻擁有天才的頭腦。後者萬裏挑一,絕無僅有。

  赤井秀一很明顯地松了一口氣:“是的,我知道。”他沉默了片刻,“她們沒事就好。”

  發布會還沒有開始,緒方和還有一點時間跟赤井秀一在這兒閑聊。

  緒方和若有所思地盯着赤井秀一,然後說:“我不認為你是這麽溫和念舊的性格,萊伊前輩。你是故意這麽表現的,讓我認為你是友好的、可以合作的?實際上,你恨不得現在就殺了我吧?”

  赤井秀一不置可否,他說:“但是我們的确可以合作。”

  緒方和笑了一聲。

  他擁有一張俊秀清隽的面孔,是那種讓人們都以為他相當無害的外表。此刻,他目光幽深地望着場地內的所有人,喃喃說:“我對組織很生氣,萊伊前輩。”

  “……為什麽?”

  緒方和語氣幽幽地說:“因為啊,組織裏的這群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可惡?”赤井秀一眉峰微挑。

  他承認這一點。卧底期間,他已經目睹無數罪惡與血腥的蔓延。地下世界的黑暗是地上世界的人們難以想象的,死亡在這裏只是稀松平常,惡事從不止于死亡。

  難道,面前這個已經得到代號的組織成員,卻也能明白組織的罪惡之處嗎?

  但緒方和說:“是啊,他們一個個都不幹活,把工作全部推給我。”

  赤井秀一:?

  緒方和轉眸盯着赤井秀一:“你看,BOSS讓貝爾摩德來抓你,貝爾摩德卻還是在摸魚;我和琴酒到美國來調查,伏特加卻先一步去度假了……這像話嗎?這像話嗎!

  “雖然我也讓雪莉摸魚了……但是雪莉還是個未成年!組織要不要臉啊,居然壓榨未成年人的勞動力!”

  赤井秀一:???

  他無言以對地看着緒方和。

  緒方和的每一句話都很有道理。

  如果他不是FBI,如果他沒有卧底組織的經歷,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公司員工,那他一定對緒方和的話深感贊同,和他一起大罵組織(公司)和代號成員(同事)。

  但他一旦想起組織的那些過去、想到自己卧底時期的那些畫面、想到因為組織而死去的那些無辜生命……

  他就感到緒方和的話語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違和感。

  那是一種荒謬的感覺。

  赤井秀一終于明白,為什麽Anisette在日本分部的風評會如此……奇葩。

  因為緒方和就是個奇葩。

  緒方和有點不滿地問:“我說的有什麽問題嗎?”

  赤井秀一深吸了一口氣,壓抑地說:“沒問題。”

  緒方和這才點了點頭,他補充說:“當然,萊伊前輩,至少目前來說,我也并不打算直接辭職了事。”

  辭職……

  ……你還真把這當成一份普通工作啊。

  赤井秀一的心中産生了一絲微妙的無奈。

  也有一絲輕松。

  或許,他真的厭倦了死亡與殺戮。

  他問:“那麽,你過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初步的合作意向達成,赤井秀一的态度也多了一點真切的溫和。

  這種溫和本質上來源于,赤井秀一知道緒方和的過去,知道他的确是個情報人員,從沒殺過人,但同時又掌握了組織的深層情報。

  而且,赤井秀一現在已經叛出了組織,他毫無顧慮,反正有FBI給他撐腰。

  組織裏其他的卧底,可不像赤井秀一這麽肆無忌憚。

  “沒什麽事情啊。”緒方和說。

  赤井秀一:?

  “就是看到萊伊前輩了,所以過來打個招呼。順帶看看萊伊前輩如果知道了明美姐的事情,會不會露出有意思的表情。”緒方和摸了摸下巴,然後笑眯眯地說,“事實證明,果然有耶!”

  萊伊前輩,一看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穩可靠型,比琴酒那個亂飚殺氣的冰塊臉更不好逗,但剛剛表情都崩裂了一瞬間呢……果然很有意思!

  赤井秀一:……

  就是因為這樣,其他人才故意把工作扔給你吧!

  “好吧,其實也有一點正事啦。”緒方和略微苦惱地說,“貝爾摩德讓我查一下辛多拉公司的開發進度,但是要深入調查的話,說不定會觸犯美國的某些奇奇怪怪的法律,但是對你們FBI來說的吧,應該是輕輕松松吧?”

  FBI本I:……

  好像有哪裏被冒犯到了。

  “正好你也關注到了組織的行動,不如就拿這個借口來調查一下辛多拉公司吧。到時候你們FBI的調查結果,既可以讓你這次行動有的交差,也可以讓我在貝爾摩德那裏交差……一魚兩吃,一箭雙雕。”

  赤井秀一迷惑地注視着緒方和。

  請敵對組織來幫自己幹活?

  緒方和還抱怨組織的其他成員摸魚,他自己不也在瘋狂摸魚?

  有這麽一群卧龍鳳雛、忠心耿耿的代號成員,組織還真是蒸蒸日上啊!

  而且,這家夥要是早知道萊伊是卧底,是不是之前就想借用FBI的力量為組織的建設添磚加瓦了?

  赤井秀一只覺得哪裏怪怪的。

  但最後他還是答應了緒方和的要求。

  “如果這是一場合作,那麽我提供了這部分情報,你又能提供什麽?”

  “老謀深算的FBI。”緒方和抱怨了一句,“我都提到你的母親了。”

  赤井秀一一怔。

  “我在英國看到她了哦。不過,并不僅僅是她。”緒方和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句,“她變了。”

  說完,他拍了拍赤井秀一的肩膀:“今天卡爾瓦多斯也在,建議你早點撤退哦。”

  赤井秀一不明所以,微微蹙眉,盯着緒方和離開的背影。

  什麽是,“她變了”?

  難道緒方和在更早之前,就已經認識了他的母親嗎?

  ……真不愧是情報人員啊,神秘主義深入人心。

  赤井秀一在心中抱怨了一句,然後聽從了緒方和的建議,提前離開了。

  緒方和就沒想到那麽多了,他安安生生地找了個位子坐下。

  不久之後,發布會開始了。

  緒方和一開始還瞪着眼睛認真聽着,然後逐漸……zzz……

  那些複雜混亂的數字,簡直就是天書一樣。緒方和早就将他學過的那些金融學、經濟學知識忘光了,只是大概知道這是在分析過去幾年的報表。

  他對辛多拉公司的技術更感興趣,對這家公司的財務狀況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強撐着記錄了幾個關鍵要點,緒方和就昏昏欲睡了。

  考慮到他總不能在一群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中睡得口水橫流,緒方和強撐着眼皮,玩起了手機。

  ……對了,今天模拟器又可以結算了。

  【正在結算……】

  【本次結算周期:72小時。】

  【您已獲得:社畜值*7,19萬日元,染血的菜刀*1,微笑的洋娃娃*1。】

  【截止今日結算,您已獲得1000萬日元,打工真是辛苦了呢!】

  緒方和:?

  模拟器在陰陽怪氣他?

  【偉大的模拟器提供了特殊福利哦!您可從以下選項中選擇一項,作為千萬日元收益獎勵。】

  【選擇:“我穿越了?”/“世界那麽大……”/“我出貨了!”】

  緒方和大為震驚。

  模拟器居然做人了?居然發福利了?

  天吶他不會是在做夢吧?

  緒方和仔細看了看這三個選項的區別。

  這是模拟器為玩家提供的所謂“稱號”。

  在模拟器中,技能只能讓員工使用,物品則是員工和緒方和都能用,而稱號則是只能由緒方和使用。

  “我穿越了?”,可以讓緒方和在探索過程中身臨其境地體驗整個過程。

  “世界那麽大……”,可以讓緒方和指定位置、時間進行探索。

  “我出貨了!”,可以讓緒方和在未來10抽,指定某個物品。

  但,不能指定高級員工。

  所以緒方和首先就排除了第三個選項。

  現在他每三天就能賺到兩個十連,全靠自己氪金(全靠員工氪命)就能解決的事情,何必要浪費一個稱號呢!

  至于第一個和第二個……

  緒方和看了一眼,發現自己這周的探索還沒用,就立刻果斷地選擇了第二個稱號。

  第一個稱號實際上也沒什麽用。就從這些探索的內容來看,探索過程特別危險、特別可怕……他這麽弱雞,何必去自讨苦吃呢。

  既然拿了稱號,那緒方和就有點手癢了。

  他想了想自己最近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然後他擡起頭,看到辛多拉公司的PPT。

  上面吹得天花亂墜,好像這家公司正在開發的虛拟現實游戲,馬上就可以上市銷售了一樣。

  緒方和冷笑了一聲,手指按下了探索按鈕。

  呔,就讓我來揭開你的真面目!

  拿狗:(信誓旦旦)雖然萊伊前輩你是個FBI,但組織絕對不會歧視FBI!

  萊伊:?

  哪裏不對?

  30某人的要求

  8歲的澤田弘樹一個人坐在房間裏。

  人工智能“諾亞方舟”的開發已經接近尾聲。澤田弘樹無所事事,只是盯着電腦屏幕發呆。

  這個時候,有人敲了門。

  “……誰?”澤田弘樹回過頭,有點驚訝。

  在托馬斯·辛多拉的嚴厲禁止下,幾乎不可能有人來打擾他。或者說,他很難見到外人。

  門外還是傳來不疾不徐的敲門聲。

  澤田弘樹有點遲疑,但還是跳下椅子,去開了門。在這一瞬間,他從未考慮門外的人是否對他有敵意。

  “下午好,小朋友。”

  門外站着一個身穿白大褂、面容俊秀溫和的年輕男人。他眨了眨眼睛,蹲下來,平視有些驚訝的澤田弘樹,微笑着說。

  “我是一名醫生。”

  【當前身份:身份卡(醫生)(已固定)】

  【自從那一次值班時意外的驚魂之夜後,你就總是心不在焉。】

  【水野龍一的謎團困住了你,讓你無法專心工作。醫院體諒你的精神壓力,以培訓的名義讓你出國休養三個月。于是你來到了美國。】

  緒方和眉頭一挑,心想,醫生也來美國了?

  ……說起來,他知道水野龍一的名字,卻還不知道這位醫生的名字呢。

  雖然是随機到的身份,甚至不能給他打工,但是醫生也貢獻了一張醫術專精卡,間接給他提供了不少收益……總的來說,醫生可真是一個好人啊。

  ……就是雇傭偵探太花錢了。

  【這一天,你來到了辛多拉公司。】

  【當然,名義上你肯定沒這個必要出現在這裏,你是一名醫生。但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因為某人的要求,所以你出現在了這裏。】

  緒方和:?

  某人?

  模拟器,你可以更直白一點的。

  【你踏足辛多拉公司大樓的頂層。這裏真是空曠、安靜、寂寥,但也擁有着這家公司最為嚴密的保護。如果辛多拉有什麽秘密,那一定是在這裏了。】

  【要不是偉大的模拟器的幫助,你肯定沒法出現在這裏。】

  【你望見了走廊盡頭的一扇門。】

  【選擇:敲門/砸門/離開】

  緒方和翻了個白眼。

  【你敲了敲門。門內好像傳來了一聲非常輕微的動靜,但是門沒有開,于是你耐心地又敲了敲門。】

  【隔了一會兒,門開了。】

  【你想過很多種可能性,或許門內藏着一臺巨大的機器,發出可怖的轟鳴聲,也可能是一群瘋狂的科學家,正在進行某種光是聽聞名字就已經十分不道德的實驗。】

  【但你沒有想到,房間裏只是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孩子。】

  【你對這個孩子進行了自我介紹。但那個男孩只是平靜地看着你。這下你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在孩童的成長過程中,與陌生人、與外人的交流與對話,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眼前這個孩子,好像就缺少了這個部分。他只是有點驚訝,但不會像其他孩子一樣,對你這個不速之客感到好奇,或者恐懼。】

  【他太平靜了。】

  一個孩子?

  緒方和若有所思地擡起頭,望向正在臺上侃侃而談的托馬斯·辛多拉。

  發布會的氛圍不算特別熱烈,投資者還沒瞧見辛多拉公司的商機。他們甚至有點懷疑,此前市場上的傳言,是否只是為了拉高股價而出現的幌子。

  就在這個時候,托馬斯·辛多拉露出了一絲神秘的微笑:“接下來,我将向各位介紹本公司的新一代人工智能——諾亞方舟。”

  緒方和愣了一下。

  模拟器的屏幕上,适時地展現了醫生與那個男孩的對話。

  【“為什麽你一個人待在這裏呢,小朋友?”你詢問。】

  【“……辛多拉先生說,要我在這裏專心開發諾亞方舟。開發已經快要完成了。”不知為何,男孩回答了你的問題,“我一直待在這裏。”】

  【你明白了。原來辛多拉公司最新的科技成果,都建立在壓榨眼前這個天才兒童的基礎之上。】

  【你又問:“為什麽要開發諾亞方舟?”】

  【“辛多拉先生認為,現實世界終有窮盡,但在虛拟世界,數據卻可以是無窮的。那裏可以實現所有人的願望,讓所有人都開心。為了實現這樣的目的,就必須要開發新一代的人工智能。”】

  【你想,這不過是商業噱頭。人類甚至還沒有将現實世界開發完全,如何締造一個完美的虛拟世界?】

  【随後,這個孩子向你展示了諾亞方舟的強大功能。你不由得震驚,意識到辛多拉公司的野望的确有一絲可能性。】

  緒方和:?

  醫生!醫生你怎麽真香了啊!

  剛剛還在痛罵辛多拉公司壓榨兒童,怎麽突然一下子就改變想法了?這玩意兒真有這麽厲害嗎?

  緒方和懷疑地看着臺上侃侃而談的托馬斯·辛多拉。

  比起技術天才,托馬斯·辛多拉更像是一個合格的商業精英。

  想到這裏,緒方和恍然大悟。

  諾亞方舟的先進與強大,事實上與辛多拉公司無關。那只是那個天才男孩的成就。辛多拉公司提供了一個平臺,也榨幹了天才的潛力。

  如果這個男孩能按照正常的軌跡,健康地成長,那麽他必定能為人類的未來鋪平一條可能的道路。

  但是他現在卻被關在這樣一個小小的房間裏,被一家商業公司肆意利用。

  真是可惜啊。緒方和感嘆着。

  【真是可惜。你想。如果諾亞方舟已經開發完成,那對于辛多拉公司來說,這個男孩是否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

  【或許你可以幫他一把。】

  【選擇:帶他一起離開/公開辛多拉公司的所作所為】

  緒方和:?

  都是成年人了,為什麽不能兩個都要!

  模拟器總在不該掉鏈子的時候掉鏈子……

  緒方和琢磨了一下,心想這大概是兩者不可兼得。

  如果把男孩帶走,在諾亞方舟已經基本開發完畢的情況下,那辛多拉公司可能不會聲張,但男孩的努力也就無人知曉。

  如果公開辛多拉公司的惡行,就等于是讓所有人意識到男孩的天才之處,辛多拉公司肯定會改善他的生活環境,但是更後期就不好說了。

  而且,這個男孩的父母呢?

  緒方和仔細思考了一下,最後做出了決定。

  “要跟我一起離開嗎,小朋友?”

  “離開?”澤田弘樹愣愣地望着他。

  年輕醫生的面孔上,有着溫和的、憐惜的笑容。

  “你做出了很偉大的事情,但是在這個年紀,你其實可以好好學習、好好玩耍。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被辛多拉公司利用,但是,你其實還有別的選擇。”

  澤田弘樹像是顫抖了一下。

  有一瞬間,醫生望見澤田弘樹的腳動了動,好像馬上就要走出房間了。但是下一刻,澤田弘樹卻搖了搖頭:“我不能……我不能讓你卷進來,醫生。”

  醫生詫異地望着他。

  随後,他的目光掃過整個房間,并且不出意料地發現了監控攝像頭。

  他嘆了一口氣:“相信成年人吧。”

  澤田弘樹猶豫地望着他。

  醫生思考了一下,然後說:“托馬斯·辛多拉是不是有你的……不,不對。你是不是有托馬斯·辛多拉的把柄?”

  一開始他覺得,是辛多拉公司掌控了澤田弘樹,強迫他工作。但是随後,他就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出了岔子。

  既然澤田弘樹是天才兒童,那直接将他的存在公布出去不就好了?人們說不定還會因為這個天才的存在,而更加關注辛多拉公司。

  說白了,對于商業公司來說,這是一個相當有用的噱頭。

  但辛多拉公司反而将澤田弘樹藏得很深。這是一種與正常邏輯相反的行為。

  只有可能是澤田弘樹掌握着某種對辛多拉公司不利的證據,托馬斯·辛多拉才會将他關起來,并且嚴苛地監控着。對一個孩子做出這種事情,實在是瘋了。

  澤田弘樹的臉色變了一下。

  随後醫生才明白,什麽叫做真正的天才少年。

  開發人工智能只是小事一樁,澤田弘樹還自研了DNA追蹤程序,可以追溯人類祖先。正是通過這個程序,他發現了托馬斯·辛多拉的祖先有點問題。

  具體什麽問題他沒說,但醫生也有自己的想法。

  同時,醫生也意識到,情況有點嚴重了。

  澤田弘樹為什麽願意向一個陌生人和盤托出?

  只有一種情況。

  他已經絕望了。他已經準備放棄了。

  但在這個時候,有人說自己是一名醫生。

  ——我可以救你。

  醫生看着眼前這個孩子,緩緩地嘆了一口氣。

  這個孩子,正在無意識地向他求救。

  【男孩自我介紹說,他的名字是澤田弘樹。他出生在日本,被母親帶來美國,母親去世後被托馬斯·辛多拉收養。】

  【他決定跟着你一起離開。】

  【本次探索結束】

  【本次探索總結】

  【探索獲得:諾亞方舟代碼片段*1、身份卡(醫生)(已疊加)】

  【諾亞方舟代碼片段:特殊物品,通過片段可以直連諾亞方舟程序本體。也可以選擇讓弘樹幫忙。】

  【身份卡(醫生)(已疊加):醫生拯救了一名病患。為了報答醫生,弘樹願意在任何時刻提供幫助。】

  【探索評價:好人有好報】

  緒方和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

  好就好在,辛多拉公司再也不可能強迫未成年人打工了!!

  拿狗:(義正詞嚴)從雪莉到弘樹,我堅決維護未成年人保護法!

  31炸掉總部

  “松田警官,這個世界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子呢?”

  緒方和躺在床上,憂傷地說。

  松田小人盤腿坐在枕頭邊上,聞言翻了一個白眼。

  緒方和絮絮叨叨地跟他說了澤田弘樹的事情,一邊感慨如今成年人的可怕程度,居然如此壓榨一個未成年,一邊又說:“他們自己不會好好工作嗎,為什麽要壓榨未成年?”

  組織是這樣,辛多拉公司也是這樣。

  而他,緒方和,今年22歲。

  同樣也是被壓榨的那一個!

  因為當他從發布會離開,順手将資料發給貝爾摩德之後,貝爾摩德就立刻給他扔來了第二個任務:調查清楚人工智能諾亞方舟的開發者。

  那他當然知道啊,他剛領回來的小朋友,澤田弘樹啊!

  但貝爾摩德為什麽不自己去查啊!

  緒方和心裏怨氣橫生。

  松田陣平看了他一眼,疑惑地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你的上司吧?給你指派任務是正常的事情吧,為什麽你這麽生氣?”

  松田小人對緒方和的工作不算特別了解,畢竟他只有在緒方和不工作的時候才能來到現實。

  他大概知道,緒方和的工作環境相當寬松,很少有人來管理緒方和,緒方和只需要按時完成任務就好了,雖然這個按時可能是三天三夜休息不了……但反正之後也可以一連休息三天三夜嘛。

  “因為我很忙。”緒方和哀怨。

  松田小人質疑:“真的嗎?”

  他看緒方和總是在摸魚啊。

  緒方和無言以對,片刻之後大聲嚷嚷:“那是因為你只看到了摸魚的我,而沒有看到工作的我!!”

  松田陣平打量了一下緒方和,懷疑地說:“你應該調整一下工作方式。不然連我都以為你在摸魚,那你的上司肯定也這麽想,然後就給你指派更多任務。”

  緒方和愣住了。

  松田陣平冷酷地斷言:“首先,在職場上,你要讓自己看起來很忙。”

  作為一名曾經的日本警官,他對這一點可是深有感觸。

  ……當然他現在已經不是警官了,他死都死了,可以随便摸魚了……雖然他還是得給緒方和打工就是了。

  想到這裏,松田陣平明白了為什麽他感覺奇怪。

  緒方和這家夥……為什麽還在認認真真、辛辛苦苦地給別人打工啊!這家夥真的明白了模拟器意味着什麽嗎!

  “他老板在外給人打工”。這一定是某種新型社會理念吧。

  緒方和陷入了長久的思考。

  最後他往床上一倒,哀怨地說:“這世界還是毀滅算了。”

  他的躺倒讓床墊震了震,就像是跷跷板一樣,松田小人直接被他彈了起來,在枕頭邊上跌了個跟頭。

  松田陣平額頭出現一個井字,咬牙切齒地爬起來,說:“你能不能有點志氣啊!”

  “我沒有。”緒方和散漫地說,“我只想躺平,不想工作。”

  “那你躺平啊!”松田陣平沒好氣地說,“你不是有模拟器嗎!”

  “……诶呀,那不對。”緒方和搖了搖頭。

  松田陣平懷疑地看着他。

  “那不是……模拟器就只是模拟器啊。”緒方和仔細想了想要怎麽描述,“總之依靠模拟器不算!”

  他甚至都沒怎麽花模拟器賺來的錢,主要就是付了房租和服務器的錢。組織發的工資和東前憲光發的工資,也完全夠他生活了。

  現在到了美國,他甚至連房租都不用付了。

  于是松田陣平遲疑了一下——他真是不習慣和人聊人生——說:“那你想怎麽做?”

  緒方和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隔了一會兒,他說:“你說得對。其實我一直沒想到要怎麽做。我只是這麽想。”

  他的面孔上突然出現了真切的憂傷。

  “從小到大,我都沒有真正地決定自己的人生……和弘樹、和雪莉差不多。”

  而弘樹和雪莉都是個天才。他卻早已經被棄置。

  給組織打工也好,使用模拟器也好,他從來沒有找到過一個真正的目标。

  緒方和陷入了沉思。

  松田警官有點手足無措。

  不是——這是緒方和?

  緒方和還有這副模樣?他居然還會思考……不是,他居然還會反思自己的人生?

  松田小人習慣了不着調的緒方和,對此刻的緒方和感到一絲陌生。

  沉思片刻之後,緒方和坐起來,認真地說:“好了,我找到目标了。”

  松田陣平:?

  緒方和笑眯眯地彎起眼睛,說:“我要炸掉組織總部。”

  松田陣平:???

  你在一個拆彈刑警面前說自己要當炸彈犯?

  松田陣平一陣頭暈眼花,覺得自己剛剛的無措與憐愛(?)都喂了狗。

  “臭小子,你敢!”

  他一腳踹到緒方和的手指上。

  因為他太矮了。

  緒方和大為震驚,委委屈屈地說:“松田警官,你都不知道組織是什麽樣的,怎麽就罵我了呢?”

  組織可是個壞蛋!

  打工人炸公司總部有什麽問題嗎!

  松田陣平幾乎要語重心長了:“就算組織做了很多壞事,你也不能把自己的道德水準拉到他那個水平!”

  “我知道啦。炸掉總部只是一個誇張說法,就跟很多人上學的時候都說要炸掉學校一樣……就是說說而已,對吧?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啦!”

  松田陣平:……

  他覺得緒方和不只是說說而已……

  作為一個被撈出來的靈魂,他終于意識到,面前這個青年其實是個危險分子,擁有着足以改變整個世界的奇幻力量。

  “松田警官這麽擔心我,好像我的媽媽哦!”

  緒方和突然說。

  松田陣平:“……哈?”

  他迷惑地看着緒方和。

  然後他的拳頭(小)砸在了緒方和的臉上。

  也還是很痛。

  “Anisette,你又想搞什麽鬼?”

  琴酒警惕地看着緒方和。

  這一天緒方和來到分部基地,就找到琴酒,認真地說自己有一件事情想要咨詢琴酒的意見。

  這認真程度,讓琴酒本能地警惕起來。

  Anisette從來都是懶懶散散、言笑晏晏的,現在一旦認真起來,讓琴酒也感到了一絲平白而生的危險。

  緒方和深吸一口氣,說:“我覺得美國分部基地的食堂太難吃了,我想申請換個廚師。”

  琴酒:……

  “滾。”

  琴酒說。

  緒方和不敢置信地盯着他,說:“連這種員工福利都不願意支持嗎!”他嘀嘀咕咕,“果然我還是應該……”

  “我又不是美國分部負責人。”琴酒冷酷地說,“這種事情我管不到。”

  “那誰是美國分部負責人?”

  “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都沒有出現過!”

  “BOSS任命的。”

  “可惡,我都沒見過BOSS。”

  “沒人見過BOSS。”

  緒方和一愣,他立刻八卦起來:“連你都沒有?”

  “我沒見過。”琴酒覺得緒方和很煩,“BOSS從不露面。”

  “那貝爾摩德?朗姆?他們見過嗎?”

  “這我怎麽知道?”

  “連你都不知道?”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琴酒深吸一口氣,說:“我只是組織的行動組負責人。”

  換言之,他只是一把刀。他不需要了解誰握着他。他只需要殺人。

  緒方和不知道琴酒在組織呆了多久。但以琴酒的年紀(?)來說,顯然不是一個短暫的時間。

  在組織內部的傳言中,很多人都認為琴酒會是組織的接班人,就好像很多人都認為朗姆是二把手,遲早有一天接手組織一樣——遲早是多久呢?

  緒方和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哀憐。

  原來,連琴酒都是被上司畫大餅的可憐人……

  琴酒:?

  他不知道緒方和的腦子裏在想什麽……

  當然,他也不想知道。

  這不是他第一次産生這個想法。

  緒方和唉聲嘆氣一陣,然後說:“總之,我想休假幾天。”

  “随便你。”琴酒無所謂。

  他最近沒什麽任務給緒方和。BOSS那邊的事情是個長期任務,不急于這一時。

  至于貝爾摩德給緒方和的任務……

  ……跟他有什麽關系?

  “也不是現在,是過段時間。我和人約好在美國一起玩哦。”緒方和突然笑眯眯,“對了,琴酒,有人約你一起玩嗎?”

  琴酒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緒方和。

  “哦豁,我就知道沒有。”緒方和吹了聲口哨,“連伏特加都是自己去度假。”

  琴酒不屑地嗤笑一聲。

  他沒有選擇去度假,是因為緒方和還在美國。萬一這家夥惹出什麽事情怎麽辦?

  不過,琴酒自然不會跟緒方和挑明。

  于是,緒方和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完美錯過了他的琴酒大哥的關懷。

  “你對辛多拉公司的調查怎麽樣了?”

  琴酒突然問。

  緒方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麽突然關心這個了,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就這樣吧……這家公司還沒有發展到他們自己吹噓的那個地步。”

  “虛拟現實游戲?”

  “你連這個都知道?”緒方和驚訝,“我還以為你是那種老古董呢……開古董車、喝古董酒、抽古董煙、用古董槍……居然也跟上時代了哈。”

  琴酒:……

  他面無表情地越過緒方和走開了。

  他就不該問!

  緒方和回身,望着琴酒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雖然他的話有點不太好聽……但他是真的這麽想的。

  琴酒什麽時候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了?

  正如琴酒自己所說,他“只是”行動組的負責人,他不需要關注情報與信息,他只要在需要殺人的時候足夠果斷、足夠殘忍就行了。

  ……看起來,連他的琴酒大哥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呢。

  拿狗以為琴酒的小心思:不想繼續打工

  琴酒事實上的小心思:到底誰在讓我打工

  拿狗,你要小心(語重心長)

  32暫時擱置

  “哇,紐約!”

  “啊啊是啊,紐約。”

  工藤新一眯起月牙眼,無奈地看着毛利蘭。

  “感覺就是普普通通的大城市啊,至于這麽興奮嗎。”

  “我是第一次來紐約诶,新一!”

  “倫敦有貝克街的福爾摩斯,紐約有什麽?紐約一點兒也不推理……”

  毛利蘭:……

  她握緊了拳頭。

  和這個推理狂出來玩就是會這樣啊!!

  前排傳來一陣笑聲:“好啦好啦,既然出來玩就不要滿腦子想着推理了嘛。”

  “你也是這麽跟爸爸說的嗎?”工藤新一嘴角抽了一下。

  工藤有希子:……

  所以她才沒有拉上工藤優作一起啊!!

  毛利蘭眼看母子倆無法收場,連忙扯開話題:“對了,新一,你說的那個朋友,也已經到紐約了嗎?”

  “诶,緒方哥嗎?”工藤新一撓了撓頭發,“我問問他。”

  工藤新一給緒方和發短信的時候,緒方和正盯着手機發呆。

  手機屏幕顯示着一條短信。

  “紐約殺人魔。”

  在他和赤井秀一達成某種意義上的合作關系之後,赤井秀一時不時就會給他發送一些情報。當然以他們目前的信任程度來說,這些情報都不會非常複雜或者機密,頂多也就是最近FBI正在關注的事情。

  比如說,這位紐約殺人魔。

  按照網上公開的情報,這位紐約殺人魔在過去幾個月裏,已經殺死了十人之多。

  一開始沒人發現這是連環殺手,因為死者分散在紐約城的各個角落,而在紐約,這樣的死亡總是屢見不鮮。

  但是,到第八個死者的時候,警察發現了不對勁。因為死者都是在半夜死去的年輕女性。這樣的共同點已經足以并案調查。

  FBI之所以會參與進來,是因為紐約警方沒能在短時間內破獲案件,甚至還讓這個兇手多殺了兩個人。這種惡劣影響,已經逐漸在紐約顯現出來,近日來的夜半時分,街上都變得空空蕩蕩。

  赤井秀一發來了一部分FBI對于紐約殺人魔的調查信息,緒方和看後并未有什麽收獲。

  不過,他想到了那位高跟鞋女士。

  她在探索時發現的那具屍體,大概率就是這個紐約殺人魔幹的吧?

  在那次驚魂之後,緒方和也利用這張身份卡進行過幾次探索,不過并沒有什麽發現。高跟鞋女士的精神狀态在心理醫生的幫助下,也逐漸恢複正常。

  ……不過,緒方和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一個鮮明例證就是水野龍一。

  水野龍一這家夥,至今還處于神秘消失的狀态。他查了半天也沒查到,波本前輩那邊也是毫無進展。

  最開始将緒方和的目光引向水野龍一的,就是模拟器的探索模式。

  第一張身份卡給了直面水野龍一的醫生。

  第二張身份卡則給了間接面對紐約殺人魔的高跟鞋女士。

  要說事情這麽簡單就結束了,那緒方和是不信的。

  但緒方和也不太明白,模拟器關注這倆人是有什麽目的。

  他正打算再模拟一次,這個時候,工藤新一的短信來了。

  “啊,是新一小朋友啊。到紐約了嗎?我也到了啊。”緒方和打了個電話過去,嘻嘻哈哈地說着。

  “哈?緒方大叔你在說什麽?”

  緒方和冷笑一聲。

  工藤新一同樣冷笑一聲。

  毛利蘭低着頭憋笑。

  她之前就聽工藤新一提到過緒方和。

  在工藤新一的描述中,緒方和是個生活潦倒、工作落魄、瀕臨失業(?)的成年人,讓毛利蘭腦補出了另外一個版本的毛利小五郎(?)。

  但第一次聽到緒方和的聲音,她這才發現,這個“成年人”好像還挺活潑的?

  互相陰陽怪氣一番,緒方和才開始詢問工藤新一這邊的情況,并且約好日子一起去百老彙看劇。

  “啊對了,上次的酥炸鳕魚好吃嗎?老實講,在美國呆了一陣之後,我都開始懷念了。”

  工藤新一:?

  他迷惑地問:“什麽魚?”

  “诶,你不記得了嗎?哇,虧我還送了你一大盒诶!”

  “什麽啊……我根本沒有印象好嗎?”

  兩個人雞同鴨講一番,然後同時陷入了沉默。

  緒方和迷茫地回憶了一陣。

  ……對啊,那肯定就是工藤新一的長相啊?問題出在哪裏啊?

  隔了一會兒,緒方和悟了。

  “工藤,你可能不相信。”

  緒方和的語氣如臨大敵。

  工藤新一:?

  “但是,你應該真的有一個失散多年的雙胞胎。”

  緒方和極其認真地給出了一個結論。

  工藤新一:???

  他愣了一會兒,然後擡起頭,看着前排位置上的工藤有希子:“媽?”

  工藤有希子:……

  緒方和:?

  你媽也在啊?!你早說啊!!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不說了我還有事就先挂了回頭見拜拜!”

  緒方和快速地說了一連串話,挂斷了電話,然後長出一口氣。

  可惡,這也太尴尬了吧!

  他決定之後回到日本的時候,再去查一查當初那個“工藤新一”是怎麽一回事。

  一整盒的酥炸鳕魚啊!!

  他生了會兒氣。

  緒方和快速地回憶了一下當初那個時間、地點、對方的穿着等等——他擁有優秀的記憶力,這不是第一次說了——然後終于發現了一個問題。

  校服不一樣。

  當時他就發現了,但當時沒多想。畢竟這世上應該不可能有兩個毫無血緣關系、卻長得完全不一樣的人吧?

  那盒炸魚是送給朋友的,如果是送給朋友的親戚,那也勉強能接受,但如果是送給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那就有點耿耿于懷了。

  ……還是他自己硬塞的!啊啊啊啊更加耿耿于懷了!!!

  緒方和蠕動着把自己裹進被子裏,讓沉默的房間充滿他內心的尴尬。

  一想到對方滿心疑惑、迷茫地接過炸魚,緒方和就覺得自己靈魂都要萎縮了。

  天啊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長得這麽相似的兩個人,這究竟是誰的錯!

  想到這裏,緒方和突然精神一振。

  他坐了起來。

  思考良久,他打開了模拟器。

  整件事情已經脫離了生物奇跡的範疇,走向了玄學奇幻的地步。

  所以他決定打開模拟器。

  正巧,他打算看看高跟鞋女士的近況。

  【當前身份:身份卡(目擊者)(已固定)】

  【在經過了幾輪心理醫生的治療之後,你終于感到內心平靜了下來。但在這個時候,警察找到了你。】

  【他們發現,在所有目擊者、報案者中,你是最早發現死者屍體的。其他屍體都是在天亮之後才被發現,而你卻巧合地在死者死後不久就發現了屍體。】

  【警方認為有這樣一種可能性,即那天晚上你在下班途中,在路過那條小巷的整個過程中,很有可能遇到過兇手,或者說看到過與兇手有關的線索。】

  【他們希望你接受一次催眠,重新回憶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你顫栗地握住自己的手,心想,又要回到那個噩夢般的夜晚嗎?】

  【選擇:接受警方的提議/拒絕警方的提議/暫時擱置】

  緒方和皺起眉。

  這是一個很難抉擇的問題。

  警方的提議有點病急亂投醫,但也的确是個方案。如果不希望看到更多死者的出現,那這個選擇絕對是可行的。

  但高跟鞋女士顯然有點抗拒。該交代的線索,她無疑已經在報案當天就全部說過了。她經歷了好幾次心理治療,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夢魇,但催眠顯然會讓她重新想起那些糟糕的記憶。

  至于暫時擱置……

  這好像是一個折中的選擇,但也可能帶來更加糟糕的後果。比如說,在又一次出現死者之後,警方再次要求進行催眠……這一次高跟鞋女士自己恐怕都不會拒絕了。

  但卻又多了一名死者。

  說到底,催眠真的能起到效果嗎?

  緒方和懷疑了一下。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暫時擱置。

  但這并不是基于現實因素的考量,而是因為,既然模拟器給了這個選項,那這個選項一定是有意義的。緒方和認為,至少值得一試。

  【你跟警方說,你需要想一想。警方同意了。】

  【這一天,你又加班到很晚。在你回家的路上,一道漆黑的身影跟上了你的腳步。你太疲憊了,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緒方和:?

  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身影不會是……

  【又一次路過那條小巷,你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天夜晚發生的事情。你真的有可能看到了你自己都忽略的線索嗎?你不得不承認,這其實是有可能的。】

  【因為那一天晚上,你在便利店裏麻木地吃着晚飯,目光總是逡巡着掃過窗外的一切。偶爾會有人路過。說不定,其中之一就是兇手。】

  【你只是不願意面對這個事實,不願意回想起那天晚上的血腥畫面。】

  【可那是一條生命……一條曾經像你一樣鮮活的生命。】

  【于是你深吸了一口氣,站在那兒,望着這條巷子。你給那位留下聯系方式的警察打了個電話:“是的,我願意接受催眠。”】

  【說完這句話,你長出了一口氣。】

  緒方和也長出了一口氣。

  但下一秒,他那口氣就又噎了回去。

  【你盯着黑暗的巷子看了一會兒,突發奇想,走入了這血灑之地。】

  緒方和:??

  不要啊妹子!不要走進去啊啊!!

  【一進去,你就後悔了,因為這裏如此黑暗。漆黑的夜色徹底覆蓋了你的身形。】

  【那道漆黑的身影跟上了你的腳步。他一定在笑,笑為什麽會有獵物自投羅網;你一定在哭,哭這城市如此之大,無人聽見你的哭聲。】

  【高跟鞋的聲音篤篤篤剁在地上,鋒利的刀刃篤篤篤剁在你的身上。】

  【你死了。】

  【本次探索總結】

  【探索獲得:無】

  【探索評價:夢魇重臨】

  【身份卡(已固定)現已銷毀。】

  緒方和:???

  模拟器你出來,看我不打死你!!

  偉大的模拟器:?明明是你自己選的!

  對了對了,開了一個五條悟的言情預收,是甜文哦!感興趣的話可以去專欄看一下(小小聲)

  33大家快來看

  “又出現了一名死者。”

  這一次FBI的會議,氣氛相當沉重。

  在FBI接手這個案子之後,他們原以為調查會是相當簡單的事情,只是紐約警察最開始不重視這個案子,所以才會導致死者衆多。

  但等真的上手了,他們才發現,這個連環兇手神出鬼沒、行蹤不定。

  “新的死者是之前案子的目擊者。”赤井秀一聲音平穩,“現在不能确定,兇手究竟是随機選中了她,還是因為她之前可能看到了兇手,所以後者才會斬草除根。”

  “如果是為了斬草除根,那為什麽要隔這麽久?”一名FBI說,“除非是……這名兇手是在最近才知道,這名受害者是當初的目擊者。”

  這也就意味着,調查團隊內部可能洩密。

  朱蒂想說什麽,但暫時保持着安靜,直到其他FBI都離開了,她才對赤井秀一說:“秀,有沒有可能是警察或者FBI……”

  “不,不可能。”赤井秀一斷然否決了朱蒂的猜想,“他最開始殺人時候的手法很粗糙,沒有受過專業訓練,是在殺人的過程中才逐漸熟練的。”

  說完,赤井秀一又思考了一下:“但是,洩密……确實有可能。”

  在朱蒂也離開之後,赤井秀一給緒方和打了個電話。

  “……有什麽事?”緒方和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赤井秀一心中劃過一絲狐疑,不過他沒有多問,而是介紹起了現在的情況:“或許我們調查團隊中有洩密的情況,但是內部調查比較麻煩,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赤井秀一非常狡猾地将一個與組織無關的任務推給了緒方和。他認為,以緒方和表現出來的性格,應該不會拒絕這個任務。

  況且,他們之間的合作,也的确需要這樣無傷大雅的調查,來進一步加深彼此的信任程度。

  但緒方和卻很長時間內都沒有說話。

  赤井秀一有些疑惑,幹脆問:“你怎麽了?”

  緒方和沒有回答,他只是簡單地說:“我知道了,查到之後告訴你。”

  赤井秀一看着被挂斷的電話,微微眯起眼睛。

  ……這個案子,總不可能與緒方和,或者與組織有關吧?

  但赤井秀一的心中還是升起了一點警惕。他決定讓同事們在之後的調查中,更加小心謹慎一點。

  挂掉電話,緒方和有氣無力地趴在窗臺上,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這裏是組織的安全屋,外表看起來就是普普通通的住宅樓。

  松田警官小人站在他的旁邊。

  “……松田警官,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松田小人疑慮地看着他,感覺現在緒方和奇奇怪怪的。

  “你問。”他還是說。

  “你覺得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

  “……哈?”

  松田警官一臉迷惑,感覺這個問題真是太離譜了。

  緒方和堅持自己的想法,他戳了戳松田小人,把松田警官戳得跌了個跟頭。松田直接炸毛,氣呼呼地看着他。

  但緒方和的目光卻相當飄忽,看着他,又好像沒在看他。

  “因為……松田警官明明死了,又活了。還有那種事情,即便是親眼見到也很難相信……這樣的世界,還能是真實的嗎?”

  松田陣平愣了一下,随後,他粗聲說:“我不知道什麽是真實什麽是虛假,對我來說,即便像現在這樣活着,至少也是活着。要是能給自己或者給萩原報仇,那就更好了。”

  “很實際的想法……”緒方和歪着頭,琢磨了一會兒,“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情……不對,我害死了一個人。”

  松田警官:?

  緒方和将整件事情講了一遍,然後解釋了自己有氣無力的原因:“如果我沒有選擇擱置,那可能高跟鞋女士就不會死了吧。”

  松田陣平沉思片刻,然後搖了搖頭:“不,我覺得你的想法是錯的。”

  “诶?”

  “我已經死了,而探索模式又讓我活了過來。換言之,你改變了我舊有的命運。”松田陣平表現出了一個警官應有的推理素養,“同理,或許高跟鞋女士早就可能死了,而你延長了她的生命。”

  緒方和怔怔地望着他。

  他突然想到,在第一次模拟的時候,在遇到高跟鞋女士的時候,他曾經面臨一個選擇。

  不,兩個選擇。

  “選擇:去看看/先吃飯再說/視而不見”。

  “選擇:報警/查看屍體/快速離開”。

  如果當時兇手真的還停留在附近,那麽這兩個選項可能都意味着一次殺機。

  對于緒方和來說,他掌握着模拟器,他可以看到不同的選擇、不同的道路、不同的未來,即便他不了解這樣的未來可能是什麽樣的,但是他至少知道這樣的未來存在。

  但對于現實世界的人類來說,他們的世界是普通平庸、一成不變的。在危急時刻,他們可能錯失更好的機會,這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沒有模拟器,高跟鞋女士或許早就死了。

  就像剛剛赤井秀一在電話裏說的那樣,為什麽兇手要時隔幾個月之後,才殺死了高跟鞋女士?或許就是,在更早之前,他并沒有找到機會。

  緒方和已經救了高跟鞋女士兩次。

  但是……

  但是他還是有點自責。

  他早就知道的,模拟器不是真的模拟。那就是現實世界。

  他只是……

  ……他只是懷疑,這世界……

  不,即便是虛幻的世界又怎麽樣呢?

  緒方和突然想。

  如果是游戲的話,就更加應該按照他的想法來進行吧?

  松田陣平盯着緒方和,在他看來,緒方和的情緒與表現都很不對勁——還不如原來那樣不着調呢,起碼是快快樂樂、開開心心的。

  無論如何,緒方和救了松田陣平。

  于是,他斟酌了一會兒,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和一點,才開口說話。

  “對你來說,世界可能只是一個游戲,只是虛構的産物;你掌握了這樣的力量,這麽想也是很正常的。但是,你仍舊是心懷善意的,小和,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松田陣平還是不太習慣說這種話,說到最後表情都有點繃不住。

  緒方和認真地看着他,認真地聽着松田陣平的話,然後陷入了沉思。

  “……松田警官……”

  “幹嘛?”

  “你太好了!”

  “……肉麻。”

  “而且你叫我小和诶,在日本,只有房東大叔才這麽叫我——松田大叔哦?”

  松田陣平:……

  草,那個讨人厭的緒方和又回來了。

  總之,緒方和的熱情又出現了。

  他要抓到那個兇手。

  隔了一天不到,緒方和又給赤井秀一打了個電話。

  接到電話的時候,赤井秀一看了一眼時間,随後陷入了沉默。

  “……現在是淩晨四點。”赤井秀一聲音微啞,困得,“你一定要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嗎?”

  “哇,連通宵都做不到的老男人。”

  赤井秀一:?

  緒方和的語氣裏有一種“大家快來看呀”的興奮:“以後我可以叫你秀一叔了嗎?好像也不對,我可不想比雪莉還小一輩。”

  赤井秀一:……

  琴酒面對這樣的下屬,一定承受了很多吧。

  赤井秀一突然對組織成員産生了一絲同情。

  他暗自嘆了一口氣,坐起來,打開了床頭燈:“好吧,你調查到了什麽?”

  “首先,我不認為你們調查團隊中有人洩密。不管是紐約警察也好,FBI也好,他們都做不到‘精準洩密’。我翻了一下你們的檔案……”

  “等等,”赤井秀一突然打斷他,“你翻了我們的檔案?”

  “啊……是的。順帶一提,你們網站的安全性應該升級一下了。當然,就算我能輕易進出,對于其他人來說,這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總之根據我的水平來防範的話,就已經足夠了哦!”

  赤井秀一:……

  他看着天花板,沉默片刻,然後說:“我會跟上級反應。”

  “哎呀,萊伊前輩,你不應該在FBI裏有更多話語權嗎?”

  赤井秀一不為所動:“我并沒有什麽話語權可言。”

  “但你可是辛辛苦苦卧底了這麽久诶。”

  “正是因為卧底,所以FBI更需要隐藏我的存在。”

  緒方和同情地說:“原來FBI也是社畜。”

  赤井秀一:……

  誰跟你“也是”!

  緒方和回到了最初的話題:“總之,直到不久之前,你們才并案調查,而這個時候,那名死者曾經是目擊者的事情,早已經淹沒在複雜的檔案之中了。

  “除非是所有檔案一同洩露,否則兇手很難直接定位到這位目擊者。”

  “所以,是純粹的巧合?”

  “那也不一定啊。”緒方和說,“我覺得關鍵問題是,兇手為什麽會回到那個地方。”

  赤井秀一微怔。

  “我看了你們的檔案,所有死者都出現在不同的位置,但唯獨這條小巷,出現了兩名死者。”電話那頭傳來緒方和敲擊鍵盤的聲音,“兇手和這個地方有什麽不解之緣嗎?又或者,這裏的第一名死者,有什麽特別之處?”

  才值得兇手在幾個月之後,也要回來一趟?

  如果兇手不知道目擊者的事情,那麽他很有可能是在返回案發現場、“回味”自己當時殺人感觸的過程中,由于遇到了與之前死者相似的女性,所以才會又一次動手、沖動殺人。

  對于這樣遵循着某種固定殺人規律的連環殺手來說,“例外”就是一個突破口。

  赤井秀一回答:“這也是我們正在調查的方向。”

  “那就好。”緒方和心滿意足,“不過……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我需要告訴你們。我發現了一個,疏漏之處。”

  “什麽?”

  “目擊者的報告中,寫着她下班的時候,因為腳太痛了,所以拎着高跟鞋在走路。在發現屍體的時候,她吓壞了,不小心把高跟鞋丢在了案發現場。

  “但是,在你們對于現場的調查報告中,卻并沒有提及這雙高跟鞋。猜猜看,這雙高跟鞋去了哪裏?”

  拿狗的特殊技巧:對所有年長男性叫“大叔”

  伏特加:?

  34組織的未來

  工藤新一是在見到緒方和的時候,才得知了紐約殺人魔案件的細節。

  在此之前,他只是從新聞上聽說最近紐約不是很太平,有種人心惶惶的感覺。但白日裏,紐約似乎還是一切正常。

  “诶,已經殺了十一個人了!”毛利蘭睜大了眼睛。

  緒方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皺着眉,凝神思考着,已經陷入了推理的漩渦之中。

  緒方和:……

  這世界就是這麽不公平。

  有的人,既沒有錢,也沒有對象;有的人,既有錢,還有對象。

  雖然緒方和對談戀愛不感興趣,但是,看看這兩個未成年!未成年!!

  “……哼。”他冷笑一聲,“工藤新一,你真是太菜了。”

  工藤新一回過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緒方和說:“跟女朋友一起出門,卻滿腦子只想着推理,果然是個戀愛菜鳥吧!”

  工藤新一猛地一下紅了臉,他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在說什麽!小、小蘭還不是我的、我的女朋友!”

  “哦,還、不、是。”

  毛利蘭在一旁捧着一杯飲料,呆若木雞地看着他們兩個。

  隔了一會兒,毛利蘭也開始結結巴巴:“不、不是的,緒、緒方哥你一定是、一定是誤會了。”

  “哈哈哈哈哈你們這也太有默契了吧!”緒方和拍桌大笑。

  工藤新一、毛利蘭:……

  還真是壞心眼啊緒方哥。

  笑鬧一番,他們才說起正事。

  “紐約警方還沒找到線索嗎?”

  “現在是FBI接手這個案子了。”緒方和說,“不過他們也沒能第一時間解決。這個案子已經拖了好幾個月了。”

  工藤新一露出吃驚的表情:“這麽久?”

  “兇手差不多一個月殺一個人,甚至很少在同一個地方殺人。警方光是将這些死者聯系在一起,就已經浪費了很長時間。”緒方和客觀地描述着,“不過老實說,兇手也确實很會躲。”

  工藤新一氣憤地皺眉,毛利蘭則憂慮地小聲說:“那麽,會不會再出現更多死者啊?”

  “很有可能。”緒方和近乎冷酷地說,“不,應該說是,一定會。”

  他們都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

  工藤新一很想找出兇手,但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紐約警方和FBI追查這麽久都沒找到兇手,自己也未必能在短時間內破案。只不過,內心那個“想要成為一名偵探”的夢想,進一步生根發芽。

  “好啦好啦,那就不要說這麽沉重的話題了。”

  作為一個(自認為)合格的成年人,緒方和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他們約好下周去百老彙看劇。

  “對了,聽說我媽也要見她的老朋友。”工藤新一有點好奇,“不知道會是誰呢?”

  工藤有希子的老朋友……

  緒方和沉思片刻。

  然後震驚地瞪大眼睛。

  不會是貝爾摩德吧!

  難道上次貝爾摩德把任務扔給他,說要去接待的老朋友,就是工藤有希子?可那都多久以前了!

  緒方和都已經調查完辛多拉公司了!

  貝爾摩德居然摸魚到現在!!

  緒方和出離憤怒了!!!

  “……呃,呵呵,緒方哥,你怎麽了?”

  緒方和皮笑肉不笑,說:“我只是突然意識到一種可能性。”

  “什麽?”

  “你媽媽的老朋友,有可能是我的同事呢。”

  工藤新一疑惑地和毛利蘭對視了一眼,問:“那又怎麽樣呢?”

  “那又怎麽樣?”緒方和一拍桌子,“同事把工作推給你,然後去度假,這好嗎!”

  工藤新一迷惑地抓了抓頭發:“但是……緒方哥,你不是也在這裏嗎?”

  緒方和:……

  他盯着工藤新一看了一會兒,然後說:“小朋友,沒工作過吧?等你工作了,你就知道什麽叫‘同事看你幹活’的快樂了。”

  工藤新一:?

  這叫快樂嗎?

  他還真是完全不了解這個社會呢。

  緒方和生了會兒氣,然後又沮喪起來:“其實,也很正常呢……”

  他喪喪地說。

  毛利蘭在一旁豎起耳朵旁聽。雖然她不怎麽說話,但是她覺得,緒方和真的是一個有趣的人。

  “什麽正常?”工藤新一還在一無所知、懵懵懂懂地接話。

  “因為她是比我更早入行的前輩,所以當然可以享受更好的福利、更高的待遇、更自由的工作時間,而我,就只能一步一步慢慢熬,等到某一天熬不動了,就有後輩來取代我了啊。”

  工藤新一:……

  喂喂,聽起來更加殘酷了啊!

  他露出月牙眼,然後無奈地說:“雖然我也不是很懂你的工作……但是,如果實在過得不開心,就換個工作?”

  他第一次見到緒方和的時候,緒方和那表現還真是讓他有點擔心。後來他們在網上聯系,緒方和的回複時間又總是晝夜颠倒。

  說是成年人的辛苦吧,工藤新一也不是那麽沒見識。

  說到底,果然還是緒方和的工作有問題吧。

  如果緒方和的同事是他媽媽的老朋友,那麽緒方和大概也是娛樂行業的從業人員?

  要是這個行業的話,晝夜颠倒、晝伏夜出,也确實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連殘酷的競争,都是相當正常且普遍的。

  而緒方和這麽年輕,或許他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演員?手下沒幾個人的經紀人?沒人願意贊助的落魄導演?

  在緒方和不知道的情況下,工藤新一已經給他腦補出一堆可能的職業了。

  緒方和怔了一下,然後嘆了一口氣:“我沒考慮過這種可能性……我沒考慮過脫離這個行業。”

  雖然緒方和不太喜歡組織的作風,對組織的野望更是完全無感,但不得不承認,在他最落魄、最潦倒的時候,是組織救了他……嗯,确切來說是琴酒救了他。

  所以真的要緒方和脫離組織,他可能也很難下定決心。

  不過……

  ……組織的未來嗎?

  在返回安全屋的路上,緒方和感到些許的迷茫。

  “怎麽愁眉苦臉的?”

  松田陣平一來到現實,一看到緒方和的表情,就覺得有點不妙。

  ……該死,他怎麽天天給這家夥做心理輔導?

  緒方和是小學生嗎?

  “松田警官,如果你在的公司有各種問題……雖然沒有瀕臨倒閉,但是繼續下去的話,老板說不定都要坐牢了,那你會怎麽辦?”

  “……哈?”

  緒方和憂慮地說:“而且,這家公司曾經在幫助了你……好吧,幫助了我。我該怎麽辦呢?”

  雖然他和赤井秀一擁有合作,但那是因為他看同事們非常不順眼,而且他的工作性質也适合跟FBI進行情報交換。他并沒有打算直接辭職。

  松田陣平略微疑惑地看着他。

  松田警官并不是非常了解緒方和的工作,尤其是緒方和的“公司”。但是聽緒方和這個意思……

  ……這家夥的公司,難道在幹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嗎?

  松田陣平不覺得緒方和會幹什麽壞事,但是,公司層面就未必了。

  比如醫藥公司,說不定會暗中販賣違法藥物;比如娛樂公司,可能暗中做一些不太合法的勾當……松田陣平可是相當熟悉這種事情的。

  松田陣平思考了一下,然後冷笑着說:“除了痛快送罪犯去坐牢,還有什麽別的選擇嗎?”

  緒方和沉思,然後搖了搖頭:“那也可能會造成很大的破壞。”

  以組織在地下世界的地位,如果真的徹底颠覆組織,那舊有的秩序發生錯亂,的确有可能造成十分可怕的爆炸性後果。當然,這也是一個選擇就是了。

  “瞻前顧後有什麽用?”松田陣平皺眉,“而且,你不是有錢嗎?模拟器還不讓你一夜暴富?你幹脆把你的公司買下來,把那些藏污納垢的産業踢出去不就好了?”

  這就是松田陣平的,簡單粗暴解決法。

  但緒方和卻眼前一亮。

  他連連點頭。

  确實,他早就看組織那堆蛀蟲不順眼了。發展了那麽多外圍成員,真正派用場的根本沒幾個,代號成員還一個比一個懶,他要是BOSS他非得氣死不可。

  就應該跟他模拟器裏的員工一樣,每人每個工作日都要工作八小時不帶停的!

  雖然一號二號是工作十二小時……

  但是他們有度假券啊!

  緒方和愉快地拍拍手,看着松田陣平,說:“陣平醬,你真是太好啦。”

  松田陣平微微一怔。

  他知道緒方和這麽說,純粹是因為心情好調侃一聲,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到了那個會叫自己“小陣平”的老朋友……

  ……這麽一想,萩原研二都已經死了好多年了。

  不,實際上,連他自己都已經死了好多年了。

  松田警官心中出現了些許的悵然。

  這個時候,緒方和盯着松田陣平的眼神,逐漸變得灼熱又幽怨起來。

  松田陣平回過神,立刻覺得渾身不自在,粗聲說:“看什麽!”

  緒方和眼巴巴地瞧着松田小人,然後唉聲嘆氣:“如果松田警官是成年人體型就好了……那樣的話,有些事情就可以讓你幫忙了。”

  松田陣平:?

  要我在模拟器裏給你打工也就算了,還想讓我在現實裏給你打工?

  “可惜沒有什麽能讓你變大一點……”

  緒方和嘆了一口氣。

  然後他突發奇想。

  高跟鞋算不算?

  如果松田陣平穿上高跟鞋,那麽是不是應該等比例放大體型,而不只是拉長體型?不然也太奇怪了吧……

  緒方和思考了一下,然後掏出一把尺子量了量松田陣平此時的身高:“現在松田警官的身高是5厘米,只要穿上18雙十厘米的高跟鞋,那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猝不及防被測量身高,還要想象緒方和這個構想的松田陣平:……

  緒方和,你還真是個天才!

  松田警官:緒方和的公司違法亂紀了?

  BOSS:?

  豈止是違法亂紀啊(沉痛語氣)

  35靠譜的男人

  但是,令緒方和感到傷心的是,高跟鞋并不能等比例放大松田陣平在現實中的大小。

  在模拟器裏倒是可以用。

  派松田警官去打工的時候,緒方和給他使用了一下高跟鞋,然後在第二天被松田陣平警告,再也不許給他裝備這玩意兒——他穿着崴了好幾次腳。

  “嗯嗯。”緒方和捧臉,眼神單純,“所以,是真的高跟鞋嗎?”

  松田陣平:……

  滾啊!

  緒方和恍然大悟,看來是了。

  很難想象那個畫面就是了。

  松田陣平日常的工作是維修工,主要是負責修理汽車。一想到維修車間裏出現一個穿着高跟鞋的松田警官……緒方和就很難憋住笑容。

  緒方和刷着模拟器,發現時隔多日,工作列表裏終于刷出來一個可以用上技能的雇傭工作。

  給一名女明星當三天的司機。報酬是三百萬日元。

  緒方和精神一振,心想,駕駛專精卡終于能派上用場了嗎!

  要知道,伏特加雖然笨了點、憨了點、傻了點,但他可是琴酒的左膀右臂啊!沒了伏特加,琴酒都出行不易啊!

  這深刻說明了司機的重要性!

  此時,他的幾名員工裏,只有二號有空。

  一號還在殺魚。

  卷毛警官剛剛結束打工,疲勞值還沒完全恢複。

  于是緒方和果斷地接下了那個雇傭,随後給二號裝備上駕駛專精。他思考了一下,順帶給二號裝備上醫術專精和射擊專精,不用白不用!

  他将二號拖到工作槽裏,眼巴巴地看着。

  上一次一號的失敗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嗚嗚嗚他的一千萬日元。

  二號,絕對不可能,像一號那樣不靠譜了吧!!

  在二號開始工作之後,緒方和就迫不及待地點進了員工工作情況,打算随時關注,謹防意外。

  ……雖然就算是出了意外,他好像也不能做什麽就是了。

  【二號。沉穩、冷靜、細致。】

  【在他接到這份工作之後,他首先仔細查看了車輛,認真研究了雇主信息,确認了之後三天的行程安排與路線情況。他也注意到自己獲得的技能卡,并且想要實踐一下。】

  【是否同意?同意後将自動扣除背包內繃帶等物品的使用。】

  緒方和點了同意。

  背包裏那些繃帶有誰要用啊!他恨不得換成錢算了!

  【二號十分吃驚繃帶的效果。】

  【在确認了一切情況之後,二號才開車出發,去機場接雇主。】

  緒方和驚嘆地哇了一聲。

  不愧是你,二號!

  靠譜的男人!

  【在機場,二號成功接到了雇主,并且十分有禮貌地詢問:“女士,接下來就直接去酒店嗎?”】

  【那位明星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二號——她不是看中了二號的顏值和身材,偉大的模拟器想提醒您——然後微笑着說:“當然,麻煩你了。”】

  【于是,二號幫這位女士放好了行李箱,然後開車去了酒店。】

  【雇主沒有更多的安排。第一天的工作,順利結束。】

  緒方和陷入了沉思。

  他産生了一個微妙的疑惑。

  為什麽模拟器還特地提醒這個東西?這有什麽必要?

  難道是這個女明星有問題?

  ……等等,說到女明星……

  緒方和突然停住,然後将工作描述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

  草,這不會是貝爾摩德吧!

  貝爾摩德确實是女明星,而且貝爾摩德最近來紐約,顯然是要以明面上的莎朗·溫亞德的身份出行,那說不定就要雇傭一名司機來負責日常出行……

  ……所以他是賺到了貝爾摩德的錢?

  思路千回萬轉之後,緒方和笑出了聲。

  很好,他跟貝爾摩德單方面和解了。

  而且,貝爾摩德顯然不會像上次那個巴納德·利斯一樣,莫名其妙被幹掉——貝爾摩德不去幹其他人就謝天謝地了——所以,這次雇傭一定能順利完成!!

  緒方和堅信!

  想到這裏,他放心地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等待之後兩天的情況了。

  ……模拟器真是在不該拟真的地方過分拟真,三天的工作就真的是三天裏每天都有一段工作情況……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

  緒方和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關掉了模拟器。

  赤井秀一。沉穩、冷靜、細致。

  所以夢中的他沒有像平常那樣穿着玩偶服,出現在莫名其妙的熱鬧商場——他也仍舊保持着平靜。

  眼前一如既往地浮現出一行文字。

  【請開始你今日的工作。】

  【工作內容:司機。】

  【工作時間:三天。】

  【提示:在未來的三天內,你将負責雇主的日常出行安排。日程已發送,請注意合理安排休息時間。】

  【好好工作,勤勞致富。】

  一旁,他的(應該是他的)手機響了一聲。一張清晰的時刻表發給了他。

  雇主是一位女明星,而他的任務就是開車。不需要做別的什麽。三天之後,雇傭關系自動解除。

  赤井秀一稍微松了一口氣。

  看起來是個挺輕松的任務。

  也不會社死什麽的。

  ……然後,當赤井秀一意識到自己居然這麽想的時候,他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出現在他夢中的這個“東西”不知道是什麽,但看起來只是讓他幹活、打工,而沒有進一步的目的。而現實中,這個“東西”也從來沒有出現過。

  這讓他有點松懈了。

  雖然他懷疑這與緒方和有關,但是他旁敲側擊,卻沒有得到任何可疑的線索。

  另外,如果那個“東西”真的是為了讓他打工賺錢,那麽這筆財富必定是流入到對方口袋裏。但是,他調查過緒方和的個人賬戶,其中并沒有大筆財富的流入流出。

  在短暫的走神之後,赤井秀一迅速收回了思緒。

  擁有模拟器判定為“僞裝技巧精通”天賦的二號員工,很快就代入到了司機這一職業之中,并且非常有專業素養地檢查了車輛、确定了行程、記憶了路線……

  在這個過程中,赤井秀一非常吃驚地發現,他的大腦中好像多了什麽。

  這是之前的打工生涯(?)中從未遇到過的情況。

  他原本就會駕駛、醫術、射擊,前兩個即便不是精通,但也絕對不是普通人應有的水平,至于最後那個,那更是精英人士都不太可能超越的絕佳水平。

  可現在,在他原本就擁有的那些知識之外,又模模糊糊地出現了新的知識。

  比如他現在知道,只要“上司”同意,那他就可以使用“繃帶”來治療傷口——無論是什麽傷口,只要使用繃帶,都可以治愈。

  ……等等,什麽上司?什麽繃帶??

  赤井秀一的表情有點穩不住那份平靜了。

  這個“東西”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赤井秀一找到車內的一把小刀,割開自己的小臂,然後對自己使用了醫術專精卡。一條白色的繃帶憑空浮現,覆蓋在他的傷口上。大概三秒鐘之後,疼痛、傷口與血跡不翼而飛。

  赤井秀一:?

  他沉默了。

  這個“東西”的威力,有點超乎他的想象了。

  整體來說,FBI探員先生還是非常注重科學的。

  但他好像遇到不科學的東西了……

  片刻的沉默與無語之後,他注意時間已經不早了,他得開車去機場接雇主。

  他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将注意力投入到工作之中。

  随着車輛的行駛,他也意識到這裏是哪裏——紐約,他熟悉的紐約。

  他最近也一直待在紐約,主要是為了紐約殺人魔事件。他們已經找到了一點頭緒,或許很快就能抓獲這個殘忍的兇手。

  赤井秀一面無表情地開着車,車速保持在一個平穩、安全的界限內。趁這個機會,他很敬業地練習了一下“司機”這個職業應有的素養。

  對他來說,這可不容易。畢竟他已經習慣了“追兇”這個車速。

  慢騰騰開到機場,赤井秀一耐心地等待起來。

  不久之後,雇主的飛機落地。按照雇主提供的信息,赤井秀一在VIP出口等待着。

  ……然後他的表情徹底繃不住了。

  莎朗·溫亞德?

  不是,怎麽會是莎朗·溫亞德啊?

  這個“東西”在搞什麽鬼啊?

  他上次還聽緒方和說,BOSS讓貝爾摩德來追殺他,結果他現在自己送上門了是嗎??!!

  赤井秀一舉着一個接人牌子,身體逐漸僵硬。

  貝爾摩德一眼就望見了那個牌子,沒多想就走了過去。她這次來紐約是公開身份出行,莎朗原本熟悉的那個司機有事沒空來合作,她就幹脆讓中介另外找了一個司機。

  大概就是這個了吧。她漫不經心地想着。

  然後,她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直到停下。

  她疑惑地盯着那個接人的司機。

  ……萊伊?

  貝爾摩德:?

  赤井秀一:……

  一男一女。俊男美女。站在機場的到達出口。兩眼對視、面面相觑、相顧無言。

  如果不是男人手上舉了個接人的牌子,那這幅場面一定很符合偶像劇的氣氛吧。

  赤井秀一嘴角抽搐,想到自己一個小時之前,居然還認為這次雇傭工作不會讓自己社死——可惡啊,直接死了啊!!

  應該說,幸虧不是給琴酒當司機嗎?如果是貝爾摩德的話,至少還有逃生的機會……他開始本能地評估貝爾摩德此時的危險性。

  結論是,他們一個FBI莫名其妙跑來當司機,一個女殺手莫名其妙以女明星身份出行——兩個人都沒帶武器。

  很好,還是有勝算。赤井秀一冷靜下來。

  貝爾摩德站定,摘下了墨鏡,斟酌許久之後,試探着說:“萊伊,你……轉行了?”

  赤井秀一:……

  ……他還是死了算了。

  未來的萊伊:假死,必須假死

  36 扯平了

  汽車內,沉默仍在延續。

  貝爾摩德給中介打了個電話,甚至給他們發了張照片,确認他們選擇的司機就是這個男人。

  中介那邊誠惶誠恐,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十分迷惑、小心翼翼地詢問:“的确如此,請問這個司機有什麽問題嗎?”

  什麽問題?

  貝爾摩德饒有興致地盯着赤井秀一看了一會兒,心想,他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

  貝爾摩德的确對追捕萊伊這個叛徒沒什麽興趣——這明明是琴酒的活兒——只是剛好萊伊是個FBI,在貝爾摩德的地盤,所以BOSS才會把這件事情交給貝爾摩德。

  至于萊伊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貝爾摩德覺得,這很有意思。

  總之,她笑眯眯地坐上了車,看起來完全不擔心組織的叛徒會對她做什麽。

  赤井秀一沉默地将接人的牌子放到後備箱,然後沉穩地開車,送“雇主”回酒店。

  雖然雇主是貝爾摩德,但工作總是要完成的。

  最後還是貝爾摩德打破了寂靜:“好吧,萊伊……真巧啊。”

  “……真巧。”赤井秀一非常鎮定地回複。

  “美國這麽大,我居然還能雇傭到你來當司機。真是榮幸。”

  赤井秀一:……

  他開始思考,怎麽撞車才能讓自己毫發無損、讓旁邊這個女人橫屍當場。

  大概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貝爾摩德轉瞬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開個玩笑。不過,我的确十分好奇——為什麽?”

  “我只是被安排了這個工作。”赤井秀一如實回複,“至于雇主是你……在此之前,我也沒想到。”

  氣氛逐漸回暖了。盡管是敵人,但在這種十分離譜的情況下,他們反倒是達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坦率。

  貝爾摩德可不會相信,這是一個巧合。赤井秀一知道貝爾摩德不會相信,但情況的确如此。可如果貝爾摩德真的不相信,那麽他反倒可以利用貝爾摩德的這種心态。

  ……這就是和組織的人打交道的方式。每時每刻都在思考、布局、落子。

  在這一刻,赤井秀一有些許的恍惚,感到自己在離開組織這麽久之後,卻重新懷念起曾經的硝煙與刺激。

  “FBI會讓一個精英探員來做這種兼職?”

  赤井秀一:……

  他的心态突然又有點繃不住了。

  貝爾摩德,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是給你當司機可能已經是相對“高級”的兼職了。

  在此之前,組織的叛徒萊伊——都已經習慣在商場裏穿着大玩偶服發傳單了。

  比起這個,當司機又算得了什麽呢?

  貝爾摩德不知道萊伊在想什麽,但她發現,萊伊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非常難以捉摸的情緒。

  以萊伊這家夥的僞裝能力,這情緒波動已經可以說是相當明顯了。

  這讓貝爾摩德有點驚訝。

  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氣,說:“并不是FBI安排的。”

  “你接的私活?”

  “……也可以這麽說吧。”

  赤井秀一已經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了。

  私活就私活吧,就當他是太窮了所以出來打工……

  不過,可惡啊,他甚至連一分錢都留不下來,全部得上交給那個“東西”啊!!

  赤井秀一覺得,自從他和那個“東西”相遇,他原本古井無波、毫無波瀾的心境,突然被什麽怪怪的東西打破了呢。

  貝爾摩德的眼中則劃過一抹深思。

  不是FBI安排的?那誰能給萊伊安排這樣的工作——給人當司機?

  貝爾摩德的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這是基于萊伊曾經的能力與表現而得出的結論。

  當初萊伊在組織內風頭最盛的時候,甚至有人覺得,琴酒也比不上萊伊殺人的效率與果決。琴酒應該給萊伊讓位了——這樣的小道消息可是甚嚣塵上。

  盡管如今琴酒依舊是組織忠心耿耿的惡犬,而萊伊卻已經狼狽地叛逃離開,但依舊不會有人否認萊伊的強大。

  黑麥威士忌是一枚足以絞殺組織心髒的銀色子彈。

  所以貝爾摩德才不相信萊伊的鬼話。

  更大的可能是,FBI發現了貝爾摩德的行蹤,并且發現貝爾摩德通過中介想要雇傭一名司機,所以才會特地派萊伊過來。之所以沒有在見面的第一時刻就殺死貝爾摩德,是因為FBI想要從貝爾摩德口中撬出更多的有用信息。

  這才是更加合理的推測。

  不過,雖然産生了這個想法,但貝爾摩德卻不以為意,她慵懶地笑着:“所以,萊伊,你是要把我送到FBI總部?”

  “或許。”赤井秀一模棱兩可地回複,“你是組織內的重要成員,但簡單地殺了你并不解決任何問題。”

  貝爾摩德面上不顯,心中微驚。

  車內重回安靜。

  赤井秀一滿意了。

  過了一會兒,赤井秀一平穩地踩下剎車。

  “酒店到了,需要我幫你把行李送上去嗎?”

  貝爾摩德:?

  她徹底糊塗了,滿目狐疑地望着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扯出一個冰冷的微笑:“我們扯平了。”你吓唬我一次,我吓唬你一次,他在內心補充說,“明天見。”

  貝爾摩德:???

  什麽明天見?

  明天你還來當司機??

  你圖什麽啊!!你倒是動手啊!抓人啊!你狙擊槍呢!!

  貝爾摩德拒絕了赤井秀一幫她拿行李的提議,站在酒店門口,面帶微笑、眼帶迷茫。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世界已經變成了略微陌生的模樣……

  貝爾摩德站了一會兒,然後轉身走進酒店。

  赤井秀一并沒有說謊。殺死貝爾摩德當然能直接解決問題。

  此外,更關鍵的是……

  ……赤井秀一睜開了眼睛。

  仍是深夜。剛才與貝爾摩德的對話,恍然如夢。

  他平靜地翻出手機,搜索了一下最近的新聞。的确有一些八卦小報報道了莎朗·溫亞德出現在紐約的事情。但沒有人會關注,誰是莎朗的司機。

  這才是赤井秀一對抓捕貝爾摩德沒有興趣的原因。

  因為他根本做不到。

  那個“東西”會在他沒有專心完成工作的時候,直接接管他的行動。這是他在之前的夢中試驗過的事情。

  此外,雖然夢境中發生的一切都會出現在現實,但是這兩者在時間上并不是完全同步的,基本上都是現實比夢境更早,但他卻不會在做夢之前意識到,這與自己有關。

  這讓他很難做到同步行動。

  赤井秀一已經明白了這個“東西”的強大,所以不會在工作期間跨越其底線,比如故意将貝爾摩德送到其他地方。

  相比之下,他更加關注的一個問題是,這個“東西”的立場是什麽?

  讓自己與貝爾摩德相遇,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嗎?

  至于貝爾摩德……

  ……等這三天的雇傭工作結束之後再進行抓捕行動,也完全可以。現在他只需要按兵不動。

  他有那個“東西”提供的貝爾摩德的行蹤,但貝爾摩德卻對他的情況一無所知。

  貝爾摩德也可能會改變接下來的行程,但至少未來三天,作為“司機”,赤井秀一一定能夠知道她大致的動向。

  想到這裏,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氣,開始規劃接下來的行動。

  此時,罪魁禍首(?)緒方和,正在愁眉苦臉地工作。

  倒不是組織的工作,也不是模拟器。

  是TTR論壇。

  “标題: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最近TTR越來越卡了??

  “內容:好像加載的速度變慢了,奇怪……”

  底下的回複基本上都在附和這個樓主的說法。

  于是很快,自動程序就将這條信息轉達給緒方和。

  這天緒方和出門和工藤新一、毛利蘭一起逛紐約,是難得的休息日。可惜,他又得工作了。

  好在兩個小朋友都挺體貼,一聽緒方和需要緊急處理一下工作,就幹脆找了家咖啡廳陪着他。

  緒方和拿出手機,遠程快速指揮自己先前設定好的程序,仔細排查着論壇的情況。沒多久,他就發現大概是不知道哪個網絡罪犯看TTR不順眼,往這裏扔了一坨垃圾數據,把TTR給搞卡了。

  緒方和啧了一聲,先在心裏給這群東京犯罪分子記了一筆,然後快速地恢複着TTR的運行狀況。

  片刻之後,他重新刷新了一下論壇,發現論壇運轉已經正常了,便志得意滿地點了點頭,順手在那個帖子裏回複:“搞定了。”

  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全套行動。

  等緒方和處理完工作,他就興致勃勃地說起自己的發現:“緒方哥,我發現你的工作雖然需要使用電子産品,但是你的手機卻還是舊款,這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緒方和:?

  還能有什麽原因?

  “我想,一定是因為你在這個手機上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雖然手機看起來很舊,但還是運行良好,而且已經用慣了,所以就不需要換新的了——是這樣沒錯吧?”

  工藤新一一臉“我看穿你了”的表情。

  緒方和:???

  不食人間煙火的富家子弟,在這種事情的推理上面碰壁了吧!

  他嘴角一扯,呵呵一笑:“工藤小朋友,你真是太年輕了。我不換手機的理由很簡單——我、太、窮、了!”

  工藤新一:……

  他張了張嘴想反駁,不想讓緒方和小瞧自己,但最後還是郁悶地閉上了嘴。

  毛利蘭抱着奶茶坐在旁邊,笑着彎起眼睛。

  拿狗:抓萊伊明明是貝爾摩德的活

  貝爾摩德:抓叛徒明明是琴酒的活

  琴酒:(冷笑地看着他們)

  37 咔擦一聲

  總而言之,這三天時間裏,貝爾摩德還是由赤井秀一接送的。

  這話聽起來很離譜,但這就是現實。

  赤井秀一白天去FBI報道,晚上(白天)給貝爾摩德打工,感到自己的人生充滿了一種離奇的割裂感。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做到同一時間出現在紐約的兩個地方的,但總之他的生命好像延長了,以某種戲谑的方式。

  至于貝爾摩德,她一開始很震驚,後來就慢慢平靜了。

  有一天她指着一張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照片,那是白天的赤井秀一正常去FBI上班打卡的情形。然後貝爾摩德笑眯眯地說:“替身?”

  赤井秀一:……

  該怎麽向貝爾摩德解釋。

  “雖然我在這裏,但其實我不在這裏。”

  要是說出這樣的話,那他估計就不是被貝爾摩德懷疑目的,而是要被懷疑腦子了吧。

  所以赤井秀一嘴角一抽,微笑着說:“你可以這麽認為。”

  以神秘主義出名的女人,用懷疑的目光看着他。

  貝爾摩德開始考慮一種可能性,即赤井秀一背後另有其人。

  如果只是FBI,赤井秀一真能做到這一步?

  不過,她記得波本那邊好像也通過朗姆,向組織高層成員傳達過一條信息,即FBI有可能掌握了某種組織內部的機密藥物或者秘密文件……雖然FBI這邊表現得好像一無所知,但不排除他們藏得很深的可能性。

  一路上,貝爾摩德都若有所思。

  停車的時候,她看似漫不經心地說:“等會兒還是到這裏來接我吧。”

  “好的,女士。”赤井秀一非常有“職業道德”地說,“我會準時到。”

  貝爾摩德深深地凝望了赤井秀一一眼,然後下了車。

  她到了劇院,将與自己的老朋友工藤有希子見面。

  與此同時,緒方和迷路了。

  他也要去劇院。他知道貝爾摩德也會到,但是他無所畏懼——怎麽了,只允許貝爾摩德摸魚,不允許他Anisette放假嗎?他都跟琴酒報備過了!

  他已經想好見到貝爾摩德的時候,要怎麽說話了。

  貝爾摩德和工藤有希子是朋友,他和工藤新一是朋友。他叫貝爾摩德一聲“貝阿姨”,不過分吧?

  除非貝爾摩德敢當場化妝成克麗絲·溫亞德的樣子出來,否則她這個長輩今天就當定了!

  然而,中道崩殂的事情來了。

  緒方和迷路了。

  他是打車到劇院附近的,出租車師傅很熱心地給他指了路,緒方和用流利的英語跟師傅道謝——他好歹也在英國留學過,以為他會像琴酒那樣一口日本口音的散裝英語嗎?——然後朝着那個方向走過去。

  一邊走,他一邊低頭給工藤新一發消息,說自己快到了。

  也就是這麽一低頭一擡頭一錯眼的功夫,他發現自己找不到方向了。

  劇院這邊的建築長得都差不多,現在又快到晚上了,暮色籠罩了這片街區,使每一個地方都似曾相識。

  緒方和堅定地朝着(記憶中)正确的方向走去,然後越發糊塗了。

  最後,他有氣無力地給工藤新一打電話:“喂,工藤小朋友,你緒方哥迷路了……”

  工藤新一:?

  就這還好意思自稱哥?

  工藤新一開始給緒方和指路,毛利蘭從旁指揮,工藤有希子饒有興致地旁觀。

  然後,直到莎朗·溫亞德出現,他們也沒能把緒方和從劇院迷宮中撈出來,甚至讓緒方和越走越偏。

  當緒方和聽見聽筒裏傳來貝爾摩德的聲音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驚呆了——說好的他嘲笑貝爾摩德的呢?怎麽是貝爾摩德嘲笑他??

  工藤有希子無可奈何地看了看正和朋友吵架(“我都叫你往那邊走了你怎麽還往旁邊走”“我都說了那條路不通啊你怎麽還叫我往那邊走”“你們先不要吵架”)的兒子。

  然後她露出笑容,和莎朗打了個招呼,接着說:“莎朗,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哦?”

  “你應該對劇院這邊比較熟吧?請幫忙把迷路的小朋友帶回來吧。”

  此時,工藤新一已經面紅耳赤,直接外放電話聲音,大聲跟緒方和争論着路線與方向。

  貝爾摩德眼睛一眨,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微笑:“當然,沒有問題。”

  怎麽能錯過嘲笑Anisette的機會呢?

  那可是Anisette啊!魔改她口頭禪的Anisette啊!

  貝爾摩德爽快地答應了。

  緒方和:……

  滾啊!

  他不要看到貝爾摩德的笑臉啊!!

  緒方和找了個角落坐下,麻木地仰望天空,心想,完了,這事兒可以讓貝爾摩德笑話他一輩子。

  最可怕的是,明面上,他還得裝作不認識莎朗·溫亞德。

  一想到貝爾摩德可以理直氣壯佯裝善意地笑話他,而緒方和只能硬撐着笑臉感謝她的援手,說不定還會欠貝爾摩德人情,然後繼續接收貝爾摩德不想做的工作……

  緒方和就覺得未來的人生非常灰暗。

  他癱坐了一會兒,然後聽見高跟鞋的聲音。

  “晚上好。”貝爾摩德居高臨下地看着緒方和,“我來接你了,小安妮。”

  緒方和:……

  你看你看你看,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貝爾摩德是這種小心眼的女人!!

  緒方和悶悶不樂地跟着貝爾摩德走了。

  片刻之後,從角落處緩慢地走出來一個身影,粗粝的男人聲音低聲喃喃:“安妮……”

  劇院發生了兇殺案。

  但緒方和甚至沒心情圍觀了,等警方錄完口供就快速溜走,工藤新一叫他也當聽不見。

  他要趕緊離開這個傷心地。

  貝爾摩德望着他的背影,眸中露出一絲戲谑的笑意。她慢悠悠與老朋友道別,看着老朋友的兒子興奮地在兇案現場調查——她的心中卻劃過了少許的、輕微的悵然。

  離開劇院,貝爾摩德給緒方和打了個電話。

  第一個電話緒方和沒接。

  第二個電話緒方和接了。

  “提醒你一件事情,Anisette。”貝爾摩德的聲音重回組織成員應有的冰冷,“有個尾巴盯上了你。”

  “我?”緒方和莫名其妙,“盯上我有什麽用?”

  他停下了腳步。

  而貝爾摩德則用手指點了點屏幕上的那個紅點,露出了一個微笑:“因為你是安妮啊。”

  安妮?

  緒方和眉頭一皺。

  貝爾摩德挂了電話。

  不久之後,赤井秀一發來一條消息,通知他FBI最新的調查結果。

  一個流浪漢看到警方發布的線索征集,便歡天喜地地用自己知道的事情換來了獎勵——他說,他認識的一個流浪漢,幾個月前突然帶回來一雙沾着血的高跟鞋,他覺得晦氣,當時就覺得莫名其妙,所以印象深刻。

  而這個嫌疑人日常活動的範圍,就在劇院附近。

  緒方和眯起了眼睛。

  他突然聽見急促的喘息聲。一個潦倒的身影逐漸從陰影處走出,那是一雙充滿瘋狂、死寂、殺意,以及赤裸的欲望的眼睛。

  來者盯着緒方和,用沙啞的聲音呢喃:“安妮……”

  ……草,貝爾摩德又坑他!

  這家夥肯定一早就知道了兇手的活動範圍,剛剛一定是故意用安妮這個稱呼的!

  要是沒被殺人魔聽見,那就只是簡單的嘲笑;要是被聽見了,那正好看看緒方和成色如何——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組織代號成員連一個紐約殺人魔都打不過吧!!

  貝爾摩德大概率還有別的目的,但緒方和暫時想不出來了。

  緒方和握緊手機,盯着來者手中握着的那把砍刀,額角有汗珠滴下。

  他真的只是情報人員,至于武力值……之前他剛加入組織的時候,琴酒讓他訓練了幾天,但很快就果斷放棄了,因為緒方和根本沒這個天賦。

  所以,貝爾摩德這麽坑他,還真的是坑到了他的痛處。

  緒方和嘆了一口氣,也懶得和眼前這個瘋狂的殺人犯多說什麽,直接低頭打開了模拟器,快速地在背包裏翻找一下——想要扭轉局勢,還得看偉大的模拟器!

  赤井秀一在等貝爾摩德。

  但他沒有等到。

  這在他預料之中。但問題是,等待的這段時間裏,那個“東西”會有什麽反應呢?

  赤井秀一試探着往附近走了走,發現這樣的行動并不會被制止,看起來是在“尋找雇主”的範圍之內。

  他意識到,這個“東西”似乎有一種機械的、刻板的規則。

  貝爾摩德必定在附近。他知道這一點。他知道的另外一件事情是,此時的“自己”應該剛剛将紐約殺人魔的信息發送給緒方和,而緒方和,也在附近。

  ——因為此時的赤井秀一,并不是今天晚上八點的赤井秀一,而是明天淩晨兩點的赤井秀一。

  此時此刻的所有人中,只有他掌握着最多的信息。

  他的目标不是抓住貝爾摩德或者緒方和。

  他的目标是,如果他改變他已知的今夜結局,那麽世界會發生什麽改變嗎?

  這個“東西”究竟能做到多少?其底層邏輯,究竟是什麽呢?

  想到這裏,赤井秀一堅定地朝着他所知曉的,“事情”發生的地方走去。

  緒方和得到模拟器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所以,他抽卡的次數也不少了。

  雖然再也沒有抽出過上次對付那群FBI的一次性催眠卡,但是其他奇奇怪怪的物品也有不少。

  緒方和快速地翻着背包,然後拿出了兩樣東西。

  此時,正緩步走過來的殺人魔腳下突然出現一塊香蕉皮,他猝不及防地一滑,四腳朝天地摔倒了。空氣中透明的繩索浮現出粗麻繩的模樣,束縛了他的行動。

  緒方和志得意滿地點了點頭。

  下一秒,緒方和大驚失色。

  被繩索捆住手腳的殺人魔,猙獰地大吼着,将砍刀朝他這邊扔過來。緒方和下意識躲開,手裏一松,手機跟着扔了出來。

  砍刀落地。手機落地。

  砍刀落在手機上。

  咔擦一聲。

  緒方和的手機,碎了。

  (承接上文)拿狗:我沒錢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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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啓發下文)《拿狗發瘋實錄》

  38好熱鬧啊

  緒方和想起了很多事情。

  在英國的時候,他曾經風餐露宿,一天打三份工。

  那個時候他甚至沒考慮過買手機,因為橋本財團不至于在這種事情上虧待他,但是後來有一次,他急匆匆去上班,沒注意到手機被偷了,等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他只好重新買一個手機。這回可不是橋本財團免費提供的高檔手機了,他只能買一個便宜結實耐用的。

  于是這個手機就陪他從英國到日本到美國,橫跨整個世界。

  然後粉碎在一個陰沉沉的夜晚。

  緒方和表情空白地盯着地上的碎片,想到自己是怎麽在糾結中挑選出這個手機,想到當初的自己如何小心地數出錢包裏剩餘的紙幣,想到為了這個手機他還不得不多打一份工……

  ……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嗚嗚嗚嗚怎麽會這樣嗚嗚嗚嗚。

  緒方和很傷心。

  他一邊哭,一邊蹲下來把手機碎片收集起來。

  一旁的殺人魔看呆了。

  “……看什麽看!”

  緒方和突然目光冰冷地看向他,那雙眼睛裏還殘留着疑似是淚水的可疑痕跡,但其中兇戾的意味卻令殺人魔都不寒而栗。

  或許這種恐懼更多來自于,他莫名其妙就被綁住了。

  “我啊,我這個人是最不喜歡麻煩和争鬥的。”緒方和将手機碎片踹在口袋裏,“如果一個人能安安生生工作、平平靜靜生活,然後就此度過幸福快樂的一生的話,那我是會不遺餘力地去追求這種未來的。”

  他走到殺人魔身邊,居高臨下地望着這個男人:“是你殺了高跟鞋女士吧?”

  殺人魔沒有明白高跟鞋女士是誰。

  “嗯嗯,其實也無所謂。因為死亡就是這樣,高跟鞋女士或者別的死者,其實都一樣。雖然高跟鞋女士對我來說是有些特殊的,但其他死者對他們的親人朋友來說,也同樣是特殊的。

  “生命都是平等的,哪怕是在這樣一個可笑的世界裏……”

  緒方和嘀嘀咕咕,然後踹了殺人魔一腳:“天啊,踹你一腳讓我的腳都痛了。不知道你殺人的時候,她們會不會痛?”

  殺人魔迷惑了一陣,然後低聲笑了起來,随後是瘋狂的笑:“她們就應該痛!應該感到痛!”那雙眼睛瞪大了,“就像你,你也會失去很多東西!!”

  “比如?”

  “你的手機……你是不是很心痛你的手機,你都哭了!!”

  “啊,确實。”緒方和面無表情地揩過自己的眼角,“我哭了。我的手機碎了,嗚嗚嗚,我好傷心哦。我這麽努力維持我平靜普通的生活,這麽努力工作賺錢,結果手機碎了呢,我的生活、我的人生,全毀了,真是太讓人絕望了啊!”

  殺人魔突然沉默了。

  “……但是,你不會以為,這樣就真的會讓我失去什麽吧?”緒方和卻驟然大笑起來,“那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真是比上次在英國看到那個女人變身的時候還要可笑的事情!

  “這個世界,還能讓我失去什麽?!”

  伴随着癫狂的笑聲,他的手平緩地劃過夜晚冰冷的空氣,如同破開世界的壁壘。

  一道無形的漣漪蕩漾起來,這片區域的空間仿佛在一瞬間凝滞,然後又震蕩起來。下一秒,一道光幕離奇地出現在緒方和手指定格的地方。

  半透明的光幕大概一人高,發出淡金色的光芒,上面偶爾會浮現出幾行文字。

  緒方和的手指輕點在上面,留下一個微弱的光點。

  緒方和歪了歪頭:“你看,‘它’,還在。”

  殺人魔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貝爾摩德獨自一人在小巷中行走。

  剛剛她在緒方和身上留下的定位器突然消失了。她有些遺憾,不知道緒方和的手機怎麽了?難道是不小心摔碎了?她只是順手留下了一點後手,沒想到真能派上用場。

  在來紐約之前,貝爾摩德自然習慣性地收集了相關的情報。她這樣的性格,不可能在出行前毫無準備,況且她還是以莎朗·溫亞德的身份出現,就更加要注意紐約的情況。

  對于她這樣多重身份的人來說,這種事情只是順便的事情。

  至于不小心查到那個紐約殺人魔的出沒地點,那只不過是地下世界的一條小道消息罷了,無非也就是紐約警方和FBI并不關注這些流浪漢。

  如果他們早點俯下自己高高在上的腦袋,那早就能發現線索了。

  貝爾摩德漫不經心地、不屑一顧地想着。

  片刻之後,她停住了腳步。

  ……應該就在這附近了吧。緒方和的紅點消失的地方。

  但這裏空空如也。寧靜的夜色如同一只藏身暗處、蓄勢待發的野獸。

  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聽見了一聲怪異的聲響。

  一顆子彈突然射在她的腳邊。

  “別動。”

  她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

  離她不遠。

  “萊伊。”貝爾摩德微笑着,她好整以暇地舉起雙手,示意自己并不打算和他作對,“我只是來找Anisette,你見到他了嗎?”

  “沒有。我是來找你的——雇主女士。”

  貝爾摩德還要說什麽,但赤井秀一已經毫不留情地開槍,射穿了貝爾摩德的小腿。

  鮮血濺在地上。

  “……我可沒打算對付你。”貝爾摩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跌坐在地上,倒是仍舊維持着優雅的風度,只是額角的汗珠證明她并不好受。

  該死,Anisette去哪了!

  她本來想的是也許能借助紐約殺人魔拖住FBI,然後和緒方和一起抓住赤井秀一……至少這是一個機會。

  結果最後成了她和赤井秀一一對一,這正常嗎!

  赤井秀一這家夥真就單純來當個司機嗎!

  赤井秀一剛想說什麽,但一陣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兩人默契地安靜下來。

  那是一陣沉重的、緩慢的拖拽聲。

  拖一陣,停一陣。不斷循環往複,讓人難以想象,那究竟是拖着什麽樣沉重的東西。

  ……屍體?

  随之而來的是腳步聲。

  “好熱鬧啊。”

  一個聲音沉沉地在夜晚的涼風中響起。

  “Anisette!”貝爾摩德立刻說,“萊伊也在這裏,快來幫忙!”

  赤井秀一皺起眉,但是他沒有輕舉妄動。既沒有控制住貝爾摩德,也沒有選擇逃離。這讓貝爾摩德略微意外地看了看他的方向。

  緒方和仍舊拖着那個沉重的東西,從稍遠一點的地方走過來。他們三人成掎角之勢。

  緒方和喘着氣,将那個死沉死沉的殺人魔拖過來,然後毫不客氣地對着赤井秀一說:“喂,FBI,是不是可以拿這家夥換錢!”

  貝爾摩德:?

  赤井秀一:……

  緒方和一來,所有危險的、緊繃的、一觸即發的對峙氛圍,就瞬間消失無影了。

  “Anisette……”貝爾摩德還要說什麽。

  “別叫我!”緒方和猛地看向貝爾摩德,目光中閃過危險又冰冷的光,“如果我現在就把你扔給FBI,難道BOSS還能隔空知道我幹了什麽嗎?我勸你安靜點,別再惹我生氣——你根本不明白你幹了什麽。”

  貝爾摩德嘴角抽了抽,不明白緒方和怎麽這麽生氣了——因為他發現了自己留在他手機上的定位器?

  ……好吧,那确實是會讓Anisette非常生氣。

  難怪直接扔掉了自己的手機。

  是她太看不起組織的正式代號成員了。這種事情要是鬧到BOSS面前,她也沒臉為自己辯白。

  但是在萊伊面前,她也不想表現得過于弱勢。

  于是她說:“但是,你不看看萊伊做了什麽嗎?”

  “他又不是我的同事。”緒方和冷笑着說。

  貝爾摩德敏銳地發現,緒方和這個冷笑大概是從琴酒那裏學來的。

  大概是五官的差異,琴酒的冷笑顯得冷酷而滿是殺氣,但緒方和的冷笑卻顯得瘋狂而充滿扭曲。那張俊秀的面孔上一直定格着詭異的笑容,與他此刻眸光中的癫狂之意十分相配。

  貝爾摩德眯了眯眼睛,果斷地選擇了沉默。現在三人之中,她是最沒有勝算的。

  而且,她也不确定Anisette有沒有帶武器。如果只有赤井秀一有槍,那麽這位優秀的狙擊手,說不定能在這裏把他們兩個都幹掉吧。

  緒方和冷笑着,盯着貝爾摩德看了一會兒,磨了磨後槽牙,然後看向了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在稍高處的地方,一個一層與二層之間的樓梯平臺。這個位置的選擇是他作為狙擊手的本能,但是此刻面對緒方和的目光的時候,他卻忍不住心中一跳。

  有什麽東西不太對勁……

  他想到當初FBI面對緒方和時候的铩羽而歸。那甚至是讓所有人都摸不清頭腦的,奇怪的催眠手段。

  可在後來的調查過程中,FBI并沒有查到緒方和與催眠有什麽關系。這個青年的履歷簡直清白得像是假的一樣。

  現在,赤井秀一的确開始懷疑,緒方和的履歷是假的了。

  他對緒方和滿是忌憚,盡管達成了某種合作關系,但此刻貝爾摩德也在。緒方和說自己并不打算背叛組織,那麽在有其他組織成員在場的情況下,緒方和一定會抛棄這種淺薄的合作關系……

  赤井秀一冷靜地分析與思考着。

  但他的最終目的不變。

  他對抓住貝爾摩德或緒方和都沒什麽期待。他唯一想做的事情,是嘗試着改變“今夜”發生的故事。

  也就是,改變殺人魔被緒方和殺死的結局。

  赤井秀一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殺人魔。這個殺人犯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捆住了,還被緒方和拖了一路,現在遍體鱗傷、呼吸微弱,但至少還活着。

  赤井秀一對殺人魔并沒有什麽憐憫之情,對緒方和殺死這個罪人的事情更是毫無動容。

  但是他想試着改變這個“結局”。

  他可不想被那東西一直控制着。

  ……等一下。

  赤井秀一的思緒突然卡了一下。

  那個“東西”安排的工作是讓他給貝爾摩德當司機。如果不完成這項工作,那麽他的“夢”就不會結束。

  所以他還得把受傷的貝爾摩德送回酒店?

  以貝爾摩德現在的身體狀态,說不定還得他扶着“被、他、打、傷”的貝爾摩德,将她送回車上,然後再送回酒店……從司機的職業素養來說,他說不定還得幫貝爾摩德處理傷口。

  ……這真的合理嗎??!!

  他剛剛為什麽要手賤擊傷貝爾摩德啊!!

  貝姐:我不就留了個定位器嗎,你至于直接扔掉手機?

  拿狗:……

  拿狗:(憤怒地掏槍瞄準)

  39我不在的日子裏

  緒方和低下頭,無聊地踢了殺人犯一腳。

  他突發奇想:“如果我在這裏把你們三個都殺了,那是不是也沒人會知道我幹了什麽?”

  赤井秀一握緊了槍。貝爾摩德臉上的微笑徹底消失了。至于那個紐約殺人魔,他處在半昏迷的狀态,什麽反應都沒有。

  緒方和在認真地思考這種可能性。

  但這種認真的程度,或許也就等同于盤算着今天晚上吃什麽。

  在這一刻,似乎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緒方和到底做不做得到這件事情。

  當貝爾摩德意識到自己下意識順着緒方和的想法去思考,而非反駁與抗拒的時候,她幾乎一驚。

  “……別開玩笑了,Anisette。”貝爾摩德說,“琴酒知道你在紐約做什麽嗎?”

  緒方和冷笑了一聲,說:“那我也可以用這個問題來問你——貝爾摩德,你知道我和琴酒在美國做什麽嗎?”

  赤井秀一不動聲色地揣摩着他們兩個的對話。

  貝爾摩德和緒方和的關系這麽差嗎?還是說,這就是組織內部的不同派系?

  而且……緒方和與琴酒,究竟在美國調查什麽?

  FBI這邊也一直注意着琴酒與緒方和的行蹤,但他們好像完全無所事事。如果真的需要進行某個重要的任務,那這種“悠閑程度”,能完成什麽?

  貝爾摩德的确不知道。因為那是BOSS直接派給琴酒和緒方和的任務。

  盡管美國是她的地盤,但BOSS在這一點上也毫不客氣。其實這也是貝爾摩德折騰緒方和的原因之一。

  ……并不只是因為緒方和改了她的口頭禪。

  想到這裏,貝爾摩德意識到自己不能繼續這種态度了。

  她的表情、語氣、身體姿态都軟化了下來,近乎柔聲說:“別生氣了,Anisette。”她停頓了一下,以一種特有的直覺與敏銳,抓住了緒方和的痛點,“我給你買一個新手機,最貴的最新款,怎麽樣?”

  緒方和:……

  他眨了眨眼睛:“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哇,您真好。”緒方和的表情一下子松弛下來,“我未曾謀面的媽媽都不像您對我這麽好。”

  貝爾摩德:?

  緒方和自顧自感嘆着:“從我出生到現在,除了橋本財團願意為我買這樣昂貴的東西,就只有您願意這麽做了。您願意為我付出這麽大筆的金錢,已經可以說是我的再生父母了吧。”

  貝爾摩德:???

  Anisette是怎麽用那麽真摯誠懇的表情,說出這麽陰陽怪氣的話的??

  赤井秀一卻覺得不妙。

  以他對緒方和的淺薄了解,緒方和還真有可能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就對貝爾摩德表達謝意。

  那在場三人之中,他不就孤立無援了嗎?

  他本能地警惕起來。

  ……然後又突然抽了抽嘴角。

  他警惕個屁。

  他就是個司機。等會兒還得把貝爾摩德全須全尾地送回酒店的那種。

  他又不打算在這裏殺死、活捉貝爾摩德和緒方和。這兩個人的關系與他無關。

  他真正的目的只有一個。

  但他不可避免地受到組織的影響。即便他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

  不過,此刻那種深沉的、刻骨一般的陰影與警惕,卻消融在一種更加潛移默化的戲谑情緒之中。他在夢中“兼職”了那麽久,人生的天平也不可避免地向其傾倒。

  那種情緒大概近似于……

  “組織知道他們無比忌憚的銀色子彈,其實在商場穿着玩偶服給人發傳單嗎?”

  那種啼笑皆非、不可置信的情緒,沖淡了組織帶來的壓迫感。

  他甚至覺得輕松。

  組織又怎麽了?

  組織能強迫他在夢裏穿玩偶服嗎?

  他甚至懷疑,組織是否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

  想着,赤井秀一默不作聲地收起了槍。

  他稍微放松了一點,意識到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貝爾摩德腿受傷了,不可能對他造成威脅;至于緒方和,他現在也算滿意了,應該不會再動手殺人。

  剛剛那一瞬間,赤井秀一真的懷疑緒方和會殺了他們所有人。

  “好耶好耶。”緒方和開心地歡呼。

  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的碎片,然後在附近找了個牆角蹲下來。

  “小紅,你可以光榮退休了。”第一塊碎片被塵土覆蓋。

  “小白,這是你陪伴我的第……忘了多少天了。總之我們該道別了。”第二塊碎片被緒方和埋進了夜晚濕潤的泥土。

  “小黑,我不在的日子裏,你要好好的啊嗚嗚嗚。”緒方和一邊假哭,一邊将第三塊碎片放進小土坑。

  “小藍,這個世界待不下去了,就找到自己喜歡的世界好好玩吧。”第四塊碎片悄無聲息地融入土地。

  貝爾摩德:……

  赤井秀一:……

  緒方和埋完手機的遺骸,然後興奮地跳起來,眼睛彎彎、一臉無害:“貝爾摩德姐姐,我們什麽時候去買手機呀?”

  貝爾摩德嘴角抽搐:“等我的腿傷好了……”她看緒方和的表情突變,于是瞬間改口,“算了,我找人買了送到你的地址。”

  “嗯嗯,好噢。”

  赤井秀一費解地圍觀着:“組織現在……這麽窮?”

  連代號成員都買不起一個手機了?

  他當初在組織的時候,福利待遇不是挺好嗎?怎麽輪到緒方和這時候,組織就不行了?

  貝爾摩德沉默了。

  她怎麽知道琴酒給緒方和發多少工資啊!碎了個手機就發這麽大瘋,琴酒怕不是克扣工資了吧!!

  連組織的叛徒都開始質疑組織的實力了!!

  她決定回頭給琴酒找點麻煩。

  貝爾摩德動了動腿,然後嘶了一聲。萊伊這家夥下手可真狠。

  赤井秀一從樓梯上下來,伸手把貝爾摩德架起來。

  貝爾摩德狐疑地盯着他。

  赤井秀一露出了一個假笑,低聲說:“您忘了,女士,我還得把您送回酒店呢。您怎麽跑這裏來了,害我還找了您半天。說起來,您怎麽受傷了,需要我幫您處理傷口嗎?”

  貝爾摩德:……

  媽的,差點忘了萊伊也是個瘋子。

  緒方和歪着頭看着他們兩個。他沒聽清楚赤井秀一說了什麽,但卻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未免也太友好(?)了。

  難道……

  難道貝爾摩德也是卧底!

  緒方和突然震撼,并且思路打通!

  他想到之前那瓶蘇格蘭威士忌的事情。蘇格蘭是卧底,萊伊也是卧底。蘇格蘭死的時候,萊伊也在場,但後者卻沒有阻止前者。

  也就是說,有一種可能是,兩個卧底相互包庇、相互演戲,以此證明自己的清白。

  難道赤井秀一打傷貝爾摩德的腿,就是因為這個!!

  表面上一正一反的兩個人,故意在他這個組織成員的面前激烈交鋒,演得像真的一樣,但其實兩個人都是卧底這種戲碼嗎!

  緒方和大為震撼。

  再來點!他喜歡看!

  就在這個時候,更遠處突然傳來了幾聲呼喚。

  “緒方哥——”

  “緒方哥你在這裏嗎——”

  緒方和愣了一下。

  他這才想起來,離開劇院的時候,他跟工藤新一說過,自己到家了會發條消息報平安。畢竟他來之前才剛剛在劇院附近迷路,工藤一家(毛利蘭也算工藤一家吧)擔心他也是正常的。

  但他手機壞了,報平安自然也沒戲了。

  劇院那邊的事情解決了,工藤新一自然會想起來聯系他,但卻怎麽都打不通他的手機——緒方和瞥了瞥牆角的手機碎片。

  随後,他們自然而然就會想到,最近紐約有個殺人魔出沒。

  聲音越來越近了。

  “貝爾摩德,萊伊前輩,你們先走吧。”緒方和說。

  貝爾摩德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出了一個問題:“為什麽你還是管萊伊叫前輩?”

  緒方和深沉地說:“一聲前輩一輩子。”

  貝爾摩德笑了一聲:“你前輩都是卧底嗎?”

  緒方和的思緒卡了一下,摸了摸下巴,心想,波本前輩……會是卧底嗎?

  應該不是吧!

  威士忌含水量不能是100%吧!威士忌不是烈酒中的烈酒嗎!

  于是緒方和堅定地說:“這不可能!有萊伊前輩一個就已經很多了!”

  赤井秀一:……

  倒也不必當着他的面這麽說。

  三人其樂融融(?)地交談了兩句。

  “啊對了,萊伊前輩,”緒方和踩着紐約殺人魔,笑眯眯地說,“可以把這個送去FBI嗎?應該可以領你們懸賞的獎金吧。”

  “可以。”赤井秀一沉穩地點了點頭。

  他想,這算是改變了“結局”嗎?

  在這種情況下,緒方和應該不可能動手殺死這個殺人魔了。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十點。而他記得,他是在睡前大約十二點的時候,接到FBI同事的電話,說他們發現了紐約殺人魔的屍體,兇手還非常嚣張地留下了緒方和這個名字與聯系方式……

  ……等一下。

  讓他從頭到尾捋一下。

  等等、等等、等等,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不會是緒方和把紐約殺人魔往FBI門口一扔,留下名字和聯系方式等着領賞金,結果在離開之後,那個殺人犯重傷不治直接死了,導致FBI以為緒方和殺了人吧!

  不會吧!!!

  赤井秀一一陣頭暈目眩。

  拿狗獲得了新手機

  FBI獲得了殺人犯

  萊伊成功試探模拟器

  洗衣機醬紐約揚名

  貝姐:我要去找琴酒麻煩

  琴酒:?

  (明明未曾出場,最後卻成了唯一的倒黴蛋)

  40姿勢不對

  赤井秀一醒了過來。

  但他還是有點頭痛。

  夜色中,他披上睡袍,從頭到尾梳理了已知信息。

  從剛剛他看到的傷勢來說,這個殺人魔的确有可能傷重不治。緒方和沒有任何必要直接殺死這個殺人犯,他顯然更希望拿到錢。

  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如果不是赤井秀一想要試探那個“東西”,如果不是他的出現提醒了緒方和可以拿殺人魔去FBI那裏領賞金,那情況可能就完全不一樣了。

  也就是說,正是赤井秀一的行動,導致了他之前得知的那個結果。

  這讓他對那個“東西”感到了深深的忌憚。

  命運、時間,向來是人類無法觸及的領域。

  但赤井秀一卻已經達成了一個奇異的莫比烏斯之環。

  那是薛定谔的盒子,在他自己親自打開之前,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緒方和殺了殺人魔”這個清晰明了的事實,在本質上居然與自己的行動直接相關。

  ……這個“東西”,還真是擁有不可思議的威能。

  赤井秀一沉吟良久,最後還是給FBI那邊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去聯系緒方和,別直接确定了緒方和的“罪行”。

  ……可別讓緒方和又發瘋了。

  現在赤井秀一已經隐隐有一種預感,緒方和說不定真的和那個“東西”有關。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打完電話,赤井秀一看了眼時間,準備再睡一覺。

  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如果不是他在夢中得知了真正的“真相”,那麽他也不會讓FBI給緒方和打電話。睡前他還一無所知,醒後他卻成了見證者之一。

  這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

  緒方和心情很好地哼着小調。

  工藤新一懷疑地看着他:“你為什麽這麽高興?”

  “我抓到了這個殺人魔!還可以跟FBI換賞金!”緒方和笑眯眯,“所以迷路也不是沒有好處嘛!”

  工藤新一:……

  他抽了抽嘴角,心想,迷路也能碰上殺人魔,緒方哥這運氣真是沒救了。

  緒方和的說法是,他出門之後就走到了這邊的小路,在這邊繞來繞去迷了路,然後碰上了那個殺人魔,扭打的過程中殺人魔把他的手機撞碎了,然後他一怒之下(?)就制伏了這個殺人犯。

  接着工藤新一等人就找過來了。

  沒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工藤新一的目光掃過這片區域。他相信了緒方和的說法。

  當然,這個殺人魔就是最好的證明。

  毛利蘭有點憂心忡忡地提議:“我們是不是應該給這家夥治療一下。萬一緒方哥将他送到FBI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怎麽辦?”

  緒方和下手還真是有點……呃,嚴重。

  緒方和略微心虛地看了看殺人魔,知道自己剛剛盛怒之下有點沒收手,不過他很快就理直氣壯地說:“但我是正當防衛嘛!FBI也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同時懷疑地看着他。

  淩晨時分,緒方和被FBI的電話吵醒的時候,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好的,看起來小蘭的顧慮是有道理的。

  他只是偷個懶想早點回去睡覺,結果怎麽就被懷疑成殺人犯了!

  好在緒方和出事那個地方附近有個監控,FBI很快調取到了監控錄像,證實了緒方和确實是正當防衛,雖然他們不明白殺人魔是怎麽摔倒的,又是怎麽被綁起來的……但總之,确實是殺人魔先動手的。

  順帶一提,他後來與貝爾摩德、萊伊前輩對峙的那個地方,卻恰巧沒有監控覆蓋。還真是巧合。

  恐怕是貝爾摩德特地挑的地方吧。緒方和懷疑。

  至于賞金……

  “我們得走報銷程序哦,可能需要您等待一段時間呢。”

  緒方和:……

  不愧是FBI呢。

  他怒氣沖沖地挂了電話。

  順帶一提,貝爾摩德答應他的新手機還沒送到。現在接到的電話,來自于組織安全屋內的固定電話。

  這麽一想,貝爾摩德之前答應他的車也沒有兌現。

  呵呵,女人。

  緒方和揉着太陽穴就坐回了沙發上。

  今天情緒波動有點大,又被電話吵醒,他現在有點睡不着了。

  他随手召喚出光幕——也就是模拟器,然後對着模拟器的畫面發呆。幾個員工仍在工作,他就看了看他們的工作情況,然後繼續發呆。

  模拟器,确切地說,這道光幕,真正出現的時間點相當遙遠。

  大概是……他還在英國的時候。

  差不多就是他舊手機被偷、不得不買一個新手機的那段時期。

  具體什麽時候他也忘了。他只是感到,當這道莫名其妙的光幕出現的時候,他的生活、世界、命運,就全都走向了另外一個方向,一個令他猝不及防的方向。

  或許在更早之前,他就應該意識到這一點。

  但是那個時候的他,只是感到萬分的抗拒。

  不過可笑的是,他在英國最艱難的時候、在被橋本財團追殺的時候,其實都沒有想過要使用這道光幕。

  而等到他加入組織,生活相對安定,但仍舊苦惱于金錢問題的時候,卻偏偏在某一個無聊平靜的下午,随随便便地點開了這道光幕,并最終習慣了使用模拟器。

  這麽一想,緒方和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一道……仿佛能夠撕裂世界的屏障的光幕。這就是模拟器的本體。

  一直以來,模拟器都沒有表現出交流的欲望。它只是一直在那兒,等待着緒方和的光臨,像是一個早已布下陷阱的老獵人。

  緒方和癱在沙發上,懶散地嘆了一口氣。

  但是他又能怎麽樣呢?模拟器——可真好用。

  如果他的世界、他的世界觀,早已經崩裂的話,那麽用一用模拟器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啦,至少可以改善生活,對吧?

  黑暗的夜色之中,緒方和沒有開燈。他盯着天花板發呆,一旁的光幕散發着淡淡的光芒,看起來竟然出奇的美麗。

  過了一會兒,模拟器的光幕上突然閃爍起亮色的光。

  “……好了好了,知道了。”緒方和知道這是有新的“通知”的意思,模拟器還真是非常努力去模仿人類的應用程序了呢,聽起來甚至有點可愛,“有什麽事啊?”

  緒方和點了點屏幕。

  【截止今日,您已派遣員工進行打工1000次,可以說是非常勤勞了呢!】

  緒方和抽了抽嘴角,心想,是他的員工勤勞,又不是他勤勞。

  在這一點上,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然後他搓搓手,心想,偉大的模拟器是不是又提供特殊福利啦!

  【偉大的模拟器認為,是時候召開員工大會了!】

  【特殊任務:請在一周內召開員工大會。完成後将獲得特殊獎勵。】

  緒方和:?

  員工大會?

  他看了看相關描述,發現模拟器提供了一個專門的板塊,來進行這個員工大會。不過現在員工們都在打工,所以還不知道這個板塊裏究竟有什麽東西。

  總之,在模拟器裏進行就無所謂了。

  而且,搞這麽正式,他以為他有多少員工了呢,結果算上他自己也就五個人,還包括一個不知道算不算人的初級員工。

  很明顯,高級員工都個性分明,特殊員工更是活靈活現(?),只有初級員工,突出一個工具人屬性。

  想到這裏,緒方和就順手點進了抽卡界面。

  自從他意識到模拟器的抽卡很難出貨之後,他就不怎麽抽卡了。

  反正現在的員工也夠用了,緒方和胸無大志,沒啥追求,員工們打工賺點錢就足夠他生活了。未來的漫長人生就這麽躺平不好嗎?

  ……嗯,從這個角度來說,組織才是他躺平的最大阻礙。

  想到這裏,緒方和眯了眯眼睛。

  總之,今天就來抽卡吧!

  這麽多天了,他又攢了好多個十連了。

  他一邊抽,一邊打哈欠,甚至都懶得看抽卡界面——只能說模拟器這抽卡非常催眠了。

  然後突然地,緒方和精神一振。

  居然出貨了!!

  狗模拟器居然也有做人的一天!!!

  【高級員工:???(待取名)】

  【當前疲勞值:0/12】

  【天賦一:打工技巧精通】

  【天賦二:(特定條件後解鎖)】

  【當前狀态:休息】

  看着這個員工的面板,緒方和打出了一個問號。

  他也算是有好幾個員工、抽過不少卡了,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打工技巧精通”這種東西。

  打工這玩意兒有什麽可精通的?

  他随手将這個員工取名為三號,然後有些疑惑地将其拖入工作槽。

  下一刻,緒方和瞪圓了眼睛。

  三號可以同時打三份兼職工!

  同時,打,三份工!!

  不愧是三號!!!

  緒方和瞳孔地震,不敢置信。

  這未免也太強了吧!三號難道開挂了嗎!!!

  他迫不及待地給三號選了三份兼職,然後期待地看着工作槽。

  突然一下子對生活有了期待呢。

  緒方和滿懷熱情地想。

  突然一下子對生活産生了懷疑呢。

  安室透嘴角抽搐,看着眼前的景象。

  他的視角,被切割成了三塊,左中右,就像是三塊電腦屏幕同時擺在他的面前。

  左邊這塊屏幕,需要他去郵局當快遞員;中間這塊屏幕,需要他去咖啡廳做服務員;右邊那塊屏幕,需要他去當兼職司機。

  而他,需要同時進行這三份工作……

  ……整整十二個小時???

  安室透:……

  一定是今天晚上做夢的姿勢不對。

  透子白天打三份工,晚上打三份工,加起來就是六份工,好耶!

  41 貝爾摩德媽媽

  不知道是不是被緒方和的瘋勁兒吓到了,貝爾摩德居然在第二天就派人将新手機送來了。

  比起緒方和的舊手機,貝爾摩德送的這個新手機可要先進、昂貴得多。緒方和把玩了一陣,在心中單方面宣布他原諒貝爾摩德了。

  他随手拍拍空氣,讓模拟器自己去新手機裏呆着。

  很快,手機屏幕上憑空浮現出一個應用圖标,自動下載,然後變成像素小人頭的模樣。

  看來模拟器對這個新手機适應得不錯嘛。他想。

  緒方和也更加習慣在手機上操作模拟器。

  雖然光幕非常酷炫、非常超現實,但是也實在是有點過于招搖,在外面也不方便這麽做。但手機就隐蔽得多。絕大部分人類都不會關心另一個人類的手機屏幕。

  他玩了一會兒手機,然後重新将視線放到電腦屏幕上。

  隔了一會兒,他給琴酒打了個電話。

  “琴酒,我調查完了。”

  “結果呢?”

  “嗯……和我想的差不多。他們已經把痕跡清除了,美國這邊找不到更多的線索了。”緒方和摸了摸下巴,在琴酒發怒之前,又很快轉移話題,“不過嘛,我還是找到了一點東西。”

  其實他在這次紐約之行之前就已經找到了,但是——想要摸魚,首先要有摸魚的膽量。

  所以他幹脆利落地把彙報拖延了幾天。

  琴酒那邊也不催,大概是因為BOSS也沒催琴酒吧。

  緒方和給琴酒發了一份文檔,然後慢悠悠地說:“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他們似乎是将生産線轉移到日本去了。所以,最後我們還是得回日本去解決。

  “說起來,這事兒還和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扯上了關系——水野龍一。”

  琴酒聲音冷漠:“誰是水野龍一?”

  “啊我想想,應該怎麽說呢……就是你覺得你殺死了,但其實你沒殺死的那一個?”

  琴酒臉色一黑,直接挂斷了電話。

  緒方和非常幸災樂禍地嘲笑了琴酒一聲。

  至于他們要調查的事情……

  多年之前,緒方和還在英國的時候,他曾經在酒吧打工,在那裏,他無意中目睹了一場地下交易。

  一人将一種名叫PHN98的的藥物賣給了另外一個人。

  當時緒方和并沒有對這件事情上心,但他的記憶力很好,所以一直記着這件事情。

  後來他回到日本,被橋本財團追殺,走投無路的時候剛巧碰到了琴酒。他無可奈何,只能向琴酒求助,但琴酒一看就不是什麽“樂于助人的好人”。

  迫不得已,緒方和想了半天自己有什麽值得打動琴酒的。

  然後他瞧見琴酒那副地下組織成員、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打扮,于是靈機一動,将自己當初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只是病急亂投醫,但卻歪打正着。

  PHN98是組織曾經開發的一種特殊藥物,具體的情況緒方和也不清楚,但總之這東西算是個失敗品,并沒有對外銷售。

  因此琴酒就将緒方和拉入了組織,并且向BOSS彙報了這件事情。

  BOSS對此事也很感興趣。

  藥物洩露有兩種情況,要麽是組織內部出現了叛徒,要麽是當初的資料發生了洩露,然後有人制造了仿制藥。

  在加入組織之後,緒方和就一直在調查這件事情。

  這也是當初琴酒懷疑緒方和是叛徒的時候,緒方和理直氣壯的原因。

  他不可能背叛組織,他沒有理由這麽做——如果他想要這麽做的話,更早之前,他直接向英國警方或者日本警方舉報自己在酒吧的所見所聞不就好了嗎?

  明面上,組織控制着不少正規的醫藥集團。PHN98的開發與研究顯然是違法的,但凡捅出去,都能讓組織喝上一壺。

  這可比在組織當卧底更加直接有效。

  緒方和沒這麽做,組織就理應信任他。

  他們之所以來美國,是因為他在酒吧裏看到的那個人,本身就是個美國人,調查顯然還是得在美國進行。

  來到美國之後,緒方和就一直在調查這個家夥。

  其名為艾倫·福雷斯特。

  艾倫曾經是美國一家醫藥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員,但後來因為“職業操守問題”被解雇了。明面上研究所并未公開艾倫到底犯了什麽事。

  但是這家美國研究所——巧了,恰巧就是水野龍一曾經就職的日本醫藥公司的合作夥伴之一。當初水野龍一時常到美國出差,就是為了商談與這家研究所的合作。

  而更加巧合的是,水野龍一當初被公司辭退,是因為他搞砸了公司的一筆大單子——一筆與歐洲研究所合作開發新藥的單子。

  這家研究所如今已經倒閉了,但曾經接受了組織的贊助。事實上,PHN98這種藥物,就是這家歐洲研究所主導進行的。

  值得一提的是,盡管BOSS和琴酒都沒有直接跟緒方和提起過這個事情,但是緒方和已經看出來了,水野龍一的公司想要開發的所謂“新藥”,正是建立在初版PHN98基礎之上的改良版。

  而之所以這個單子沒成,恐怕也是因為組織發現研究所死心不改,還想和外人一起繼續開發那個失敗品,所以才緊急叫停了這個項目,致使水野龍一失業。

  如果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

  水野龍一被辭退的時候滿心不甘,所以偷竊了合作項目中的某些秘密資料,其中包括了原版PHN98的相關信息,交給了曾經合作過的美國研究所的一名職員(或許就是艾倫)。

  或許兩人都想借此名利雙收。

  拿到資料的艾倫私下進行研究開發,獲得了新版的PHN98,但是他這種違規操作也被研究所發現,因此才被辭退。

  艾倫在美國這邊混不下去了,也就只能遠走他鄉,去了英國。在英國,他仍舊死心不改,想要推銷自己制作出來的藥物,也正是緒方和看到的那一幕。

  但是現在,無論是水野還是艾倫,都已經消失無蹤。

  緒方和的調查就斷在這裏。

  但線索也并非完全中斷。

  因為在調查中,他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艾倫曾經就職的那家美國研究所,最近和一家日本的醫藥公司進行聯系,想要試生産與銷售一種新藥。

  這是很奇怪的事情,因為很顯然,美國研究所想測試一款新藥,找美國醫藥公司更好,為什麽要找日本的公司?

  緒方和因此産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不會是這家研究所暗自扣下了艾倫的那些資料,暗中進行着研究與開發,然後現在出了成果吧!

  啧啧啧,組織知道這事兒嗎?

  不管怎麽說,緒方和來到美國的工作算是圓滿完成了。剩下的事情通通推給組織高層成員就行了,與他無關!

  蕪湖,放假!

  無事一身輕的緒方和意識到,等BOSS那邊做出決定,他估計就要回日本了。畢竟這事兒是他發現的,多半還是得他來負責調查。

  但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想到這裏,緒方和打了個電話。

  “喂,雪莉,最近研究怎麽樣?你應該還沒禿頭吧?”

  雪莉:……

  可惡的Anisette!哪壺不開提哪壺!!

  最近雪莉正巧遇到一個開發瓶頸,每天頭發都一掉一大把,緒方和還擱這禿頭禿頭,她看緒方和才是個禿頭!

  她平靜而淡然地說:“我研究不太順利,缺一些試藥員。”

  緒方和哈哈一笑:“這好辦,我幫你喊琴酒抓點死刑犯。”

  雪莉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對了雪莉,問你個問題。”緒方和像是漫不經心地閑聊,“你知道PHN98嗎?”

  雪莉愣了一下,然後奇怪地問:“你問這個幹什麽?”

  “呃,感覺你會知道?”

  雪莉翻了個白眼,心想Anisette還真會雞同鴨講。

  她的确知道一點,想了想感覺也不算特別重要,便說:“我父母曾經研制過一種名為銀色子彈的特殊藥物,但是在他們離世之後,這種藥物的開發也停滞不前。

  “我現在正在做的研究,也是基于我父母留下的資料在繼續進行。不過在我之前,組織也讓其他人來進行過相關研究……PHN98就是其中之一。

  “這種藥物雖然複刻了我父母研究的一部分,但是性質很不穩定,會對人類的精神産生非常嚴重的負面影響,所以很久之前就已經被組織認為是廢棄方案了。”

  緒方和安靜地聽着。

  雪莉雖然沒有直接提起這種藥物的具體功能,但是這些信息也已經非常機密,本不應該是緒方和能夠知道的。

  雪莉願意告訴他,也是冒着風險的。

  所以在雪莉說完之後,緒方和輕聲說:“謝謝你,雪莉。”

  “謝、謝什麽。”雪莉說,“真的想感謝的話,不如幫我帶幾個限量版的包包回國吧。”

  緒方和想了想,就笑眯眯地說:“可以啊,不過我不知道什麽算是流行……直接問你就太沒驚喜了,不如我去問問貝爾摩德吧,她應該非常懂這個吧!”

  雪莉:??

  她忍不住問:“你現在跟貝爾摩德的關系這麽好了?”

  雪莉深感懷疑。

  “那當然了,貝爾摩德甚至送了我一個新手機呢。”緒方和的語調抑揚頓挫,充滿了強烈的愉快和喜悅,“她是個好人,我願意親切而敬佩地稱呼她為——貝爾摩德媽媽!”

  雪莉:……

  “挂了,再見。”她面無表情地說。

  她信個鬼!

  拿狗:(深情)沒媽的孩子像根草,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貝姐:……

  琴酒:(費解地看着他們)

  42分享喜悅

  隔天,琴酒就通知緒方和,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可以自由安排,再過兩個月他們就回日本。

  緒方和覺得不出意料。

  不過他有點意外的是,他到現在都沒有直接和BOSS交流過。

  這件事情都調查了這麽久了,BOSS看起來也一直非常關注的樣子,但怎麽就一直不跟他直接對話呢?琴酒懂個屁情報,一直讓琴酒在中間轉述,緒方和覺得琴酒大哥都有點煩了。

  難道是BOSS還不夠信任他嗎?

  緒方和摸了摸下巴,感覺有點微妙。

  ……算了,只要在組織裏待着,乖乖做事,總有一天能見到BOSS。

  然後緒方和仔細品讀了一下琴酒給自己發的郵件內容。

  隔了一會兒,他問:“所以這兩個月是放假的意思嗎?”

  琴酒沒回複。

  沒回複就是默認!好耶!放假兩個月!

  緒方和轉頭給朋友們打起了電話。

  “喂,雪莉嗎?聽說了嗎,我有兩個月的假期,整整兩個月!随意安排!自由行動!”

  雪莉:……

  正在辦公室對着研究數據抓狂的禿頭(劃掉)少女,一聲不吭地、冷漠地挂掉了電話。

  緒方和不以為意,繼續打下一個朋友的電話。

  “喂,工藤啊,你是不是要回日本了啊?回日本之後是不是很快就要開學了啊?真慘啊,我接下來有兩個月的假期,而你卻要開學了,哈哈哈哈哈哈!!”

  工藤新一:……

  緒方哥是怎麽做到,活了這麽久還沒被人打死的?

  他翻着白眼,聽緒方和熱烈抒發了一下對于假期的向往與喜悅。

  他倒是沒有挂電話——畢竟當初他都以為緒方和要因為工作而自殺了,現在緒方和這麽高興,他也是有點欣慰(?)的。所以緒方和雖然讨打了一點,但是工藤新一忍了。

  等緒方和笑完了,工藤新一就說起了正事:“是啊下周就要回去了……說起來,美國這邊的治安還真是不像樣啊。”

  緒方和一挑眉。

  工藤新一說起自己昨天和毛利蘭一起出門,結果遇到了一起搶劫案,他和小蘭一起出手制止了歹徒,還得到了那位似乎“瘸腿”的中年女士的感謝。

  “之前緒方哥你在劇院那邊被殺人魔襲擊,然後我和小蘭又遇到了搶劫……真可怕啊。”工藤新一心有餘悸,“而且,那位女士居然認識我,說她看過報紙,知道我解決了劇院的殺人案……咳咳,沒想到美國報紙也這麽關注殺人案。”

  “哦?我們的工藤同學應該很高興吧——‘來自日本的高中生偵探在紐約劇院上演了盛大的推理劇目’,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标題?”

  “啊——緒方哥!不要亂說啊!”

  看起來,工藤新一已經徹底臉紅了。

  年輕真好啊。

  今年22歲的緒方和感嘆着。

  挂了電話,他還是覺得不過瘾,翻了翻通訊錄,首先給赤井秀一打了個電話。

  “喂,萊伊前輩。嗯嗯,打電話過來是有一個問題。”

  赤井秀一的表情嚴肅起來。

  緒方和問:“你們FBI會放假嗎?”

  赤井秀一:?

  他謹慎地回答:“我們一般是排班制和任務制,休息時間看工作安排。”

  他說了點公衆都知道的信息。

  “嗯嗯,原來是這樣啊。”緒方和微笑着說,“不過說到這個,BOSS剛剛給我放了兩個月的假期呢!”

  赤井秀一:……

  倒也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給他打電話。

  緒方和又很溫柔地提醒:“因為我是準備去度假呢,所以FBI的賞金什麽時候給我呀?萊伊前輩可以幫我催催嗎?看在我是您最可愛的後輩的份上,一定可以在我度假之前打到我卡上的吧!”

  赤井秀一:………………

  他還在組織的時候,怎麽就沒發現緒方和這個人的真面目呢?

  而且,緒方和這個地下組織成員,到底是怎麽心平氣和、理直氣壯地向一個組織叛徒FBI撒嬌的啊!很奇怪啊!!

  他沉默了半晌,然後說:“我幫你催催。”

  “謝啦。”緒方和笑眯眯地說。

  挂斷電話,他看了一眼手機,然後感嘆了一聲。

  萊伊前輩不愧是雪莉的表哥(大概是這個血緣關系吧?),總是習慣沉默呢。

  然後他給貝爾摩德打了個電話。

  “下午好,姐姐。”緒方和笑着說,那股好心情簡直從聲線的每一點兒吐字中都能聽出來,“還沒謝謝你送的手機哦。”

  貝爾摩德嘴角抽搐:“不用謝。”

  而且,那個“姐姐”是什麽東西啊!未免有點惡心了吧!!

  緒方和又說:“您的腿傷怎麽樣了?”

  貝爾摩德相當謹慎地回答:“還需要休養一陣。”

  緒方和啧啧一聲:“萊伊前輩下手真重啊。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幫您呼他一巴掌。”

  貝爾摩德:……

  不知道為什麽,從Anisette嘴裏說出來這句話,她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抗拒。

  不對,Anisette說什麽她都覺得怪怪的。

  那天Anisette發瘋的模樣真是深刻地烙印在她的大腦之中了。

  組織的這群人都是一群瘋子。貝爾摩德深刻地理解了這一點。

  她幾乎下意識想到昨天,她為了組織的事情不得不出門,就只好化妝成一個瘸腿的中年女人,結果還在大街上遇到了搶劫,腿傷還讓她難以靈活行動……

  ……那個時候,是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幫了她。

  在街上偶遇他們也十分奇妙,而他們選擇幫助表面上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也讓貝爾摩德十分驚訝。

  “如果我是個壞人呢?”那個時候她幾乎下意識問,“你們也會選擇幫助我嗎?”

  “伸出援手,是永遠不需要理由的事情吧!”

  回過神來,她自嘲自己真是發了瘋,居然在兩個中學生的身上尋找光明。

  ……或許是,時間已經太久了。

  太久太久了。

  她看了一眼腿上的傷口。事實上,傷口已經痊愈了大半。以她前幾天傷重的程度來說,這本是不應該的。

  但是——

  貝爾摩德沉默了太久,緒方和略微狐疑地歪了歪頭。

  唉,和年長的女性(特指貝爾摩德)交流就是麻煩,永遠不知道她想到哪裏去了。

  難道這也算是代溝嗎?

  以貝爾摩德的年紀來看,好像确實可以這麽說。

  緒方和就不考慮那麽多了:“打電話過來,還有一件事情要跟您說。我在美國這邊的調查差不多結束了,很快就要回日本了哦——在這之前,我有兩個月的假期,所以您沒事別來找我。”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有事也別來找我。”

  貝爾摩德:?

  組織的這群年輕成員真是……真是不成體統!!

  她又想到遠在日本的波本那個氣人勁兒……

  這群新來的情報人員到底是怎麽回事??

  剛剛被工藤新一和毛利蘭稍許拉出黑暗的貝爾摩德,轉瞬被Anisette氣得想要為組織清理門戶。

  她憤怒地挂斷了電話。

  緒方和悻悻,小聲嘀咕說:“生氣會長皺紋的哦……”

  他又打了個電話。

  “喂,波本前輩嗎?”緒方和笑眯眯地說,“最近日本怎麽樣呀?啊,居然是這樣嗎,波本前輩真是辛苦了呀。”

  雖然琴酒(和伏特加)和緒方和暫時離開了日本,但組織在日本的行動依舊在進行,朗姆對日本那些幫派下手更加狠辣,幾乎強制要求他們為組織提供便利。

  因此,作為僅剩的情報人員,安室透可以說是一忙就忙了一年。

  “是這樣沒錯。”安室透看似漫不經心地回複,“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回來給前輩幫忙呢?”

  “唉,但是我也沒辦法。”緒方和狀似惋惜,“BOSS剛剛才給了我兩個月的假期。雖然我也很想回日本給波本前輩幫忙,但是我總不能違抗BOSS的指令,拒絕度假的好意吧?”

  安室透:???

  你在說什麽屁話。

  剛剛在夢裏打工了12小時、心情極其糟糕的安室透,感覺一陣怒火直沖心頭,差點燒光了他的理智。

  他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那就,好、好、度、假,玩、得、開、心。”

  緒方和滿意了。

  “謝謝前輩。”他恭敬地說,“前輩辛苦了。回日本的時候,我會給前輩帶禮物哦。”

  安室透稍微冷靜了一點,問:“什麽禮物?”

  “嗯……雖然不想提前劇透,但好像也得考慮一下前輩的喜好。”緒方和沉吟了一下,“威士忌怎麽樣?蘇格蘭、波本、萊伊……聽說當初三位前輩是一起進入組織的,應該是關系相當好的同伴吧?”

  安室透:……

  他感覺額頭血管一突一突地跳着。

  他都不知道緒方和這是在裝傻,還是真的傻,還是這家夥故意試探他,又或者……

  他心中思量,表面上皮笑肉不笑地回複:“當然可以呢。”

  “那就好。”緒方和心滿意足,“我還擔心波本前輩因為另外兩瓶威士忌背叛了組織,就不再喜歡威士忌了呢——但這種事情,也不能怪到酒身上嘛。”

  安室透抽了抽嘴角,用力地、憤怒地挂斷了電話。

  和緒方和說話,一句話就能讓他短壽一天!!

  緒方和翻了翻通訊錄,然後遺憾地嘆了一口氣。好像現實中也就這麽幾個人可以分享喜悅了呢……

  然後他喊出了松田陣平。

  “雖然不知道松田警官還在做人的時候,是怎樣的辛勤勞動……但總之我要有兩個月的假期了,好耶!分享喜悅!”

  松田陣平:?

  我他媽都不做人了,不還是在給你打工嗎??

  脾氣不太好的警官先生臉色陰沉地想。

  拿狗:我好開心

  其餘所有人:不開心

  43 秒殺全場

  緒方和一高興就高興了好幾天,直到模拟器忍無可忍地提醒他,還有員工大會。

  想起來這事兒的時候,緒方和已經在夏威夷的沙灘上躺平了。

  說好的度假,晚一天都不行!

  因此,在想起來員工大會這事兒的時候,緒方和忍不住啧了一聲。

  開什麽大會!發點年終獎不就行了嗎!團建有什麽意義!

  ……不過又不是他在打工。

  緒方和非常懶惰地挪了挪屁股,然後掏出手機打開了模拟器。

  這是公共沙灘,沙灘上還有其他的游客,但誰都不會注意到正在玩手機的緒方和。

  他點進了員工大會板塊。

  【正在構建員工大會場地……】

  【請選擇參會人員。】

  緒方和有些驚訝地發現,參會人員中不僅僅有一號、二號、三號、卷毛員工,甚至還包括了醫生和澤田弘樹。當然,還有緒方和自己。

  說起來,在澤田弘樹消失之後,辛多拉公司竟然沒有聲張……說不定是憋着什麽壞,也可能是他們的确用不上弘樹了。總之,現在弘樹應該是跟着醫生一起在日本生活。

  緒方和不知道模拟器是怎麽做到的,但總之這是一件好事。

  可惜的是高跟鞋女士不在了。

  對了,還有第一次進行模拟的時候,随機到的那個身份,莫名其妙就被殺了,後來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想了想,緒方和就選擇了所有人。

  之後,模拟器跳出了一個奇怪的界面——捏臉。

  “咦,居然還可以讓我自己捏臉。”緒方和摸了摸下巴,“有點意思。”

  雖然是像素風,但好歹也能看出眼睛鼻子。緒方和捏了半天,捏出一個清秀無害的少年面孔。确切來說,那是他自己尚未成年的模樣。

  不過畢竟是像素風嘛,要說相似也沒多像。

  他滿意地将這個像素小人放到座位上。

  是的,這個員工大會,甚至要他自己來安排座位。一張圓桌,總共有八張座位。

  他将醫生和弘樹放到一起。小朋友畢竟年紀還小,得跟熟悉的人坐在一起。

  卷毛警官就放自己身邊好了,好歹也是熟悉的朋友。

  至于一號二號三號以及低級員工……

  緒方和有點懶,就随便地将他們依次排開。

  最後的座次就是,緒方和、弘樹、醫生、低級員工、一號、二號、三號、卷毛。順時針排列。

  看着這張最後的座次表,緒方和突然有點感慨。

  他的社畜模拟器,居然也有點欣欣向榮的意思了。

  這麽說來,這個所謂的員工大會,可能就是要決定模拟器的下一步發展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會繼續提升社畜等級,而且,那些高級員工的天賦二,他至今還沒解鎖任何一個呢,也不知道解鎖條件是什麽……

  緒方和一邊想,一邊漫不經心地按下了開會按鈕。

  這幾天琴酒的心情挺好的。

  雖然他不會對外說,表面上還是那副冷酷肅殺的模樣,但反正他心情挺好的。

  第一個原因是,Anisette。至少兩個月時間,他都見不到Anisette了。

  第二個原因是,伏特加也回來了,作為跑腿小弟,他極大地提升了琴酒的生活質量。

  第三個原因是,在結束調查之後,BOSS也給琴酒放了個假。琴酒雖然更加習慣殺人的日子,但是能空閑下來,自然也不是什麽壞事。

  ……當然,有一個他不願意言明的,第四個理由。

  那就是他已經習慣夢中殺魚的日子了。無非也就是一些機械勞動而已。他習慣了。

  殺魚比殺人簡單多了。

  夢中工作十二個小時,醒來之後盡管清晰如現實一般,但說到底也不會影響他的白日生活。

  他就當真的做了一場噩夢。

  琴酒面無表情地耍着菜刀,熟練地祛除魚鱗,順勢劈開魚腹,快速地挑出魚刺和內髒,過一遍水,然後把處理好的鮮魚扔給伏特加。

  伏特加捧着魚,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哥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一時間回不過神。

  他每天負責給琴酒買菜做飯,附近大賣場的老板都認識他了,為了感謝他支持生意,這次偷偷摸摸給他購物袋裏塞了一條魚——活魚。

  伏特加心想,你們大賣場的福利是不是有點……

  但是伏特加也沒處理過活魚,在廚房手忙腳亂了半天,甚至吸引了琴酒的注意。

  琴酒叼着煙走過來一看,然後用一種非常複雜的目光看了伏特加一眼。

  伏特加也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種眼神。那真的太複雜了,他大哥不愧是他大哥,他這輩子都産生不了這麽複雜的情緒。

  然後琴酒就冷笑了一聲,拿着菜刀像剁人一樣把魚處理了。

  “大、大哥,你真是太厲害了!”

  琴酒:……

  閉嘴。

  他也不想的。但是那魚腥味一竄進他的鼻腔,他就産生了一種殺魚的條件反射。

  等他回過神,魚都已經處理得幹幹淨淨了,足夠所謂的“顧客”給個滿分好評的那種。他甚至還下意識在心中評價了一下,認為伏特加這條魚處理起來還比較容易……

  ……算了。

  琴酒面無表情地接受了伏特加的贊美。

  然後他走回沙發處,等待午餐……就在這個時候,一種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襲擊了他。

  他本能地警惕起來,但大腦已經快速地陷入了朦胧的睡意之中。

  赤井秀一睜開眼睛,第一反應是有點不妙。

  那個“東西”居然在白天出現了嗎?

  幸虧他沒在外面處理什麽案子,只是在按部就班地歸檔紐約殺人魔的相關案件,為了給緒方和掃尾,他多了不少需要處理的事情。

  然後他就莫名其妙地昏睡過去。

  來到了這個……

  赤井秀一的想法突然中斷了。

  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空曠的白色區域。面前是一張圓桌,他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

  而在他不遠處,同樣是在桌邊,坐着一個黑發少年。

  少年容貌清秀、表情無害,有一種出奇的稚嫩單純的感覺,是一看就很容易激起母性情懷的那種容貌與氣質。他雙目無神地凝視着桌面。

  赤井秀一的出現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赤井秀一左右看了看,發現這裏就他和這個少年兩人。

  如果是那個“東西”搞的鬼,應該會有奇怪的文字浮現吧?但那也沒有。

  于是他試探性地問:“你好?”

  這聲問好似乎激起了某種特別的反應。黑發少年的睫毛微微顫抖,他擡起頭,像是一直剛出殼的、稚嫩的小動物一樣,輕柔地看了赤井秀一一眼。

  “是你啊,二號。”黑發少年緩慢地說,吐字有種微妙的機械感,“再等等吧,他們馬上就到了。”

  “他們?”

  “你的同事們。”

  赤井秀一微怔。

  他很快明白過來,不僅僅只有他在為這個“東西”打工,還有其他人也在做着類似的事情。

  所以眼前的這個黑發少年……

  他感到肌肉不自覺地緊繃,在反複呼吸好幾次之後,他問:“我該怎麽稱呼你?”

  這一次黑發少年停頓了很久。

  在赤井秀一以為少年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對方卻突然開口了:“安妮,你可以叫我安妮。”

  赤井秀一:???

  那不是個女孩的名字嗎?

  他疑惑地注視着自稱安妮的黑發少年,一時間有點琢磨不透對方的性別。

  “安妮……”

  赤井秀一卡住了。一般來說“安妮”後面應該加小姐或者女士吧?但是面對這樣一張雖然清秀稚嫩、但顯然屬于男性範疇的面孔,他顯然也喊不出女性化的稱謂。

  但是“安妮先生”?

  ……赤井秀一察覺到一種帶着微妙熟悉的、無言以對的情緒。

  上一次感受到這種情緒,還是在緒方和的身上。

  “叫安妮就好了。”黑發少年非常平靜體貼地說。

  赤井秀一微妙地舒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他察覺到了黑發少年與緒方和在外表上的相似性。

  應該說這個黑發少年,并不會直接讓人聯想到緒方和。他們的容貌只是有一種共通的特性,比如黑發黑眸、看似清秀無害。

  但是,就性格上,這個黑發少年好像要溫和、體貼許多。

  那可比緒方和好多了!

  但是這個“安妮”?

  赤井秀一遲疑了一下,為了收集情報,他最後還是順勢問:“安妮,我可以問一下,為什麽你會叫這個名字嗎?”

  黑發少年仍舊相當平靜地說:“有人為我取了這個名字……我無法拒絕他。”

  是字面意義上的“無法拒絕”。

  但是赤井秀一欲言又止。

  這個時候,黑發少年卻适時地轉移話題:“他們來了。”

  話音落下,周圍的其他六個位置,陸陸續續出現了人類的身影。

  赤井秀一看到了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一個看起來年紀很小的男孩,一個渾身裹在迷霧之中、看不清容貌的身影,以及……

  赤井秀一的目光突然定住了。

  确切來說,八個人裏面有四個人都定住了。

  上首處,黑發少年平靜地打了個哈欠。

  松田陣平百感交集地看着降谷零。

  安室透呆若木雞地望着松田陣平。

  琴酒滿是殺意地看着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頭痛地深吸了一口氣。

  誰也沒想到,組織的打工人竟然在這種場合見面了。

  确切來說,組織的惡犬、叛徒、卧底,至少不應該在與組織無關的場合見面,對吧?

  赤井秀一環顧四周,然後問出了一個紮透了他們靈魂的問題:“所以,你們都會在睡夢中工作12個小時嗎?”

  琴酒:……

  安室透:……

  松田陣平冷笑一聲:“錯了。”他伸出兩根手指,“24個小時。”

  秒殺全場。

  拿狗:第一次員工大會還真是雞飛狗跳啊

  (很久以後)

  拿狗:懷念第一次員工大會時的平靜安詳

  44 最佳勞模獎

  黑發少年目光放空,旁觀着眼前的畫面。

  琴酒:“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萊伊。”

  赤井秀一:“在這裏動手不是一個合适的選擇吧。”

  安室透:“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松田陣平:“我有點驚訝,但也不是很驚訝……”

  琴酒:“呵,波本……”

  安室透:“為什麽你一個FBI也在這裏?”

  松田陣平:“你們三個居然認識?”

  赤井秀一:“雖然認識但也不能說是友好的關系。”

  琴酒:“我早該把你殺了!”

  安室透:“BOSS知道這裏嗎?”

  赤井秀一:“這跟組織無關。”

  松田陣平:“什麽組織?”

  安室透:“我建議你最好別了解這些。”

  琴酒:“你的态度倒是很友好,波本。”

  赤井秀一:“因為我們根本不熟悉這裏。”

  安室透:“至少我們熟悉彼此。”

  琴酒:“這就是你的态度?和一個叛徒聯合?”

  松田陣平:“……不是很懂你們在說什麽。”

  黑發少年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對松田警官的說法表示贊同。

  四個男人一臺戲。這四個男人放在一起,各說各的,七嘴八舌就可以聊出這麽長一段。

  醫生安撫着有點不安的澤田弘樹。不過随着這四個男人唠唠叨叨,弘樹的表情從迷茫到驚嘆到看戲,從頭到尾只花了三秒鐘的時間。

  結束這混亂場面的,是琴酒想要一拳頭砸死赤井秀一,然後被無形的空氣屏障擋住的情況。

  黑發少年輕輕咳嗽一聲,說:“員工大會不得動粗。”

  琴酒冷笑了一聲。

  黑發少年環顧一周,然後點了點頭:“很好,員工已經到齊了,可以開始員工大會了。”

  自願或者非自願的,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黑發少年開始了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安妮,你們可以直接稱呼我為安妮,不必加任何敬語。我并非你們的上司,而是此地的維護者。”

  “維護者?”安室透忍不住問。

  “嗯,你們可以把我當成‘安妮大樓’,或者‘安妮電腦’。總之就是這樣一種工作場地、器材或者設備。”

  安室透:……

  他抽了抽嘴角,心想,這個莫名其妙的少年很有冷笑話的天賦。

  赤井秀一敏銳地問:“所以,并不是你将我們帶到這裏?”

  “不,是我将你們帶到這裏,但我只是在執行‘他’的意志。”

  “那個給你取名叫安妮的人?”

  “是的。”黑發少年平靜地回複,“順帶一提,如果你确實想知道的話——是的,他是一個人類,男性。”

  黑發少年的态度似乎相當配合,有問必答。但隐藏在這種态度之後的情緒是:畢竟你們都是“他”的員工。

  這個身份才是少年如此友好的原因。

  弘樹眨着眼睛,頗為好奇地圍觀着。

  三瓶酒還有很多問題想問。

  但在這個時候,醫生卻突然插話:“無論如何,我非常感謝你……以及他。”

  人們的視線望向他。

  醫生是個三十歲上下、面容普通的男人,值得稱道的是他身上那種溫柔、包容、平和的氣場。他是個名副其實的醫生。

  醫生說:“因為,是他救了我吧?如果不是他,那麽那天死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黑發少年點了點頭,補充說:“我會向他轉達你的謝意。”

  “死的人?”安室透滿腹狐疑。

  “我不确定你們是否知道這件事情……深夜被幫派成員殺死的值班醫生。”醫生的臉上露出真切的難過,“那是我的同事。而殺人兇手,則是我曾經的同學……水野龍一。”

  安室透下意識點了點頭。

  然後他若有所思地望向了琴酒。

  琴酒莫名其妙地回視他。

  于是安室透勾起一個非常戲谑的笑容:“忘了嗎,琴酒——你殺死但也沒殺死的那個人。”

  琴酒:……

  想起來了。但不如沒想起來。

  從來不記死人名字的琴酒,被迫記住了水野龍一這個名字。

  所以水野龍一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琴酒将懷疑的目光放在了那個黑發少年的身上。

  如果說醫生的事情和水野龍一有關的話,那麽水野龍一的死而複生,以及現在的徹底失蹤,說不定也和這個神神秘秘的黑發少年有關。

  但琴酒沒有問。

  因為現在顯然有更重要的問題。

  “‘他’是誰?”赤井秀一問出了這個問題,“為什麽他沒有出現?”

  松田陣平心想,緒方和。

  但是他不會說出這個名字。

  和那位醫生一樣,松田陣平也是緒方和救下的人。盡管緒方和是個……呃,奇葩,但是松田陣平同樣對他持有深厚的感激。

  所以……抱歉了,zero,暫時不能讓你知道緒方和的存在。

  松田陣平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降谷零。

  在畢業之後,在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去當卧底之後,他們的聯系就變少了。死亡更是隔開了一條厚重的天塹。

  現在的zero對他來說甚至顯得有點陌生。

  但是他仍舊信任zero。

  只不過,松田陣平一眼就能看出降谷零對此地的警惕與懷疑。這也正常。就是松田陣平自己,他做夢也不會想到這種事情的存在。

  因此,這個時候,松田陣平就勾起一個好整以暇的笑容,旁觀着這幾個人的互動。

  ……組織。

  也就是,zero去卧底的那個組織嗎?

  所以另外的那兩個男人……不,有一個是叛徒?FBI?剛剛zero是故意向他透露這條信息的吧?

  松田警官立時便了解了場上的陣營與情況,然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個銀色長發的男人。

  不過,比起這個,那名黑發少年的立場,才是更加重要的問題吧。

  或者說——緒方和。

  “還沒有到他應該與你們見面的時候。”黑發少年說,“所以,第一次員工大會就由我代勞了。”

  語焉不詳的說法。安室透在心中嗤笑。

  他的目光不着痕跡地掃過松田陣平,心中萬分焦慮。他不明白松田這是怎麽回事……死而複生?

  ……和水野龍一一樣?

  這個想法讓他産生了一種輕微的顫栗,以及……不可遏制的希望。

  ……如果……

  他用力地握緊拳頭,指甲陷進肉裏。他冷冰冰地警告自己,或許那個松田是假的、或許這只是那個黑發少年的陰謀,或許……說不定是組織掌握了某種特殊的技術。

  可無論如何,多年黑暗壓抑之下的本性,仍舊在迫不及待地歡呼雀躍,為一種他連做夢都不敢期待的可能性而祈禱。

  如果是真的……如果真的能死而複生……

  琴酒發現了波本的顫抖。

  但他懶得管那麽多。

  殺魚……也殺習慣了。這地方……要說有多神奇,在組織的時候,他也目睹過無數神奇——與惡心——的事情。

  他保持着一種平靜的漠然。盡管在剛剛見到赤井秀一的時候,他表現得殺氣凜然,并且也進行了嘗試,但是在意識到事不可為之後,琴酒就懶得多想、懶得多管。

  赤井秀一一直注視着那名黑發少年,但是他剩餘的注意力,也發現了琴酒那種超乎尋常的平靜。

  是因為琴酒比他們更了解這裏嗎?

  想到這裏,赤井秀一繼續問:“所以,員工大會是為了什麽?”

  聽到這個問題,黑發少年一揮手。上方憑空浮現出一條紅色的橫幅,上書“第一次員工大會”。

  随後,黑發少年用一種非常明顯的棒讀語氣,抑揚頓挫地說:“在過去的時間裏,我們的員工認真工作、辛勤勞動,使公司獲得了長足進步,為之後的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

  “因此,員工大會,就是為了表彰優秀員工,增強員工內部凝聚力、促進公司企業文化建設,激發團隊工作熱情……怎麽了,不是應該鼓掌了嗎?”

  醫生和弘樹非常捧場地鼓掌。

  對了,還有那個籠罩在迷霧中的身影。在黑發少年說完之後,那個身影好像也僵硬地動了動。

  至于其他四個男人……

  ……冷場。

  黑發少年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語氣平淡地說:“那現在就進入表彰環節吧。”

  表彰?

  表彰什麽?

  作為資歷最深的老員工(?),琴酒突然産生了一個不祥的預感。

  “首先,最佳勞模獎,将頒發給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毫不懈怠的一號員工。”黑發少年用棒讀的語氣念完,然後望向琴酒,“他給你取名一號,不過我知道你叫琴酒。所以你想在獎狀上寫琴酒嗎?這個我可以做主。”

  琴酒:……

  他黑着臉:“不必了。”

  在安室透忍笑的目光、赤井秀一冷靜的審視、松田陣平大笑的背景音、醫生與弘樹捧場的鼓掌聲中,琴酒接過了獎狀。

  獎狀非常簡陋,上面用幾個大字寫着“最佳勞模獎”,下方則是一行小字“給一號(劃掉)琴酒(劃掉)一號。”

  琴酒深吸了一口氣。

  黑發少年微笑着鼓掌,然後說:“恭喜你,獲得了三天的年假權限。”

  琴酒一怔。

  雖然琴酒是個冷酷無情的殺(魚高)手,但是年假的誘惑還是讓他忍不住問:“年假有什麽用?”

  可以不用工作?可以跳過派遣?

  黑發少年微笑着說:“意思是,工作的時候不需要你來操控身體,可以讓我來——你可以理解成挂機。你只需要發呆就好啦。一年之中可以挂機三天呢,是不是很适合休息?”

  琴酒:……

  饒是琴酒,第一時間都沒能做出回應。

  ……這叫年假???

  拿狗:(微笑)怎麽不算年假了?現實中放年假的時候,同事還會不死心地打擾你,但我這個年假,誰都不會打擾你!

  45最佳創意獎

  在琴酒漫長的職業生涯(?)中,他懂得了很多道理。

  比如說,作為一個合格的殺手、一把鋒利的刀刃,他不需要了解殺人的根本原因,他只需要揮出這把利刃、發射那顆子彈——他只需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至于更多的東西,那些潛藏的情緒、本質的理由、多餘的廢話、無用的姓名,他都應該通通忘掉。

  時至今日,他連自己的名字都快忘了,只記得“Gin”這個代號。

  實話說這也不是什麽難事。

  作為資歷很深的老員工(上面是不是剛剛提到過類似的話),琴酒在組織內是擁有一些特權的。迫于地位與權勢,他也已經不再是一把純粹的刀,也擁有了漂亮且精美的刀鞘。

  假以時日,他真的接手組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很清楚,有些事情是能知道的,有些事情是不能知道的……

  ……個屁啊!!

  天天在夢裏殺魚确實很勞模啊!!

  度假券是在沙灘上發呆,年假就是在工作時發呆,你還真是很有創意啊!!

  他現在就動手殺了眼前這個“東西”可以嗎!!!

  黑發少年像是察覺到了琴酒猙獰的殺意,于是微笑着說:“有什麽問題嗎?”

  琴酒:……

  他握着獎狀的手已經用力到青筋爆出,但那張看似脆弱的紙張獎狀仍舊完好無損。

  這個“東西”、這個“地方”,或許與組織無關,但也絕對擁有與組織比拟的某種力量。

  ……或許與生命、死亡無關。但絕對是一種相當強大、可怕的力量。

  琴酒露出了一絲冷笑。

  這很有趣。

  為什麽這個“東西”偏偏挑中了他們?

  琴酒、波本,還有那瓶背叛了組織的酒——這麽巧合,正常嗎?

  盛怒之下,琴酒仍舊理智而冰冷地思考着。

  最後,他說:“沒什麽問題。”他的目光惡意地掃過其餘的人們,“我想看看他們都能得到什麽獎。”

  “不要急,每個人都有獎的。”黑發少年說。

  安室透眼前一黑。

  他才剛剛加入這個……“組織”?他才剛剛加入這個組織啊!!他不需要什麽獎項的!!

  “因為人類似乎就是這麽做的……人人有份嘛。”

  松田陣平噗地笑出了聲。

  在場之人中,他可能是心态最平和的。

  除卻醫生和弘樹算是編外人員,琴酒、波本、萊伊這三個人都有着自己的本職工作(大概?),反正不可能心平氣和地接受這個“東西”的雇傭。

  但松田陣平就不一樣了。

  他早就死了。

  死了那麽多年再被撈出來,又硬生生活了起來……這種感覺很奇妙。

  所以他可以非常置身事外地——幸災樂禍地——圍觀他的摯友與摯友的同事們(?)的獎狀。

  但下一刻,黑發少年望向了他。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這名黑發少年就坐在松田陣平邊上,所以松田陣平一眼就看到黑發少年手中的獎狀。

  松田陣平:……

  不,等等,在這種事情上他也可以置身事外的吧!!!

  緒方和你給我出來!

  “第二個獎項,最佳創意獎,頒給我們意料之外、來歷特殊、驚喜萬分的卷毛員工。你也可以得到三天年假哦。”

  松田陣平面無表情。

  因為他的工作時長是琴酒的兩倍,所以他的年假也應該是六天才對吧!

  他回頭就把緒方和罵一頓。

  “呃,順帶一提,我也知道你的名字,或許我可以……”

  松田陣平抽了抽嘴角:“不必了。”

  他打斷了黑發少年的話,免得透露更多信息,更不想暴露自己與zero的關系。

  ……但是話說回來什麽叫做最佳創意啊!

  因為他死而複生所以才是“創意”嗎!你們這個獎項是不是有點地獄啊請問!!

  而且,如果,他是說如果。

  如果未來緒方和把萩原研二也撈出來了,那是不是他們兩個要一起領這個該死的“最佳創意獎”?

  讓兩個死人給你打工确實很有創意啊!

  這個最佳創意獎頒給你不行嗎!!!

  此時,松田陣平還不知道,他另外一個摯友,同時也是摯友的摯友,諸伏景光,也死了。

  所以事實上,很有可能是他們三個共享一個最佳創意獎。

  不對,到時候就應該是“最佳創意團隊”了。

  不過降谷零知道這件事情。

  此時安室透就在用一種意味深長(百感交集)的目光望着松田陣平。

  如果……

  如果能夠讓摯友重新活過來,那麽在這裏被敵人嘲笑兩句,又算得了什麽呢?

  況且……安室透瞥了赤井秀一和琴酒一眼,前者面色嚴肅,後者若有所思,總之都不像剛剛松田陣平笑話琴酒那樣誇張。

  ……所以說……

  安室透笑了起來,他甚至可以說是誇張地大笑:“所以說,到底是做了什麽才能得到這個獎項啊——琴酒那個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最佳創意就很難理解了啊!”

  這笑聲是為了發洩重新見到摯友的喜悅。

  但是……

  聽到笑聲的松田陣平:……

  有什麽不好理解的啊!!死而複生還不夠創意嗎!!

  你笑個屁!

  松田陣平瞪着摯友。

  好了,現在是曾經的摯友了。

  在這種事情上也要相互嘲笑,真不愧是摯友啊!!

  松田陣平嘴一撇,冷笑:“等會兒我可要看看,你會得到什麽獎。呵呵。”

  他們兩個莫名其妙針鋒相對起來。

  琴酒瞥過了一眼,然後懶得理會了,直接拿着獎狀開始閉目養神。

  但下一秒他又睜開了眼睛。

  因為黑發少年又說話了:“好了,請兩位注意場合,不要嬉戲打鬧。”

  ……誰跟你嬉戲打鬧!

  安室透和松田陣平同時瞪向黑發少年。

  黑發少年面不改色地朝着他們兩個點點頭,然後将一張獎狀與一個小獎杯發給了醫生與弘樹:“最佳參與獎。辛苦你們了。”

  “……應該是我要說謝謝才對。”弘樹小聲說,“謝謝。我現在過得很好。”

  醫生朝他溫和地笑了一下,然後接過了獎狀,将獎杯拿給了弘樹。弘樹拿着那個獎杯——他從未得到過這種東西,如今卻在如同夢境一般不可思議的地方得到了。

  弘樹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随後,黑發少年又望向了那個一直沉默、始終籠罩在迷霧之中的奇怪身形。

  “優秀員工獎。”他輕聲說,“這是你應得的。”

  那個身影似乎飄動了一下。黑發少年将獎狀輕輕地推過去。随後獎狀融入了那團迷霧之中,便再無聲息。

  這兩個不太重要的獎項也花費了一點時間。

  不過,這也讓在場其他人窺見了這個“東西”的某種傾向。

  它似乎是善意的。

  至少不是惡意的。

  按照醫生和弘樹的說法,它甚至是在“拯救”的。

  如果說赤井秀一和琴酒僅僅只是在懷疑這一點,那麽安室透就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驗證這一點。

  但是……

  還不是時候。他告誡自己。

  松田陣平就是最好的例子。既然松田能夠活過來,無論是以什麽樣的形式存在,那麽其他人就還有機會……至少有這樣的希望。

  安室透第無數次握緊了自己顫抖的雙手。

  黑發少年的目光掃過全場,然後望向了赤井秀一和安室透:“那麽,就剩下你們的獎項了。二號員工先來吧……嗯,你這個獎項是‘他’特地交代我的。”

  赤井秀一怔了一下,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受到關注。

  其實是因為……

  因為緒方和通過二號賺到了貝爾摩德的錢,他很開心,所以要專門、單獨給二號員工發個獎!

  所以,黑發少年不僅僅拿出了獎狀,還拿出了一個小汽車模型。

  赤井秀一看着那個有點眼熟的汽車模型,産生了一種非常、非常、非常不祥的預感。

  “為了表彰你在雇傭工作中的特殊貢獻,我要向你頒發最佳服務獎。”黑發少年的語氣重回棒讀,“你在工作中盡心盡責,獲得了客戶的一致好評!”

  安室透驚詫地看向赤井秀一。琴酒饒有興致地看了赤井秀一一眼。松田陣平略微疑惑地歪頭望着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

  什麽一致好評啊!

  是說他往貝爾摩德的腿上打了一槍的事情嗎!

  這還能得到貝爾摩德的“好評”??

  其實是緒方和的好評。(劃掉)

  赤井秀一僵硬地接過獎狀和汽車模型,想到剛剛琴酒和松田陣平臉上豐富的微表情……好的,他可以想象此刻自己臉上是什麽表情。

  更可怕的是,其他人顯然不可能知道他做過什麽。

  那些朝他投過來的注目,簡直像是他在“服務”過程中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确實有點不得了——但也不是那種不得了啊!

  風評被害。赤井秀一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黑發少年又一次補充:“所以你的獎勵也不是年假哦,是這個汽車模型。”

  “有什麽用?”

  黑發少年懵懂而疑惑地歪了歪頭。

  “我是說,這個汽車模型,有什麽用?”

  “就是……汽車模型啊。”黑發少年略微迷茫地回答,“非常仿真的汽車模型……不是嗎?”

  “……就是模型?”

  “是啊。”黑發少年像是終于明白過來,于是柔聲說,“是對你之前工作中用到的那輛車的等比例複刻呢!專門定制的款式哦。”

  赤井秀一:……

  救命所以連個年假都沒有,直接發一個昂貴但無用的獎品嗎!真不愧是從人類社會學來的年會制度啊!!

  他的表情終于忍不住崩壞了一瞬間。

  萊伊:不要學人類文明的糟粕啊!

  46最佳新人獎

  赤井秀一拿着汽車模型,陷入了可疑的沉默之中。

  黑發少年再一次環視一周。

  這個時候,安室透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只剩他了。

  只!剩!他!了!

  他才剛剛加入沒幾天,其實根本不需要頒獎的吧!!

  這個時候,黑發少年好似能夠聽到他心聲一般,适時地開口說:“這一年,是蒸蒸日上的一年;這一年,是勇猛奮進的一年;這一年,是勤勉辛勞的一年……”

  他再度用那種棒讀一般的語氣,念起了不知道從哪裏複制過來的奇異文案。

  安室透感覺自己被吊得不上不下,有種一口氣接不上來的感覺。

  要發獎狀就快點啊!不發也早點說啊!

  松田陣平笑得咳嗽起來。

  他發現,這個黑發少年,盡管與緒方和的作風不完全一樣,但可以說是完全沿襲了緒方和那種表裏不如一(?)的特殊氣質。

  氣質=氣人的體質。

  那種好似完全狀況外,聽不懂掌聲也搞不懂氣氛的性格,至少在不波及自己的時候,松田陣平能夠看個樂子。

  這種純粹的喜悅有多久沒有品嘗過了呢……松田陣平稍微一個恍惚。恐怕還是遙遠的學生時代吧。

  他瞥見安室透臉上那種如臨大敵的表情,既想大笑,又想嘆息。

  時光磋磨了他們五個人中的每一個。

  有的已經被碾壓、被湮沒、被穿透,有的卻仍茍延殘喘、茕茕孑立。

  黑發少年棒讀了一大段聽起來就很敷衍的文案,然後說:“在接下來的一年,希望大家能再接再厲、同舟共濟……”

  組織的惡犬、叛徒、卧底:同舟共濟?

  “……為達成新一輪的目标而努力奮鬥……”

  “等等,什麽目标?”松田陣平忍不住問。

  作為最接近的這個“東西”本質的人——也就是最接近緒方和的人——他怎麽不知道這東西還有目标可言?

  不就是一直讓他們打白工嗎?

  黑發少年瞥了他一眼,像是沉吟了一下,然後認真地說:“下一階段的目标,是達成十億日元收入哦。”

  其餘人驚訝這個數字。

  赤井秀一眸光微閃。

  為什麽是日元?

  當然,日元也可以說是相當常見的貨幣,但是在如今這個場所提及日元,赤井秀一就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因為“他”在日本?

  因為這個“東西”所服務的對象在日本,所以才會使用日元來結算?

  而且……

  緒方和。赤井秀一想。他一直懷疑緒方和與這個“東西”有關。

  “說了這麽多,我們還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麽東西。”安室透突然問,“可以介紹一下自己嗎?”

  這的确是安室透非常疑惑的問題。

  但他這麽問,有多少原因是為了躲避自己的獎項,那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黑發少年溫和地笑了一下,柔聲說:“沒有問題哦。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安妮。”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

  “安妮……又是什麽東西呢?”

  “安妮就是安妮。”

  “那安妮有什麽用呢?”

  “安妮沒有什麽用。安妮只是他為我取的名字。”

  赤井秀一:……

  喂喂,這個對話是不是有點耳熟啊!

  跟他得到的這個汽車模型時發生的對話,簡直一模一樣啊!!

  是完完全全的敷衍和邏輯黑洞!

  赤井秀一眼前一黑,預感到未來每一次和這個安妮打交道的時候,都會複刻這樣的場面。

  他真的很想忘掉自己那一次雇傭工作啊!!

  黑發少年無動于衷,繼續說:“這樣的話,第一次員工大會也就差不多到這裏了……”

  安室透心中一喜。

  “……現在,來頒發最後一個獎項吧。”

  安室透背後一涼。

  安室透眼角抽搐。

  “一年又一年,總有嶄新的面孔加入我們這個溫暖團結的大家庭……”黑發少年又開始棒讀他的臺詞,“新鮮的面孔為我們注入了新鮮的活力——最佳新人獎,顯然就屬于我們的三號員工!”

  安室透:……

  他環顧一周,恍然大悟。

  最佳新人是因為只有他一個新人吧!!

  松田陣平已經笑得打跌。

  赤井秀一難得繃不住那張沉穩冷靜的面孔,同樣露出一絲笑意。

  醫生和弘樹也笑了起來,雖然是善意的笑……但總歸是笑!

  安室透環視一周,最後悲傷地發現,居然只有琴酒沒笑。

  他已經淪落到要在組織代號成員的身上尋找溫暖了!!

  然後他發現琴酒的肩膀顫抖了一下。

  ……你笑了!你笑了是不是!你只是在憋笑!!你根本不是琴酒!!!

  琴酒不可能笑!

  安室透大怒。

  他顫抖着手接過了獎狀,然後福至心靈,問:“我也有三天年假?”

  “當然不是。”黑發少年用慈祥(?)的目光看了看安室透,“最佳新人擁有一個更好的獎勵哦。”

  這話引來了其他員工的共同矚目。

  黑發少年輕柔地、緩慢地、溫聲細語地說:“一個月之內,你工作時的收益翻倍哦。這可是最佳新人才有的福利期呢。”

  收益翻倍啊,那确實……

  ……等一下。

  收益翻倍?

  他工作的收益又拿不到自己手裏,這翻倍有什麽用啊??

  讓公司翻倍壓榨自己嗎???

  安室透眼前一黑。

  松田陣平笑得拍桌。

  ……笑什麽笑!

  曾經的摯友真是太不靠譜了……

  安室透語氣顫抖地問:“等等……這對我有什麽好處?”

  黑發少年困惑地看了看他,微笑着說:“為公司創造更多收益,你不開心嗎?心情愉悅不就是最大的好處嗎?”

  安室透:……

  事實上,非常不開心呢。

  【第一次員工大會正在進行中……】

  【已更新獎勵機制,請确認以下獎勵。】

  【一號員工,最佳勞模獎,獎勵:三天年假。】

  【二號員工,最佳服務獎,獎勵:定制汽車模型。】

  【三號員工,最佳新人獎,獎勵:一個月內工作收益翻倍。】

  【特殊員工,最佳創意獎,獎勵:三天年假。】

  【低級員工,優秀員工獎,獎勵:一天年假。】

  【醫生&弘樹,最佳參與獎,獎勵:獎狀及獎杯。】

  無視了最後那一行中孤零零的獎狀獎杯,緒方和選擇了确認。

  醫生和弘樹又不是他的員工,只是參與了模拟器的運行而行……大概算那種光拿錢不做事的外聘員工吧。但是他們都有很強的專業技能(?),所以公司還是得養着他們,以防某一天需要用到。

  緒方和摸着下巴,琢磨着模拟器給出的新目标。

  十億日元……

  是個天文數字呢。可能搶銀行來的更快一點。

  不知道組織能不能提供這樣的專業團隊……

  他覺得他可以雇傭琴酒和伏特加去搶銀行!

  波本前輩就是情報外援,萊伊前輩就是FBI內應,貝爾摩德媽媽就是銀行卧底!

  很好,聽起來就是專業團隊!

  緒方和暢想一番,然後洩氣。

  唉,果然還是要讓員工們好好幹活、努力工作啊……

  他撐着下巴繼續看着員工大會的進行。

  【你向一號員工頒發了獎狀。一號感激涕零。】

  【你向卷毛員工頒發了獎狀。卷毛深表謝意。】

  【你向醫生和弘樹頒發獎狀與獎杯。他們向你道謝。】

  【你向低級員工頒發了獎狀。他沒什麽反應。】

  【你向二號員工頒發了獎狀。二號十分喜愛汽車模型。】

  【你向三號員工頒發了獎狀。三號振作精神,表示願意為公司發展而奮鬥終身。】

  嗯……嗯?

  緒方和大為震驚。

  他的員工居然這麽熱愛工作嗎?

  他以為像他這樣極限壓榨(你也知道啊!)的派遣方式,會讓員工的心情值一直狂跌呢!(事實上也的确如此。)

  但員工們居然非常高興?

  緒方和思前想後,認為首先模拟器肯定不會騙自己(?)。

  所以員工們的想法是真實的。

  所以他們一定是斯德哥爾摩了!!

  沒想到虛拟員工小人竟是如此天真單純之輩!!

  他以後要對他們好一點。

  每三天……不,每五天……不,每十天……嗯……

  以後就每十天讓他們休息一天吧!

  對于現在的緒方和來說,錢反正是夠用的,模拟器也不過是提供了某種游戲的樂趣。他對模拟小人并無慈悲,所謂的壓榨、勞作,也不過是游戲中的虛拟行為罷了。

  雖然松田陣平活生生出現在他面前、雖然澤田弘樹真的莫名其妙地失蹤了、雖然連水野龍一都是切實存在而非編造出來的人物……

  但總之他的一二三號員工,絕對不可能是活人!

  緒方和對此信心滿滿!

  【第一次員工大會正式結束。】

  【正在升級中……】

  【升級成功!】

  【歡迎回來,緒方和。】

  【今天是您開始打工的第350天,當前社畜等級:高層。】

  【目前員工:5人。當前派遣人數:0人。】

  【距離下次結算還有:240小時。】

  果然升級了!

  他居然也是高層了……奇妙。

  有一種明明沒幾個人的部門卻也要分出三六九等的微妙樂趣。

  緒方和研究了一下升級之後的變化……大體上沒什麽變化,主要變化在于工作列表。

  列表中出現了一種名為“長期派遣”的工作,應該是配合了新的十天結算周期來的。不過目前還沒有刷新出長期派遣,可能是相當偶發的事件。

  以後再看看吧。

  緒方和将員工們拖入工作槽,看着他們開始了新一輪的辛勤勞動,于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第一次員工大會,圓滿落幕!

  波本:(皮笑肉不笑)嘴上喊着前輩,實際上給我發個最佳新人,Anisette你想被打是吧!

  47 哭着說謝謝

  睜開眼睛的時候,安室透跌坐在沙發上,怔怔地望着窗外。

  最近日本不怎麽太平,無論是組織這邊還是公安那邊,安室透都忙碌異常。那個“東西”的出現更是雪上加霜,安室透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三半來解決這些工作。

  忙碌之餘,他無數次思考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麽。

  組織的隐藏力量?莫名其妙的外星人?超越時代的奇怪科技?

  總之聽起來就很不靠譜,要是說出來大概會被當成瘋子一樣對待。但這種事情就莫名其妙落在了他身上。

  這幾天,安室透秉持着相當謹慎的态度,低調地處理與調查這件事情,甚至是獨自一人在進行調查,沒有讓零組的人幫忙。

  他原本是指望在網上尋找是否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但找到的都是一些離譜的傳聞,看一眼都是浪費時間。

  這顯然更加增添了那個“東西”的神秘色彩。

  不過……

  “第一次員工大會。”安室透低聲念着,“所以是剛剛出現不久嗎?”

  他試圖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這個“東西”的本質、目标等等,他知道這才是更加重要的東西,甚至于關系到整個社會、整個世界的未來命運。

  但是一旦想到員工大會上的所見所聞,他的唇角弧度就控制不住地拉大。

  最後,他更是無法避免地,用雙手捂住眼睛,悶聲大笑起來。

  笑着的同時,指縫間便無聲地浸潤了淚水。

  過往數年來的壓抑、苦悶、絕望,目睹與聽聞摯友一個又一個離開人世的無能為力……他是如何不被這樣可怕的情緒壓垮的?像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虛假。

  松田還活着。

  或許是在他不知曉也不了解的奇異之處,但至少還活着。

  無論那種力量是為了什麽才出現的,他都可以為此獻出自己的謝意。

  過了許久,降谷零才平靜下來。

  他沉思了片刻,然後控制不住地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牢記在心的號碼。

  伊達航。

  在警校的時候,他們五人關系親近、共同進退。

  但在畢業之後,尤其是在降谷零選擇成為卧底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聯系過他的老班長了。

  ……這麽一想,曾經的五人組,居然只剩下他和伊達航了。

  他也不知道,如今的松田陣平是以何種方式存在着……至少明面上的社會身份已經死亡了。

  “……喂?”

  手機裏傳來的聲音一下子拉回了降谷零的思緒。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他一時興起撥打這個號碼,卻有可能給對方引來麻煩。他只能一言不發。

  “喂?是誰啊?怎麽不說話?”

  “……前輩!那張紙條……”

  “……知道了、拿到了……”

  還有這樣隐約的對話傳來。

  伊達航打了個哈欠,應該是最近在追查什麽案子,所以十分勞累吧。

  “……小心!”

  還有一陣劇烈的剎車聲傳來。

  “真是的!疲勞駕駛嗎?”伊達航不滿地抱怨着,“現在路上這樣的司機真是越來越多了。”

  “前輩沒事就好……”還有一個聲音低聲說。

  降谷零屏住呼吸聽着,直到聽到伊達航平安無事的聲音,這才松了一口氣。

  真好。他的老班長,還活力十足地當着警察呢。

  “……喂?對了,你到底是誰啊?”伊達航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接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這麽長的沉默卻也不說是打錯了、也不挂電話……他産生了一個想法,于是更加迫切地說,“說話啊!”

  降谷零只是深吸了一口氣,什麽都沒說就挂斷了電話。

  不能多說,也不能多問。只要知曉對方平安,那他就放心了。

  他相信伊達航可能也已經意識到這個電話的來歷……所以,他就更加不能多說了。

  他又發了會兒呆,然後就徹底平靜下來,甚至可以說因為這一番情緒波動,反而能夠更加敏銳地、冷靜地思考整件事情的始末。

  他被這個“東西”選中不久,但第一次員工大會,卻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

  除開松田陣平不談,那名醫生、那個年輕的孩子,還有琴酒和萊伊……

  安室透看了一眼手機,幾乎現在就想給琴酒打個電話,試探一下琴酒的想法。

  他一直認為,琴酒是組織的忠犬,但居然也是那個“東西”的囊中之物嗎?這就有點誇張了吧。

  難道琴酒也有背叛組織的苗頭?

  對于降谷零來說,這當然是個好消息。但問題在于,他不可能以安室透的身份表現出這種情緒,他甚至還得從組織的角度,反過來質疑琴酒的忠誠度。

  這個度可不好拿捏。

  這個“東西”真是給他出了一個大難題。

  至于萊伊……

  呵,FBI真是越活越不行了。

  萊伊的立場暫時與他無關。反正短時間內組織裏不可能再冒出來一個FBI的卧底,他也很難直接接觸到身在美國的赤井秀一……這事兒可以先擱置。

  而且,這所謂的員工大會,那個黑發少年……

  “……對了,安妮。”

  安室透突然若有所思。

  安妮這個名字當然普普通通,但是對他來說,這可有點耳熟了。

  Anisette那家夥不就是偷了一次懶,把自己的代號簡寫成Ani,然後就被誤會成安妮女士了嗎?甚至還在組織內部引發了一場Anisette與安妮的愛恨糾纏八卦。

  這事兒的真相,就只有組織的三個情報人員(緒方和、貝爾摩德、波本)知道。

  那個黑發少年容貌酷似緒方和,還有這樣一個奇奇怪怪的名字……這“東西”不會真的和緒方和有關吧?

  給黑發少年取名安妮,好像也很符合緒方和的作風。

  安室透想象了一下緒方和是幕後黑手的可能性,又聯想了一下緒方和平日裏的表現與性格。

  再想象一下,要是以後緒方和知道了松田陣平和降谷零的聯系,他會如何在安室透頭上作威作福……

  然後安室透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行不行不行……

  無論如何,這絕對不能和緒方和有關!

  絕!對!

  模拟器幕後黑手緒方和先生(安妮女士)(劃掉),此時還在夏威夷度假。

  他懶懶散散地躺在沙灘椅上,惬意地喝了一口冰鎮飲料,舒爽地呼出一口氣。

  度假啊,可真是人間美事。

  手機響了一聲。

  緒方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然後怔了一下。

  “總算調查出來了,我還以為這事兒沒戲了呢。”

  他自言自語一聲,然後從沙灘椅上站起來,拿着飲料回了酒店房間,然後喊出了松田陣平。

  緒方和笑眯眯地說:“啊對了,陣平醬,有件事情差點忘記跟你說了。”

  松田陣平奇怪地看着緒方和——有什麽事情要專門跟他講?——可有可無地問:“什麽事?”

  “雖然你現在這麽冷淡地敷衍我,但是我已經想象出你等一會兒哭着說謝謝我的模樣了呢。”緒方和摸着下巴,“這麽一想,感覺警官先生哭起來的樣子比較順眼。”

  松田陣平:……

  緒方和這個家夥——!

  不等松田陣平發火,緒方和已經幹脆利落地說:“我總算是找到了那個炸彈犯的藏身處。你想自己去抓,或者把資料發給日本警方,都可以哦。”

  松田陣平僵住了。

  “而且,特殊探索模式也刷新好了。我們去撈萩原警官吧!”

  松田陣平像是整個人被凍住了。

  緒方和等待了一會兒,然後疑惑地問:“诶,說好的哭着說謝謝我呢?”

  誰跟你說好啊!——松田陣平本該這樣反駁。

  但是……

  松田陣平思前想後,最後幹巴巴地說:“變成這副模樣之後還沒哭過,讓我醞釀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緒方和笑得在沙發上打滾,“太認真了啊松田警官!這樣未免有點太好玩了!”

  松田陣平嘴角抽搐,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分裂了一樣,一邊覺得緒方和居然真的是個好人(喂!),一邊又覺得緒方和這家夥還是幹脆毀滅算了。

  “……謝謝你。”他最後還是憋出來一句,“哭着說就不必了!”

  “哎呀,就是開個玩笑。感覺松田警官活過來之後一直悶悶不樂的,所以我就去查了查那個炸彈犯的蹤跡。因為時間隔得有點久,查起來也有點麻煩,私下裏拜托了好幾個TTR的偵探,最後總算是找到了——陣平醬,開心一點嘛!”

  因為是暗中做好事,所以在結果出來之前,緒方和都不好意思跟松田陣平說。

  不知道為什麽,松田陣平憋住了一口氣,直到緒方和說完才輕輕地呼出。

  他認真地看着緒方和:“謝謝你,小和。”

  “沒事啦沒事,不用道謝這麽多次。”

  松田陣平又想了想,說:“炸彈犯的信息,就交給日本警方吧。讓你或者讓我出面都不好。”他短暫地停頓了一下,“至于萩原那家夥……”

  “好啦好啦,我懂。”緒方和笑着擺擺手,“你肯定是要天神下凡,親自出現在你老朋友的面前,戴着墨鏡叼着煙大喊一句,‘喂,小子,你松田爸爸來救你了!’”

  松田陣平:……

  雖然很難想象這一幕,但是……

  居然可恥地心動了呢。

  拿狗:是誰要哭着說謝謝我來着?

  拿狗:啊對了,是不是波本前輩呀?

  透子:………………

  透子:(咬牙切齒)謝謝

  48 是個花花公子

  想要撈萩原研二的話,首先要确認對方出事的時間、地點,以及整個事件的始末。

  這些信息松田陣平就能提供。

  “原本停止計時的炸彈重新開始計時……”緒方和摸了摸下巴,“雖然我不是很懂拆彈,但是,這意味着那個炸彈犯能夠遙控炸彈的計時吧?但是,這麽遠程?在技術上,這是能實現的嗎?”

  “理論上是可以的。還有一種可能是,炸彈犯就在附近。”松田陣平的表情嚴肅起來,“當時我們也是這麽懷疑的,但是只在附近抓到了一名炸彈犯。

  “另外一名就是你剛剛才調查出具體行蹤的那個,是他讓炸彈重新開始計時,很有可能是因為同夥出事所以報複警察。

  “也就是說,當時只有一名炸彈犯在附近,而另外一名不在附近。當時我們也對附近人員進行過調查,那些信息都不符合你調查出來的結果。”

  緒方和眨了眨眼睛,心想,這麽多年來,松田警官恐怕是一直在心中回憶、思考、推理,才能在現在這個時間點,立刻便意識到這一點吧。

  緒方和又提出第二種可能性:“如果那個炸彈犯混在公寓的居民之中,在你們疏散的時候跑開了,那你們能發現嗎?”

  松田陣平愣了一下。

  “我想是不能的吧?因為那個時候你們的關注點在炸彈和民衆的安危身上。事後再去調查,或者詢問民衆的話,那個時候心情慌亂的居民,也很難記得自己身邊是不是出現了陌生人。”

  緒方和難得如此認真地進行推理。

  當然,他的推理只不過是先畫個靶子,然後再放箭。

  盡管如此,這也是一種可能性。

  之所以要這麽認真地分析當時的情況,是因為他們要先研究一下特殊探索模式下,可能出現的情形與場景。

  松田陣平思考了片刻,說:“如果我們的目标是阻止萩原那家夥的死,那麽确實得抓住那個犯人,不能讓炸彈爆炸。不過話說回來,當初我又是怎麽回事?”

  “你沒有記憶嗎?”

  “沒有。只是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吧,似乎是看到了一個……有點兇的男人?”

  緒方和突然笑出了聲。

  松田陣平瞥了他一眼,完全不想詢問具體是怎麽一回事。

  反正以緒方和的性格的話……這麽一笑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就是了。

  緒方和笑了一會兒,又說:“但是啊,小卷毛,問題在于你那一次,和這一次的情況也不太一樣。那次是懲罰探索,這次是特殊探索……應該是不太一樣的。”

  ……誰是小卷毛啊!!

  松田陣平在心中不滿地反駁了一句。

  “總之,我們先進去看看再說吧。”

  緒方和一錘定音。

  前往探索模式的員工,自然是松田陣平。

  出發之前,松田陣平憂慮地垂眸思考,似乎是想要将一切都考慮得盡善盡美。

  緒方和淡定地戳了他一下,把松田小人戳得跌坐在地上,然後笑着說:“別這麽愁眉苦臉嘛,松田警官。馬上就要見到老朋友了,開心一點!”他停頓了一下,又說,“而且,這次不行,總歸還有下一次嘛。”

  事實上,半年一次的特殊探索,下一次的時間也不遠了。

  要是這一次失敗了,他們也可以在下一次繼續努力。

  反正緒方和沒什麽別的需要探索的,大不了就跟卷毛警官一起耗在六年之前咯。

  緒方和笑眯眯地說:“說到這個,不如想想另外一件事情——啊說起來,該給萩原警官取個什麽名字比較好呢?因為已經死了所以不能繼承曾經的名字,但是也應該和以前有點關系吧?所以說啊,萩原警官是個什麽性格?”

  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想了想,面不改色地給老朋友潑髒水:“是個花花公子。”

  緒方和:?

  居然是這麽時髦的人設嗎!

  緒方和對萩原警官的興趣大增!

  睜開眼睛的時候,松田陣平已經聽見了尖叫聲與哭喊聲。

  是那個公寓啊。

  是萩原那家夥葬身的公寓。

  在警校的時候,他們當然也談論過未來的工作……是否會在工作中殉職。可那個時候,他們只是認為,逃避這種未來才是一種可恥的選擇。

  可誰能想到呢,萩原那家夥僅僅只是在畢業短短幾個月之後,就殉職了。

  他們原本以為,像萩原這樣,因為“警察永遠不會失業”所以才會選擇成為警察的人,是最不可能在工作中犧牲的了。

  最後卻成了他們之中走得最早的人。

  松田陣平冷靜地、逆着人潮走回公寓,步伐堅定而沉着。

  他沒有時間想東想西。無論那個炸彈犯在也好,不在也好。他唯一的目标,是将他的老朋友帶回人間。

  時隔多年,重新審視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松田陣平産生了一種莫名的錯覺。

  萩原研二出事的時候,松田陣平并不在這裏。但是因為對這個案子的卷宗過于熟悉,所以他好像能摸清楚這裏的一草一木,每一個臺階與每一個拐角。

  不久之後,他就抵達了炸彈所在的地方。

  整個過程非常順利。警方居然沒有在公寓內部布控?還是說現在已經兵荒馬亂到無暇顧及他的出現了?

  或者說,是緒方和非要他帶上的那個偵探身份證明起了效果?

  ……算了,反正已經是如此奇妙的力量了。松田陣平心想。別考慮什麽邏輯問題了。

  他已經聽見了萩原研二的聲音。

  有一瞬間,他甚至覺得那聲音有點陌生。

  是啊,已經許多年未曾見面了。見面的話,也不過是墓碑上一張照片。如今連他自己也不過是墓碑上的一張照片。

  所以他們現在這是怎麽樣?

  遺照與遺照相互問好嗎?

  松田陣平露出了一個笑容,相當複雜,但總體來說還算是潇灑肆意,只是稍微顯得有些別扭。

  是死亡劃下的鴻溝,扭曲了他的笑容。

  他推門走進去。

  “……诶,小陣平,你怎麽也來啦?”萩原研二笑眯眯,“不過我已經處理好了哦!”

  好個屁!

  松田陣平在心中罵了一句。

  他很不高興地瞪着這個家夥。

  就在他将要張口說什麽的時候,他的身體突然僵硬了一下。

  有一種很微妙的力量強硬地控制了他,讓他踐行那個意志的想法。

  松田陣平先是驚了一下,然後又放松下來。

  他心想,這就是緒方和所說的,需要替他做出的選擇?

  考慮到這東西本來就已經非常奇怪了,松田陣平也不覺得有什麽意外的了。

  他倒是沒什麽反抗的想法——直到那句話真的說出口。

  “所以你到底談過幾次戀愛啊?”

  松田陣平:???

  緒方和那家夥……在幹什麽啊!!

  松田陣平眼前一黑。

  因為對他的說的所謂“花花公子”人設非常感興趣,所以就讓他來詢問這種問題嗎!

  這絕對不是他幻想中,和老朋友重逢時的第一句話啊!!

  緒方和你能不能正常點!求你了!!!

  萩原研二……相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以萩原這家夥溫柔和善的性格來說,這表現已經是在懷疑松田陣平的精神狀态了吧!

  他真是風評被害了啊!松田陣平咬牙切齒地想。

  萩原研二像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松田陣平問這個問題的原因。

  周圍其他的警察,因為認為炸彈問題已經解決,剩下的交涉不需要他們操心,所以已經順着松田陣平的問題在起哄了。

  萩原研二沒思考出答案,所以試探性地回答:“這是在對什麽暗號嗎?總之就是……zero次!”周圍傳來遺憾的嘆息聲,“……我沒談過戀愛還真是讓你們失望了……?”

  松田陣平嘴角抽搐,聽見自己的聲音繼續說:“不是花花公子嗎?”

  “……我只是女性緣好了一點,不至于到花花公子的地步吧?而且對待異性就是要溫柔紳士一點啊,是小陣平你自己太兇了吧。”

  松田陣平:……

  他究竟為什麽站在這裏和摯友探讨這種詭異的問題……他們不是來救人的嗎?緒方和你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啊!!!

  然後……

  炸彈爆炸了。

  是的,在他們對話的間隙,炸彈的計時重啓,然後就炸了。

  松田陣平無言以對。

  重回初始點,這次緒方和好像安分了不少,在松田陣平按照既定計劃來到萩原面前之後,松田陣平按照自己的想法問出了問題:“炸彈解決了嗎?”

  他與緒方和商讨出來的方案有兩個。

  第一是找到那個炸彈犯。這當然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但第二個方案也同樣有效——徹底拆彈。

  在既定的歷史之中,由于警方與炸彈犯的交涉正在進行中,炸彈的計時也暫時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萩原研二的選擇是相信交涉成果,停止拆彈。這就讓他在面對重啓的炸彈時,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應對措施。

  松田陣平相信萩原研二的拆彈能力。他們其實完全可以在這個時候徹底拆彈,阻止兇手對這個炸彈的遠程操控,而不是因為種種原因,讓炸彈重啓。

  面對松田陣平的問題,萩原研二十分疑惑,因為他從上級那邊接到的指示,就是停止拆彈。

  不過他相信松田。

  于是他沒有多詢問什麽,重新穿上防彈衣,凝聚注意力,又一次開始拆彈。

  周圍有警官略微不滿,但松田陣平的表情相當嚴肅,所以他們最後也壓下了情緒。

  但是……

  來不及。

  時間來不及。炸彈犯給他們留下的拆彈時間太短了,根本來不及阻止萩原的死亡。

  又一次的爆炸。

  他們需要另覓出路。

  拿狗:沒談過戀愛的花花公子?

  拿狗:(震撼)難道這就是養魚的海王???

  49 不同岔路

  在進入特殊探索模式的一開始,模拟器就告知了這個模式的不同之處。

  與普通探索相比,特殊探索更像是之前遇到過的懲罰模式,在規定時間內可以不限次數地進行探索,同時複活費用減半。

  但是特殊探索模式更多出了一條奇怪的規則。

  【員工在進行特殊探索時,可在重要節點進行存檔,在探索失敗或探索途中,可進行讀檔。每次探索的讀檔機會僅有一次,讀檔後再次失敗,該存檔即作廢。請合理利用。】

  【當前存檔:0/3】

  他有三次的存檔機會。

  而每一次存檔機會,又意味着一次試錯機會。

  目前緒方和還沒看出來需要在哪裏進行存檔。

  ……可能是他這兩次探索都有點……兒戲。

  但緒方和,堅決!不承認錯誤!

  此外,讓緒方和感到遺憾的是,卡bug的想法失敗了。

  他所謂的卡bug,指的就是在探索途中,将松田警官召喚出來,商量一下在探索中應該怎麽做。

  之前松田陣平在打工途中,也可以臨時摸會兒魚,出來跟緒方和聊聊天……緒方和覺得探索模式也一定是這樣的吧!

  但模拟器顯然不打算讓他鑽空子。

  松田警官還在嘗試讓萩原研二直接拆彈的可能性。這也是一條路子。

  緒方和随手存了個檔,就是松田與萩原見面的這個時間點。

  然後,他往上翻閱剛剛的探索內容。

  事實上,在探索剛開頭的地方,就有三個不同的選項。

  【選擇:順着人潮行動/逆着人潮返回公寓/暫時留在原地】

  他們進入這個場景的時間點,警方已經在撤離公寓內的民衆。

  之前的選擇都是返回公寓,與炸彈旁的萩原警官對話,但下一次或許可以試試跟随撤離的民衆。

  緒方和舒舒服服地躺在高級酒店的沙發上,還叫了個外送服務,搞了一些零食和飲料——是時候出發拯救萩原警官了!

  【卷毛員工決定跟着周圍的居民一起,撤離這個可怕的公寓。瘋狂的炸彈犯綁架了你們所有人,向警方威脅10億日元的贖金。為了給救援騰出時間,警方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卷毛聽見周圍的居民苦中作樂地交談着,說沒想到他們的生命竟然等值于10億日元。】

  【周圍還有記者舉着攝像機,狂熱地拍攝着公寓的場景。】

  啧啧,10億日元。

  模拟器下一個賺錢小目标也就10億日元。

  這兩個炸彈犯是想一天內完成小目标啊。

  但是……緒方和略微好奇地想,就算真的拿到這個錢,這兩個炸彈犯會有命花嗎?

  緒方和反正非常不理解。

  整體來說,他也還算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吧,頂多也就是随便浏覽一下警方的內部檔案、黑進監控攝像頭看看監控視頻、暗中收集一下東京居民的基本資料……

  ……他一點兒也不心虛!

  然後緒方和看向屏幕,想到自己居然利用模拟器,撈出來兩個早已去世的日本警察……

  嗯,這下更不心虛了!

  他可真是個好人啊!

  緒方和摸摸臉頰,然後繼續探索。

  【警方将疏散的居民聚集到附近的一座體育館。高層公寓容納的居民數量不可小觑,很快體育館就擠滿了人。人們怨聲載道,既讨厭這樣擁擠的環境,又擔憂自己的生命安全與財産安全。】

  【為了安撫民衆,警方打開了體育館內的電視機……但電視機裏竟然又播出了電視臺對于這次事件的報道,适得其反,更加讓民衆擔憂起來。】

  【卷毛環視四周,懷疑炸彈犯就在這附近,就混在這看似無害、甚至應該說是受害者的居民之中。】

  【選擇:向周圍的警察提出這個想法/向周圍的民衆告知這種可能性/自行調查】

  緒方和皺起了眉。

  這三個選擇就是完完全全的不同岔路了。

  緒方和存了個檔,然後先選擇了第一個。

  然後果不其然,炸彈犯發現自己似乎被盯上了,于是幹脆利落地引爆了炸彈。

  緒方和讀檔,又選擇了第二個,然後民衆在恐慌的影響下,一傳十十傳百,甚至引發了踩踏事故。

  這一次的探索就結束了。

  緒方和嘆了一口氣:“果然……只能當一個孤膽英雄了。模拟器,複活!”

  有了員工們辛勤工作攢下的家底(?),現在緒方和也可以面不改色地選擇直接複活了。

  背包裏的日元不就是拿來做這個的嗎?不然通通拿到現實裏引發通貨膨脹嗎?

  這麽一想,他果然是個好人啊。

  緒方和美滋滋地自誇了一番。

  【卷毛員工選擇了按兵不動,暫時自己進行調查。】

  【但是在容納了至少三千人的體育館內,想要尋找一個可疑人員,又實在是很難做到。雖然卷毛敏銳地發現了幾個人選,但在真正确認之前,遠處的公寓就傳來了爆炸聲。】

  緒方和:……

  怎麽又是一條死路啊!!

  這次的探索看起來并不複雜,開局總共就只有三條路,還很快就把另外兩條路給他堵死了。

  模拟器你可真是善良啊!

  緒方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先試了試讀檔,也沒有遇到什麽例外,就只好回到最開始的那個選項。

  只能暫時停留在原地了。

  【無數撤離的居民在卷毛身旁走過。他擡頭仰望着高大的公寓樓。周圍有人向他投來了疑惑的目光,但是在偵探身份證明的幫助下,沒人懷疑他出現的原因。】

  偵探身份證明還真是萬能啊!

  緒方和心想,模拟器總是在看似普通平靜的日常番裏面,整出一些一點兒都不普通不平靜的花活。

  【幾分鐘之後,大部分居民都已經被撤離了。卷毛看到了附近的一座電話亭,有一個男人正在大步走向那裏。他的行動、表情都與其他人截然不同,甚至是憤怒的。】

  【卷毛一下子就覺得這個人相當可疑。】

  緒方和微怔。

  模拟器的文字中還不是很明顯,但緒方和在聽松田陣平講述過當年的事情之後,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這個想要去電話亭打電話的人,就是炸彈犯之一。

  這個炸彈犯看了電視報道,誤認為警方不打算履行承諾,所以氣急敗壞地去電話亭打電話,然後在警方的追捕過程中,不小心被路過的車輛撞死了。

  ……随後,他的同夥就引爆了炸彈。

  【選擇:跟上他/制伏他/舉報他】

  舉報他!

  緒方和差點脫口而出。

  但随後冷靜了下來。

  應不應該讓炸彈犯打出這個電話?

  如果打出電話,那麽就會讓警方注意到這個人的存在。但問題是,現在警方好像還不清楚他的同夥的存在,是等炸彈爆炸之後,他們才意識到這一點。

  所以,一旦警方注意到這個炸彈犯,他們的選擇一定是抓捕犯人。這當然是正常情況下的唯一選擇。

  但對于手握劇本的緒方和來說,他可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

  緒方和選擇了第二個選項。

  【卷毛警官沖了上去!卷毛警官一套擒拿術,立刻制伏了可疑分子!卷毛警官獲得了勝利!!】

  緒方和:……

  他把這段文字截圖下來,打算等會兒給松田陣平看看。

  耶,卷毛警官獲得了勝利!

  【不太激烈的打鬥還是引來了附近警察的注意。幾個警察跑來,大聲問:“你在幹什麽!”】

  【卷毛用偵探身份證明打發了這幾個警察。他聲稱自己在調查一個案子,而被他制伏的這個人就是案件的關鍵嫌疑人。警察相信了他。】

  相!信!了!他!

  不是他說,日本這個國家對于偵探的信任程度,是不是有點過于誇張了啊。

  緒方和在心中吐槽。

  【在警察離開之後,卷毛低頭看着那個可疑分子,冷笑着說:“我說的不對嗎?嫌疑人。”】

  【“果然,你們根本沒打算履行承諾!根本沒有!!”嫌疑者瘋狂地大喊着,“殺了他們!”】

  【卷毛一怔,沒有明白這家夥在對誰說話,下一刻,他恍然大悟——這個人還有同夥!他們一直保持着通話,甚至都不需要戴上耳機,只需要單方面保持聯系就足夠了。】

  【果不其然,在這個人這麽說的不久之後,不遠處的公寓樓就發生了爆炸了。】

  又一次的探索結束了。

  緒方和随後又嘗試了其他兩個選項,情況大同小異。

  這個炸彈犯一直和同夥保持着電話溝通,所以但凡他這邊有一點風吹草動,他的同夥就會立刻重新觸發炸彈的計時,然後引爆炸彈。

  緒方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他沒有急着重新開始探索,而是将松田陣平召喚出來。

  “我有一個想法。”

  緒方和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松田陣平懷疑地看着他。

  “你看,雖然你活了,但你還是死了。”緒方和跟他講道理,“那麽萩原警官也是類似的情況吧?在探索中發生的事情,不會影響現實世界的情況。”

  松田陣平眼角抽了抽。

  雖然緒方和說的很有道理,但怎麽聽起來又很沒道理?

  呸,他怎麽也用上了這個句式。

  松田陣平明白了緒方和的意思。

  “所以我想,如果在我們探索的這段過去中,真的讓警方交出了十億日元贖金——那會怎麽樣?這兩個炸彈犯還會引爆炸彈嗎?”

  拿狗:我們要反其道而行!

  拿狗:我們要黑吃黑!

  松田:?

  50 第一個炸死你

  在通常的印象中,求財的歹徒,要比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殺人的歹徒,更加好對付一點。

  有需求即有弱點,可以進行針對性地處置。

  松田陣平思考再三,同意了緒方和的方案。

  緒方和笑眯眯地摸摸下巴,說:“陣營反轉,現在,我們要站在炸彈犯的立場上來思考問題了。”

  松田陣平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說起來,緒方和不會還沒放棄那個“炸掉組織總部”的方案吧。

  不會吧?

  緒方和莫名其妙、理直氣壯地回視。

  松田陣平摸了一下自己的良心,決定相信緒方和。

  “其實最關鍵的問題,就是電視直播吧。”緒方和抓住核心,“那兩個炸彈犯是因為電視直播,才誤會了警方的誠意。”

  “是這樣沒錯。當時警方應該是打算拿出這筆錢……至少是确認炸彈不會爆炸之後,再進行抓捕。”

  前期的處理方案自然是以安撫兇犯情緒為主,十億日元的金額倒是其次——反正之後還可以想辦法追回。

  但整場事故仿佛是一場絕佳的鬧劇,每個人都戴上了滑稽的小醜面具,最後唯一的犧牲品就是那棟公寓樓,以及萩原警官等人的性命。

  緒方和打了個響指:“很好,那就出發!”

  重新回到探索之中的松田陣平,依舊選擇了停留在原地。他看了一眼附近正在拍攝的記者,然後主動喊來了附近的警察。

  “怎麽了嗎?”

  “我是一名偵探。”松田陣平随口說,然後指着那些記者的攝像機,“據我所知,警方應該已經和歹徒達成協議了嗎?那還讓他們這樣拍攝嗎?會不會導致歹徒産生誤會?”

  警察懷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些記者……他遲疑了一下,決定相信松田陣平:“我會向上反應的。”

  不久之後,有一批警察過來阻止了這些記者。

  計劃通……通了一半。

  遺憾的是,這個方案還是失敗了,因為在這個過程中,炸彈犯還是看到了已經播出的那部分內容。

  炸彈還是爆炸了。

  “……所以啊,就是要卡時間,對吧?”緒方和又把松田陣平喊出來,盯着松田小人看了一會兒。

  說起來,選擇松田警官來進行這次的探索,果然是正确的選擇。

  如果讓一號來的話,警方肯定不會這麽輕易信任他——想想一號那張“兇惡的臉”吧,在上次的懲罰探索中已經吃盡了苦頭。

  松田陣平的面孔雖然也有點“兇惡”,但整體還算得上是邪不勝正(?)的,畢竟是一位稱職的警察,一身正氣,再加上偵探身份證明,足以影響警方的判斷。

  “松田警官,我要問你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松田陣平挑眉,很難想象緒方和能問出什麽嚴肅的問題。

  緒方和一本正經地問:“你還記得日本警方高層的電話號碼嗎?”

  松田陣平:……

  “不記得也沒關系。”緒方和貼心地說,“我幫你問問我朋友……黑進警方的資料庫也是個辦法,但我覺得你可能不太想看到這一幕。”

  喂!不要表現得這麽熟練啊!!

  松田陣平兇兇地瞪了緒方和一眼,說:“你朋友?”

  “啊,是個偵探。”緒方和笑了起來,“高中生偵探。”

  “是那種玩過家家游戲的高中生?”

  “應該算是挺厲害的偵探吧。”

  松田陣平懷疑地看着他。

  自己死了沒幾年,日本竟然冒出來相當厲害的高中生偵探?有點難以想象。

  總之緒方和給工藤新一打了個電話,要到了據說是日本警方高層目暮十三的電話。

  “喂喂,你要目暮警官的電話是要幹嘛啊?”工藤新一用一種很不信任緒方和的語氣說,“你這樣不靠譜的大人還有需要聯系警方的事情嗎?”

  緒方和認真地想了想:“是有很靠譜的事情哦。”他停頓了一下,“而且,你才是不靠譜的小鬼吧!”

  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反駁……連自己都認為自己是個不靠譜的大人嗎……

  相當靠譜的17歲高中生露出了豆豆眼。

  “謝了,挂了。”緒方和又說,“有空給你看看我的成果哦。”

  “诶……诶?別挂——”

  緒方和果決地挂斷電話。

  松田陣平嘴角抽了抽,說:“看起來關系很好又很不好……這家夥身上還真是經常出現這種矛盾的情況啊。”

  “總之……目暮警官的電話可以嗎?”

  “你想幹什麽?”

  “讓他去阻止電視直播咯。這種事情單憑偵探身份證明總不可能做到吧?難道給電視臺打一個電話,對方就願意停播……等等,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緒方和撐着下巴,開始嚴肅地思考,這個世界的偵探究竟意味着什麽。

  松田陣平:……

  緒方和居然是認真的!他居然真的認真想了!!

  思考了一會兒的緒方和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算了,還要去找電視臺的號碼,有點麻煩……總之就先給目暮警官打個電話吧。”

  松田陣平維持住鎮定的表情,點了點頭。

  松田小人故作正經的模樣,還有點可愛。

  緒方和看了他好幾眼,然後又說:“說起來……這位目暮警官算是你的老熟人嗎?”

  “是曾經的上司……是一位很有人情味的警部。”

  緒方和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

  ……松田陣平搞不懂他怎麽又“若有所思”起來了。

  “你想到了什麽?”

  “呃……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現在給目暮警官打個電話,然後讓他聽見你的聲音會怎麽樣?”

  “哈?”松田陣平翻了個白眼,“別吓唬他!”

  “什麽叫吓唬!”緒方和非常不滿,“你現在只能算是活過來一半。你沒想過,要怎麽完全活過來嗎?社會身份是很重要的吧!”

  松田陣平怔了一下,随後笑了起來:“小和你真是……不過啊,能以現在的形态存在着,我就已經很滿意了。”

  包括萩原那家夥。能夠活過來,說說話、聊聊天,就已經是臨死之時難以想象的畫面了。

  “我可不滿意。”緒方和嘀嘀咕咕地說,“我的員工我說了算。”

  松田陣平有點感動。

  緒方和眼睛閃亮亮:“而且你和萩原警官都是拆彈刑警吧?所以反過來說,你們也知道怎麽制作炸彈吧?”

  松田陣平:……

  把他的感動還回來啊!!

  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告誡自己,別和緒方和這家夥一般計較。

  沒必要、不值得、不應當。

  緒方和懷疑地歪歪頭:“難道你們不會嗎?”

  松田陣平咬牙切齒:“會。”

  緒方和滿意地點點頭。

  松田陣平冷聲說:“第一個炸死你。”

  緒方和:?

  緒方和震驚:“你就是這麽對待救命恩人的!嗚嗚嗚陣平醬你太壞了。”

  連琴酒都沒說要炸死他!

  松田陣平長出一口氣,露出了一個猙獰的微笑:“不用謝。”

  緒方和:……

  他委委屈屈地在沙發上縮成一小團。

  松田陣平帶着一種“希望萩原這家夥能治住緒方和”的奢望心态,再一次去到了特殊探索之中。

  在給目暮警官打電話的時候,他頗有一種“這其實算是外援吧?這也符合規則嗎?”的奇妙心态。

  但總之電話接通了。

  這一瞬間,松田陣平相當懷疑,對方會不會聽出自己的聲音,會不會意識到自己就是那個“松田陣平”,甚至,說不定他們還能在這個電話中敘敘舊。

  但模拟器顯然沒有讓他們鑽空子。

  “偵探先生嗎?有什麽事?”

  松田陣平呼出一口氣,然後說出了自己的來意。目暮警官爽快地答應了。

  其爽快程度,讓松田也不由得愣了愣,開始懷疑自己認識了一個假的目暮十三。

  ……雖然他已經從自己死而複生這件事情上,體會到了模拟器那不可思議的力量,但是他仍舊會被種種奇異之處震撼……

  在這種時候,他是能夠理解,緒方和為什麽會說出“這個世界很虛假”這樣的話。

  說到底,模拟器這種東西,就是會給世界覆上一層“游戲”的面紗。

  挂斷電話,松田陣平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心想,算了,他還是對小和太嚴厲了……那家夥本性不壞(只是有點惡劣,惡趣味的惡),炸彈什麽的,其實也是開玩笑的……

  ……吧?

  松田陣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一下。

  探索中,一切事情還在按部就班地發展着。

  警方制止了電視臺的直播,應該說是直接掐斷了信號源。那名混在人群中的炸彈犯并沒有走向電話亭。不久之後,警方準備好了炸彈犯們要求的十億日元。

  直到這個時候,其實他們連第一個選項都沒有選出來。

  緒方和覺得一切太順利了——畢竟他們使用了盤外招——所以準備整個花活。

  他讀取了目前唯一一個存檔,也就是松田陣平與萩原研二見面的那個的存檔。

  其實特殊探索還有一個特殊之處。

  那就是在某些選項中,可以選擇“自主輸入對話內容”這個選項。

  之前松田問萩原談過幾次戀愛,就是通過這個選項實現的。

  所以這一次,緒方和又輕松愉快地選了這個選項。

  然後輸入:“萩原,松田來救你了哦。”

  【萩原警官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奇怪地說:“小陣平,你在說什麽啊?”】

  【卷毛員工什麽話都沒有說,更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只是望着萩原警官。】

  【随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警方準備好了炸彈犯要求的十億日元。随後,炸彈徹底停止計時。之後,警方抓獲了兩名炸彈犯,并且找回了贖金。】

  【至少在這裏,一切都定格成了圓滿的模樣。】

  【本次探索結束。】

  【探索度:50%】

  【在既定時限內,您還可以反複探索。】

  【探索獲得:璀璨的靈魂*1】

  【璀璨的靈魂:死後仍舊熠熠生輝的不朽之魂。可轉化為特殊員工。】

  【特殊員工:???(待取名)】

  【當前疲勞值:0/24】

  【天賦一:溝通技巧精通】

  【天賦二:(特定條件後解鎖)】

  【當前狀态:沉睡(未激活)】

  緒方和大手一揮,給萩原研二取名“花花”。

  萩原警官竟然是溝通技巧精通。之前松田警官還說他是個花花公子,聽起來很适合應付女性顧客的樣子……

  ……等等,綜合這所有條件來說……

  果然美妝專櫃導購是最合适的吧!!

  拿狗:琴酒都沒說要炸死我!

  琴酒:……呵

  (只是沒說)

  51真的是人

  緒方和目光嚴肅,看着面前的兩個小人。

  松田小人抱臂站在那兒,目光往下瞥,不去看他久別重逢的老朋友。

  萩原小人呆呆地坐在地上,像是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緒方和巴拉巴拉講了一通,最後說:“總之就是,你活過來了,萩原警官!現在你是我的員工哦,好耶!”

  好什麽耶!松田陣平在心中惡狠狠地說。

  給你一天24小時打工叫好耶?

  你确實好耶了,我們不太好啊!!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沉思了片刻之後,問:“我死了?”然後他看了看自己,“……我為什麽變得……這麽小?”

  “雖然身體變小了,但該有的還是有的哦。”緒方和貼心地提醒,“不相信的話可以自己試試。大家都是男人,我不會介意的。”

  松田陣平:……

  喂!不要仗着他老朋友還沒反應過來,就這麽玩他啊!!

  萩原研二愣了一會兒,然後終于如夢初醒,像是從死亡的泥淖之中逃離,目光中緩慢凝聚出燦爛的、歡欣的光芒:“我活過來了嗎?”

  “不僅活過來了,已經活過來到能夠打工的地步了哦。”

  緒方和笑眯眯地說。

  松田小人走到萩原小人的身邊,搭住他的肩膀,說:“對,萩原,你活過來了。”

  萩原研二遲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緒方和一眼:“為什麽小陣平也會在這裏……說起來,我們是在什麽大人國嗎?”

  緒方和笑暈在沙發上。

  松田陣平額頭露出一個井字,然後幹巴巴地說:“因為我也死了,然後又複活了。”

  萩原研二怔了一下,意外地看着他的摯友……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比起自己,小陣平好像老了幾歲(?),外表更加成熟了。

  發生了什麽啊……

  作為最早離開的人,萩原研二此刻心中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

  在他離開之後,他的朋友們,究竟遭遇了什麽?

  緒方和撐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兩個小員工(字面意義的小)交流。

  诶,意外地有一種看洋娃娃講話的感覺。雖然兩位警官先生說不上精致漂亮的洋娃娃吧,但一定也是俊秀帥氣的洋娃娃。好像能夠理解小女生的心态了。

  緒方和的目光逐漸往奇怪的方向發展。

  如果複活的璀璨靈魂都是這樣的小人,像是一個又一個的手辦,那感覺未來會相當熱鬧啊。

  松田陣平大概跟萩原講明白了最近幾年發生的事情,還來不及安慰心情明顯低落的老朋友,就注意到緒方和那種奇怪的目光……搞什麽啊這家夥!

  明明是相當正經的場面,非得弄點什麽幺蛾子出來是吧!

  但不得不說,緒方和一如既往的表現,讓松田陣平也沒那麽消沉了。

  這個時候,萩原研二也慢慢冷靜下來。

  他總結了一下現在的情況:“所以,我死了,你也死了。但是我們現在又複活了。zero也是模拟器的員工。”他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真是離奇的情況啊。”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死亡的那一刻,炸彈的沖擊帶來巨大的痛苦,身體支離破碎……那一瞬間他無暇思考更多,只能迎接無垠的黑暗襲來。

  然後下一刻,他又活過來了。

  唯獨時間已然流逝了這麽多。

  緒方和連連點頭,然後突然愣了一下:“等等,zero是誰?”

  “是我們在警校時的同學。現在應該在某個地下組織當卧底。”

  緒方和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哪個?”

  “……三號。”

  緒方和倒吸一口涼氣。

  ……奇怪的預感居然成真了。

  他的員工居然真的是人(?)。

  真的是活人。

  活生生的人。

  糟糕,以後不能心安理得地壓榨他們了。

  緒方和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但是轉念一想……都模拟器了,還代入什麽現實?

  “卧底啊……”

  緒方和摸了摸下巴。

  不會是在他這個組織當卧底吧?

  緒方和嘶了一下,突然覺得很有可能!

  顯然,zero是個日本警察。

  而日本有什麽值得卧底的地下組織?不就只有這一個嗎?

  作為情報人員,緒方和可能比日本警方還更加了解日本地下世界的情況。

  ……完了完了完了,我同事在外頭有別的工作!!

  哦,原來是給我打工啊,那沒事了。

  緒方和轉瞬平靜下來。

  考慮到組織幾年前才剛剛揪出來蘇格蘭這個卧底,不久前才剛剛發現萊伊前輩是個卧底……組織卧虎藏龍的事情,緒方和一點兒也不驚訝了。

  不知道zero會是誰?

  但緒方和想了一下,感覺自己最好別摻和三號員工的現實生活。

  萬一自己的态度暴露了,平白給對方招致懷疑,說不定三號也跟蘇格蘭前輩一樣當場暴斃……那他豈不是還得親自到特殊探索裏撈人!

  任何給自己加重工作量的事情,他都堅決不做!!

  ……等等,所以一號和二號……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緒方和,不要自己吓自己!!

  緒方和用力地合上了真相之門。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被緒方和變化多端的表情吓住了。

  萩原小人遲疑地問松田:“所以……我們的這位……呃,上司……”

  “他就是這樣的。”松田小人毫不留情,“他是個奇葩。你習慣了就好了。”

  “……我聽得見哦,小卷毛。不要帶壞花花啊。”

  萩原小人:?

  誰是花花啊!!

  緒方和撈起萩原警官,将他捧在手掌心(真的),用一種溫柔的語氣輕柔訴說:“我啊,可是非常期待萩原警官的到來的哦。”

  萩原小人迷茫地看着他,一瞬間有點被打動。

  “我很期待萩原警官教我怎麽制作炸彈……或者萩原警官幹脆制作一個成品讓我用用吧。”

  萩原警官:???

  你也知道我是“警官”?

  松田陣平有氣無力地解釋:“因為他好像是在一個不太正經的公司打工……”

  所以就要炸了公司?

  萩原研二驚呆了。

  “不然……”他遲疑地說,“小和,你先辭職?”

  “辭職不行哦。辭職的話,我大概會被追殺吧。”

  緒方和用一種淡淡的憂傷的語氣說。

  “所以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把你的公司買下來啊!”

  萩原研二更是呆滞地看了看他的老朋友。

  他是死了六年沒錯吧?

  他怎麽覺得他好像死了六十年了,一睜眼看到小陣平都變成揮金如土的大財閥了。

  松田陣平看到萩原的眼神,當即意識到萩原這家夥還沒明白情況的嚴重性。

  “剛剛這家夥不是說了嗎,我們要給這家夥打工。複活可不是沒有代價的。”松田小人嘆了一口氣,“是要給這家夥24小時打工啊。”

  “拜托了卷毛,請你一定要說明白。”緒方和非常誠懇,“畢竟我也是會讓你們做十休一的,還沒有那麽苛刻好嗎?”

  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

  他們當警察的時候都不至于做十休一啊喂!!資本家看了你都自愧不如啊!!

  這是直接倒退回封建皇帝那個時代了吧!!

  “……總之就是這樣。”松田陣平十分鎮定地做了個總結。

  萩原研二沉默地看了看緒方和,又看了看松田陣平:“……小陣平還真是辛苦了……”他又看向緒方和,輕聲說,“我明白了,我會好好工作的。”

  緒方和十分感動:“哇,萩原警官真是一個好人啊!”

  這可是第一次,有員工主動說,要好好工作!

  天哪萩原警官是什麽小天使!

  松田陣平:……

  靠!他就知道!

  萩原這家夥就是這麽容易心軟!!

  還有緒方和,別笑了!

  雖然松田陣平在心裏也是很感激緒方和的,對工作也沒什麽太大的抗拒……但是看到緒方和那個表情他就有點上火。

  萩原這家夥啊,真是還不夠熟悉緒方和的性格,被緒方和看起來無害的外表騙了啊!!!

  緒方和猖狂地笑了一會兒,說:“我已經想好了。”

  “……想好什麽?”

  “下一次員工大會給萩原警官搬什麽獎。”

  松田陣平深恨自己的好奇心:“什麽獎?”

  緒方和微微一笑:“精神楷模獎。”

  松田陣平:……

  “……饒了我吧。”萩原小人弱弱地說。

  “沒關系啊,我一定會給你發個超大獎狀的!!不要不好意思!!”

  不是不好意思的問題啊!!!

  松田陣平冷冷地補充了一句:“外加三天年假?”

  “外加巨大獎杯哦。”

  “……連年假都不願意給,不愧是你啊緒方和!”

  “精神楷模獎的意思,當然是精神可嘉啊!既然是精神可嘉也就不需要什麽實質性獎勵了吧!”

  “死了的人還能再死一次嗎?我好像看到死亡在向我招手了。”

  “過勞死嗎?”

  “……閉嘴啊你!”

  萩原小人一陣頭暈目眩,雖然不明白他們争論的年假和獎杯是什麽意思,但他已經隐約明白了小陣平剛剛為什麽會說緒方和是個“奇葩”。

  他們的新上司,一定是哪裏有問題吧。

  “好了好了……說起來,我發現你們好像忽略了一個問題。”

  緒方和咳了一聲,突然說。

  “什麽?”

  “雖然我不是很确定……”緒方和有點苦惱地摸了摸下巴,“但是我覺得啊……zero很有可能就是卧底在我的公司……呃,意思就是我所在的組織哦。”

  松田陣平與萩原研二同時一怔,面面相觑。

  然後他們異口同聲地說:“買!必須買!”

  必須給那個組織換個首領,然後把zero救出來!!

  現在的情況是:

  松田知道自己的老朋友就是三號

  所以拿狗知道三號是日本警方在組織的卧底

  但是拿狗相信波本前輩絕對不可能是卧底!

  未來:

  拿狗:???

  拿狗:波本前輩,你傷透了我的心

  zero:?

  52因為沒必要

  緒方和相當悠閑地在夏威夷度假。

  一些正經事他都推出去了,比如炸彈犯的資料已經發給了日本警方,組織那邊的工作也都做好了整理與歸檔,模拟器那邊……呃,模拟器那邊沒什麽需要他處理的。

  不過在意識到模拟器員工很有可能(真的)是活人之後,緒方和還是相當心虛地收斂了一點。

  對此松田陣平表示相當疑惑。

  “其實你也沒怎麽動用過模拟器的錢吧?”

  “嗨嗨,就是用來付了下房租和服務器的錢而已。”緒方和懶懶散散地回答,“新手機也是貝爾摩德送我的……我靠!”

  他突然從沙灘椅上蹦起來。

  因為沙灘上沒什麽人,所以他才大膽地把兩位警官一起喊出來曬太陽。

  松田和萩原都投來疑惑的目光。

  “我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緒方和的語氣無比認真。

  所以松田和萩原也認真起來。

  “zero,不會是女人吧?”

  松田&萩原:……

  “zero不會是貝爾摩德吧!”緒方和震驚,“貝爾摩德居然會好心地送我一個手機,她果然是好人吧!”

  “……雖然不知道你怎麽想到這個上面的……但總之zero不是女人。”

  zero是不是女人……

  等等,光是這個問題就很離奇啊!!

  “那太好了。”

  緒方和長出了一口氣。

  因為他的表現過于誇張,所以萩原小人很疑惑地問了一句:“為什麽?”

  “別問……!”松田陣平晚了一步,“可惡!”

  緒方和眨眨眼睛:“因為我私下裏稱呼貝爾摩德為媽媽哦。如果zero是我媽媽,那麽我就比你們矮一輩了。”

  萩原研二好奇的表情僵住了。

  “……都讓你別問了。”松田陣平無語地就地躺下,繼續曬太陽,“別指望你能理解這個家夥的腦回路。”

  “喂,小卷毛,我的腦回路怎麽不對勁了?難道不是這樣一個思路嗎?我不想叫你們叔叔……啊,等等,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緒方和悟了。

  他叫松田和萩原警官叔叔沒問題,但是對方叫他小朋友就不可以!!

  人,就是要理直氣壯地雙标!

  “那沒事了,zero就是我媽。”

  松田&萩原:……

  你閉嘴啊!

  完全不能想象zero “無中生孩”的畫面啊!!

  松田陣平張了張嘴,又閉上,放棄掙紮了。

  萩原研二目露掙紮。

  雖然……但是……果然……可是……

  “你想說什麽,花花?”緒方和好奇地問。

  “不要回答……啊算了,随便了。”

  松田陣平閉上眼睛。

  萩原小人遲疑了一下,選擇最後相信一次緒方和的良心(?)。

  他回答:“但是zero真的是個男人。這種叫法會有點尴尬吧。”

  萩原你真是一個好人啊。松田小人有氣無力地在心中說。但問題是緒方和這家夥不是啊!

  緒方和眼前一亮,微笑着說:“喊女人媽媽有什麽意思,喊男人媽媽才是時代新風潮。”

  萩原研二:……

  他呆滞地問:“是這樣嗎?”

  好像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向這個活在六年前的老古董打開了。

  “互聯網時代了嘛,這種事情很常見的。”緒方和循循善誘,“花花的觀念應該還停留在六年之前吧,要早點跟上新版本哦。其實我也喊過小卷毛……”

  松田陣平忍無可忍地開口:“閉嘴吧!萩原你不會真的相信吧?”

  萩原研二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兒,他回答:“但如果是媽媽的話,感覺zero也不太符合媽媽的屬性吧。”

  “哦!是你們警校時候的事情。”緒方和好奇地問,“那麽誰比較符合呢?”

  松田和萩原對視了一眼。

  一個名字緩緩浮現。

  還有那張粗犷老成的臉。

  還有媽媽這個稱呼。

  ……然後兩個人同時顫抖了一下。

  不行、絕對……這個絕對不行!

  絕!對!

  他們手忙腳亂地把新世界的大門又推了回去。

  緒方和眨了眨眼睛。

  松田陣平一臉嚴肅:“誰都不符合。”

  萩原研二連連點頭:“是诶,小和,就不要想這個啦。”

  緒方和歪着頭看他們,然後微笑着說:“所以果然是想到了一個人選吧?”

  “沒有。”

  “絕對沒有。”

  “怎麽可能有呢?”

  “警校的時候大家都是髒兮兮的臭男人啊。”

  緒方和反問:“髒兮兮的臭男人就不能當媽了嗎?”

  “……不能啊!”松田陣平爆發了,“這麽喜歡媽媽,你先當啊!”

  “我沒這個功能啊。”

  “那別人就有了嗎?”

  “我可以喊啊。”緒方和懶洋洋地跟松田陣平打嘴仗,“我先喊的話,不管對方應不應,首先就陷入了這個邏輯陷阱裏面。也就是,需要對方來證明自己不能當媽,而不需要我來證明對方可以當媽。”

  松田陣平額角浮現一個井字。

  萩原研二嘴角抽搐——你們到底在辯論些什麽啊!!

  總之,雖然夏威夷很悠閑輕松,但這裏很無聊,緒方和每天的樂子就是和松田萩原兩人吵架。

  一開始只有脾氣不太好的松田警官會跟他吵,後來逐漸發展到萩原警官也繃不住溫柔的笑容了。

  “好無聊啊……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

  緒方和絮絮叨叨。

  松田和萩原不在。

  他們兩個寧願去模拟器裏打工,都不願意跟緒方和一起玩。

  緒方和對此悻悻然。

  他翻了翻手機,然後給工藤新一打了個電話。

  “……喂,緒方哥?”電話那頭的工藤新一有點疑惑,“你不是在夏威夷度假嗎?”

  “對啊。”

  “那你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度假不快樂。”

  “……哈?”

  “得知別人沒在度假,才快樂。”

  剛剛下課的工藤新一:……

  緒方哥氣人的功力還真是與日俱增。

  工藤新一呵呵笑了一聲,然後很挑釁地說:“我早就在夏威夷玩膩了。很小的時候,我爸爸就帶我去夏威夷玩過很多東西了。”

  而緒方和,今年22歲,第一次來夏威夷。

  緒方和沉默了。

  工藤新一很爽地說了兩句,然後緒方和不說話。

  工藤新一于是又試探性地說了兩句,緒方和還是不說話。

  工藤新一遲疑地安慰了緒方和兩句,但是緒方和依舊不說話。

  “……你不會是信號不好吧?”

  工藤新一口幹舌燥了。

  “沒有。”緒方和悶悶不樂,“我啊,居然都沒有和父母一起出門游玩呢。”

  “诶,為什麽?”工藤新一不假思索地問。

  緒方和語氣幽幽:“因為啊,我沒有父母啊。”

  冷場。

  徹底冷場。

  工藤新一張口結舌,用自己所剩無幾的情商,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圓場的話。

  這也太地獄了吧!

  “啊、這個……就是說……要不然,等緒方哥你回日本了,我們一起出去玩?”

  最後,工藤新一勉強圓了過去,感覺自己出了一身汗。

  緒方和依舊語氣幽幽:“你也想當我媽?”

  工藤新一:?

  “……論年紀也是你當我媽吧。”

  工藤新一沒好氣地回答,意識到那個壞心眼的緒方和又回來了,竟然還意外的有些親切。

  真是的,剛剛那個消沉的緒方哥……果然很奇怪啊。

  “那可不行。我沒你媽那麽……”緒方和斟酌了一下,“年輕貌美。”

  工藤新一無言以對:“……我替我媽謝謝你。”

  緒方和突然大笑起來。

  工藤新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所以啊,不要難過緒方哥。”工藤新一幹巴巴地說了兩句。

  “我不難過啊。”緒方和語氣輕飄飄的,“反正從小到大也沒見過父母,老實講早就習慣了吧。”

  工藤新一感覺他這個說法應該是真的,他頓時有點好奇:“不過,緒方哥沒想過尋找父母嗎?”

  “呃。”

  緒方和突然停頓了一下。

  工藤新一更加好奇了。這意思難道是找過?

  緒方和仔細思考了一下描述方式,然後十分認真地說:“總的來說,他們應該屬于那種,‘因為沒必要出現’,‘所以沒必要出現’的情況吧。”

  工藤新一:??

  這其中有什麽邏輯關系嗎?

  問題是緒方哥的語氣居然是認真的!

  他是真的這麽認為的!!

  工藤新一暈暈乎乎地跟緒方和定下回日本之後一起去游樂場玩的計劃,挂斷電話,然後陷入了沉思之中。

  今天毛利蘭來他家幫忙燒飯。

  于是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分享了一下這個問題。

  “為什麽緒方哥會這麽說啊?感覺很奇怪啊。”工藤新一百思不得其解。

  毛利蘭微微一怔,然後笑着說:“沒想到還有新一解不開的謎團。”

  “……怎麽可能!就是、就是一時半會沒明白他的意思!”

  “其實很簡單啊。”毛利蘭微微嘆了一口氣,“因為緒方哥覺得,對于他如今的人生而言,父母已經是沒必要出現的存在,所以也就沒什麽必要去尋找,更加沒必要期待他們的出現。”

  因為沒必要,所以沒必要。

  其實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沒必要吧。

  工藤新一愣住了。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

  “父母?Anisette的父母?”琴酒有點不耐煩地問,“波本,你問這個幹什麽?”

  “只是覺得,說不定會調查出很有意思的東西哦。”波本微笑着說,“你不知道嗎……組織裏那個‘安妮’與Anisette的傳聞?”

  拿狗:(到處奔走)(碰到熟人)(握住肩膀用力甩)(大叫)你是我媽嗎?你是我媽!

  53三個月之後

  安室透是等了幾天之後,才選擇聯系琴酒的。

  一般來說他不會經常和琴酒聯系,畢竟他的直屬上司是朗姆。朗姆是個多疑的性格,要是讓他知道波本暗地裏聯系琴酒,那事情可能就大條了。

  但安室透也不能不聯系琴酒。這與組織、與日本公安的事情通通無關。

  僅僅只是……

  因為安妮。

  電話那頭,琴酒沉默了片刻。

  “很好。”波本打了個響指,“你不知道。”

  琴酒怎麽可能關注組織內部流傳的八卦?他只會将這些八卦評價為無聊,然後從自己的大腦中删除。

  波本大概講解了一下Anisette與安妮的聯系。

  琴酒嗤笑了一聲:“只是一個誤解而已。”

  “但這是我們僅有的調查方向。”

  琴酒漠然說:“Anisette是個孤兒,父母是誰我也不知道。而且,你真的覺得,Anisette那個家夥會和這種東西有關?”

  波本沉默了。

  只要一想到緒方和那張臉、那種語氣,還有那些欠揍的發言……安室透也很難違心地說出,這家夥可能與某種神秘力量有關。

  聽起來就很奇怪啊!和緒方和的形象非常不符啊!!

  但是随後,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氣,用一種非常無可奈何的語氣說:“不過,琴酒,你不覺得,将那個黑發少年取名為‘安妮’,确實是很符合Anisette作風的事情嗎?”

  琴酒:……

  他第一反應是反駁。

  但仔細一想。

  竟然無法反駁。

  ……緒方和真是一個有毒的男人……

  琴酒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換了個姿勢,問:“所以你想怎麽調查?”

  “你這麽不耐煩……琴酒,我可以懷疑,你打算背叛組織了嗎?”

  琴酒冷笑一聲,陰沉地說:“背叛的權力可不在我手上。”

  安室透微微一怔。

  “至于你,波本,如果你打算背叛組織,那我會先一步殺了你。”琴酒說,“在現實中,那個‘東西’可管不到我。”

  這是他已經試探過的結果。

  安室透挑了挑眉,便說:“那我可以認為,我們這算是達成共識了,對嗎?”

  琴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又一次問:“你打算怎麽調查?”

  “就暫且将Anisette看做是幕後黑手好了,我們可以反推一些他的可疑之處。”

  “比如?”

  安室透信心滿滿地說:“比如,當初他是怎麽從那個倉庫裏逃出來的?”

  “什麽倉庫?”

  安室透:……

  他無語了。

  “是你把他派去那個倉庫的,你自己都忘了?”

  “……哦。”琴酒想起來了,“FBI那群老鼠的事情不需要一直記着。”

  安室透有點心累。

  組織這群同事真是太難相處了。

  他明明是來當卧底的,卻當出了一種“我比你們都上進”的奇妙自豪感。這破組織真是沒救了。

  如果……

  他是說如果。

  如果他一直表現得比組織這群代號成員更加出衆,同時還不被懷疑自己是卧底,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有可能當上BOSS?

  組織BOSS,波本。

  聽起來還很搭配呢。

  安室透為這個可能的未來感到一陣心驚膽戰。

  “……總之。”他強行把自己的思緒拉回來,“當初Anisette被一群訓練有素的FBI包圍在那個倉庫裏,我看了他的資料,以他的戰鬥水平,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逃出來。

  “但事實是,行動報告上寫的是他先離開了倉庫,然後才是FBI。也就是說,他獨自一人制伏了數倍的敵人,并且使他們失去了行動能力……這非常不可思議吧?”

  琴酒漠然說:“那是個倉庫。或許他們是在裏面捉迷藏,然後Anisette甩掉了那些蠢貨。”

  波本抽了抽嘴角。

  他感覺琴酒不僅僅是對緒方和有偏見,對FBI也很有偏見的樣子。

  ……果然萊伊的叛逃讓琴酒非常不爽啊。

  當初他們三瓶威士忌裏,琴酒最看好的就是萊伊,萊伊也最有可能加入琴酒所在的行動組……結果最後,三瓶威士忌中出了兩瓶假酒。

  對琴酒來說,那就跟在夢裏打工12小時一樣難受吧。

  說到這個……

  “其實有另外一種辦法,能夠搞清楚發生了什麽。”

  琴酒眉眼微動,随後流露出深深的厭惡。

  “萊伊。”波本篤定地說,“FBI肯定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麽。”

  琴酒默然不語。

  “但是,我可不敢自己聯系FBI啊。”波本語氣慢悠悠地說,“最近朗姆的脾氣不太好,我不想惹他。不如你來吧,琴酒,正好,你還在美國。”

  ……讓他去聯系那個組織叛徒是吧?

  琴酒冷笑了一聲:“你真有膽子,波本。”

  他也沒說行不行,直接挂斷了電話。

  這個時候,伏特加才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剛剛琴酒接電話的時候,讓伏特加躲遠點。

  伏特加不明所以,但總之聽他大哥的話。

  現在,琴酒面沉如水,伏特加就更加不敢多說什麽了。

  琴酒拉開抽屜,從一堆鑰匙中挑出一把——這都是組織提供的安全屋地址,但這些安全屋的保密性更差,基本都是一次性的——然後扔給伏特加。

  “找個FBI的線人扔過去,告訴他交給赤井秀一,附言是兩個字,‘安妮’。”

  “好的,大哥。”

  伏特加完全沒有深究的意思,更沒興趣知道他大哥怎麽想起來聯系FBI了。他老老實實地答應了,盤算着應該找哪個線人比較安全。

  在伏特加離開之後,琴酒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

  抽完一支煙,他打出了一個電話。

  “BOSS。”

  他低頭恭敬地說。

  “……難得你主動聯系我。”

  那個特殊的聲音響起在琴酒的耳旁,讓他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琴酒說:“BOSS,美國這邊的事情差不多結束了,人魚島那邊……”

  本來,如果不是緒方和這一出,那BOSS會在更早之前就讓琴酒帶隊去一趟人魚島。

  那裏才是組織始終關注、始終重視的地方。

  “那就準備一下吧。讓雪莉跟着去一趟。”

  “我明白了。”

  又是短暫的沉默。

  “……我一直在想,你們會不會憎恨我。”BOSS的語氣淡淡,“但恐怕你們不敢。”

  “我一直忠于您。”

  BOSS發出了一聲嘶啞的笑:“我不需要你的忠誠,琴酒。我需要的東西,已經近在眼前了。”

  琴酒眯起眼睛,一如既往低聲說:“恭喜您得償所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BOSS發出了一陣駭人的笑聲。

  挂斷電話,琴酒神情不變,思忖了片刻,給緒方和打了個電話。

  第一個電話沒接。

  琴酒不以為意,繼續打。

  第二個電話也沒接。

  琴酒的表情逐漸陰沉。

  第三個電話還是沒接。

  琴酒看了看自己的手機,沉思片刻,掏出了槍,然後繼續打電話。

  第四個電話,緒方和終于接了。

  琴酒打開了槍的保險,并且确保緒方和聽見了。

  “……哇,我好怕怕哦。”緒方和嘻嘻哈哈地說,“拜托了,琴酒,我現在在度假,請一定要是有什麽萬分緊急的大事,不然我可是會——殺、了、你、哦。”

  琴酒不為所動:“BOSS的任務。”

  緒方和愣了一下。

  琴酒繼續說:“你去搜集一下這些年關于人魚島的情報,過段時間我們要過去一趟。”

  緒方和沉默片刻,然後語氣幽幽地說:“那看來我只能殺了BOSS了。”

  琴酒:……

  他握緊了槍,第無數次警告自己,Anisette現在還不是叛徒,不能殺。

  “竟然沒有人能理解假期的愉快嗎?竟然有人甘願放棄假期主動工作嗎?竟然有人能夠如此違背人性嗎?啊,這個世界真是沒救了,只能殺殺這個殺殺那個努力拯救一下了。”

  緒方和非常認真地說着。

  琴酒眉心狂跳,冷聲說:“我們三個月之後出發。”

  緒方和聲音一頓,然後抓狂地說:“那你現在打電話過來幹什麽!你有病吧琴酒!等我度完假再說這些屁話!!”

  他出息了。

  他敢罵琴酒了。

  假期的魅力果然是無窮的,上司是什麽?上司就是個屁。

  “你這個月工資沒了 。”

  “哎呀琴酒老大說啥呢,我就是個屁,剛剛不小心放出來了。我現在就開始工作。”

  琴酒不出意料地冷笑了一聲,又說:“我說了,三個月之後出發。我、伏特加、雪莉,我們三個人過去。你在日本負責情報支援。出發之前把資料發過來。”

  “沒問題、沒問題。工資就不扣了吧?”

  琴酒嗤之以鼻。

  他不明白波本怎麽會懷疑Anisette……緒方和這個家夥,有任何一丁點兒可能是“幕後黑手”的征兆嗎?

  他挂掉電話。

  “人魚島……人魚島啊。”

  緒方和躺在沙灘椅上,露出了懷念的表情。

  16年前,橋本財團收養了年僅6歲、名叫緒方和的孤兒。

  這是所有人對于緒方和的認知的起點。

  好似他六歲之前的經歷是空白一片……不,甚至不能說是空白,應該說是“根本不存在”。

  好似他生來就是六歲,生來就已經被橋本財團收養。

  但是,顯然,是有人将他送到孤兒院,甚至有人将他撫養到那個年紀。

  緒方和的記憶力很好。要不然橋本財團也不會傾盡全力培養他。

  所以……

  他至今還記得,他出生在人魚島。

  當大雨傾盆而至,在祭典的歡呼聲之中,緒方和出生了。

  一個可能的未來:

  松田&萩原&諸伏:(沖進組織總部)zero,我們來救你了!

  坐在BOSS位置上的波本:……

  你們來得太及時了,再晚一點,組織都改姓公安了。

  明天入v!倒v章節是第24章開始,大家不要買錯啦,明天會更新萬字章

  以及,隔壁五條老師的言情梗也開了!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瞟一眼(就看一眼嘛,嗚嗚),和拿狗是完全不一樣的畫風(劃掉)

  54什麽東西啊

  ……想起了一些很久遠的回憶。

  緒方和不能說是生而知之,他只是一直記得自己從出生至今的事情。

  出生的時候,雨聲與歡呼聲是共同傳進他的大腦的。

  那時嬰兒稚嫩的大腦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應該說,很多事情都是後知後覺。

  出生時,他的父母就不見了。

  緒方和偶爾會想起這個謎團,一開始他認為父母大概是不喜歡那個島嶼、那個落後的故鄉,所以才會抛下他離開,後來嘛……

  大概還是“因為沒必要,所以沒必要”吧。

  出生後沒人給他取名,島上的人們用“那個孩子”來稱呼他,把他将将養到四歲,因為越發需要照看,島上的人們也越來越不耐煩,所以就托往來的漁船,将他送到了日本本土的福利院。

  在福利院,為了獲得更多的關注與食物,他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智商,進而吸引到了橋本財團的關注與投資。

  事實上,緒方和這個名字也是橋本財團給他起的,從這個角度來說,橋本財團也可以說是他的父母了。

  ……雖然也還是失敗的父母沒錯。

  到最後,緒方和還是在英國艱難度日,回日本還要被追殺,最後居然還是被琴酒救了一把……

  想一想就覺得,過去那麽多年的生活,都只是快速閃過的灰色膠片。

  緒方和發了會兒呆。

  然後給雪莉打了個電話。

  “聽說你有個新活兒。”

  雪莉:?

  她莫名其妙地反問:“什麽?”

  “哇,你還不知道。好慘哦。”

  雪莉:??

  “你馬上要出差了。是去那種鳥不拉屎的小島哦。”

  雪莉:……

  她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所以你又來笑話我了?”

  “那當然不是。”緒方和慢悠悠地說,“想請你幫個忙嘛。”

  “哦?你還有請我幫忙的一天?”

  “加三個限量包包。”

  “請說。”

  緒方和發出了一聲“你真好對付”的笑。

  他慢條斯理地說:“其實很簡單的啦,我只是希望,等你到了那個島上,幫我看看這幾個人還活着沒有。”他一口氣爆出了好幾個名字,“活着就好,死了也無所謂。”

  雪莉一一記下來,然後遲疑地問:“這算是……朋友還是仇人?”

  “都不算。”

  雪莉挑眉。

  “是小時候給你喂過一口飯,但是也打過你屁股的人。”

  雪莉:???

  她反應了一下,然後吃驚地說:“那裏是你的……”

  “故鄉吧。”緒方和說,“可以這麽形容。不過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

  雪莉一時間有些無措。

  緒方和突然有些感慨。

  像雪莉這樣的好人(?),在組織裏已經不多了啊。

  但是和組織裏這堆卧龍鳳雛混在一塊,怎麽能成事呢?

  因此,緒方和用一種憐惜的語調說:“雪莉,你要不要來幫我幹活?”

  雪莉警惕地反問:“幹什麽活?”

  緒方和沉思了一下,如果是雪莉的話,會擁有什麽天賦呢?

  和研究有關的?

  工作列表裏和研究有關的兼職……

  片刻之後,緒方和擲地有聲地說:“小白鼠飼養員。”

  雪莉:?

  雪莉:???

  她呵呵一笑,挂了電話。

  緒方和悻悻。

  怎麽了!幫他幹活什麽了!!

  組織又比他好到哪裏去了!

  緒方和十分氣惱。

  然後他看了一眼電腦。

  ……唉,工作。

  可別以為他是有多喜歡組織的工作。只不過,在夏威夷度假實在是太無聊了。

  但問題是,他的錢也不夠他環游世界啊。

  模拟器裏的錢當然夠了。

  但緒方和已經很清醒地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一號、二號、三號員工都是活人,那麽他們肯定擁有主觀能動性,說不定就會主動調查模拟器的存在。

  三號甚至有可能是組織內的一員。

  這個時候,緒方和要是莫名拿出大筆不明來源的資金……

  ……算了,悶聲發大財、悶聲做大死。

  等哪一天模拟器裏的錢多到足以買下組織的時候,他就可以大笑三聲,左手壓迫模拟器員工勞動,右手強制酒廠員工幹活……

  豈~不~美~哉~

  赤井秀一孤身一人來到組織的安全屋。

  在他還是諸星大的時候,這種事情司空見慣。但他現在又是赤井秀一了,所以當他打開門,并且看到琴酒的那一瞬間,他的肌肉還是忍不住繃緊了。

  “今天不會殺你。”琴酒冰冷地說。

  赤井秀一低低地笑了一聲。

  在赤井秀一已經回歸FBI的這個時刻,他終于不必再掩飾自己,不必再強行僞裝成琴酒的後輩、組織的新人,而是能夠以經年歷練而來的強盛氣勢,直面琴酒而毫不退縮。

  他說:“是我不會對你動手。”

  他走進安全屋,對琴酒的戒備視若無睹。

  “直接進入正題。”赤井秀一說,“你們懷疑誰?”

  在那個白色空間看到琴酒與波本的一瞬間,赤井秀一就已經在等待今天這個時刻的來臨了。

  盡管是敵人,但是在面對另外一個敵人的時候,他們也可以聯合起來。

  “Anisette。”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沒想到他們也開始懷疑緒方和。

  “巧了。”赤井秀一微微笑了起來,“當初他在倉庫裏,用奇怪的手法催眠了我那些FBI同事,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懷疑他了。”

  話雖如此,他卻并不打算将自己與緒方和的合作和盤托出。

  對付那個“東西”是一回事,對付組織則是另外一回事。兩者可以同時進行。

  “催眠?”

  琴酒眉眼微動。

  他想起了曾經與緒方和的對話。

  當初琴酒從催眠師那裏得知,辛多拉公司掌握的虛拟現實技術,就十分類似于他在夢中的經歷。這個時候,緒方和也恰巧調查完辛多拉公司。

  他曾經就此詢問過緒方和,想了解辛多拉公司的事情。

  那個時候,緒方和是如何回答的?

  ……回答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然後用那種氣人的語氣,把琴酒氣跑了。

  還真是Anisette的作風。琴酒眯起眼睛。

  是那種,無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說出什麽離譜的話,總之都不至于被懷疑的情況。

  從這個角度來說,Anisette平時營造出來的這種形象,很大程度上減弱了自身帶給他人的威脅感。

  因為這人已經夠離譜了,所以人們甚至懶得懷疑他。

  琴酒短暫的沉默惹來了赤井秀一的懷疑。

  赤井秀一問:“想到了什麽線索?”

  “辛多拉公司。”

  赤井秀一微怔。

  “地下世界傳言說,辛多拉公司丢了一個孩子。他們沒有報警,所以只在地下世界的某些隐秘的地方,發布了一些懸賞,但至今沒有結果。”

  “什麽孩子?”

  “不知道。根據他們提供的信息,似乎是個天才兒童。很有可能和辛多拉公司一直推崇和炒作的人工智能技術、虛拟現實技術有關。”

  他們非常默契地,将情報交換限制在組織範疇之外。這才是他們能夠合作的基礎。

  組織對那個失蹤的孩子不感興趣。

  但是……

  赤井秀一問:“這和Anisette有什麽關系?”

  “這個孩子失蹤的那一天,Anisette就在辛多拉公司。”

  赤井秀一微怔。

  琴酒說出了一個日期。

  赤井秀一回憶了一下,心中吃了一驚——這不就是辛多拉公司開發布會的日子嗎?他正是在那天碰到了緒方和。

  “剛剛已經說過了,辛多拉公司掌握了某種虛拟現實技術。按照他們自己的宣傳,那可以欺騙人們的大腦,足夠以假亂真。”琴酒語氣漠然,“……像不像是我們在夢中的經歷?”

  赤井秀一沉默地點點頭。

  話雖如此,從可以想象、可以理解的虛拟現實技術,直接躍升到憑空鏈接、憑空出現的夢中體驗……這中間還需要好幾個科技大爆發才能做到吧?

  至少這也是其中之一的可能了。

  “我會關注一下這個問題,但如果真的是那個‘東西’把這個孩子帶走了,那我們恐怕很難找到他。這只是Anisette可能有問題的一個旁證。”赤井秀一沉聲說,“老實講,我甚至覺得這個證據非常牽強。”

  “那就直接試探Anisette吧。”

  “怎麽試探?”

  “有一個問題非常重要。”琴酒眸光閃爍,“他知道我們嗎?”

  赤井秀一微怔。

  “為什麽他要讓‘安妮’出面來應付我們,而不是他自己親自出現?還是說,是因為‘安妮’認為沒到時候,所以才不讓他出現?”

  “……我們在員工大會的時候,都是以本來面目出現的。”

  “所以,會不會是‘安妮’認為,還不能讓他看到我們的形象?”

  “但或許他本來就知道呢?”

  “那就是相反,是不能讓我們看到他的形象。”

  兩人對視一眼。

  無論哪一種可能,那都意味着,“他”很有可能是他們認識,或者知曉的人。

  ……安妮與Anisette酷似的容貌,又一次出現在他們的大腦之中。

  琴酒與赤井秀一對視着,确信對方也跟自己想到一塊去了。

  這種自己推理,而對方也能跟上思路、接上話頭的感覺,讓他們一瞬間産生了輕微的惺惺相惜。

  ……呸,晦氣!

  兩人面不改色地挪開了視線,确信對方目光中也出現了嫌棄的情緒。

  “我會找人放出消息,說要尋找安妮。” 琴酒語氣冷漠,“到時候,看看Anisette的反應吧。”

  緒方和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打游戲。

  松田陣平看他這樣子,感覺很難受:“你就沒什麽正事要做嗎?”

  “嗯……”緒方和思考了一下,“讓你們打工就是我的正事?”

  松田小人:……

  他就不該問!

  松田小人氣鼓鼓地跑開了。

  萩原研二笑着說:“小和,你總是招惹小陣平。”

  “因為松田警官很好玩嘛。”緒方和想了一下,“像是氣鼓鼓的河豚。”

  松田陣平:?

  他聽得見!喂,他聽得見!!

  緒方和一根手指戳倒了跑過來抗議的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笑得發抖。

  緒方和随口問:“說起來,你們當初在警校的時候,應該不止你們三個吧?”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還有他們提到的zero……

  但既然已經反駁了zero是媽媽的說法,那就至少還有一個。

  “啊、是的,還有兩個同期。”萩原研二回答,“一個是伊達航,曾經是我們的班長,現在應該還是刑警,另外一個……”

  他嘆了一口氣。

  “嗯?”

  “是諸伏景光。他也是卧底。”松田陣平回答,“……已經死了。”

  “诶?”

  “卧底身份暴露,所以死了。”

  “……你是怎麽知道的?”

  “景光他……還有個哥哥。高明哥收到了破碎的手機……所以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緒方和放下了游戲手柄,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後,他問:“你們知道諸伏景光在哪裏卧底嗎?”

  兩個小人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卧底事宜,肯定是不可能通知他們的,甚至還得避開他們才行。他們在警校時就已經熟識,在卧底之前,公安那邊肯定要清掃這些曾經的關聯。

  要是再讓他們了解卧底的細節,那真的容易露餡。

  “這樣啊……”

  緒方和摸摸下巴,倒也不意外。

  不,他真正意外的是……

  ……不會是蘇格蘭威士忌吧?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公安不會一口氣給組織派兩個卧底吧??

  再想想萊伊前輩……

  連FBI都給組織派卧底了,其他類似的正派組織也鐵定派卧底了吧……

  難道組織就跟蜂巢一樣,已經全是孔了嗎?

  緒方和覺得組織很失敗。

  更失敗的是,他居然在這樣的組織打工。

  緒方和嘆了一口氣。

  松田小人和萩原小人同時歪頭看他。

  緒方和瞥過去一眼,又嘆了一口氣。

  話雖如此,要是這兩位警官先生不是這麽可愛的小小的樣子,而是兩個很有戰鬥力的成年刑警,那他也有更多選擇了。

  現在,他只能帶着這兩個挂件飛。

  不管怎麽說,蘇格蘭前輩既然是卧底,那肯定——很!強!

  說不定擁有比三號還要強大的打工技能吧!

  “好吧,那我們的下一個目标就是……”緒方和喃喃說,“把第三個手辦撈出來!”

  松田&萩原:?

  你說誰手辦?

  “但是情況比較複雜啊,蘇格蘭前輩當初的事情我可一無所知啊,難道還得問萊伊前輩……這容易露餡吧?可能要回日本基地那邊查查資料了……但這也很容易被懷疑吧,莫名其妙查曾經的卧底的資料什麽的。”

  緒方和自言自語地分析着情況。

  松田陣平沉默了一會兒,問:“也就是說,景光那家夥可能也是在你這個組織卧底?”

  “有可能,理由同zero。在日本,真沒別的組織需要他們去卧底。”緒方和聳聳肩,“別生氣,組織就是這麽……嗯,有時候很可怕,有時候很菜雞。”

  說到這個,其實緒方和很懷疑。

  如果組織內真的全是卧底的話,那“可怕”這個形象會不會是卧底營造出來的?“菜雞”這個形象會不會是伏特加那樣,忠心耿耿但有點廢物的代號成員營造出來的?

  那……

  那問題就有點嚴重了吧!!

  BOSS你放任卧底,是不是因為卧底更好用、更努力啊!

  緒方和對組織已經絕望了。

  “別着急。”松田陣平沉聲說,“想救景光,比救我們兩個困難多了。”

  緒方和下意識點點頭。

  然後他左思右想,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所以,你們警校五人組,”緒方和伸出一只手,五指張開,“除了你們班長媽媽,其他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他将四根手指收起,握拳,僅留下一根大拇指,然後翻轉過來。

  “那很棒喲。”他豎着大拇指說。

  松田&萩原:……

  好冷。

  緒方和眨了眨眼睛,惡狠狠地說:“快笑!”

  松田陣平很不給面子地翻了個白眼。

  萩原研二很給面子地笑了兩聲,然後說:“有時候,小和也很可愛嘛。”

  緒方和哼了一聲,然後說:“等等,萩原警官,我覺得你不能叫我小和。”

  “為什麽?”

  “我們同齡。”

  “诶?”

  “你22歲的時候死了,現在是凍齡狀态,而我現在也是22歲,但我還會繼續長歲數。”緒方和理所當然地說,“所以你應該叫我緒方哥才對。”

  萩原小人:……

  什麽凍齡啊!

  死掉了所以才凍齡是吧!!!

  緒方和這家夥真的能随口說出一些地獄笑話啊!!

  松田陣平這個時候哈哈大笑起來:“很好,萩原,快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小陣平!!!

  萩原研二嘴角抽搐。

  有時候他是可以跟松田陣平一起吐槽緒方和,但有時候,他有一種松田陣平與緒方和蛇鼠一窩的錯覺……

  笑話了一下死得最早、注定最小的萩原警官,緒方和繼續打了一會兒游戲。

  然後無聊地工作了起來。

  他翻了翻最近的情報,然後面色一緊。

  “沃日,組織裏哪個蠢貨把‘安妮’這個名字洩露出去了!!”

  緒方和,早已經,遺忘了,他把第一次員工大會中自己的形象,惡趣味地取名為,安妮,的事情。

  都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早就忘了啊!!

  所以,這個時候,他看到地下網絡中傳言有人在尋找安妮的事情,第一反應是,“救命啊我和安妮的緋聞已經傳到這個程度了嗎”。

  因為這個消息是從美國的地下網絡傳出來的,所以他當即給貝爾摩德打了個電話。

  “媽媽,你不能這樣對我。”

  貝爾摩德:?

  當頭一棒。

  她張了張口,一時竟無言以對。

  “……你在說什麽?”

  最後,貝爾摩德終于找回說話的能力了。

  緒方和叭叭了一通,然後痛心疾首地說:“您是在故意報複我嗎?一定是在故意報複我吧!因為BOSS給我放假了而沒有給您放假,所以才故意這樣迫害我,故意洩露安妮這個稱呼讓人家來笑話我,是嗎,媽媽?”

  到底是誰迫害誰啊!!

  貝爾摩德覺得自己今天起床睜眼的方式不太對,要不要先睡個回籠覺呢?一覺起來,世界一定會變得更美好吧,她一定不會接到Anisette這個狗東西的電話吧?

  貝爾摩德深吸了一口氣,本能地理清了其中了邏輯。

  然後立刻果斷地甩鍋:“怎麽可能?我為什麽要這麽做?與其通過安妮這個稱呼來笑話你,我不如笑話你對付個殺人犯還要把自己的手機搭進去。”

  緒方和:……

  緒方和:………………

  會心一擊。

  緒方和面無表情地說:“很好,你現在笑話到我了。”

  勾起了他前不久的慘痛回憶。

  明明他已經忘記了,明明是貝爾摩德本人讓他忘記的,結果現在貝爾摩德反而來笑話他。

  ……嗚嗚嗚貝爾摩德根本不是他的媽媽,他認錯媽了嗚嗚嗚……

  緒方和傷心地挂斷了電話。

  他思考了一會兒。

  如果不是貝爾摩德的話,那還有誰有必要這麽做嗎?

  這個問題的核心在于,為什麽會有人在尋找安妮?

  安妮和Anisette的緋聞,應該只在組織的日本基地中流傳着。緒方和知道确實有很多人在八卦這個,就好像他們八卦琴酒和貝爾摩德的關系一樣。

  緒方和自己好歹也是個代號成員,還相當平易近人(?),有人八卦他的私生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說到底也只是八卦。

  如果沒有什麽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的話,那事情不可能發展到,地下世界都有人在尋找安妮的地步。要尋找安妮,必定就是因為組織內流言四起,已經發展到了組織外都有人耳聞的地步。

  組織在地下世界的權勢甚重,不管是為了讨好組織還是為了對付組織,有人好奇組織內部的事情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尋找安妮,本質上是一種了解組織內部信息的做法。

  這是對外人來說。

  但是對組織內部來說,洩露信息是毫無必要的做法。

  而如果深入調查一下的話,那人們很快就會發現,說到底“安妮”并不存在。最後只有可能是Anisette這個代號傳出去,然後大家一起笑話他。

  推波助瀾……

  ……波本!

  緒方和恍然大悟。

  一定是波本前輩幹的!

  日本基地最近可沒什麽人,難道朗姆會有這個閑心關注底下人的日常八卦?

  但波本就不一樣了!

  波本可是情報人員,是那種神秘兮兮、不說人話的情報人員!

  緒方和自己也會關注組織內部的情報,更別提比他更加厲害的波本前輩了!

  波本前輩一定是還在記仇!

  記仇緒方和在夏威夷度假,不回日本給他幫忙!所以才故意放縱日本基地的流言,讓外人都注意到這個小小八卦!

  當然,波本這麽做,肯定有什麽更深的目的……

  ……但是緒方和不管!

  波本前輩居然笑話他!嗚嗚嗚他傷心了嗚嗚嗚……

  緒方和一邊捂臉假哭,一邊盯着電腦屏幕微笑。

  所以說,他小小地報複一下,也沒什麽問題吧?

  行動之前,緒方和還是非常有道德(?)地思考了一下。

  他決定試探試探波本前輩,驗證自己的想法。

  說不定是他誤解了呢?

  所以他給波本打了個電話。

  “波本前輩,最近生活怎麽樣呀?”

  先禮後兵。

  緒方和彬彬有禮地問。

  安室透:?

  起猛了,聽見Anisette的語氣都這麽溫柔可親了。

  他試探性地回複:“等你回日本幫我忙的時候,那我就真的非常愉快了。”

  緒方和心裏一涼。

  但他還是不敢相信他可親可愛的波本前輩會背地裏坑他。

  于是他又問:“回日本啊……說起來,日本基地那個安妮的傳言,應該已經沒了吧。”

  “怎麽可能。”安室透随口回複,“他們對安妮還好奇得很呢。”

  緒方和:……

  波、本、前、輩!

  我看錯你了!!

  緒方和的沉默引來了安室透的疑惑。

  雖然他現在是有點懷疑Anisette的立場,但至少表面上,他們還是組織內的同事。

  怎麽了……Anisette突然對這個八卦很不爽?

  還不知道琴酒在美國地下網絡做了什麽的安室透,非常順理成章、以前輩的姿态和藹地問:“要不然,我幫你清理一下這個傳言?”

  緒方和呵呵一笑,咬牙切齒地說:“不必了。波本前輩,過段時間我就回日本了,我會記得給你帶禮物的。挂了。”

  安室透拿着手機,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上次不是說要給他帶威士忌了嗎?怎麽又提到禮物的事情了?

  ……奇怪。

  安室透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能得出一個結論:Anisette真是一個不可捉摸的男人。

  緒方和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下來。

  應該說,冷靜地瘋了起來。

  怎麽報複,是一個需要揣摩的問題。

  波本前輩的這番舉動,硬要說的話只能在“捉弄”的範疇之內,所以他也只能在這個範疇之內報複回去。

  不可能傷筋動骨,更不可能波及到組織。

  ……桃色傳聞。

  是的,這是一個桃色傳聞。

  而且是一個誤會。

  所以他也得搞一個同等的東西報複回去。

  但是……

  波本前輩,有和任何組織成員暧昧過嗎?

  緒方和歪了歪頭,琢磨了一會兒。

  然後恍然大悟。

  啊看來只能無中生有了。

  和誰呢?

  憑空捏造一個?

  但是這可不像他和安妮那樣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編造八卦這種東西,也是很有技巧的。

  當初是他随手寫了Ani這個名字,然後這個名字被組織成員誤解為安妮小姐,結果他又去拿了安妮的飯卡,所以才無中生有、虛空捏造出了一個安妮。

  時至今日,組織成員也還是不知道安妮是誰。

  這可是純天然的巧合。

  他現在可沒地方憑空捏造一個巧合出來。

  但不夠巧合的話,人們又不會相信。

  ……所以果然得添加一些真實的成分。

  組織現有的成員嗎……

  讓他想想。

  琴酒、貝爾摩德、朗姆這種肯定不行,身份地位太高,牽扯太大,緒方和也不想惹禍上身。他就想小小地報複一下而已。

  但是,說實話,他在組織裏好像也不認識幾個人……

  蘇格蘭前輩或者萊伊前輩倒也是一個選擇,但是說到底一個已經死了、一個已經離開組織了,還是不夠勁爆。

  最好是現在還在組織,但是卻沒法對號入座的情況。就好像安妮,因為有飯卡,所以肯定能确定存在這個人;但具體是誰,大家就很難找到了。

  這種情況才能傳得滿城風雨。

  緒方和撐着下巴,冥思苦想。

  一旁的松田小人和萩原小人費解地看着他。

  “他在幹嘛?”

  “不知道耶。”

  “……但怎麽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小陣平沒見過小和這麽認真的時候嗎?”

  “……不妙。還真沒見過。”

  之前救萩原的時候,緒方和倒是很認真。

  但那種認真是積極向上、興致勃勃的認真。現在緒方和倒也很興致勃勃,但那種興致嘛……

  嗯……

  好像是在憋着什麽壞心眼。

  這個時候,緒方和突然轉過頭,問他們:“對了,zero……有女朋友嗎?”

  松田陣平如臨大敵:“你問這個幹什麽?”

  緒方和眨了眨眼睛:“嗯……想給zero配一個男朋友?”

  松田&萩原:?

  緒方和撐着下巴,笑吟吟地說:“假的啦假的,只是編一個出來而已。但是想來想去也找不到別的人選……正好我也不知道zero究竟是誰,不如就拿這個來做文章好了……

  “zero啊你不要怕,要是你暴露了,我會去撈你的,到時候你就可以和你的三個手辦摯友相親相愛了。到時候給你們四個買一個搖籃,你們就可以一起在夢裏打工了。

  “哦不對,三號你要打三份工。不愧是你,zero!”

  緒方和深情地說。

  松田&萩原:……

  緒方和又在發什麽瘋。

  緒方和激動地搓搓手,嘿嘿笑着說:“波本前輩,接好你的zero!”

  最近地下世界的網絡很亂。

  雖然地下世界向來很亂,但是亂到這個程度,也是相當罕見的。

  一開始是辛多拉公司失蹤了一個小孩,要暗地裏雇傭人去找。因為提供的傭金很多,所以有不少人都接了這個單子,結果一番調查下來,很多人開始求神拜佛(?)。

  因為那孩子的失蹤,實在是太過于詭異了。

  然後是莫名其妙的“安妮”的出現,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慫恿,總之無數人想去調查,都碰了個頭破血流回來,讓很多人私下裏以為,“安妮”恐怕是個很恐怖的女人,或者是某個大佬的禁脔。

  這下安妮就成了許多人的不可說了。

  然後就是……

  這一天,地下世界的論壇出現了一個帖子。

  地下世界當然有論壇。這裏有見不得光的交易、道德敗壞的演出、殺人如草芥的瘋子……但這裏也全是人。有人的地方就需要溝通與交流。

  這個論壇,就暫且稱之為地下論壇吧。

  地下論壇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帖子,混跡在這裏的人們也不當回事,畢竟總有奇怪的人誤入。

  大多數時候,論壇裏都是“普通”的交易內容與情報交換。黑幫會在這裏求購新式武器,殺手會在這裏接單,瘋子在這裏直播……總之就是人們能想象的、不能想象的,都會在這裏發生。

  所以這個帖子出現的時候,也沒人在意。

  “現在卧底已經發展到以色侍人的地步了嗎?”

  發帖人匿名。

  因為這裏是地下論壇,所以一開始有人注意這個帖子的時候,就有不少人暗中查了查發帖人的情況,然後遺憾地發現,這恐怕是個老手。

  居然一丁點兒信息都沒透露出來。

  ……所以是故意的?

  有人來追貼了。

  “我知道一個卧底,就先稱呼他為zero吧。zero君卧底的組織……嗯,總之就是那家很有名、有很多卧底的組織,我就不明說了,大家應該都知道。

  “zero君卧底的身份一直沒暴露,這一點其實讓我有點疑惑。不過現在想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不想說的太明白,總之就是标題上說的內容差不多吧。至于那個使zero君遇到這種事情的……反正就是那個組織的一員嘛。”

  這一看就很有爆點,所以很快就有人跟帖,讓樓主說的明白一點。

  樓主一一回複。

  “啊這怎麽說的明白一點……總不能指名道姓吧。那我只能說,是一款烈酒。”

  “……那不然還能是什麽啊!那個組織裏能庇護卧底的也不多吧,況且還要幫小情人欺上瞞下什麽的。”

  “都已經說了是烈酒啊!烈酒!”

  “更具體一點……呃,我只能再多說一點,K開頭有關。”

  “……是有關,又不是說酒名是K開頭。”

  “我的天,我有毛病吧我拿這事開玩笑,我就是今天剛剛知道這個事情所以有點驚訝而已。”

  “愛信不信,過段時間我就删帖了。唉我有點後悔發到這裏來了,萬一被發現了就麻煩了……”

  “zero君?我不能說太多,總之他已經很努力了,我為他祈禱。”

  “卧底這種事情就是這樣的嘛,不擇手段往上爬……至少他還活着,這就是一件好事了。”

  “G開頭的那個酒?我只能說你想象力很豐富,膽子也很大,對了,祝你今天出門的時候腦袋不會開個洞。”

  “V開頭……這倒是一個正常的猜測。但要是這麽正常,我就不至于這麽驚訝了……算了,我不想暴露太多信息。”

  “你想太多了,zero君不至于這麽快暴露。而且這種事情也很常見吧,在這種組織裏尋求一個庇護什麽的……只能說zero君不巧遇到了一個……嗯……”

  “我說了zero就只是一個代號啊,不會有人真的以為這個代號和他本人有關吧?不會吧不會吧?”

  “高層……其實也沒有多高層吧,要我說只是職務之便罷了,因為K某人剛巧會經手情報或者信息相關的,所以才能把小情人的疑點藏得嚴嚴實實。”

  “哈?美國某地名,我可沒這麽說,閉嘴閉嘴。”

  “我又沒去過肯塔基州我怎麽知道波本酒好不好喝。”

  “哎呀,暴露了,匿了。”

  只剩下帖子裏無盡的問號與感嘆號。

  緒方和微微一笑,功成身退,然後換了個賬號繼續帶節奏。

  “所以……我來總結一下。某個組織內某個代號……不是,某個與波本酒有關的成員,和一個代號為zero的卧底,有這樣那樣的關系?”

  底下紛紛恍然大悟。

  “BOSS知道嗎?”

  “R U M知道嗎?”

  “草,說這麽直白幹什麽!小心帖子被删啊!”

  “那個組織在咱們這裏可是無敵的,沒想到能吃到這種瓜,诶呀好好玩。”

  就是因為這種“好刺激、好好玩”的心态,帖子內提到的信息很快就傳播了出去。

  “真的假的?我怎麽不信呢?”

  “你管他真的假的,先看一眼。”

  “……勁爆。”

  類似的對話層出不窮,并且很快席卷了整個地下世界的網絡。

  但是當聞訊而來的人們去找最初的那個帖子的時候,卻發現那個帖子早已經被樓主自己删掉了,只剩下一些只言片語與截圖還繼續流傳着。

  一個關于波本和zero的愛恨情仇的故事……

  因為這件事情最初爆發在美國的地下世界論壇中,所以貝爾摩德和琴酒是最早得知這個八卦的組織高層成員。

  貝爾摩德的反應暫且不提。

  總之琴酒看完截圖,抽了一支煙,然後給波本打了個電話,開場就是:“zero……”

  安室透:???

  心髒險些驟停。

  “……的事情調查清楚。”

  安室透整個人都麻了(生理意義上和心理意義上),茫然地問:“zero什麽事情?”

  琴酒冷笑一聲。

  他還不至于懷疑波本真的庇佑了一個卧底,但是顯然這是有人在針對組織和波本。

  至于代號為zero的卧底究竟存不存在,這可以之後再去調查。

  琴酒将一些截圖發給安室透。帖子發出來的時候,剛巧有組織成員正在關注,所以截到了最完整的版本。

  安室透挂掉電話,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懷着一種不祥的預感,仔仔細細看了看帖子的全文。

  然後眼前一黑。

  什麽東西啊!!!!!

  波本找琴酒和赤井秀一一起調查Anisette

  →琴酒決定試探Anisette并放出安妮這個消息

  →拿狗被試探到了

  →拿狗認為一定是波本幹的,決定報複回去

  ?好像也毫無問題

  zero你好慘啊(幹嚎)

  55竟能如此之疼

  zero是波本的小情人。

  zero是波本的小情人……

  zero是波本的小情人???

  這句話不停地在安室透的大腦中重複着。

  他頭暈眼花,一時間突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一個新世界。

  在這個新世界裏,自己真的是組織忠心耿耿的波本,而自己身邊還真的出現了一個代號為zero的卧底,并且那個卧底真的不擇手段地爬上了他的床、獲得了他的寵愛……

  ……呸!!

  安室透火急火燎地将這個想法趕出了自己的大腦。

  “該死!”他陰沉着臉。

  琴酒一個電話打過來,當場喊出“zero”這個代號的時候,降谷零差點魂都吓飛了。

  他仔仔細細又重新看了一遍那個帖子,還是無法确定,發帖人究竟是知道了他的卧底身份,還是單純随便找了個代號按在這個卧底頭上,和降谷零這個身份毫無關系……

  ……不,肯定有關系!!

  因為這個發帖人根本沒必要傳出這樣莫名其妙的桃色緋聞,更別說把這樣的緋聞按在波本頭上了。波本自認在組織裏還是與人為善(?)的,很少與他人交惡,而且也一直為組織盡心盡力。

  唯一要說關系不好的……萊伊那家夥?但FBI有這種閑心?

  安室透心煩意亂。

  這個發帖人,究竟是沖着波本來的,還是沖着zero來的?

  這個時候,陸陸續續有他手底下的情報人員給他打電話,先是通知了這個事情,然後話裏話外委婉地詢問:“真的有這樣一段可歌可泣、蕩氣回腸、虐戀情深的愛情故事嗎?”

  安室透:……

  滾啊!!!

  滾出他正常的世界啊!!!

  他又去地下世界的網絡翻了翻最新進展,然後又一次眼前一黑。

  原貼已經沒了。

  但原貼沒了,反而意味着相關話題的讨論溢散開來。

  人們開了無數個帖子,用無數種不同的代號或者暗示方法,講述着這個奇異的故事。

  因為所有人都産生了一種“馬上這個話題就要被斃掉了”的危險刺激感,所以他們恨不得長出十只手,同時在八百個帖子裏回帖。

  因此,一些更加胡編亂造、一眼假的消息,也傳了出來。

  甚至還有人給zero和波本寫同人文。

  他們深情地給這對CP取名為,波零,意思是,“啵一個,零”。

  還有人在地下論壇犯病,發了個小視頻,在視頻裏嗚嗚咽咽、痛哭流涕地為波零給組織BOSS求情,希望BOSS能放這對小情侶一條生路。

  ……草,你們這群地下世界的人就沒點別的事情能做了嗎!!

  在這裏搞什麽鬼、發什麽瘋啊!!!

  降谷零對地下世界的殺意達到了巅峰時刻。

  他深吸了一口氣,耐着性子開始清理地下世界的網絡。雖然很離譜,但這些家夥無意中也洩露了不少和波本有關的消息,對于一個情報人員來說,這是致命的。

  至于zero……

  去他媽的zero!

  降谷零差點就忍不住給日本公安的下屬打電話,讓他們幫忙一起清理……但是算了。

  他不能給公安那邊惹麻煩。

  就算這個小情侶的關系不存在,但是否存在這樣一個代號為“zero”的卧底,仍舊是存疑的。

  萬一這個時候有任何正方勢力出現異動,那組織可能就會認為,zero就是屬于這個組織的。

  他不能賭這種可能性。

  所以在風見裕也打電話過來,着急地詢問情況的時候,降谷零甚至十分冷靜地反過來安慰說:“這個時候,你們絕對不能動手!”

  朗姆也打了個電話過來。

  朗姆倒是罕見地沒有懷疑波本,大概是覺得不可能真的庇佑一個卧底,他只是哈哈大笑說:“波本,不用害羞,要是有需要的話,我随時給你安排!”

  安室透:???

  你在說什麽啊請問?安排什麽啊請問??

  你真的是朗姆嗎?

  朗姆居然有一天還會關注下屬的感情生活???

  這麽“熱心”的話居然從朗姆那家夥的嘴裏說出來,果然這是一個新世界吧。

  安室透麻木地說:“謝謝……不,不是,我是說,不用了。”

  到晚上,這場風波終于差不多結束了。

  地下世界的網絡、論壇、聊天室,大部分的信息基本都清理完畢,剩下的小部分,考慮到沒有洩露波本的相關信息,也就放任自流了,說不定還能把幕後黑手釣出來。

  可以說,這是他在加入組織、得到代號之後,最忙碌的半天時間。

  而且……一想到在夢裏還要繼續打三份工……

  突然悲從中來。

  安室透身心俱疲地癱在椅子上。

  到底……到底是誰做的!!!!!

  緒方和在大笑。

  不枉他特地用程序搜集了TTR論壇上的典型言論模式,然後仿照了這些言論專門寫了一個帖子,仔細審視了每一句回帖內容,甚至讓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幫忙參詳了一下夠不夠勁。

  綜合了全東京最優秀的偵探與最真實的人性反饋,他才終于在地下世界引起了這番八卦輿論。

  雖然只持續了半天,但想必波本前輩已經能深深體會他的良苦用心了。

  為了防止露餡,緒方和甚至不敢聯系日本基地那邊,不敢打聽波本前輩現在的動靜……不然被事後算賬,發現疑點,那就不行了。

  但總之,光是想想就已經很開懷了啊。

  “我和安妮;波本前輩和zero。”緒方和懶洋洋地伸了個攔腰,“啊,已經形成了一個大家庭呢~”

  完整旁觀整個過程的松田&萩原:……

  “他真的有很大問題吧。”萩原小人遲疑地說,“話說zero那邊……”

  “放心,萬一出事了他肯定會撈人。”松田小人毫不留情地說,“他可是太喜歡zero那個同時打三份工的能力了。”

  “說錯了,卷毛。”緒方和扭頭,伸出一根手指,義正言辭地指正,“不是喜歡,是摯愛。”

  松田陣平:……

  你還真是有臉說啊!!

  萩原研二無奈地嘆氣:“真的不怕把zero卷進去嗎?”

  “不怕不怕。”緒方和笑眯眯地說,“我做了兩手準備。”

  “哦?”

  緒方和說:“波本前輩那邊,他肯定知道這是胡編亂造,他會傾向于認為,這是對着他來的,至于zero也只是虛構出來的人物,目的就是為了構陷他。

  “而zero那邊……三號既然是卧底,那肯定會趨向于更加謹慎的行動。他會知道這個帖子,但他不可能主動冒出來說,自己就是zero,但自己和波本根本毫無關系,對吧?

  “所以,他只會更加小心謹慎地行動,也絕不可能出現在波本前輩面前,甚至會更加仔細地隐藏自己。日本公安那邊也不可能做出任何反應,以免組織起疑。

  “更何況,zero這個代號,是只有少數人員才知道的吧?但連這都暴露出來了,三號更加會懷疑,是不是有人借這個機會提醒自己,注意安全,或者,注意波本……總之他肯定會警惕起來。

  “……啊這麽一說,我好像是做了一件好事耶!”

  緒方和摸摸下巴,美滋滋地說:“不愧是我啊。”

  不愧是你啊。松田和萩原腦子裏同時冒出來一句話。

  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地問:“這只是一手準備吧。那二手呢?”

  “當然是我主動承認啊。”緒方和理所當然地說。

  松田和萩原一怔。

  “我主動承認。因為我不希望外界繼續對安妮産生好奇心,不能讓他們調查到我的身上,畢竟我是個情報人員,需要隐藏身份,所以我才故意對外編造了一個新的八卦,吸引外界的注意力。”

  緒方和笑眯眯地說。

  反正肯定不是他在報複波本前輩啦。

  他這麽乖巧聽話的後輩,怎麽可能報複前輩呢?

  “而對組織內部也很好交代,畢竟這也是一石二鳥,可以試着釣一釣組織內部仍舊存在的卧底——zero啊,這個代號可是寄托了我對組織衷心的祝福,希望組織內部‘零卧底’啊!”

  “……你就不怕你那個波本前輩生氣?”

  “不是很怕。”

  “為什麽?”

  “琴酒不怕朗姆,我就不怕波本。”緒方和攤了攤手,“就這麽簡單。”

  松田和萩原呆滞地看他。

  “說到底,我和波本前輩算是競争關系吧。他是情報人員,我也是情報人員。”緒方和輕描淡寫地說出了相當可怕的話,“我當然是要把他一腳踢開,自己當情報組老大啊。

  “要是波本前輩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的話,他就根本沒必要在組織繼續待下去了吧。我的組織不需要這樣的廢物。”

  松田&萩原:……

  那你還真是考慮周到啊!

  而且什麽叫“你的組織啊”,你已經提前想到自己當上組織BOSS的那一天了嗎!!

  萩原研二呆滞地扯了扯自己的老朋友,低聲說:“我死了這麽多年,世界已經變成這樣了嗎?”

  “不。”松田陣平平靜地說,“是緒方和的問題。”

  緒方和挑眉,瞧着這兩個小人嘀嘀咕咕的樣子,不由得哼了一聲:“怎麽,我的智商震驚你們了?”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緒方和随手接了起來:“喂,琴酒——啊怎麽又是你,琴酒。”

  他的語氣突然低沉下來。

  琴酒冷哼一聲,然後說:“新任務。”

  “三個月之後?”

  “緊急任務。”

  “……啧。說吧。”

  “你聽說地下論壇那個波本和zero的事情了嗎?”

  緒方和眨了眨眼睛,突然産生了極為不祥的預感。

  “因為是在美國這邊爆發的,貝爾摩德又有別的事情,所以任務就派到了你手上。盡快調查清楚發帖人是誰。”

  緒方和:???

  晴天霹靂!

  我調查我自己??

  結果這個任務又回到了他手上是嗎?他自己給自己派任務是嗎??!!

  這個時候自首還來得及嗎?!

  ……這該死的回旋镖,竟能如此之疼!!

  前一秒,拿狗叉腰狂笑

  後一秒,拿狗抱頭痛哭

  竟能如此真實

  56破碎的手機

  緒方和挂了電話,沉默良久。

  然後他望向兩位警官:“我要自首。”

  松田&萩原:?

  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不愧是摯友啊,這個時候也能心有靈犀(?)。

  緒方和長嘆一口氣,跌坐在床上:“害人終害己。”然後他咬牙切齒,“但是我不服!憑什麽波本前輩就不用幹活!”

  新仇舊恨(?)加起來,他又産生了一些相當邪惡的想法。

  比波零更邪惡一點。

  ……但是算了,容易引起懷疑,而且工作越堆越多了。

  緒方和不開心地開始了工作。

  松田和萩原也就回模拟器工作了。

  時間一晃而過。

  緒方和,終于,要回日本了!

  當然回日本也不是什麽特別的事情。

  只不過日本,尤其是東京,有一種“他的地盤”的感覺。

  在美國的時候,雖然貝爾摩德是他的前任媽媽(?),但在這裏還是有一種微妙的寄人籬下的感覺。

  ……特別是紐約,給他留下了很糟糕的印象。

  是他的手機破碎之地。

  還有他曾經去過的英國……也是他最初與組織扯上關系的地方。

  那地方就更加離奇了。

  是他的世界觀破碎之地。

  這麽一想,日本就顯得親切多了。

  緒方和在機場給朋友們打電話。

  “貝爾摩德媽媽……好的,貝爾摩德姐姐,我要離開美國了哦。”緒方和笑眯眯,“謝謝你送的手機。嗯嗯,雖然你說不用謝,但我還是會銘記在心的哦。

  “所以這才特地打電話過來,跟你說一聲我要離開了。以後美國的事情千萬不要找我哦。”

  貝爾摩德:……

  拜托了真的只是一個手機而已不用這麽頻繁給她打電話。

  還有,你這麽逃避工作,琴酒知道嗎?

  關于波零事件……

  貝爾摩德有一個沒有對外透露過的想法。

  她認為這可能和緒方和有關。

  一開始她也是笑得開懷,反正嘲笑同事可以說是組織成員的基本技能。

  但後來,她就聯想到了緒方和給她打過的那個電話。

  因為時間實在是太過巧合,而緒方和那個時候又太過于怒氣沖沖,所以貝爾摩德懷疑,“安妮”的事情是不是波本搞出來的,然後緒方和調查到這一點之後,就報複了回去。

  這個想法無從驗證。

  但反正貝爾摩德更加忌憚緒方和了。

  這種情緒,和她對于朗姆、琴酒這些組織高層的忌憚并不一樣,而是一種……

  ……“她應該離Anisette遠一點”。這種本能的想法。

  她确實應該離這家夥遠一點,至少她再也不想聽Anisette用那種惡心的語調,甜甜膩膩地稱呼她為媽媽、姐姐……太糟心了。

  貝爾摩德微微一笑,一言不發地挂了電話。

  緒方和遺憾地看着手機屏幕。

  琴酒冷眼旁觀,冷冰冰地問:“你什麽時候和貝爾摩德關系這麽好了?”

  “關系好?”緒方和漫不經心地回答,“不好啊。”

  琴酒:?

  緒方和嘆了一口氣,說:“我只是告訴她,以後別拿美國的事情來煩我……算了,琴酒,情報組的事情,你不懂。”

  ……一群神秘主義瘋子。琴酒暗罵一句。

  琴酒冷笑了一聲,反問:“需要我提醒你已經拖延了多少工作嗎?”

  “我拖延什麽了?”

  “波零。”

  “查不出來啊!你當我是萬能的嗎?地下網絡的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而且波本前輩一怒之下,把當天少有的一些痕跡都清理幹淨了,我怎麽查啊!”

  緒方和理直氣壯。

  琴酒觀察着他的表情,然後問:“那安妮呢?”

  緒方和一怔:“什麽安妮?”

  他的表情十分自然。

  琴酒說:“波本跟我說,他在清理信息的時候,發現也有少部分人在讨論你和安妮的事情。所以,誰是安妮?”

  “哦。”緒方和面不改色地說,“我老婆。”

  琴酒:?

  “你不知道?”緒方和攤了攤手,“就是根本不存在的我的老婆啊。”

  琴酒深吸一口氣。

  “那群外圍成員真是需要管一管了,什麽離譜的流言都敢傳,也就看我脾氣好。”緒方和抱怨着,“他們怎麽沒本事傳你和貝爾摩德的緋聞?”

  琴酒:???

  “閉嘴。”他果斷地說。

  “別生氣啊,咱私下聊一聊。”緒方和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所以,琴酒,你和貝爾摩德……”

  “什麽關系都沒有。”

  琴酒漠然說。

  或許在更遙遠的時刻,在那些早已經化為灰燼的歲月裏,他們還能聊上幾句。但那些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時光消磨了一切可能的情愫。

  琴酒稍微一個恍神,但很快就平靜地收回了思緒。

  緒方和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琴酒皺眉:“Anisette,你究竟……”

  “我就是有點點好奇。”緒方和伸出一根手指,“一點點,就一點點。組織裏實在是太無聊啦,我總不能八卦卡爾瓦多斯什麽時候追上貝爾摩德吧?想想都不可能。”

  琴酒嗤笑一聲。

  緒方和打量着他大哥,意外地發現今天琴酒脾氣挺好嘛。

  看來心情不錯?

  嗯……

  緒方和膽子突然一下子竄上來了。

  他問:“琴酒,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琴酒冷漠地看着他。

  “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不喜歡人。”琴酒露出了一個冷酷的微笑,“殺人的時候除外。”

  緒方和:……

  真不愧是他的琴酒大哥!

  “猜猜我殺你的時候什麽感覺?”

  緒方和嘴角一抽:“殺我可太沒成就感了。”他想了想,“萊伊前輩不是還活着嗎?您怎麽不把他給殺了,那多爽。”

  琴酒額頭青筋一跳。

  他轉頭把伏特加喊過來,換位置,懶得坐在緒方和旁邊了。

  ……又把大哥氣走了。伏特加用眼神示意。

  緒方和也給他使了個眼神:你真是随叫随到啊。

  伏特加疑惑地歪了歪頭。

  ……大男人你歪什麽頭!人家小姑娘歪頭是可愛殺,你歪頭就剩下殺了!!

  緒方和扭頭陷入了沉思。

  回日本的飛機航程相當遙遠,現在琴酒又被他氣跑了,那幹點什麽好呢……

  ……唉,果然還是玩玩模拟器吧。

  緒方和安安分分地縮在椅子上,拿出手機,再也沒說過話。

  琴酒遙遙關注着緒方和這邊的情況,發現在伏特加過去之後,緒方和就沒有再唠唠叨叨。

  所以是刻意把他趕走?

  ……也可能是故意在惹他生氣,故意找樂子。

  想到這種可能性,琴酒臉色一黑。

  他真是恨不得讓波本和萊伊跟Anisette天天相處,讓他們來看看這家夥怎麽可能是罪魁禍首。

  緒方和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己隔空又讓琴酒生了個氣。

  他點進模拟器,滿意地掃視了一下員工們的工作情況。

  現在員工越來越多了,工作槽也滿滿當當,有一種欣欣向榮的感覺……

  真好啊。

  他欣慰地想。

  然後點進了探索。

  特殊探索的次數,暫時先存着,等着哪天去撈蘇格蘭前輩……雖然這事兒還有點遙遠,畢竟他對當初的事情了解不多。

  想要調查的話……

  組織這邊可能很難行得通,之前在調查波零事件的時候,他也順便在地下世界的網絡中尋找過相關信息,但也只是一些支離破碎的線索。

  ……不,其實連線索都算不上,只是一些風言風語,大多數都是對于“組織裏竟然有這麽多卧底”的嘲笑。

  想調查三年多以前的往事,還真是麻煩。

  緒方和停了停。

  他突然想到一個新的思路。

  如果從組織這邊下手不方便的話,那是不是可以從公安那邊下手?

  之前松田陣平說蘇格蘭前輩還有個哥哥,收到了破碎的手機……當時他沒注意,但這應該是個重要線索吧?到底是誰将這個手機送過去的?

  而且,為什麽手機會碎掉啊?

  緒方和突然一個本能的心痛,想到了自己同樣破碎的手機。

  ……好!就算是為了手機,他也一定要把蘇格蘭前輩撈出來!

  這就是最為深刻的共情啊!

  此刻他已經完全能夠代入到蘇格蘭前輩的絕望之中了!!

  最後的遺物居然是一個破碎的手機,這簡直就是蘇格蘭前輩破碎的心啊!!!

  伏特加突然有點疑惑地看了看坐在旁邊的緒方和。

  Anisette這個家夥……

  怎麽突然很不對勁的樣子?

  表情是不是有點激動啊?到底在手機裏看了什麽啊?

  伏特加忍不住挪了挪屁股,離緒方和遠了一厘米。

  不過,伏特加能夠在組織裏生存這麽久,除了一手勉強說得過去的槍法、相當出衆的車技,以及聽話懂事的辦事風格,就是因為他明哲保身的人生觀了。

  知道什麽時候應該主動為琴酒分憂,也知道什麽時候應該默默縮成一團。

  這個時候他就應該縮成一團。

  所以伏特加思考了一秒鐘,然後默默展開報紙看了起來。

  假裝自己沒發現緒方和那詭異的表情。

  緒方和暗自為自己鼓勁了一段時間。

  然後點進了模拟器的探索界面。

  很久沒有進行過精彩刺激的探索活動了!

  每周探索倒是仍舊在進行,但根本沒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啊……

  緒方和思考了一秒鐘,決定來一場随機身份的探索!

  【當前身份:随機(可選項:1)。】

  然後在看到第一行字的時候就激動了起來。

  【你,是一名卧底。】

  拿狗:(深情)蘇格蘭前輩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57賢者時刻

  【當那個可怕的組織,将你派去日本警方當卧底的時候,你甚至松了一口氣。】

  緒方和:?

  所以不是組織內的卧底,而是組織派出去的卧底。

  ……等一下,真的是他所在的這個組織嗎?

  這麽一說,組織甚至連個正式名稱都沒有。

  緒方和擡起頭,認真地詢問身旁的伏特加:“加啊,你知道我們組織的大名是什麽嗎?”

  伏特加抖了抖報紙,一臉嚴肅地想了想,然後悶聲悶氣地回答:“沒有大名。組織就是組織。”

  緒方和:……

  他絕望了。

  他不僅對組織絕望了,他對伏特加也絕望了。

  怎麽會有人這麽呆呆傻傻,完全get不到他的梗。

  他恍然大悟了,伏特加,就是他的克星!

  緒方和深沉地說:“謝謝你。”

  伏特加認真地回答:“不用謝。”

  緒方和鎮定地轉過頭,繼續刷探索。

  他想,應該就是組織。

  畢竟其他國家的地下組織,也沒必要特地往日本警方那邊派卧底。想一想,也就只有他們所在的這個組織才有可能了。

  日本就是組織的老巢。

  在一些不明來源的流言之中,組織的建立者,似乎就是個日本人。

  【你在那個組織中看見了很多不可思議的東西。瘋狂的藥劑、血腥的實驗、不可思議的秘密……你曾經狂熱地追求那些東西,在尚且年輕、尚且不懂事的時候。】

  【後來你清醒了,你明白了,那些禁忌是不可以踏足的區域。值得慶幸的是,你清醒得還算及時,你還沒來得及接觸到那些真正核心的秘密。】

  【他們還只是把你當成一個消耗品。一只小白鼠。】

  【于是你逃離了。你先是表現得如此平庸,讓他們以為實驗在你身上失效了,由此慢慢脫離那個瘋狂的世界;然後,你得到了一個任務,他們大概是想要廢物利用,所以才會讓你去日本警方那邊卧底。】

  【……但是那很好,對你來說。反正你別無他求,只想遠離那個可怕的地方。】

  【成為一名警察,對你來說也很容易接受。甚至你産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在這裏,在日本公安這裏,在本該是敵人的地盤,你卻獲得了如此深刻的安全感。】

  緒方和啧了一聲。

  組織啊組織,你真是太失敗了。

  看看你把這小朋友吓得。

  緒方和自己對組織的……“核心業務”,并沒有太多的了解。

  明面上,組織掌控着不少藥企、實驗室、研究所之類的地方,并且為了推進這些實驗,也涉足了不少非法行業,比如軍火、殺手、錢權交易之類的事情。

  但很明顯,組織的野心不止于此。

  ……永生。呵。

  以雪莉為例。組織內部恐怕搜羅了不少類似的天才研究者,為組織的核心目的服務。

  緒方和确實不知道他們的研究進度如何,但是他跟雪莉聊天的時候,偶爾也能察覺到棕發少女內心隐藏的不安與壓力。

  ……垃圾組織,就知道壓迫未成年人。

  緒方和鄙視地想。

  模拟器裏的員工小人都全部成年了呢!(驕傲挺胸)

  緒方和不覺得活太久是件好事。

  他自己是一個記憶力很好的人,雖然不至于到超憶症那個地步,但總之也能記住從出生至今的大部分事情。那些記憶積壓在心中,偶爾會帶來一種長久的痛苦。

  而這才不過是二十幾年的記憶。

  如果這樣的記憶拉長數倍,甚至數百倍,那人類的大腦必定會不堪重負吧。

  人類這種生物,就是有其局限性的。

  除非……

  “我不做人啦。”緒方和低聲地自言自語。

  伏特加用驚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緒方和:……

  可惡!

  他想說點騷話。

  但是在伏特加那種真摯的驚恐的表情之下,他居然說不出來!!

  如果是琴酒的話,對着琴酒那張冷冰冰的殺手臉,那他可以說出一萬句調戲琴酒的話。

  但是對着伏特加,他喪失了興致。

  一想到在返回日本的漫長航程之中,他居然要一直與伏特加為伴……

  一種更深刻的惆悵之情,瞬間便升了起來。

  緒方和嘆了一口氣,喃喃說:“難道這就是……賢者時刻?”

  ……為什麽對着伏特加會觸發賢者時刻啊!!一定是哪裏不對勁吧!!!

  緒方和嘶了一聲,趕緊将注意力集中在手機屏幕上。

  他一驚一乍的表現,讓伏特加更加驚恐與茫然了。

  事實上,伏特加幾乎沒有接觸過緒方和。

  雖然他和緒方和都算是琴酒的下屬,但基本沒有需要配合的任務,自然很少接觸。只是偶爾在琴酒那兒彙合的時候,彼此點點頭的關系。

  ……但是,在這一刻,伏特加稍微有點理解了,為什麽琴酒總是對緒方和避之不及了。

  緒方和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麽啊!根本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東西啊!!

  不過在接下來的旅途中,緒方和就沒再跟伏特加搭話,而是安安心心地埋頭看手機。

  【今天,你又接到了上頭交代下來的一個任務。】

  【有人要調查一個人,需要你在警方的資料庫中尋找相關信息。那個人的名字是,緒方和。】

  【選擇:尋找/不尋找】

  緒方和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間。

  有人要調查他?

  不是,組織裏有人要調查他,然後讓人去日本警方的資料庫裏調閱??

  這哪裏不對勁吧!

  日本警方知道組織對他們的資料庫這麽……來去自由的嗎?

  而且為什麽會有人對緒方和感興趣啊?

  他自認在組織裏已經夠低調了啊。

  光是知道“緒方和”這個名字的人,就沒幾個啊!

  可能也就……

  琴酒、貝爾摩德、朗姆、波本、卡爾瓦多斯、伏特加……最多再算上一個萊伊。

  至于那些更底層的外圍成員,就算知道緒方和這個名字,也差遣不動組織派出去的卧底吧?

  這些人需要到日本警方的資料庫中調閱他的資料嗎?再說了日本警方那邊,又能有什麽資料……頂多就是記錄着更早之前,橋本財團領養他的事情……

  啊。

  對啊。

  緒方和微微眯起眼睛。

  人魚島。

  如果有人對他被領養之前的事情感興趣,那也只可能在日本警方那邊調查出一些資料。

  确切地說,是日本官方那邊的記載。

  畢竟領養是需要走正規程序的,就算橋本財團可以跳過很多繁瑣的手續,但諸如福利院的位置、當時緒方和的情況之類的的事情,肯定是會有所記載的。

  組織這邊當然不可能找到,那個時候的緒方和與地下世界毫無關系。

  但日本官方會記錄下一些信息。

  所以……要不要尋找這些信息呢?

  老實講,緒方和自己也有點好奇。

  所以他果斷選擇了尋找。

  【線索繁雜,你需要一點時間。好在你的上司并不着急,給了你充足的時間進行工作。】

  【本次探索結束,下次探索可獲得資料庫調查報告*1。】

  【是否将本次探索身份固定在空白身份卡中?】

  是!

  別的不說,他現在空白身份卡可是一堆一堆的。

  【身份卡(已固定):一位想要逃離過往的卧底,但卻又不幸接到了一個與過往有着千絲萬縷關聯的任務。】

  【本次探索總結】

  【探索獲得:卧底身份證明*1】

  【卧底身份證明:任意員工可裝備,裝備後進行工作/探索時必定發生身份反轉。】

  【探索評價:蓄勢待發】

  ……喂!

  卧底身份證明是個什麽東西啊!

  偵探身份證明已經夠離譜的了,怎麽還來個卧底證明啊!

  模拟器這是想讓他集齊所有身份卡,然後玩一場以假亂真的超大型狼人殺嗎!

  而且……

  緒方和的大腦中跳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所有員工都可以裝備這兩個身份證明,那如果同時裝備會怎麽樣?

  一個人既是偵探,又是偵探的身份反轉……

  好像有點刺激。

  不,是非常刺激!

  緒方和一下子興奮起來。

  好想試着玩玩啊……

  但是這周的普通探索次數已經用完了,要不然去特殊探索裏轉轉?

  現在蘇格蘭前輩的情況不明,不過距離下一次特殊探索次數刷新也就幾個月了,正好可以先玩這一次的特殊探索,然後在下一次特殊探索刷新之前,把蘇格蘭前輩的事情搞清楚。

  很好,完美!

  那麽,去哪裏玩呢?

  緒方和興奮地搓搓手。

  他思前想後,然後想到了一個地方。

  人魚島。

  話說,既然特殊探索能讓他前往過去,那應該也能讓他前往未來吧?

  未來琴酒和雪莉他們将會前往人魚島,琴酒還要他負責調查人魚島的相關信息。

  如果……

  他是說如果。

  如果在特殊探索中,他讓員工跟着琴酒他們前往人魚島,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偷個懶?可以不用調查相關信息,而直接根據探索中發現的信息,應付一下工作?

  用未來的琴酒應付現在的琴酒。

  甚至可以對號入座,完美符合未來琴酒的需要!

  緒方和,你真是一個天才!

  連偷懶都能如此完美!

  緒方和簡直要陶醉在自己的奇思妙想之中了。

  他試了一下,發現特殊探索确實可以定位到未來。然後他又看了看空閑的員工……最接近完成工作的,是正在殺魚的一號。

  等他們上了飛機,在漫長的航程中前往日本的時候,一號差不多也就空閑下來了。

  很好,就決定是你了,一號!

  一號員工,出發!

  不遠處正在候機的琴酒,突然皺了皺眉。

  怎麽有一種奇怪的、詭異的……

  背後生寒的感覺?

  拿狗:(信心滿滿)用未來琴酒應付當前琴酒

  拿狗:(掃視一圈)一號,出擊!

  琴酒啊你好慘啊!就是有人想害你啊!!(幹嚎)

  58遇事不決先存檔

  人魚島。

  這個島最初的名稱如今已經無人在意,大部分人都只知道人魚島這個名字,因為這裏正是因為人魚而出名的。

  傳聞中,人魚島上有一位吃了人魚肉、活了八百歲的長壽婆婆。

  人魚島因此和長生、永生之類的事情扯上了關聯。

  但對于緒方和來說……某種意義上,他可以說是人魚島本地人了。

  永生什麽的,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吧。

  他出生時,人魚島上正在進行祭典。可彼時的人魚島幾乎無人問津,所謂的祭典也不過是島上的舊有風俗,跟人魚其實也沒太大關系。

  但是在大概兩年之前,一場火災之後,島上發現了一具沒有下半身的屍體。

  人們懷疑那就是人魚的屍體,并且在經過大量的電視媒體報道之後,祭典的事情也就被公衆所知曉,人們開始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島嶼。

  緒方和調查過兩年前的事情。要是按照他的想法,那他覺得“此事必有蹊跷”。

  但他還沒來得及仔細調查。

  一是因為時間還早,反正距離琴酒他們出發還有一段時間,他可以先拖延一下。

  二是因為,根據他從TTR論壇的帖子統計得出的數據,兇殺案或者類似的刑事案件,在日本可謂是……數不勝數?用這種形容詞會不會太誇張了?

  總之,緒方和産生了一種“日本的人口真的經得起這麽多兇殺案的摧殘嗎”這樣的感覺。

  所以,如果人魚島上發生的是一場兇殺案,那緒方和也毫不意外。

  他是打算回到日本之後,借助組織日本基地那些更詳盡的資料,來嘗試尋找一下兩年前的真相。

  人魚島好歹也算是他的家鄉。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仔細調查一下也沒什麽問題。

  他這不是都拜托雪莉幫忙了嗎?

  至于拜托琴酒幫忙……

  呃……

  他不如拜托伏特加幫忙!

  他就是有這個自知之明!

  不過,以上都是之前的想法。

  現在他可以白嫖未來琴酒的勞動力了!

  緒方和打了個哈欠。

  上飛機之後,他先是睡了一覺。醒來之後,恰巧一號也搞定了他今日的殺魚大業,可以來特殊探索裏走一遭了。

  “很好,出發!”

  緒方和小聲但激動地說。

  事情變得很不對勁。

  琴酒睜開眼睛的時候,産生了這樣一個想法。

  他剛剛還在萬裏之上的高空飛行(指坐飛機,不是自己飛),但睜眼之後,卻已經來到陸地,一個被海洋環繞的小島。

  時間是夜晚。

  他皺起眉,随後就意識到,又是那個“東西”在作祟。

  很久之前,他也經歷過類似的事情。

  那時候,他還變成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偵探。

  ……呵。不知道這個“東西”現在又想搞什麽了。

  他熟能生巧(?)地原地等待。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經過的人手上拿着的宣傳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人魚島。祭典。

  等等,這個時間點……?

  琴酒驚愕地發現,他來到了未來。

  這個“東西”能夠涉足時間,甚至于掌控時間,琴酒都不算驚訝。

  但讓他驚訝的是,這個時間點,正是組織內既定的,他将與伏特加、雪莉一起來到人魚島,調查這裏的人魚傳聞的日子。

  在愕然片刻之後,琴酒的表情陰沉下來。

  不久之前,他與另外的兩名受害者(?),波本與萊伊,一起探讨過關于這個“東西”的目的。

  而一個非常有可能的意圖是,這個“東西”是針對組織的。

  畢竟,在第一次員工大會的時候,出席的所謂“員工”,大部分都與組織有關。

  怎麽看都是刻意為之吧?

  而如果具體到組織的什麽東西值得被觊觎,那麽就很有可能是組織的這些……呃,也不知道算是科研成果,還是科幻成果的研究內容了。

  比如,永生。

  在面對這個猜測的時候,波本和萊伊表現得還算正常,畢竟他們也不知道組織的研究究竟進展如何。

  但琴酒,盡管面不改色,心中卻已經出現了奇異的波瀾。

  ……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麽?

  讓他現在來到人魚島,也是為了同樣的目的嗎?

  但是……

  等等,話說回來,這不對吧?

  琴酒突然擡起眼睛,目光銳利地看了看遠處的港口。

  他已經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時間的悖論。

  他将遇到一個月之後的他。

  但問題是,一個月之後的他必定對自己在現如今的行動了如指掌,必定清楚自己“将會”做什麽。

  那麽,一個月之後的他會做什麽?

  琴酒也無法确定這個問題。

  畢竟,他可不知道一個月之後的自己,究竟掌握了什麽樣的信息。

  他甚至還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

  即,一個月之後的自己掌握的信息,事實上就基于如今的自己的未來行動。

  或者說,這個“東西”想要讓自己進行的行動。

  那麽,一個月之後的自己的行動,是否也在那個“東西”的掌控或者計算之中呢?

  這種被掌控、被操縱的感覺,讓琴酒深恨不已。

  他想到那些黏膩的魚血、刺手的魚鱗。

  他不情願承認的是,在某一刻,這漫長的殺戮讓他感到疲倦——讓他對殺戮本身感到疲倦。

  一個殺手,卻厭倦了殺戮。這是多麽可笑都重慶。

  殺死的人與殺死的魚有什麽區別?他看到那些死人,想到那些死魚……

  他對無盡重複的機械勞動,毫無興趣。

  琴酒漆黑的雙瞳,冰冷地注視着這個島嶼。

  他現在很想知道,這個“東西”究竟想讓他幹什麽。

  其實緒方和沒想讓一號做什麽。

  他只是想讓一號白嫖琴酒的行動情報而已。

  一號白嫖琴酒,他白嫖一號,他再将這些信息告訴琴酒,最後未來的琴酒被一號白嫖。

  很好,完美閉環。

  緒方和心滿意足,強迫症感覺很舒服。

  【一號來到了人魚島。】

  【祭典即将開始,島上已經人滿為患。兩年之前,傳聞中的人魚屍體被發現之後,便有無數游客紛至沓來。他們相信人魚島真的有人魚,就好像相信可樂真的可以讓人快樂一樣。】

  緒方和:?

  模拟器你在說什麽屁話?

  可樂就是可以讓人快樂啊!!!

  什麽叫好像!

  【……意思是他們對此深信不疑。】

  緒方和勉勉強強地原諒了模拟器。

  【來到人魚島的游客魚龍混雜,一號混在其中并不顯眼,但他兇惡的面容還是引來了一些游客驚恐的注視。一些人竊竊私語,懷疑一號是不是什麽可怕的逃犯。】

  【不過一號帶了偵探身份證明,所以人們就立刻相信了一號的人品。】

  【但因為一號同時也攜帶了卧底身份證明,所以情況就變得有些混亂……考慮到如今事件還沒有真正發生,兩種不同身份證明帶來的奇怪結果就暫且不提。】

  又出現了!一號的兇惡面容!!

  緒方和笑得用力捂住嘴。

  不行,現在是在飛機上,其他乘客都在睡覺,他要是笑出聲的話,一定會非常奇怪吧!

  姑且認為緒方和對自己的外在形象有點自知之明好了。

  總之他忍住了笑意。

  【選擇:在島上四處逛逛/前往祭典現場/前往港口/前往神社】

  ……喂!這次的選擇是不是有點多啊!

  而且很明顯的是,不同的選擇顯然會導向不同的開局,甚至連遇到的人、了解的信息都會不一樣。

  在島上四處逛逛的話,肯定也會去到不同的地方吧。之所以将祭典、港口、神社單獨列出來,顯然是因為這三個地方會提供額外的信息?

  不過,終于有了一種玩模拟器的快樂啊!

  緒方和興奮地搓搓手。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模拟器提供的選項其實相當死板。

  本質上只有一條路可走,算什麽模拟器!

  現在看來,人魚島這才是個大關卡啊。

  之前撈萩原警官的時候,因為目的明确,所以反而縮短了游玩……不是,縮短了探索流程。

  再者說,這次島上可是有一個了解所有信息的琴酒在啊!

  緒方和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他肯定不會刻意瞞着琴酒什麽,也就是說,這次探索收獲到的信息,他大概率會毫無保留地轉告琴酒。

  也就是說,琴酒一定會知曉比他還要多的信息。

  而相對應的,了解一切的琴酒對現在的探索過程,也一定會造成巨大的影響。

  唯一的例外就是,不知道模拟器對人魚島的了解如何。

  或許在模拟器提供的文字信息之中,可能隐藏着極為重要、甚至最為關鍵的線索。

  比如上一次撈萩原警官的時候,其實模拟器已經數次提及了“媒體”“電視臺”“直播”等等信息,只是他一開始沒意識到這一點。

  這麽一想,緒方和就覺得,這一次的長途飛行果然不會無聊了。

  那麽,從哪裏開始呢?

  兩年前的屍體是被發現在神社的倉庫,這裏肯定是一個重要地點,但時隔兩年,究竟能殘留什麽證據,還是一個未知數。

  在島上四處閑逛的話,好像有點太漫無目的了。緒方和更想在了解一些有效信息之後,再嘗試去島上轉轉。

  至于祭典那邊,現在祭典也還沒開始,那邊大概率全是游客,很難說能不能獲得什麽有用的線索。

  而港口……

  ……意思是,會在港口遇到剛剛抵達人魚島的外來者?

  緒方和沉思片刻之後,先存了個檔。

  遇事不決先存檔。

  然後他非常堅決地選擇前往港口。

  原因很簡單,他就是想看看,要是讓一號和琴酒一群人面對面,會發生什麽。

  琴酒:我白嫖了我自己?

  59 琴酒破防了

  冷場。

  繼續冷場。

  依舊還是冷場。

  雪莉瞪大了眼睛,茫然地左右看看,然後一把拽過伏特加:“我瞎了?”

  伏特加一臉呆滞地重複她的話:“我瞎了?”

  他們是不是在做夢?不然怎麽可能看到兩個琴酒面對面!!

  真的!是兩個!活的!琴酒!

  他們這邊的琴酒不出意外地冷哼一聲,點了一支煙,目光深冷地瞧着對面那個琴酒。

  對面那個琴酒面色冰冷僵硬,瞳孔中有少量的震驚,但很快就化作了奇異的冷笑。

  有一種……兩個琴酒都不意外,但是都不是很想看到對方的感覺。

  伏特加結結巴巴地說:“大、大哥……您,您還有個雙胞胎?”

  琴酒瞥了他一眼,又看了雪莉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搖頭:“不是。”

  值得慶幸,比起忠于組織,伏特加更忠于他。至于雪莉,對組織的忠心恐怕也更不可能有多少,是個很好對付的未成年少女。

  所以,琴酒至少不必擔心,“兩個琴酒”這個秘密會被洩露出去。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糟糕的心情。

  此時,對面的琴酒語氣僵硬地開口:“你們,到這裏來是為了什麽?”

  琴酒一眼就能看出,又是那個“東西”在操控自己的軀體。

  ……媽的。

  真晦氣。

  自己當初體驗了一遍,然後現在還要以第三方視角再體驗一遍。

  無論這“東西”究竟是什麽,但絕對是個惡劣的性格。

  琴酒暗自冷笑了一聲。

  伏特加和雪莉已經徹底迷惑了。

  雪莉還好一點,她好歹也是接觸過組織核心秘密的人,因此此刻已經産生了一些聯想,低聲喃喃說:“難道是琴酒的……克隆人?”

  伏特加震驚地說:“什麽!”他想了想,然後憨厚地點了點頭,非常贊同地說,“大哥的基因就是這麽優秀!”

  琴酒:……

  你到底在驕傲什麽啊伏特加!!

  琴酒破防了。

  被那個“東西”操控身體的時候,他沒破防;日以繼夜在夢中殺魚的時候,他沒破防;親眼看到曾經的自己被控制的模樣,他沒破防。

  但是他因為伏特加這一句話,破防了!!

  這就是伏特加!

  這就是伏特加的威力!

  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有殺氣!

  伏特加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

  ……然後發現殺氣來自于他敬愛的大哥。

  伏特加傻傻地看着他大哥,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麽。

  琴酒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了伏特加一眼。

  然後暫時放過了這家夥,他看向對面那個琴酒。

  從第三方視角來看,對面那個琴酒還真是跟他一模一樣。事實上也一模一樣。他甚至還記得自己當初的想法,大概是類似于……“這樣一來,對方肯定認為我是屬于另外一個陣營,而不是組織。”

  情況也的确如此。琴酒非常幹脆地承認。至少在那個“東西”的操控之下,他無法選擇自己的陣營。

  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這件事情本身就是超乎琴酒想象的。

  ……此時,對面的琴酒大腦之中,也出現了類似的想法。

  如果他可以出現在琴酒面前,那麽其他員工,比如二號和三號,是不是也可以出現在萊伊和波本面前?

  換言之,這個“東西”,是不是使他們成為了一群……

  ……卧底?

  是潛藏在正常的、毫無破綻的身份之中的,無人知曉的卧底。

  沒人會想到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琴酒,可以出現在另外一個時間、另外一個地點。

  如果這樣一個琴酒去到組織的基地,那麽基地裏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會懷疑,他不是琴酒——他怎麽可能不是?他的性格、表現、基因、指紋、虹膜,一切都是琴酒的模樣。

  甚至連克隆人都不會如此相似。

  這就是完美的卧底。

  可這個“東西”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當琴酒發現自己正在前往港口的時候,他還有些嗤之以鼻。

  難道這個“東西”真的可以打破時間的悖論,使自己見到自己不成?

  可事實是,這個“東西”真的可以做到。

  他望見對面雪莉那張驚訝、震撼的面孔,心想,連這樣的研究人員都無法想象這種事情的發生。

  ……這個該死的世界,果然在他睜開眼睛開始殺魚的那個夜晚,發生了某種翻天覆地的改變吧。

  但為什麽偏偏是魚??

  琴酒百思不得其解。

  他與萊伊、與波本都交流過。

  雖然不算心平氣和,但總之交換了這方面的情報。

  所以萊伊和波本知道了他在夢中殺魚,他也知道了萊伊和波本都在夢中幹了點什麽。

  ……明明擁有了打破時間悖論的力量,卻只是讓他們幹點無聊的兼職……

  就算琴酒恨不得殺了萊伊,但他也承認萊伊的能力,波本就更不必說了,完全是一人撐起了組織在日本的情報網。

  所以說,這個“東西”,就讓他們三個這樣立足于地下世界頂尖陣營的男人,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兼職?

  實在是太荒謬了。琴酒心想。

  所以他無法不相信,這個“東西”一定是帶有某種更為深刻的、更加可怕的意圖。

  一定是。

  否則他無法面對這樣可笑的、荒謬的現實。

  而他問出的這個問題,恰巧證明了這一點——在外人的眼中,此時的自己一定不是屬于“組織”陣營的,而是屬于另外一個神秘的來處。

  自己的出現,就是這個神秘組織的初初曝光。

  想必這詭異的出場一定能讓伏特加和雪莉印象深刻。

  但是另外一方面……一旦想到這個“東西”究竟幹了點什麽,他又無論如何都無法升起與之相匹配的警惕之心。

  琴酒閉了閉眼睛,然後又睜開。目光近乎沉靜地望着對面三個人。

  此時港口空無一人。這三個一身黑衣的外來者,或許就是人魚島今年的祭典中,迎來的最後一批客人。

  他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三人在為首的黑衣男人的帶領之下,漠然地從他身邊走過。

  伏特加心驚膽戰地走過了另外一個大哥的身旁。以他跟琴酒的相處經驗來看,那絕對就是琴酒!

  但他身邊的這個也是琴酒啊?

  他暈頭轉向,問:“大哥,我們……就這麽離開嗎?”

  “你想去送死也可以。”琴酒叼着煙,冷漠地回答。

  伏特加閉嘴了。

  這個時候,一直發呆的雪莉突然回過神,用力地拽了拽琴酒的袖子:“如果可以的話,一定要收集一下那個家夥的身體組織!一定要!”

  身為一個研究員,她怎麽能眼看着一個克隆體從自己面前跑過,卻無動于衷呢!!

  絕對不可能!!

  哪怕那是琴酒,她也、她也……

  她也一定會讓琴酒去對付琴酒的!

  雪莉義無反顧地看着琴酒。

  研究組讓行動組幹活,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吧!一定就是這樣沒有錯!

  琴酒:……

  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獰笑說:“很好。”

  他的手拂過左臂上一條微不可見的傷疤——那天從夢中醒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這條傷疤的存在。

  他知道是自己在這次的“探索”中受了傷,但他沒想到“自己”會對自己動手,更沒想到這樣的傷痕會出現在現實中的自己的身上。

  ……現在他知道原因了。

  雪莉。

  啊,雪莉。

  琴酒被氣笑了。

  但是他也沒有拒絕。

  “有機會的話。”

  琴酒說。

  他答應了雪莉的要求。

  畢竟他也很好奇,“自己”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他可不是那種對待“自己”就能手下留情的類型。等到時間的輪轉走到這一刻,想必過去的自己也就完全能理解了。

  頂多有點無語。

  不過……

  “私底下進行研究就好。”琴酒漠然說,“不要聲張。”

  雪莉愣了一下,她疑惑地說:“但是組織那邊……”

  “如果他真的跟我一模一樣,甚至在基因層面也是如此,那麽,難道只有他一個嗎?”琴酒冷聲說,“不用急着彙報,收集更多證據。”

  雪莉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還是點了點頭。

  “啧,被無視了啊。”

  緒方和嘆了一口氣。

  他還指望能玩玩探索中的琴酒呢。

  結果探索中的琴酒,根本不理一號啊。

  可惡,難道是一號長得還不夠兇神惡煞嗎!

  既然是為了組織的任務才來到人魚島,琴酒你倒是有點警惕心啊!這麽大個危險人物你居然還不緊張一點,你很不對勁啊!你不會是組織的叛徒吧!

  緒方和痛心疾首。

  然後他想起來自己給一號帶上了偵探身份證明。

  ……那沒事了。

  雖然長得兇惡,但一號絕對是一個好人。

  絕對。

  就是不知道那張卧底身份證明什麽時候會生效。

  變成卧底的偵探……

  刺激。好玩。

  模拟器搞快點。

  緒方和看了看文字描述中“呆立在原地的一號”。

  【選擇:返回人魚島/從港口出海】

  緒方和摸了摸下巴。

  返回島上肯定能調查到很多信息吧……

  ……但是這樣的選擇也太無聊了!出海,一定要出海!

  【一號選擇出海看看。他在港口買了一張出海的船票,無視港口工作人員疑惑的表情,然後踏上了船只。】

  【大海讓一號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海面上漂浮着的一個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截……骨頭?】

  【确切地說,是一根人類的大腿骨。】

  【雖然看起來與其他動物的骨頭無異,但船上游客中有一名醫生,立刻便辨認出了那是人類的骨頭。】

  【在船上游客驚恐的尖叫聲中,水手打撈了這根骨頭,在附近轉了一圈之後并無其他發現,便當即決定返航。】

  【一號不幸地成為了目擊者之一,并将接受島上警方的問詢。】

  【不久之後,一號與其他游客一同來到了村公所。】

  緒方和驚訝地張大了嘴。

  這就是偵探身份證明的威力嗎?

  攜帶後必定遭遇兇殺案……

  ……不愧是你啊,偵探先生!

  問:港口工作人員為什麽要疑惑?

  答:前腳剛到島上的游客,怎麽後腳就又出海了??(問號臉)

  60也在破防

  琴酒有點煩躁。

  人魚島這個地方,表面看起來風景優美、與世無争,但如果了解這個島上流傳的許多故事,那就會感到這座島嶼籠罩在某種迷霧之中,讓人看不清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真有長生不老的長壽婆婆嗎?真有不可思議的人魚嗎?祭典真能給人們帶來奇異的祝福嗎?

  海水中為什麽漂浮着無人知曉的屍骨?

  琴酒露出了一個冷笑。

  更像是以訛傳訛的謠言吧。

  而這座島嶼,則依靠這個傳言,獲得了他們需要的關注與金錢。

  他可是注意到了,在游客之中,還有一些外頭的大人物……也是為了長生不死而來到這裏的嗎?

  真是可笑。

  琴酒目光陰晴不定地望着外面。

  在海上發現那截骨頭之後,他們便回到了島上,并且接受了島上警察的問詢。當然了,他們對此一無所知。很快此事便不了了之。

  但那個“東西”似乎不是這麽想的。

  所以琴酒還留在這裏。

  他聽見自己說:“我是一名偵探……可以的話,能讓我調閱一下島上過去的刑事案件資料嗎?”

  誰是偵探啊!

  你是偵探嗎?反正我不是!!

  雖然男人的表情兇神惡煞,但是因為偵探身份證明實在是太給力了,所以島上的警察不疑有他,直接同意了偵探的請求。

  島上最近發生的刑事案件,自然就是兩年前的神社倉庫失火案。

  據說就是在那裏,發現了人魚的屍體。

  不過在檔案之中,琴酒發現了另外一種說法。

  雖然傳言中說是沒有腳的人魚,但警方這邊的調查還是按部就班地進行。他們對這具屍體進行了DNA檢測,雖然沒能确認屍體的身份,但至少确認了這的确是個人類。

  不過,外界的傳言又是另外一回事。在案件沒有偵破之前,這些信息也不能随處宣揚。

  所以外界謠言愈演愈烈,案子的調查卻停滞不前,導致的結果就是,人人都相信人魚島上真的有人魚。

  “當時島上沒有失蹤的人嗎?”

  面對這個問題,一名老警察略微遲疑了一下,但一名年輕的警察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琴酒注意到這一點,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真的沒有?”他問。

  或許是男人的語氣過于冷酷,那名老警察的目光飄忽了一下。

  但終究沒有說話。

  琴酒心中冷笑。

  他轉身離開,出門之前聽見那個年輕警察用力地舒了一口氣。

  “好強的氣場啊這位偵探先生……”年輕警察喃喃說,“這就是偵探小說裏的那種……硬漢偵探?果然很硬漢!”

  琴酒:……

  誰跟你硬漢啊!!

  這個世界是不是有哪裏不對啊?

  他到底有哪裏像偵探了?這群人都是瞎子嗎!!

  琴酒陰沉着臉離開了。

  【選擇:前往神社倉庫/前往祭典現場】

  緒方和陷入了沉思。

  探索進行到這裏,兩年前那起縱火案肯定是有問題的了。這點可以确認。

  但調查這個,好像也沒什麽意思……他又不是真的來玩偵探游戲的,順手調查一下是無所謂——好歹也是他老家——但反正探索不限次數,并不着急。

  他是想看看偵探身份卡和卧底身份卡融合在一起,能有什麽效果啊!

  但好像沒什麽效果……

  難道一號真的是硬漢偵探嗎!

  因為太硬漢,所以甚至不會被懷疑是卧底嗎?!

  可惡!

  一號你反省一下你自己的臉!!

  緒方和沉思片刻,然後看了一眼工作槽。

  他發現三號的工作馬上就要結束了。

  于是緒方和靈光一閃。

  話說,三號不是卧底嗎?

  如果給三號加上卧底身份證明,那他會怎麽樣?

  卧底的卧底……雙重否定等于肯定,是吧?

  緒方和随手存了個檔,然後堅定地将三號員工拖入了探索之中。

  “……咦,不同員工的導入流程還不一樣?”

  安室透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座島嶼的港口。

  身後傳來船只的鳴笛聲。是離港的船。剛剛将他與一批乘客送到這裏,便離開了。

  安室透心中茫然,甚至有點驚慌。

  但随後他想到了那個“東西”。

  在他與萊伊、琴酒的情報交換之中,他們自然也提及了所謂的“探索”。當然,主要是琴酒在講。

  安室透稍微聽了兩句,便感到心情複雜。

  什麽鬼!

  結果是琴酒救了松田陣平嗎!

  這未免也太割裂了吧!

  他覺得這個“東西”,不管是好心還是惡意,總之在某些方面一定是充滿問題的……

  但随後安室透就激動起來。

  所以說,他現在也在“探索”之中了,是嗎?他有可能救下……

  然後他一怔。

  “……琴酒?”

  琴酒為什麽會在這裏?

  港口的不遠處,海邊,琴酒正獨自站在那兒,抽着煙。他目光深沉地望着遠方的海面,似乎是在思考什麽重要的事情。因此盡管路過的游客會奇怪地看他一眼,但并沒有人去打擾他。

  安室透奇怪地看了他好幾眼,想打招呼,又遲疑不決,不知道那個“東西”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這個時候,他的腿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朝着某個方向走去。

  有一種四肢不勤、輪椅成精的美。

  安室透:……

  很奇怪啊!就是很奇怪啊!!

  這個“東西”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既然都已經擁有這麽奇幻的能力了,為什麽還要操控他們幾個人啊!!就真的是那種很奇怪很奇怪的事情啊!!!

  今天的zero,也在破防。

  安室透深吸一口氣,勉勉強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然後他又冷靜不下來了。

  第二個……琴酒……

  他瞪大了眼睛。

  除非琴酒會瞬移,不然不可能一下子從安室透的後方,來到安室透的前方。這不可能做到。

  不遠處,琴酒、伏特加、雪莉三人,也看到了他。

  四人對視。

  安室透心下一沉。

  他突然明白了這裏是哪裏,也突然意識到為什麽琴酒會出現。

  ……人魚島。

  雖然這是琴酒的任務,與他無關,但日本的相關情報基本都會經他一手,所以安室透也看到過一些明面上的信息。

  雪莉驚訝地看着安室透:“波本?你怎麽會在這裏?”

  她下意識想走過來。

  但被琴酒制止了。

  琴酒言簡意赅地說:“他也可能是。”

  可能是什麽?

  說起來,剛剛站在海邊的那個琴酒……

  安室透眉眼微動,盯着前方的幾人。

  雪莉張了張嘴,然後低聲喃喃:“這也太離譜了……”

  琴酒則眯了眯眼睛。

  在他的記憶之中,他并沒有完成這一次的探索。那個“東西”應該是中途換人了。

  所以,換來的就是三號?

  但是他暫時無法确認這一點。在他的記憶中,只有自己相關的信息。或許這個波本就是在這個時刻抵達的,組織的波本。

  安室透也意識到這個情況,并且比琴酒早一步确認這一點。

  但他并不打算按照琴酒的劇本來。

  确實,他們可以讓那個“東西”也成為一個神秘組織,而自己則是其中之一。随着那個“東西”越來越肆無忌憚,他們的存在遲早有一天會公之于衆。

  到那個時候,他們原本的身份就處在尴尬的境地。

  所以琴酒的打算是,現在就切割。

  将琴酒與一號這兩個身份,切割開來。

  琴酒依舊是組織的惡犬,而一號也是那個地方可靠的員工。

  但安室透的想法不是這樣的。

  幸運的是,那個“東西”并不會時時刻刻操控他們的身體。所以,現在安室透可以按照自己的劇本走下去。

  “你在說什麽,琴酒?”安室透嗤笑一聲,“我剛剛在海邊還看到了你……你才是那個可疑的家夥吧。”

  雪莉目光遲疑,在波本和琴酒的身上來回逗留。

  伏特加的墨鏡遮住了他目光中深刻的迷茫。

  “我第一眼都沒能區分你們兩個……說真的,現在的你,到底是真正的你,還是已經被替代的你呢?”

  波本的懷疑有跡可循。

  在來到人魚島之後,琴酒、伏特加、雪莉三人不可能一直待在一起。比如說去旅館放行李的時候,他們就有可能分開。

  一旦分開,再集合,琴酒是否可能在這個過程中被替代,那就很值得懷疑了。

  而他們真的能區分出這兩個琴酒?

  但他們不需要懷疑波本。因為現在并沒有第二個波本出現在人魚島,他并不需要像琴酒這樣切割。現在的他就是他,未來的他也可以幫忙證明這一點。

  現在是琴酒被逼入了這個尴尬的處境之中,安室透暫時還沒有。

  況且,安室透并不希望自己被懷疑,他經不起調查。

  所以在短暫的思考過後,安室透就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他應該理直氣壯地懷疑琴酒。

  這才是一個組織情報人員應該做的。

  波本對組織忠心耿耿啊。

  他露出微笑:“畢竟,是BOSS讓我來這裏的。這種事情,應該提早做準備。”

  什麽?

  不是BOSS讓他來的?

  問題不大,反正這個時間點是未來。

  等他醒了,他立馬就去給朗姆和BOSS打小報告,然後拿着雞毛當令箭。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組織面對這樣神乎其神的克隆人技術,都無動于衷吧?

  至于證據……

  非常簡單。

  事實上,在了解了琴酒和萊伊究竟做了什麽兼職之後,安室透一個手癢,就調查了一下琴酒的那家超市,以及萊伊的那家商場,并且得到了一些……嗯,很有意思的照片。

  當然,他避開了自己的傷心地,甚至給自己的傷心地打了個掩護。

  總而言之,他切實地掌握了另外一個琴酒和另外一個萊伊的存在證明。

  既然查了,那總能派上用場。

  雖然他們是一個組織的成員,還同時為一個“東西”打工,但背刺同事這種事情,已經是組織的傳統藝能了吧?

  小意思。

  目光冷凝的琴酒,與笑眯眯的波本對視了一眼。

  然後他們同時一怔。

  糟了個糕,也就他們這三言兩語之間,還真把一個讓組織也無比忌憚的神秘群體,徹底塑造起來了是吧?

  拿狗:你們真行(比大拇指)

  在拿狗不知道的角落,卧底身份證明已經發揮了重大的作用

  琴酒變成卧底,波本忠心耿耿

  但拿狗不知道,拿狗還覺得卧底卡沒用

  卧底卡:

  統一回複:暫時還不會掉馬

  模拟器在呈現探索相關的信息的時候,會刻意模糊這幾個員工的身份,比如說他們稱呼一號為琴酒,稱呼三號為波本,這些直白的稱呼就不會展示出來,員工那邊的具體經歷,和拿狗這邊看到的信息,是有差別的

  然後拿狗在現實中給琴酒提供信息的時候,也不會完全照本宣科,他肯定也會有意模糊一些重要信息,以免露餡,因為他現在已經知道模拟器與現實聯通了,不想自己被懷疑

  所以說,模拟器和拿狗就是,一丘之貉(認真)

  那麽什麽時候掉馬呢,大概就是在()和()都變成員工之後

  括號請自由發揮(笑)

  61直白的污蔑

  三號也遇到了琴酒啊。

  以後琴酒不會變成他們員工的固定打卡點吧?

  緒方和擡起眼睛朝琴酒那邊看了一眼。

  ……琴酒居然在睡覺。

  緒方和瞪大眼睛看着這一幕,蠢蠢欲動想拍下來。

  世界名畫,《琴酒在睡覺》。

  組織勞模也有睡覺的一天。

  緒方和依稀記得,他剛加入組織那段時間,偶爾會跟着琴酒一起跑任務。

  那時候他就對琴酒的精力深感敬佩。

  琴酒他不是人。

  琴酒是怎麽做到一天跑三個地方殺十個人最後還能面不改色的。機器人都沒這麽能造吧?

  所以現在,看到琴酒平靜的睡顏(?),緒方和還有點新奇。

  他啧啧驚嘆地看了一會兒。

  然後低頭繼續自己的探索。

  【三號碰到琴酒等人,不由得心中一驚。他聲稱自己是組織BOSS派來督促琴酒等人工作,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合适的出現理由。】

  緒方和瞪圓了眼睛。

  不愧是你,三號!

  這都能找到借口!

  這才是高精尖人才!這才是合格的卧底!

  蘇格蘭前輩看到你這樣一定非常欣慰!

  但一想到蘇格蘭前輩已經沒了,緒方和又覺得這個想法有點地獄。

  卧底啊。

  緒方和突然有點意外的惆悵。

  他給赤井秀一發了條短信:“萊伊前輩,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遠在美國的赤井秀一:

  他對緒方和這所謂的“我有一個問題”非常神經過敏。

  緒方和,就是,就是……他就是很難形容,懂嗎?就是沒人能明白他在想什麽,但偏偏很多事情在他的邏輯下,又能十分自洽。

  但問題是,與緒方和自洽,就意味着與他們這些正常人不自洽了!

  這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悖論!

  偏偏,因為他們現在正懷疑緒方和,所以他還不能對緒方和這個問題視而不見。

  赤井秀一深吸了一口氣,硬着頭皮說:“你問吧。”

  緒方和微微一笑,問:“萊伊前輩,在組織當卧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

  赤井秀一:……

  他一個恍惚。

  這是組織成員問出來的問題,對吧?

  甚至還是組織的代號成員問出來的問題,對吧?

  但緒方和怎麽能問出這種問題啊?

  他是好奇啊還是……

  ……不對,他怎麽能對這種事情好奇啊!!

  而且赤井秀一現在跟組織已經沒關系了啊!他都已經回去當他的FBI了!

  緒方和你到底在想什麽東西啊!!

  仿佛是猜到了赤井秀一心中劇烈的心理活動,緒方和摸了摸下巴,十分貼心地補充了一句:“并不是說我要當卧底的意思哦。”

  赤井秀一:……

  誰會往這個方向誤會啊!!!

  他撐住腦袋,輕輕吸了一口氣,以生平最大的冷靜,回複:“比應付你簡單多了。”

  緒方和:?

  緒方和:???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緒方和傷心了。

  但仔細一想又有點高興。

  也就是說,他一個人,比整個組織加起來還要厲害。

  哇,他真厲害。

  嘿嘿嘿。

  “謝謝誇獎。我懂了。”

  緒方和給赤井秀一發了一條消息,然後心滿意足地放下了手機。

  赤井秀一:……

  有一種,雖然贏了,但是又輸了,的感覺。

  他覺得緒方和不是簡單的那種瘋子,也不是癫狂。緒方和的行為邏輯是存在某種底層規則的,是“合理”的,只不過他們還沒有抓住其中的脈絡。

  只要發現這個根源,就能很好地了解緒方和的真正面目。

  ……但是……算了……

  他覺得他們還是不要了解緒方和了……

  在赤井秀一未來的規劃之中,他是要回一趟日本的。

  主要是緒方和回了日本。

  他無法抹除自己對緒方和的懷疑,所以打算跟着回去看看。

  但是,他現在……突然、有點、不想回日本了……

  赤井秀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一方面,他覺得緒方和這種性格,完全不像是掌握了那種可怕的力量,但是另外一方面,他又覺得緒方和的性格無比契合那個“東西”的行為模式……

  緒方和,你有問題。

  是字面意義上的那種問題。

  就好像說你有病不是在罵你,而是客觀意義上在形容你的腦子……也就是在罵你。

  長途飛行是非常疲憊的事情。好在緒方和還可以玩手機。

  雖然玩了一會兒模拟器,但文字看多了也有點眼疼。緒方和休息了一會兒,才繼續他的探索之旅。

  他決定直奔主題。

  【三號前往了祭典現場。】

  【他瞧見了那個所謂的長壽婆婆。是一個矮小、蒼老的女人。看起來的确活了很久。長壽婆婆只是出現了一小會兒時間,很快,神社的巫女出現,來發放儒艮之箭。】

  【一共有108枚抽箭號碼牌,以每枚5日元的價格出售。在祭典開始的時候,長壽婆婆會在游客之中抽取三個號碼,對應的人将會獲得人魚的神力,就此長生不老。】

  【巫女大聲說出這條規則,讓周圍所有游客都蠢蠢欲動起來。】

  【選擇:領一枚號碼牌/不領】

  這也要選?

  緒方和下意識有點懷疑。

  難道領不領也會造成不同的結果?

  ……哦,他懂了,要從他背包裏扣錢是吧。

  怪不得得選。

  呵,區區5日元。

  緒方和不屑地擡了擡下巴。

  不過,話說回來……

  在他幼年的記憶之中,這所謂的儒艮之箭,似乎只是祭典的彩頭罷了。

  什麽人魚神力、什麽長生不老,雖然那個時候也有相關的流言,但并不像現在這樣,人們竟然狂熱地追逐着永生的人魚。

  更別說販賣儒艮之箭了……總覺得像是那種旅游的噱頭一樣。

  【三號去領了一個號碼牌,恰巧就是最後一個號碼牌。之後的游客遺憾地離開了。神社的巫女收拾着桌子,見三號沒有離開,便溫和地問:“有什麽事嗎,客人?”】

  【選擇:詢問人魚的事情/詢問長壽婆婆的事情/詢問神社的事情/詢問兩年前的火災/詢問巫女本人的信息(備注,此選擇可重複進行)】

  顯然,巫女是個非常重要的角色。

  ……話雖如此,五個問題也太多了吧。

  【巫女發現三號是一名偵探,猶豫片刻之後,便配合地回答了。】

  偵探在這個世界就是神明的代言詞吧!是吧!!

  巫女名為島袋君惠。長壽婆婆名為島袋彌琴,正是巫女的曾祖母。

  【“長壽婆婆真的吃過人魚肉嗎?”】

  【“是這樣沒錯呢。祖母正是因為這樣才活了這麽久。”】

  緒方和:……

  突然産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時隔多年回到家鄉,家鄉卻成了一個遠近聞名的旅游城市,連路過的外地人都能對這裏的特色說的頭頭是道,但是作為一個本地人,卻只能摸着腦袋打出一連串問號。

  啊?那家店很好吃?哪裏好吃了啊??那個破廟居然很靈驗?就那個小山包?開什麽玩笑??

  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什麽人魚肉啊……

  難道他不是離開了十幾年,而是離開了一萬年,生物已經進化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了嗎?

  三號繼續問。

  然後緒方和得知,島袋君惠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緒方和稍微有點惆悵。

  其實他對島袋一家人還有點印象。

  畢竟也是小時候給自己喂過一碗飯、煮過一碗粥這樣的情況。

  雖然島上的人應該不記得他了,但他還記得島上的人。

  緒方和略微惆悵地嘆了一口氣。

  他側頭看向身旁的伏特加:“加啊,你老家在哪兒啊?”

  伏特加正迷迷糊糊想睡覺,被緒方和的問題吵醒了。

  伏特加思考了一下,然後簡單地回答:“忘了。”

  “……這也能忘?”

  緒方和震驚。

  他總是能被其他人貧弱的記憶力而感到驚訝。

  “我很小的時候就被組織收養了。”伏特加悶聲悶氣地說,“對以前的事情記不太清。”

  緒方和恍然大悟。

  他稍微有點好奇地問:“像你這樣的人很多嗎?”

  “挺多。”伏特加老老實實地回答。

  緒方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才是組織實驗品的主要來源吧。

  說起來,伏特加會不會也參加了組織的核心機密?只不過沒能成功?

  就像是他在探索中遇到的那個卧底一樣。

  組織對這些實驗的“失敗品”并不算看守得多嚴格,也可能是擔心死的人太多引起注意,所以還是會将他們放出去,在組織的可控範圍內生存着。

  這些失去了明面上正常身份的實驗品,也只能依附組織而存在。

  某種邪惡的實驗……

  因為圍觀過雪莉的文檔,所以他對這個倒不是很意外。

  緒方和漫不經心地想着。

  不過,組織究竟得到了多少成果呢?

  克麗絲·溫亞德是在上個世紀就火遍全球的女明星;琴酒有着明顯落後于這個網絡時代的古典品味……

  十多年前,宮野夫婦在一場火災之後便再無聲息。在那之前,水野龍一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重新出現在世人面前。

  成功?失敗?

  緒方和懷疑,即便組織沒有徹底成功,但也一定得到了某種成果。

  如今雪莉的研究,只不過是在進一步開發這個成果。

  諸如他曾經在英國見過的PHN98這樣的藥物,顯然就是組織的成果之一。雖然是組織一直控制在核心範圍的成果,但稍微洩露一點信息出去,就造成了很大的亂子。

  緒方和不由得一嘆。

  伏特加奇怪地看着他。

  只是提及故鄉而已,為什麽緒方和的表情會那麽……變化多端?

  緒方和瞥他一眼,回憶了一下剛剛的對話,然後十分自然地說:“加啊,你說錯了。”

  伏特加虛心求教:“我哪裏說錯了?”

  “因為,組織就是你的家啊。”緒方和語氣幽幽,“這都答不出來,看起來你根本不愛組織啊。我宣布你的組織精神考核不合格!果然你是個卧底吧?”

  伏特加:……

  伏特加:???

  哪怕是伏特加,面對這樣直白的污蔑,也會措手不及的。

  拿狗:倒打一耙是我絕招(得意)

  62會怎麽樣?

  人魚島發生的事情,其實稀松平常。

  緒方和用(?)三號追逐着線索,一點一點解開了這個謎團。

  因為自己沒有在祭典上被抽中,所以心懷不甘,刻意在神社放火,想要看看長壽婆婆是否真的有人魚之身。

  結果長壽婆婆還真是有人扮演的,扮演者就這麽被燒死了。

  而為了隐藏住長壽婆婆的秘密、為了繼續給人魚島帶來熱度與金錢,又有新的人來扮演長壽婆婆……這樣“前仆後繼”,如果不看本質的話,那似乎還有點讓人感動。

  但如果細究其中的細節,比如說為什麽死去的扮演者會被懷疑為人魚、為什麽島上的其他人會對扮演的事情無動于衷,那就會感到,人類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有時候對同類如此殘酷,有時候又對同類如此溫柔。

  緒方和幽幽一嘆。

  【“你覺得這值得嗎?”三號詢問這位年輕的巫女。】

  【正是她在這兩年的祭典上,扮演那個矮小的長壽婆婆。為了不暴露身份,她得将雙腿彎曲、捆起,以膝蓋着地來走路,如同她的母親一樣。難以想象這樣的痛苦。可她卻願意這麽做。】

  【“因為……是母親的遺願。”】

  【“島上的其他人知道嗎?”】

  【“我想他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嗎?

  在一號進行調查的時候,那個老警察,似乎就有所了解吧。

  但是,既然長壽婆婆能帶來這麽多游客,那他們肯定就樂見其成吧。

  貪婪最終造成了這一切。

  放火者是因為貪婪,望向得到傳聞中人魚的力量,因此被貪欲蒙蔽了雙眼;島上的人們是因為貪婪,為了金錢而刻意忽略這個年輕女人的痛苦與堅持,假裝對一切罪惡都視而不見。

  ……島袋君惠。

  緒方和記得,曾經有人這樣說:“這是你君惠姐哦。”

  應該是島袋君惠的母親吧,帶着年幼的孩子來探望他,也是順便過來喂飯。走路還踉踉跄跄的女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襁褓中的幼童。

  多年之後,他長大成人,站在這樣的真相面前,感到家鄉仿佛面目全非。

  不,應該說,從未是他以為的那個家鄉。

  ……這個世界同樣。

  【選擇:将真相公之于衆/聽從巫女的想法】

  既然這兩個選項是對立的,那就意味着巫女并不打算公開真相吧?

  緒方和沉吟片刻,先存了個檔,然後選擇了第二個選項。

  【“……我打算,為母親複仇。”巫女輕聲說,“您會阻止我嗎,偵探先生?”】

  安室透等待了很久,也沒有等到那個“東西”操控自己的身體,做出相應的選擇。

  好像這個選擇是留給他來決定的。

  他不由得遲疑了一陣。

  在過去這一天時間裏,他經歷了超乎想象的事情。

  先是來到未來、來到這座奇異的人魚島,然後碰上了琴酒,莫名其妙和琴酒進行了一場默契的配合(?),締造了某個神秘群體的存在,最後跟随那個“東西”的意志,開始了詭異的追逐真相之旅。

  一開始安室透還沒什麽想法,只是冷眼旁觀,想看看這個“東西”究竟想調查什麽。

  但是随着真相逐漸浮出水面,他不禁滿心愕然。

  作為公安、作為警察的靈魂,開始不由自主地憐憫眼前這個年輕的女人。

  島袋家族仿佛背負了人魚的詛咒。

  從曾祖母、到母親、到島袋君惠,三個女人接連成為長壽婆婆。前兩者都因此死去,島袋君惠也将會如此。

  或許并不存在邪惡的人魚,但一定存在邪惡的人。

  ……按照公安一貫的做法,他應該拒絕島袋君惠的請求,将一切公之于衆,讓法律來審判那些縱火犯。

  但縱火的事情能夠得到審判,島上的居民,是否需要審判呢?

  安室透沉默片刻,最後嘆了一口氣:“我很想阻止你。”

  島袋君惠微笑了一下。她已經明白了這位偵探的意思。

  安室透不由得搖了搖頭。

  但是這個時候,那種熟悉的、強制的感覺又來了。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不過,其實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

  “什麽?”

  “加入我們。”

  安室透:???

  “……你們?”

  “你的化妝技術很不錯,我們缺少這樣一個人才。作為交換,我們會幫助你複仇。”

  “怎麽複仇?”

  年輕偵探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用我們的辦法。這樣,就不需要你的雙手沾染血腥了。我想,你母親也并不希望見到那一幕吧。”

  島袋君惠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僅僅遲疑片刻,便點頭說:“只要你們能做到。”

  “不用着急。”安室透甚至從自己的聲音中聽出一絲悠然自得,“很快就能揭曉。”

  緒方和越想越氣。

  憑什麽殺人犯不能被逮捕,憑什麽君惠姐想複仇還要自己動手?憑什麽島上的人冷眼旁觀的同時,還能在島袋家的屍體之上,盡情地舔舐着利益與金錢的甜美?

  可惡,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緒方和都是當場惡心回去的!

  他立刻翻起了模拟器的背包。

  在這麽多次的抽卡之中,他還是能偶爾遇到一兩個好東西的。

  當然,雖然可以用好東西來形容,但是功能也相對奇葩。

  比如……

  “啊,這個。”

  緒方和語氣飄忽。

  他本來是想要用這玩意兒來整蠱的。

  但是……

  呃……

  總之就是……

  【物品:狼人自爆卡】

  【描述:在狼人殺中,為了掩護同伴而主動自爆身份的計策,也是狼人團隊可能會使用的方法。使用後,可使人主動承認自己是個壞人。】

  是奇奇怪怪的物品,本來想用在組織成員身上,給自己找點樂子……

  用在卧底身上也很有意思嘛。

  雖然可能是非常地獄的那種“意思”……為了卧底而被迫犯下罪行,不管是蘇格蘭前輩還是zero,都是如此吧。

  反正這張卡其實也沒什麽用。

  要說緒方和接觸到的犯罪分子,那可太多了,根本沒必要在他們身上用這張卡。

  聽琴酒念三天三夜的受害者名單嗎?

  話說琴酒還記得他殺過多少人嗎?

  想想就是很沒必要的那種情況。

  但在人魚島這件事情上,情況倒是完全不一樣了。

  “先給島上那些老家夥們來一張,讓你們隔岸觀火……然後是那三個縱火犯……”

  緒方和很小聲地念叨着,然後發出桀桀桀的笑聲。

  一旁的伏特加再次投來驚恐的目光。

  大致安排好之後,他重開了一局,然後選擇不同路線,将物品卡使用在對應的人物身上。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最後揭曉真相的時刻,三號又一次來到巫女的面前。但這一次,并沒有跳出之前那樣的選項。

  【島袋君惠驚訝地望着面前的偵探。】

  【“噓——聽。”三號故弄玄虛。但很快,他們就聽見了島上亂作一團的聲音,以及,哭聲。】

  【他們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因為是祭典,所以附近聚集的游客瞬間嘩然。不久之後,島外的警察來帶走了這些犯人。】

  【人魚島,重回寧靜。】

  島袋君惠怔怔地望着這一幕。

  “……這樣,就行了嗎?”

  隔了許久,她問。

  她沒有問這是怎麽做到的。

  “你可以讓長壽婆婆安眠了。”年輕的偵探說,“也可以讓自己好好休息了。”

  片刻之後,島袋君惠仿佛脫力一般地癱在了地上,大聲哭泣起來。

  安室透轉身,目光複雜地看着她。

  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怎麽做到的。

  在追查人魚島的真相的過程中,他已經發現,那些犯人根本不打算悔改。人魚的傳聞已經深入他們的大腦,讓他們不願相信,這個世界還存在正常的秩序、正确的法律。

  整座人魚島,好像都封閉在這個猙獰的、貪婪的罩子裏面。

  但現在,有什麽東西,打破了這個罩子。

  或許沒有完全打碎,但至少打破了一個口子。陽光會從這個破口中照進來。

  ……很粗暴的解決方法。安室透下意識評價着。

  但,至少是個解決方法。

  ……這個“東西”,究竟想做什麽?

  是善是惡?

  他已經不知道了。

  他走出神社,恰巧望見一臉不耐煩的琴酒,還有伏特加和雪莉。

  他們混在人群之中,伏特加臉色平靜,雪莉則滿是迷茫。

  安室透走過去,聽見雪莉說:“所以,這裏什麽都沒有?”

  “我們被騙了。”安室透冷冰冰地說,“不過,也不算毫無收獲。”

  琴酒不出意外地冷笑了一聲。

  他自然知道,安室透指的是“他”。

  另外一個琴酒。

  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也就是他們自己。

  ……琴酒剛剛去了港口附近,找到了曾經的自己,然後往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道,收集了一點血液。

  他注意到自己目光中的困惑,但也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因為這個“探索”進行了一半就換人了,所以一號員工就只能在場地附近“待機”。

  琴酒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一聲。

  他與波本對視了一眼,然後平靜地、默契地收回。

  他們都知道,發生在人魚島上的事情,或許人魚本身已經不再是問題,另外一個琴酒的出現,才是真正的問題。

  既然這件事情發生在日本,那麽組織未來很有可能就會更多地關注日本,并且投入人員來調查這件事情。

  ……這個時候,安室透心中突然出現了一絲古怪的感覺。

  所以說,他一邊當着日本公安,一邊給組織幹活,一邊還得給那個“東西”打工……

  ……不是,他到底是哪家的卧底啊??

  生平第一次,安室透心中出現了一絲蕭瑟與惆悵。

  ……有一種未來會很不妙的感覺……

  但緒方和卻很爽。

  【本次探索總結】

  【探索獲得:化妝專精卡(高級)*1】

  【化妝專精卡(高級):任意員工可裝備,裝備後可為自己或指定他人進行化妝,徹底改變外形。】

  【探索評價:意外之喜】

  确實是意外之喜啊!

  最關鍵的是,緒方和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如果讓松田或者萩原裝備這個專精卡,然後在現實中給緒方和化妝……會怎麽樣?

  原作人魚島篇,島袋君惠的化妝技術連柯南和平次都沒有發現破綻,可以說是相當柯學了!

  拿狗:君惠姐,你當巫女是大材小用了,貝爾摩德才是你的終點啊!!

  63 編造一個故事

  事實證明,這個想法很有可行性。

  唯一的問題是……

  松田陣平無語地說:“你化妝成hiro的樣子幹什麽?”

  諸伏景光。

  代號蘇格蘭威士忌。

  這一點是如何被确認的?因為緒方和一回到日本,就去了趟組織的基地。

  美名其曰是更新一下自己對日本的了解,實際上是偷偷摸摸看了看蘇格蘭前輩的資料,并且非常小心地擦除了自己的浏覽痕跡。

  他将資料上的一些內容,與松田和萩原兩人的說法一對比,就立刻發現,蘇格蘭前輩果然是個好人啊!

  當然,以防萬一,緒方和還特地讓松田利用化妝卡,将他化妝成諸伏景光的樣子,和組織留下的一些記錄進行對比。

  總而言之,确實很像。

  緒方和又讓松田警官按照組織上的資料修飾了一下,然後發現果然一模一樣。

  ……至于為什麽要讓松田陣平裝備化妝專精卡,而不是讓萩原研二裝備……

  嗯……這個問題……

  總之,化妝大勝利!

  緒方和摸了摸下巴——這胡子還有點硌手,不太習慣——笑眯眯地說:“既然蘇格蘭前輩是我未來的員工,那借他身份一用,也沒什麽大事吧?”

  “小心被zero注意到。”松田陣平警告他。

  但是,一旁的萩原研二卻露出了興致勃勃的表情。

  ……果然,在經過了最初的不适之後,萩原這家夥還是跟緒方和臭味相投了……

  作為唯一一個正經人,松田陣平感到很絕望。

  他是第一次複活的“員工”,所以比任何人都清楚緒方和掌握的力量的可怕之處,也同樣比任何人都清楚,緒方和本質上并不是個壞蛋。

  緒方和就只是、只是有點——不是“點”,是“坨”——壞心眼。

  明明沒有想做什麽壞事吧!為什麽偏偏要表現得像個混邪樂子人啊!

  緒方和一揮手:“安心,我不會拿蘇格蘭前輩開玩笑。”

  松田陣平:……

  你這句話裏,無論是“安心”還是“開玩笑”,都一點也不讓人安心、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啊!!

  緒方和朝着鏡中的蘇格蘭前輩眨了眨眼睛,露出惡趣味的微笑。他說:“我只是覺得,很多事情要在組織的框架內進行,感覺不太方便……所以需要一張與組織無關的臉嘛。”

  松田&萩原:……

  緒方和是怎麽做到,對着蘇格蘭威士忌這張臉,如此理直氣壯地說“與組織無關”的。

  這種若無其事、睜着眼睛說瞎話的能力,屬于是緒方和的本能了。

  松田陣平懷疑地問:“比如?”

  “比如……”緒方和想了想,“買個房子?”

  回到日本的第一個噩耗,他又沒有地方住了。

  他一點兒也不想住在組織基地啊!

  雖然理論上可以,但基地食堂不好吃,還沒有任何私密性,改天就能在檔案庫的監控視頻裏看到自己的身影……真是哪哪兒都很奇怪啊!

  但要以自己的名義買房子的話,肯定會有人懷疑他的錢是從哪兒來的。

  但要是不買房子繼續租房的話,緒方和又覺得非常不爽。

  憑什麽他(的員工)辛辛苦苦掙的錢,不能用來買房!

  所以他打算繞個圈子。

  以蘇格蘭前輩的臉蛋兒去買個房,然後以自己的形象把這個房子租下來……欸,這不就成了嗎!

  而且這樣一來,他又多了個走賬報銷的渠道。

  到時候還可以多問組織要一份租房補貼……

  豈~不~美~哉~

  顯然,作為合格的社畜,他應當學會收集發票。哪怕是無中生有。

  緒方和分享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兩位警官表情空白。

  “但也沒必要用hiro的臉吧!”松田陣平忍不住說,“這樣也太危險了。”

  “危險——才刺激啊。”

  松田陣平:?

  緒方和發現自己說漏嘴了,于是面不改色地轉而說:“而且,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什麽?”

  “釣魚。”

  “……什麽魚?”

  “想撈蘇格蘭前輩的話,還需要了解他當時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希望借助這張臉,釣出一些當時的知情者。”

  萩原研二忍不住問:“但死而複生是不是有些誇張了?”

  “确實,但問題是,他的死亡是由萊伊前輩确認的。而萊伊,也是卧底。”

  “……但當時組織是看到了hiro的屍體吧?而且那個手機……”

  他們曾經探讨過,究竟是誰将那個手機寄給了諸伏高明。最大的可能性就是,zero。

  組織內部也就只有這一個人選了。

  “屍體又怎麽樣?可能是僞造的啊。”緒方和攤了攤手,“看我現在,不就和蘇格蘭前輩長得一模一樣嗎?”

  ……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表情、性格、氣質,截然不同啊!

  松田陣平感覺老朋友的形象在自己心中逐漸崩壞,并被替換成了緒方和的……嘶,不行不行。

  松田陣平用力地甩甩頭。

  萩原研二倒是覺得緒方和的這個說法很有意思。

  他摸了摸下巴:“那小和覺得,如果小諸伏沒死,他現在會在哪兒呢?”

  松田陣平震驚地看着萩原研二。

  喂!萩原!不要跟着緒方和胡搞啊!!

  緒方和笑眯眯地打了個響指:“他……不對,我。我卧薪嘗膽,故意舍棄蘇格蘭這個身份,加入了組織的核心實驗,掌握了一定信息之後,因為沒有得到有效的實驗結果,所以被組織派去日本公安當卧底了。”

  松田&萩原:???

  長久的沉默。

  緒方和等待了一會兒,沒有得到熱烈的反饋,于是震驚地說:“怎麽了!這個故事不是很合理嗎!我可是參考了探索裏的那個卧底經歷的!”

  前半部分的版權屬于蘇格蘭前輩,後半部分的版權屬于那個無名卧底。

  聽起來相當真實吧!

  想要參與組織的那個實驗,就必須舍棄外在的一切身份,僅僅以實驗品的情況參與進去。

  松田陣平思前想後,還是覺得這個故事邏輯性不夠強:“好吧,那他怎麽能接觸到這個所謂的‘核心實驗’?”

  “通過zero。”

  “哈?”

  緒方和自信一笑:“因為zero勾搭上了波本。”

  松田&萩原:……

  結果在這個地方出現了奇妙的伏筆是嗎!!

  “但無論如何,在組織那邊,小諸伏已經是卧底的身份了吧?”萩原研二也忍不住參與了這個故事的編造……不是,改造之中,“不可能讓一個卧底參與進這種實驗吧?”

  “不,卧底是污蔑。”

  “哈?”

  “萊伊前輩才是板上釘釘的卧底吧?現在萊伊前輩都回FBI工作了。”緒方和面不改色,“所以說,可以把這盆髒水潑給萊伊的前輩!萊伊才是卧底啊,我蘇格蘭忠心耿耿!嗚嗚嗚。”

  ……嗚你個頭。

  “所以,整個邏輯就是,在萊伊污蔑我是卧底的時候,我暗中聯系了老朋友zero,想要放棄自己的外界身份、通過波本那邊的渠道,參與進組織的核心實驗之中。

  “組織一定非常需要我這樣的實驗品,所以上面同意了我的假死計劃。我的容貌之所以定格在當年那個時候,完全沒有發生改變,也是因為參與實驗的結果。

  “但是在兩年之後,由于實驗始終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組織內部又決定放我出來,讓我物盡其用,去日本公安卧底。

  “……但,事實上,我依舊是日本公安的卧底!我還是這個邪惡組織的仇敵!我依舊沒有忘記這份沉重的責任!

  “當時我因為受到懷疑,所以決定放手一搏,以社會性死亡的代價、以賭上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加入到組織的實驗之中,只求能夠得到更多信息,能夠一舉搗毀這個可怕的黑暗組織。

  “并且,我知道萊伊也是卧底,所以我刻意用自己的死亡洗白了萊伊的身份,讓他能夠繼續在組織內生存下去!

  “時隔多年,我,諸伏景光,又回來了!”

  緒方和慷慨激昂地大聲說。

  松田陣平嘴角抽搐:“所以你編造出這麽一套看似合理的故事,目的是?”

  緒方和眨了眨眼睛:“在日本買房。”

  松田&萩原:……

  緒方和你有病吧!

  緒方和委委屈屈:“時隔多年未曾出現的蘇格蘭前輩突然買了房,他為什麽有錢、他為什麽現身……這都很成問題吧?總得編點理由出來糊弄一下吧。”

  “等等、他為什麽有錢?”

  “給組織當實驗品賺的錢。”緒方和得意,“我問過雪莉了,她說組織确實會給活下來的實驗品發錢。”

  “……你還真是嚴謹。”

  “謝謝誇獎。”

  ……不是在誇你的意思啊!!

  緒方和幽幽一嘆:“為了在日本這個國家買房,我真是付出了太多。”

  萩原研二鼓掌,目光興致盎然。

  松田陣平努力把這兩個人拉回正常:“但是,最大的問題就是你那個波本前輩吧!任何人稍微和他對峙一下,就會發現問題了!”

  “為什麽會有人和他對峙?”緒方和奇怪地問,“波本前輩是情報人員,他不會給出直白的答案。哪怕是自己沒做過的事情,他也會反複思考。這就是謎語人的自我修養。

  “更何況,真的會有人直接莽上去問,‘當初蘇格蘭真的參與過組織實驗嗎’這樣的問題?連伏特加都不是這樣的蠢貨吧!

  “再說了,按照波本前輩的性格來說,只有在得到足夠信息的情況下,他才有可能往上彙報這個消息。

  “要是蘇格蘭前輩死而複生的事情傳出來,他的第一反應一定是‘誰在針對組織’,然後他就會開始調查蘇格蘭前輩出現之後的行蹤……”

  聽到這裏,松田陣平又開始嘴角抽搐,萩原研二則眼前一亮。

  萩原小人笑着說:“他就會發現,小諸伏只是買了個房子,并且把房子租給了你。”

  “沒錯。”緒方和驕傲地昂起頭,“最後所有問題都會來到我這裏。”

  他指了指自己。

  “難道我糊弄不了波本前輩?”

  ……在奇怪的地方驕傲起來了。

  你這個波本前輩真是倒黴催的。

  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對着一個殘酷邪惡(?)的地下組織成員,竟然心生憐憫。

  緒方和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打了個響指:“說到這個,還有一件事情忘了去做。”

  “什麽?”

  “給波本前輩買的威士忌,還沒寄出去呢!”緒方和一語雙關,“不知道波本前輩看到蘇格蘭的出現,會有什麽反應呢?”

  想想這樣一個畫面。

  松田陣平出現在zero面前,zero:又驚又喜

  萩原研二出現在zero面前,zero:又驚又喜

  諸伏景光出現在zero面前,zero:已經喜傻了

  然後,拿狗:(卸下僞裝)(展顏一笑)波本前輩,想我了嗎?

  zero:我#¥%&*

  《心 髒 驟 停》

  64 拿狗買房

  買房是一個重大的問題。

  需要仔細研究。

  然後緒方和盯着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緩慢地嘆了一口氣。

  松田&萩原:?

  有朝一日居然輪得到緒方和朝他們嘆氣……

  時代變了。

  “你們兩個竟然死在那麽多年以前。”緒方和十分失望,“肯定不了解市場行情了吧。”

  松田&萩原:……

  死在多年之前還真是對不起你了昂!

  而緒方和買房這件事情,又不能讓組織那邊知道……

  ……他沉思片刻,打了個響指,給工藤新一打了個電話。

  “哈……?”工藤新一嘴角抽搐,“我說,緒方哥,為什麽你會覺得我對這種事情有了解啊?”

  “難道你不是無所不能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嗎?”

  “……激将法也是沒有用的。”工藤新一說,“好吧我幫你想想辦法。”

  緒方和笑得很大聲。

  工藤新一:……

  到底誰才是成年人啊!

  工藤新一問:“所以說,緒方哥你準備買房了?”

  “不是我買。”緒方和睜着眼睛說瞎話,“我一個前輩要買。”

  “前輩……?”

  “對啊。應該說是……領域內的前輩吧。前輩已經消失了很多年,現在又回到了日本。”緒方和很有代入感地嘆了一口氣,“是打算在這裏定居,所以才準備買房子的吧。”

  一旁松田小人嘴角抽搐——緒方和你又在給hiro增加什麽奇奇怪怪的設定啊!

  “诶?消失了很多年?”

  偵探的直覺一下子閃爍了起來!

  “啊,就是去國外出差了很多年的意思。”

  緒方和的語氣平淡如水。

  工藤新一:……

  有時候很懷疑緒方哥的腦子呢。

  不是說懷疑緒方和有沒有智商,腦回路對不對勁這個意思……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懷疑緒方和的大腦。

  工藤新一死魚眼:“出差就出差啊,為什麽要說消失?”

  “因為我還這麽年輕!”

  “哈?”

  “我還沒工作幾年呢,對我來說,去國外出差的前輩就是消失吧!老實講,消失比出差好多了!”

  “……雖然很有道理但好像又很沒邏輯……”

  緒方和不屑一顧:“沒工作的小孩不懂這些。”

  工藤新一:#

  怎麽感覺,緒方哥出國一趟,氣人能力直線上升?

  是他的錯覺嗎?

  工藤新一忍不住站起來走動了兩下,排解一下情緒,然後他瞧見窗外的房屋,突然一怔:“對了,說到房子的話……其實我家附近就有正在出售的房屋。要不要考慮一下?”

  “哦?”

  畢竟是家附近的住宅,工藤新一還是挺了解這一塊區域的情況,于是滔滔不絕地給緒方和介紹起來。

  “我爸爸應該認識這個賣家,可以問問看有沒有優惠價!”

  緒方和沉思片刻,然後問:“那我以後能不能去你家蹭飯?”

  他可是很眼饞毛利蘭的手藝的!

  可惡,全都便宜了工藤新一這小子!

  工藤新一一皺眉,發現事情不太對勁:“不是你前輩買房子嗎,怎麽是你來蹭飯?”

  緒方和疑惑地說:“是我前輩啊。”

  “……所以?”

  “我前輩給了我一個友情租房價,很正常吧?”

  “……你前輩特地買房子,然後再租給你?這叫前輩?這是你媽吧。”

  “我當然也不介意喊前輩媽媽啦。”緒方和嘻嘻哈哈,“就好像我也不介意喊你媽媽一樣。”

  “……您還是閉嘴吧。”

  工藤新一憂傷地發現,第一次見到緒方和的時候,那張孤獨憂愁的面孔,竟然是緒方和最正經的時刻。

  想到這裏,工藤新一突然有點奇怪,他問:“說起來,緒方哥最近工作怎麽樣?”

  “……不和我提工作你還能當我媽。”

  “那要是提了呢?”

  “我是你爹。”

  工藤新一:……

  他短暫地沉默了一秒鐘,然後學習了緒方和的風格:“我們可以各論各的。”

  緒方和飛快拿出親戚關系計算器。

  然後沉痛地說:“那是亂倫。”

  工藤新一的笑聲連隔壁阿笠博士都聽得見。

  緒方和很寬容地讓工藤新一笑了一會兒,然後說:“未來鄰居,麻煩你幫我問一下房子的價格。”

  “……不是我說……”

  “前輩的事就是我的事。”

  工藤新一翻了個白眼:“行我去問問。”

  其實,工藤新一家旁邊的房子,并不适合緒方和。

  挂掉電話,緒方和如此深沉地想。

  畢竟,他這樣一位身處黑暗組織的成員,怎麽能與這樣一看就身處光明的高中生偵探扯上關系呢?

  ……但那又有什麽關系。

  這是蘇格蘭前輩的房子!這是日本公安的房子!這是警方卧底的房子!

  他,Anisette,只是被蘇格蘭前輩偏心寵愛的無知後輩罷了!

  緒方和大義凜然。

  然後他打開了TTR論壇看了一眼。

  他在TTR那邊找了一個偵探,負責調查多年前蘇格蘭前輩的事情。

  不過得到的信息并不多。

  這也是當然的。畢竟蘇格蘭的事情必然是組織絕密。

  所以他主要是讓偵探從諸伏高明那邊下手。明面上的調查目标,是諸伏高明及其家人。

  ……而諸伏高明是個警察。

  所以在那個偵探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他下意識問:“你為什麽要調查一名警察?”

  緒方和沉吟片刻,回答:“高明哥曾經救過我的生命,所以我想在暗中保護他們一家人。”

  結果這個偵探,就這麽信了!

  信了!

  緒方和:……

  你們東京偵探的職業素養,真是忽高忽低呢。

  确認調查并未有什麽進展之後,緒方和嘆了一口氣。

  然後他發現論壇首頁吵起來了。

  原因是“工藤新一”。

  是的就是他認識的那個工藤新一。

  為什麽會吵起來呢?

  因為工藤新一最近給日本警方無償幫忙,破獲了幾個警方毫無頭緒的案子,所以這個年輕的高中生被稱為“日本警方的救世主”。

  這個外號引來了一些争議。

  TTR論壇近些年來發展穩定、蒸蒸日上,因此成員也越發魚龍混雜,主要是偵探,次要是罪犯。

  東京的罪犯或者潛在罪犯們,自然不希望東京出現一個超級厲害的偵探。而東京的偵探前輩們,對這個來勢洶洶的的年輕後輩,也各自懷着不同的想法。

  有的對偵探界新星懷揣期待,有的則因為被年輕人踩在頭上而頗感晦氣。

  總而言之,一片混戰。

  緒方和看了一會兒,微微一笑。

  怎麽了,不知道工藤新一是他未來鄰居嗎?

  不知道遠親不如近鄰嗎?

  他緒方和根本沒有遠親!自然更需要近鄰了!

  論壇管理員當即下場,下手狠辣,一删一大片,問就是“你看看這和我們TTR的主旨搭調嗎?”

  有人不服。

  論壇管理員答:“要靠一個未成年小孩重塑東京偵探榮光的話,你們不如先向其他地方認輸算了。”

  論壇登時安靜了。

  緒方和滿意地看着論壇重回以前的祥和風氣。

  不過,這倒是給他提了個醒。

  改天拉工藤君一起開個偵探事務所吧。緒方和輕松地想。

  日本有着成熟的偵探體系,而工藤新一卻半只腳踏進了日本警方的權力範圍……根據緒方和對TTR的觀察來看,這種做法其實值得商榷。

  想當警察可以直接當警察,想做偵探也可以直接做偵探,但兩邊雖然偶有合作,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單打獨鬥。

  簡單來說就是,緒方和覺得工藤新一想要破案的話,可以直接開一家偵探事務所嘛。

  他看工藤新一興致勃勃、生龍活虎的樣子。

  他,諸伏景光,非常樂意幫助工藤新一!

  ……正好可以把工藤君拐到自己手底下幹活……

  緒方和規劃了一下。

  這個時候,模拟器給了個提示。

  今天是結算日。

  他随手點進模拟器,發現還有一個意外驚喜。

  一號員工已經工作了整整一千次!天賦二解鎖了!

  緒方和瞳孔地震。

  竟然已經一千次了!!

  一號員工恐怖如斯!!

  他連忙點進員工界面看了一眼,想看看一號的天賦二究竟是什麽。

  這可是第一個解鎖的天賦二,一定相當厲害吧!

  【天賦二(可更新):矢志不渝】

  【描述:長時間從事某項職業後,可獲得該職業上位精通能力。】

  緒方和第一時間沒看懂。

  他琢磨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好像是個……堆時間的天賦?

  不愧是一號!

  天賦二依靠工作次數解鎖,天賦二本身也與工作有關,甚至還可以量變轉為質變,直接一步登天(?),獲得相應的上位精通。

  這才是真正的勞模吧!

  緒方和迫不及待地點擊更新。

  文字短暫地褪去,然後浮現出一行新的文字。

  【天賦二:魚類烹饪技巧精通。】

  緒方和:?

  緒方和:???

  他大為震驚。

  天賦一還是殺手技巧精通,上位能力怎麽說也是黑道大佬吧!但天賦二怎麽就變成廚師了!

  這不對吧!

  模拟器你是不是壞掉了!

  ……等等,該不會是因為……他在模拟器裏十年如一日地讓一號殺魚?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絕對不可能吧!!

  緒方和無比堅決地關掉了模拟器。

  他有點小小的憂傷。

  ……感覺,自己把一號這個本該超強的員工,練壞了……

  有一種游戲點錯了技能樹的感覺。

  要是早知道一號的天賦二是這個,誰會讓一號天天殺魚啊!!

  可惡!模拟器你不早說!

  想了想,緒方和又不死心地打開模拟器,拉開工作列表,仔細看了看這個天賦能去做點什麽。

  然後他又一次大為震驚。

  一號!!當廚子比當殺手掙錢多了!!!

  拿狗:誰會讓一號這個殺手去殺魚啊!

  拿狗:(适當的沉默)

  拿狗:原來是我啊,那沒事了

  65 精神分裂的美

  琴酒睜開眼睛。

  然後恨不得再把眼睛給閉上。

  他幾乎已經習慣每天在夢裏殺魚了。反正就是殺個魚而已,習慣了之後根本不影響他的現實生活(真的嗎?)。

  而且自從他在現實中殺了那個美國富豪之後,那個“東西”好像也不敢招惹他了,除了“探索”活動之外,基本就是讓他殺個魚。

  挺好的。琴酒總是面無表情地剁下菜刀。就當在夢裏發呆冥想了。

  沒錯,冥想。

  ……不是對着一鍋魚湯冥想的意思!!!

  時隔……嗯,一千個夜晚,琴酒終于獲得了一份新工作。

  酒店大廚。

  是那種極為高檔的酒店的大廚。可以想象,出入在這家酒店的都是些富豪權貴。這裏甚至連燈光都刺目到眼睛發痛,腳下踩着的地磚也一定是昂貴到讓人呼吸都作痛。

  而琴酒,并不是這家酒店常駐的大廚。

  作為一名世界頂級廚師(?),他是被特聘過來的。

  只有在某些特殊的貴客到來的時候,他才會出現在這裏,用自己精巧絕倫的手藝(?),給客人們端上不可思議的魚類料理。

  ……往常他都是用自己精妙絕倫的手藝,對着目标的腦袋一槍斃命。

  現在好了。

  連魚都不需要他自己殺了。

  琴酒麻木地撒下一小把蔥花。

  身體本能告訴他應該怎麽烹饪。

  ……但他為什麽會有這種身體本能啊!!不要把奇怪的東西刻進DNA裏面啊!!!

  很顯然,那個“東西”又在作妖了。

  一鍋魚湯煮好了。

  琴酒放空大腦,身體則本能地從旁邊取了個小碗,舀出些許魚湯,稍微品嘗了一下。

  極為鮮滑美味的魚湯一瞬間讓琴酒驚呆了。

  然後他的表情扭曲了。

  帶着一種“我還能做出這種魚湯……”“我還能做出這種魚湯??!!”的麻木神情,他目送服務員小心翼翼地端起湯碗,大概是要送給客人。

  琴酒發現這個夢境還沒結束。

  明明剛剛浮現的文字就只是讓他做一碗魚湯,但是現在已經做好了,那個“東西”卻沒有讓他離開。

  ……什麽意思?

  琴酒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他瞥見一旁的小湯碗,表情又差點扭曲起來。

  但是在猶豫片刻之後,他端起小碗,又喝了一口。

  ……媽的。

  現實中的自己會不會繼承這份技巧?

  那他到底是接受還是接受還是接受?

  好歹他也出入過無數高檔餐廳,為什麽事到如今了,發現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舌頭的那個人?

  琴酒的表情一邊扭曲,一邊暢快。

  有種精神分裂的美。

  過了一會兒,琴酒喝完了自己單獨盛出來的一小碗魚湯,但還是沒有離開這個夢境。

  他眉頭一皺,意識到情況不太對勁。

  難道還有沒做完的工作?

  他思考了一下,解開圍裙(……),下意識洗幹淨手,然後走出了酒店廚房。

  宴會廳就在不遠處。

  這個時候,琴酒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朗姆的聲音。

  他驟然停下腳步,然後臉色瞬間陰沉。

  合着今天酒店招待的貴客就是朗姆是吧?

  就朗姆那個老東西喝了他的魚湯是吧?

  這個時候,一個氣喘籲籲的服務員跑過來:“廚師先生!我們正要找您呢!客人們對您的手藝贊不絕口,您看,要不要去介紹一下您的……”

  “不可能!”

  琴酒懷疑這是自己的語速巅峰。

  服務員瞧着臉色陰沉的大廚,立馬安靜了,他知道這些手藝高超的廚師都有自己的癖好。

  比如有些是用奇怪的姿勢撒調料,有些是對食材有着極端的強迫症,有些是要求所有烹饪流程都自己親自動手……而面前這位精通一切魚類烹饪技巧的大廚,很有可能也有自己的小規矩。

  比如不願意向客人介紹自己的手藝。

  雖然其他那些廚師都很樂意這麽做,但眼前這位可能更加低調?

  事實上,在今天之前,誰也沒聽說過眼前這個廚師的名聲。

  這名服務員聽說酒店特聘了這樣一位廚師,甚至還懷疑他是不是走後門進來的。

  結果在魚湯出鍋的那一瞬間,那強烈而有侵略性的香氣一出,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廚師雖然長得兇了一點,但确實是有真材實料的。

  服務員立刻便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不,他本來态度也很不錯,現在只是更加恭敬了。

  在日本,魚類烹饪技巧精通的廚師,幾乎可以通行所有高檔酒店的廚房了。

  魚湯不必說,三文魚料理之類的,面前這位廚師也一定非常在行吧!

  服務員的心中升起了無窮的敬畏之心。

  是對執掌廚房重地之人的敬重。

  琴酒:……

  琴酒:………………

  他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個服務員在想什麽。

  他這輩子,從沒被一個普通人以這樣的目光看待,簡直讓他懷疑自己現在身處何方。

  哦,在夢裏啊,那沒事了。

  琴酒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随後他突然一怔,微微眯起眼睛,問:“那些客人在聊什麽?”

  “呃……您說正在品嘗魚湯的那些客人嗎?”

  琴酒:……

  你可以不用特地強調魚湯的。

  服務員也沒懷疑大廚的目的,以為這又是這位廚師的奇怪癖好之一——想知道食客在飯桌上是否關注他的菜品嘛,這很正常,他懂。

  他思考了一下,便說:“今天來的幾位客人,似乎都是日本政商界的精英人物。我聽見他們在議論人魚島……或許就是這樣,他們才想品嘗您的手藝的。”

  琴酒:?

  把最後那句話咽下去。

  琴酒冷冰冰地看着他。

  服務員疑惑地歪頭,感覺自己好像又不小心觸怒了面前這位大師。

  于是他縮了縮脖子,小聲問:“您還有什麽需要嗎?”

  琴酒冷笑一聲,無動于衷地轉身回了廚房。

  他覺得,安安靜靜空無一人的廚房,比這個依舊能聽見朗姆聲音的走廊,要好得多。

  ……朗姆。呵。他記住了。

  至于人魚島……

  這事兒是BOSS交給琴酒的任務,理論上講,與朗姆無關。

  回到廚房的琴酒面色冰冷,一邊順手抄起菜刀開始處理一旁活蹦亂跳的魚,一邊漫不經心地想,看起來,朗姆也坐不住了啊……因為年紀到了,所以迫不及待了嗎?

  琴酒思考着,一個恍神,又一鍋魚湯做好了。

  琴酒與鍋裏的魚頭大眼瞪小眼。

  ……算了。

  來都來了。

  煮都煮了。

  琴酒掙紮着接受了自己廚師的工作。

  然後在他準備舀一碗魚湯到自己的小碗裏的時候,他醒了。

  他!醒!了!

  他的魚湯!!!

  【員工:一號】

  【工作內容:高檔酒店特聘廚師】

  【目前進展:0/3小時】

  【預期收益:社畜值*5,50萬日元*1,物品*1】

  【點擊此處查看具體工作情況】

  只要做菜三個小時!就能收獲五十萬日元!

  一號,這比你出生入死賺的還多啊!!

  緒方和簡直熱淚盈眶。

  要不是這算是雇傭工作,偶爾才能刷出來一個,緒方和恨不得天天讓一號去燒魚。

  而且……

  幾天之後,緒方和又一次結算,然後如臨大敵地盯着面前這個小碗。

  這是他從背包裏取出來的,是一號做廚子得到的特殊物品。

  一碗……魚湯?

  緒方和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果然是一碗魚湯。

  ……應該不會有毒吧?

  既然是模拟器認證的魚類烹饪技巧精通……

  緒方和只是思考了一秒鐘,就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小口。

  “……唔!”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從未喝過如此美味的魚湯!!

  讓一號去殺魚的他簡直就是個天才!!!

  緒方和緩慢而仔細地品嘗完這一小碗還帶着熱氣的魚湯,暢快地舒了一口氣。

  然後他想了想之前那些“染血的菜刀”的情況,那些永遠洗不幹淨的魚血……

  ……等等,該不會……!

  他将小碗收回模拟器的背包,然後朝着不知道哪個神明拜了拜,又将小碗拿出來。

  果然!

  小碗裏又充滿了熱氣騰騰、鮮美動人的魚湯!!

  緒方和猛地瞪圓了眼睛。

  一號!一號啊!

  一號你才是我真正的媽媽吧!!

  只有媽媽才能燒出這麽好喝的魚湯啊!!

  此時緒方和已經完全忘記了,他就是讓一號成為大廚的罪魁禍首。

  他擦了擦感動的淚水(?),然後把松田小人和萩原小人喊了出來。

  “我決定了,為了賺到十億日元,我們開一家餐飲公司吧。”

  松田&萩原:?

  緒方和又重新刷新了一下小碗的魚湯。

  雖然魚湯的刷新是模拟器那個級別的,肯定跟他喝沒喝過無關,但是緒方和還是很貼心地又拿出了兩個小碗……考慮到松田和萩原兩人此時的身高,說是小碟子也沒什麽問題。

  他小心地舀了兩勺子,然後讓松田和萩原嘗嘗。

  其實他還不确定這兩位警官能不能嘗出味道,但畢竟是模拟器出品,所以應該……沒問題吧?

  兩位警官在嘗試地喝了一口之後,立馬露出震驚到靈魂失色的模樣。

  緒方和放心了。

  他打了個響指,笑眯眯地說:“怎麽樣?是不是很有潛力?”

  “簡直……”

  “不可思議……”

  兩位警官用非常夢幻的語調說着。

  在緒方和介紹了魚湯的來歷之後,兩位警官更是表情精彩。

  作為在員工大會時期見過一號員工的人,松田陣平的表情尤為精彩。

  他是說,那樣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是不可能做出這麽好喝鮮美的魚湯的吧?

  不可能的吧??!!

  不要在這種地方搞出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設定啊!!

  表面冷漠的男人其實廚藝滿分這種設定,太奇怪了吧!!

  上一秒的拿狗:(碎碎念)讓一號去殺魚還真是對不住了昂

  下一秒的拿狗:(超大聲)讓一號去殺魚的我簡直是個天才

  66拿狗的身份

  這一天,緒方和化裝成諸伏景光的模樣,帶上僞造的身份證件,去買房。

  就是工藤新一家旁邊的那棟房屋。

  他也有看過其他的一些房子,但總之都不如米花町2丁目這邊的地理位置、生活環境,所以最終就選定了這裏。

  價格稍微有點超出預算,不過也勉強能接受。

  因為是支付全款,所以就直接跟房東對接了,也沒有走中介什麽的,最後還省下了一筆開支。

  恰巧是休息日,工藤新一過來圍觀,有點好奇地看着緒方和。

  或者說,諸伏景光。

  “你好。”

  在協議簽訂之後,按照松田和萩原描述中的諸伏景光的性格,緒方和溫和地朝着工藤新一點了點頭:“未來就是鄰居了吧?不過這裏會租給我的一位後輩。”

  工藤新一稍微愣了一下,手忙腳亂地回禮:“你好!您說的那位後輩……”

  “就是緒方和。”緒方和憂慮地嘆了一口氣,“你認識他的,你也知道,他的性格……總之,既然回國了,我就稍微照拂他一下好了。”

  工藤新一心有戚戚地點點頭。

  他感覺面前這個男人似乎很了解緒方和的樣子,于是偵探之心蠢蠢欲動,問:“說起來,您怎麽會将這房子租給緒方哥呢?您要住哪兒?”

  “不必使用敬稱。我的話……因為剛剛回到日本,所以更想四處轉轉。況且這棟房子很大,出租一個房間或者一層也不是什麽問題。”

  ……倒也不算離譜。工藤新一心想。之前他總覺得,和緒方哥扯上關系的人,都會非常“離譜”呢。

  不過話說回來,認識緒方和這麽久了,他好像也沒接觸過幾個緒方和的朋友。

  ……好像緒方哥就是這麽孤家寡人……

  呃,要是聯系一下緒方哥的性格,這也并不意外就是了……

  所以工藤新一更加好奇了:“這麽說,諸伏哥你跟緒方哥很熟嗎?”

  剛剛他已經介紹了自己的名字——諸伏景光。

  “……是前後輩的關系。”

  “诶?”

  “不算特別熟吧,但的确是可以信任的關系。”

  “信任到足以出租自己的房屋?”

  工藤新一那股子追根究底的好奇勁兒冒出來了。

  “他是如何跟你介紹我的?”

  “領域內的……前輩?”

  于是這個穿着灰藍色衛衣、牛仔褲,擁有一雙藍色鳳眼的男人,露出了一個溫柔而帶有些許憂傷的微笑:“是呢……這個領域,如果不付出信任,是無法生存下去的。某種意義上,他救了我。”

  工藤新一眨了眨眼睛。

  由于工藤新一一直認為,緒方和的工作應該與娛樂行業有關——畢竟緒方和的同事是他媽媽的朋友——此刻,聽聞這個男人的說法之後,工藤新一的心中産生了一個非常特殊的猜想。

  難道……

  是眼前這個男人面臨了某種潛規則,而緒方和救了他,讓他擺脫了那種尴尬的情況?

  對了!

  說起來,不久前緒方哥才剛剛從美國回來,與此同時諸伏景光也出現了……果然!

  果然是緒方哥在美國的時候,救了諸伏景光嗎?

  娛樂行業,果然是十分黑暗的啊。

  工藤新一默默在心中感慨。

  因為他也有個大明星媽媽,所以時常能聽說一些小道消息。雖然他媽媽很早就退出娛樂圈,成為了富家太太,但也有不少明星沒能善始善終,最終淪落到非常悲慘的命運之中。

  眼前這個男人,也擁有優越的相貌、絕佳的氣質,想來也遭遇了類似的情況吧!

  緒方哥,雖然表面上很不着調,但內心一定是個擁有自我堅持的人吧!

  工藤新一腦補出了一大串邏輯鏈,然後用非常惋惜、抱歉的眼神望着眼前的男人:“抱歉,提到了你的傷心事。”

  緒方和歪了歪頭:“沒事的。”雖然不知道小偵探腦補了什麽,“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等工藤新一離開,松田和萩原從角落處跑出來。

  松田陣平嘴角抽搐:“你好像又給hiro添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設定。”

  “總得找個合适的理由,讓蘇格蘭前輩和我扯上關系吧?”緒方和聳了聳肩,“正好我也勉勉強強和組織的實驗有點關系,撈一個半死不活的實驗品,應該沒人會懷疑。”

  關于Anisette在組織內的地位,這是一個非常成疑的問題。

  主要原因在于,緒方和事實上比他的波本前輩還要神秘莫測。

  常駐在日本的一些組織成員,大多數都能接觸到波本,收到過來自波本的情報或者任務。

  但Anisette就非常奇異了。

  一開始他在日本,後來又去了美國,但他卻從來沒有在情報組那邊待過,而是一直跟着琴酒。但是,盡管看起來在情報組沒什麽前途的樣子,他卻又能直接收到來自BOSS的任務。

  因此,在組織內部,關于Anisette的傳聞異常之多。

  有人說他掌握着一個與組織息息相關的重要秘密,所以才會受到如此嚴密的看護和保護,事實上他的地位應該對标雪莉這樣的研究人員,而不是波本與貝爾摩德。

  有人說他就是個無名小卒,現在地位其實根本比不上波本,更不要說貝爾摩德了。之所以到處跑,只是因為他跟着琴酒一起做任務而已,還在歷練之中。

  這個猜測是最接近現實的。

  但也有一個相當離譜、相當誇張的猜測。

  有人說,他其實是空降過來的、某個組織高層甚至于BOSS的後代,所以才會加入情報組,所以才會交給琴酒歷練,目的就是為了讓他了解組織內部架構,未來接手組織,成為下一代BOSS。

  但還是有不少人相信。

  畢竟他們都能相信琴酒——這個整天奔走在第一線的行動組成員——是未來BOSS了,他們肯定也能相信Anisette這個神出鬼沒的情報組成員,可能會是未來BOSS。

  順帶一提,也有很多人覺得波本是BOSS。

  為什麽呢?

  因為波本和BOSS都是BO開頭(一本正經)。

  而波本(Bourbon)甚至有兩個BO!

  是不是非常嚴謹?

  ……總之組織內部就經常流傳着這些不太靠譜(非常不靠譜)的小道消息……

  緒方和經常懷疑,他們組織究竟是不是個可怕的、黑暗的地下組織。

  比如組織成員之中盛傳的緒方和與安妮、琴酒與貝爾摩德、波本與zero這樣的八卦……想想都很奇怪吧!你們組織成員真的好關注同事的私生活啊!!

  (為什麽三個八卦有兩個都和緒方和有關?究竟是誰應該反省一下??)

  而且,到底是層出不窮的卧底帶壞了組織風氣,還是忠心耿耿的組織成員帶壞了風氣?

  嘶,這真是一個細想非常可怕的問題。

  緒方和無聊地翻閱着地下論壇。

  他遺憾地發現,波零的故事已經過去了。

  現在論壇上的熱點是,辛多拉公司失蹤的那個小孩,究竟是托馬斯·辛多拉的什麽人。辛多拉公司對這個小孩的下落的懸賞價格,已經高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了。

  緒方和看了一眼懸賞,有那麽一秒的心動。

  最後他還是遺憾地按了下去。

  他就是這麽遵守未成年人保護法!

  當初他辛辛苦苦(也沒有吧)把弘樹從那個魔窟裏帶出來,現在他就不可能讓弘樹再回去!

  不過,辛多拉公司給出這麽高的報價……看起來,在弘樹消失之後,他們對于“諾亞方舟”的研究進展并不順利。

  緒方和眯起眼睛,從模拟器背包裏拿出了一個東西。

  這就是那個人工智能諾亞方舟的代碼片段。從外表來看,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U盤。

  誰也不知道,這裏面蘊藏着一段足以改變世界的程序。

  ……說到程序……

  緒方和若有所思,然後給波本前輩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緒方和搶先提問:“啊波本前輩,收到我的禮物了嗎?”

  安室透被噎住了。

  “……謝謝你的威士忌。”最後他微笑着回複,“還有什麽事嗎?”

  語氣相當禮貌嘛。緒方和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難道波本前輩真的對這種潑髒水的行為如此包容?

  事實上,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刻意将這三瓶威士忌放在一塊了。

  畢竟兩個都是卧底,另外一個的話……

  雖然現在并沒有人懷疑波本是卧底——波本他都已經這麽認真工作了!——但是一旦提及,總會有人心照不宣。

  總之,緒方和就是故意氣他的波本前輩。

  就跟他老是故意招惹琴酒一樣。

  哎呀整天板着臉或者笑眯眯的有什麽意思。就像是戴了一張摘不下來的假面一樣。

  像他——像緒方和,這樣表情生動、活靈活現(?)的人類,在組織裏已經絕無僅有了!

  安室透又一次問:“有什麽事情?”

  “唔……好吧,有事。”

  “什麽事?我很忙,你抓緊時間。”

  啧,這麽公事公辦。

  緒方和本來是想問問那個程序員板倉卓的進度。

  他之前拜托雪莉關注過,但以雪莉的身份,很難介入到組織的非研究性事務之中,所以緒方和對板倉卓的情況還是一知半解。他覺得波本前輩肯定知道,所以就想問問。

  但他現在不是很着急了。

  他微微一笑:“是這樣的,波本前輩,您還記得‘波零’嗎?”

  電話那頭,安室透驟然沉默。

  緒方和笑眯眯地摸着下巴:“我調查了很久呢,但還是沒能找到罪魁禍首。所以我現在産生了一個新的念頭。如果那個人的目的,不是為了針對您呢?”

  “……什麽?”

  安室透的眉頭突然一皺,産生了一種微妙不祥的預感。

  “是我的一個突發奇想吧。”緒方和漫不經心地說,語氣在倏忽之中透露出些許戲谑,“如果那個發帖人,就是zero呢?”

  安室透:?

  降谷零:???

  他發帖說自己勾搭波本??

  不對,他發帖說zero勾搭自己?

  還是不對……

  Anisette這家夥當面陷害他??

  現在的工藤君:諸伏先生是遭遇了一些娛樂圈潛規則吧……本該是大放異彩的未來新星,實在令人惋惜啊

  未來的工藤君:(在得知波本與zero的緋聞,且得知他們是拿狗的同事之後)果然!緒方哥所在的這個公司,果然存在這樣可怕的潛規則!諸伏先生,實在是太悲慘了……不會就是那個可怕的公司高層波本,想要潛規則諸伏哥吧!!

  (小偵探滿臉震撼)

  波本&蘇格蘭:???

  (又在奇奇怪怪的地方遭遇了拿狗的埋伏)

  ps一切八卦只是玩梗,本文無cp

  67究竟是誰

  安室透猝不及防地被緒方和創到了。

  更可怕的是,他還得裝作自己沒被創到。

  而且,他還得幫着緒方和一起分析這種可能性。

  畢竟在外人看來,整場事件之中,僅僅只有帖子裏的這個“zero”,其身份是完全不确定的。懷疑zero自然是最簡單、最直接的想法。

  也就是說,從緒方和的角度來看,他懷疑zero是絕對合理的事情。

  ……饒是安室透,在短時間之內也産生了一種人格分裂的錯覺。

  安室透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語氣鎮定地問:“說說你的想法。”

  因為整件事情與波本直接相關,所以緒方和可以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波本,而不必經過琴酒那邊轉手一次。

  ……當然,緒方和非常懷疑,琴酒對這個八卦有多大的興趣……

  總之,緒方和沉吟片刻,便開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這個八卦……呃,好的,诽謗。這個诽謗最核心的地方就是波本前輩與zero的關系。人們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緋聞上,但其實有一個小小的信息,被所有人都忽略了。”

  “什麽信息?”

  “zero通過您得到了一個機會。一個接近組織核心機密的機會。”

  安室透微微一怔。

  “當然我們都知道,您與zero的關系是無稽之談,編造這個八卦有什麽意義呢?總不能是故意取笑您吧?”

  還真是。緒方和在心中默默補充了一句。

  “也就是說,這個‘機會’實際上是不存在的,但是,‘接近組織核心機密’這件事情,是否存在呢?如果存在,那麽接近組織機密的zero,又怎麽樣了呢?”

  “你還是在問題的外圍繞圈子。”波本沉聲說,“講清楚點,Anisette。如果發帖人就是zero,他編造這種故事有什麽意義?”

  “很簡單啊。”緒方和輕飄飄地說,“告訴那個派遣他來組織卧底的組織——zero,還活着。”

  安室透:?

  緒方和解釋說:“之前我們的分析一直都傾向于,這個帖子針對的是組織、是您。但這個帖子是發在地下論壇的,這個消息也很快傳遍了整個地下世界。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您與zero……咳、的關系。這種程度的诽謗,是一定會作為情報呈現在各大情報組織和政府機構的面前的吧?”

  安室透眼前一黑。

  不要提醒他這個!!!

  緒方和語氣正經地說:“所以,不妨假設,這個消息會傳到某一個特定的組織那裏,也就是,那個派遣了zero卧底的組織。就假設這個組織是A吧。”

  安室透沉默着。

  ……媽的,不是假設,是已經啊!

  他在公安那邊的下屬風見裕也,當天就火急火燎給他打電話了啊!!

  安室透已經麻木了。

  他想看看緒方和還能說出什麽離譜的假設來。

  更關鍵的是,他已經隐隐意識到,至少在外人看來,這恐怕是個非常合理的猜測。

  ……救命,下一步不會是“我調查我自己”吧?

  這事兒要是鬧大了,BOSS或者朗姆不會真的讓他去調查一個代號為zero的卧底吧?

  安室透眼前又是一黑。

  緒方和摸着下巴,繼續完善着這個設定:“A組織派出了zero作為卧底,他們的目的肯定是為了組織的覆滅。也就是說,他們需要獲得更多關于組織的情報。

  “……不過老實講,組織的核心機密,連我們這樣的代號成員都不會涉足,對吧?”

  安室透沉穩地“嗯”了一聲。

  緒方和又說:“所以說,zero的調查很有可能進入了瓶頸。”

  安室透一個恍惚,差點以為緒方和真的在說他。

  是的,降谷零對于組織的調查已經進入了瓶頸。

  他需要漫長的時間、漫長的努力,讓自己的地位更上一層,才能更加接近組織的機密。

  這是安室透之前就做好心理準備的事情。

  他的雙手将沾滿鮮血。

  不知不覺之中,安室透的表情已經平靜下來。

  他突然很想知道,在Anisette這樣徹頭徹尾的組織代號成員眼裏,一個卧底加入組織之後會怎麽做。

  緒方和不知道他的波本前輩的心态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還在盡力完善自己的劇本:“我有這樣一個想法。如果調查進入瓶頸,那麽zero會不會選擇……劍走偏鋒?”

  安室透眉頭微皺:“比如?”

  緒方和面不改色地将他給蘇格蘭前輩安排的劇本挪過來:“比如,自願成為組織的實驗品。”

  安室透大為震撼。

  這就是一個純正的、“殘忍”的組織成員,所能想象到的,當一個卧底應該做的事情嗎?

  安室透并不是不知道組織的那些實驗。

  比如雪莉那邊,他時常就能聽聞一些隐晦流傳的說法。當然,雪莉大部分的實驗都是在小白鼠身上進行的,但雪莉的某些成果,卻會轉移到更深層次、更為隐蔽的一些研究人員手中。

  朗姆曾經問他,最近有沒有什麽人和組織作對,說不定就可以送到實驗那邊。

  是的,雖然朗姆沒明确說是什麽實驗,但他提及了“實驗”兩個字。

  并且,組織一定很缺“實驗品”。

  換言之,緒方和的猜測并不是沒可能。

  但是安室透自己都沒有想過這種方法,畢竟這是如此殘酷、可怕的選擇。

  如果加入組織的實驗,他們可能會被洗腦、可能會徹底失去自由,甚至可能變成匪夷所思的怪物……只有懷着一往無前、自我犧牲、獨自承擔的堅定決心,才可能做出這個選擇。

  ……真的有這樣的卧底嗎?

  不知不覺中,安室透發現自己竟然有點接受緒方和的這個猜測了。

  并且,有一種輕微的顫栗感,突然隐隐浮現出來。

  緒方和繼續說:“選擇成為實驗品,意味着要以身犯險,但同時也意味着能夠接近組織最核心的機密。想要成為實驗品,他一定需要斷絕與外界的往來。

  “因此,對于A組織那邊,他們可能都不知道zero的選擇,或者說,他們至少不清楚zero是生是死。這樣一來,zero才不至于被懷疑身份,或者說,懷疑這個選擇是否是為了竊取組織機密。”

  安室透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聲音沙啞:“所以這個帖子……”

  “就是為了告訴A組織,或者任何與zero有關的人,zero還活着。”緒方和語氣很微妙,“他從那個地獄般的實驗之中,活着回來了。”

  ……救,怎麽突然覺得,他這個劇本還挺感人的呢?

  安室透仿佛本能地問:“那跟波本有什麽關系?”

  “這我就不知道了。”緒方和想了想,覺得這是自己的劇本中的一個疏漏,就又說,“說不定,這個卧底真的和您有關?呃,當然,我不是說帖子的說法是真的,我只是說,他可能和您有關交集,但是您從來沒有懷疑過他。

  “提到波本,很有可能是之前就商量過的一個暗號?比如說,同時提及‘波本’和接近組織核心機密的事情,這樣一來,A組織才能确定,這個帖子真的就是zero發的、真的就是zero在暗示這一點。

  “不管怎麽說,zero這個代號一定是有所指向的。提到zero——再加上波本?——這樣一來,A組織一看就能知道,這是誰、這是哪個卧底……以及,是在傳遞什麽信息。”

  安室透怔住了。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如果……如果這個zero……真的只是為了“提醒”……

  ……為什麽是波本?

  zero和波本有什麽關系?

  不……誰知道zero和波本有關系?

  這個發帖人,究竟是誰?

  安室透突然問:“你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恐怕已經在懷疑這個zero是誰了吧?”

  “呃……”

  “你懷疑誰?”

  緒方和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最近這些年被說是卧底的人,只有蘇格蘭前輩和萊伊前輩吧?萊伊前輩已經回FBI了,而蘇格蘭前輩的情況卻是‘死亡’,所以……”

  他本來是想把zero和蘇格蘭前輩分割開的,但今天靈機一動,發現這兩邊的劇本居然可以聯系起來,于是他毫不猶豫地這麽做了。

  玩嘛,就是要玩大一點。

  “……不可能吧。”安室透聽見自己夢游般的聲音,“蘇格蘭不是已經被确認為卧底了嗎?”

  “是這樣的,但是你換個角度想想嘛。就因為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卧底,所以他加入組織實驗的事情,才不可能被其他人知道,也不會被BOSS那邊懷疑啊?

  “‘我願意用生命證明自己對組織的忠誠’,這樣的說法是不是很貼切?

  “外界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卧底,就意味着他不可能回到正常的世界裏了。他的社會身份已經死亡了,只能活在完全保密的實驗室之中……對吧?

  “而且,蘇格蘭前輩也确實和您有過聯系啊……畢竟你們都是威士忌嘛,聽說當時您和蘇格蘭前輩、萊伊前輩,是差不多時間加入組織的?所以才會提到您吧。”

  安室透垂下眼睛,發現自己的手指竟然在顫抖。

  他下意識回憶,自己在過去這幾年裏,是否有關注過組織的“實驗品”。

  然後他發現,那根本不是他能接觸到的信息。至少得是貝爾摩德這個級別的情報人員,才可能接觸到。

  因此,那方面的信息對他來說,竟然完全是一個空洞。

  他對此一無所知。

  所以……

  安室透沉默片刻,然後強迫自己冷酷地說:“沒有證據。”

  他的語氣是不是過于冷酷了?按照他平常的作風,這時候應該是笑眯眯地、語氣陰陽怪氣地說,“這完全就是你在胡思亂想吧,Anisette。”

  但他居然無法這般冷靜、這般置身事外。

  “我覺得有一個證據很明顯啊。”緒方和漫不經心地說,“就是zero這個代號。”

  安室透怔住了。

  “只要能調查出zero的真實含義,zero的身份也就徹底揭曉了。反正zero肯定是有什麽含義的吧,雖然不知道是對誰說的——對A組織,或者對zero的同伴?

  “在特定的人那裏,他們肯定知道zero是什麽意思吧?”

  緒方和心想,畢竟,蘇格蘭前輩和zero是兩個人嘛。

  換言之,按照他所說的這個劇本,離開組織實驗室的蘇格蘭,是故意使用“zero”這個代號,去提醒那個真正的zero,告訴他——“我還活着”。

  畢竟按照松田和萩原警官的說法,諸伏景光和zero可是警校的老同學诶。

  這一切不就連上了嗎!

  ……當然了,這只是緒方和的“劇本”。

  但真正的zero卻怔住了。

  緒方和接着說:“如果那個發帖人就是zero,那麽這個帖子裏面,一定存在某些……呃,暗語?或者暗示之類的?”

  安室透渾渾噩噩地應付了兩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

  他挂斷了電話。

  ……帖子裏面,一定存在某些暗語?

  那麽,有沒有呢?

  安室透僵硬地打開了當初保存的帖子的相關截圖。

  ……“至少他還活着,這就是一件好事了。”

  在通篇樂子人語氣的帖子裏面,他仔細品味一下這句話,竟然産生了些許微妙的感觸。

  這句話的語氣是不是太柔軟了?太溫和了?

  太過于……站在“zero”那一邊了?

  他長久地凝視着這句話。

  真的會有人甘願付出生命的代價,獨自走入那暗無天日、地獄一般的瘋狂實驗室,獨自領受實驗的痛苦與無人知曉的孤獨,如此度過生命中本該燦爛的年華嗎?

  可他知道,諸伏景光,真的是這般勇敢堅韌的人。

  不知不覺之中,降谷零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現在的zero:hiro他……沒死?

  未來的zero:緒方和你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zero你好慘啊)(幹嚎)

  萊伊都假死過,憑什麽hiro不能假死!hiro速速複活!!

  (我在寫一種很新的刀片)(恍惚)

  (可惡,都是拿狗的錯!)

  68 簡直太符合

  過了很久,安室透才冷靜下來。

  并且意識到,這只是緒方和的一個猜測,根本沒有任何證據。

  他好像是被緒方和帶跑了,或者說,他太希望諸伏景光活過來了。

  那場猝不及防的死亡,是讓他真正蛻變為一個合格卧底的機遇——但,過于殘酷了。午夜夢回之時,他無數次希望自己重回那個時刻,希望自己能夠拯救hiro。

  或許是因為在那個員工大會上見到了松田陣平,所以他才敢讓這樣的妄想,緩慢地生長起來。

  可現實是,他早就已經接受諸伏景光的死亡了。

  如果hiro能活過來,那最好;但即便hiro沒活過來,他也會銘記着hiro的遺願繼續走下去。

  至于地下論壇的那個帖子,無論他們在這裏怎麽猜測,那都是無稽之談——除非他們真的能找到那個發帖人。

  至于緒方和的這個猜想……

  ……除非,就在此時此刻,諸伏景光真的出現在他面前。

  否則,安室透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相信這種事情的發生。

  他不相信,hiro真的深藏在那個血腥的實驗室裏。

  ……他不敢相信。

  他深深地凝望着那個帖子的截圖,然後,将緒方和的這個猜測引發的所有情緒波動,毫不留情地壓回心底。

  随後,安室透冷酷地思考起,自己剛才的反應是不是有點問題?

  仔細思索與反省過後,他認為問題還不算大。

  一方面是Anisette這個猜想确實有些離譜,所以波本反應冷漠也是很正常的;另外一方面,想要琢磨Anisette的心理活動,實在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可以再觀察一下Anisette之後的反應。安室透将這件事情記下。

  随後,他繼續今天本該做的事情。

  ——向朗姆彙報一件事情。

  不久之前,他莫名其妙被那個“東西”拉到了人魚島。

  暫且不提這是怎麽實現的,畢竟在如今這個時間點,人魚島事件還完全沒有發生,琴酒等人也根本沒有出現。

  總之,在不久之後的人魚島上,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另外一個”琴酒出現了。

  無論那個“東西”是怎麽想的,安室透都确定,他和琴酒暫時不打算放棄自己在組織裏的身份。

  所以他們必須想個辦法,給這件事情打個補丁。

  安室透不希望自己被懷疑,所以他要給“波本出現在人魚島”這件事情,提前準備好一個合理的借口。與此同時,他也可以順手撈一把琴酒,畢竟在這件事情上,還是需要琴酒的配合。

  萬一琴酒把他賣了怎麽辦?

  在琴酒回到日本之後,安室透就給琴酒打了個電話,名義上是互通情報,但實際上也暗示了他的想法。

  而琴酒冷笑一聲,不耐煩地說:“随便你怎麽做。”

  所以安室透就準備做了。

  他的做法就是,給朗姆發一張照片。

  ……琴酒殺魚的照片。

  幾乎下一秒,朗姆就打了個電話過來,聲音中還殘留着些許震驚:“這張照片是怎麽回事?”

  “是我的一個手下拍到的。”波本回答,“就在日本。但那個時候,我确信琴酒還在美國。”

  朗姆陷入了沉默。

  “很不可思議,對吧?”波本慢悠悠地說,“那個人跟琴酒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動作、表情都是一樣的。”

  他不能确定朗姆會怎麽想。

  在波本看來,朗姆雖然是組織高層,但在某些核心機密上,朗姆的地位反而不如琴酒與貝爾摩德。

  所以,比起另外一個組織的陰謀來說,朗姆更有可能懷疑的是,這說不定是組織核心機密的某種……“成果”?

  比如克隆人或者複制人之類的。

  組織追求的真正目标是“永生”。

  關于永生的方法總是有許許多多的猜測,絕大多數都是不切實際的。但至少存在這樣一些猜測。

  其中一個就是,克隆體與意識轉移。

  面對這樣一個容貌性情如此相似的情況,朗姆恐怕很難不産生這樣的聯想。

  更關鍵的是,波本聽聞了一些風聲,提及朗姆似乎也對人魚島感興趣了。

  因為,這個年紀大了的組織高層,也有點坐不住了嗎?

  由此,波本可以确信,朗姆的下一句話會是什麽。

  “……接下來這段時間,盯緊琴酒。”

  波本不出所料地挑眉,他漫不經心地說:“可以是可以,不過這麽做,萬一被發現了……”

  “那就把這張照片發給琴酒,讓他解釋一下這是什麽。”朗姆冷笑了一聲,“讓他自己說說,他是不是真的去殺了魚?”

  安室透:……

  還真是……一針見血。

  琴酒他還真的去殺魚了啊!

  都這麽久了,琴酒殺的魚說不定比他殺的人還多了吧!

  在他們幾個互通情報的時候,琴酒也默認了這一點。

  當然了,要是把這個問題怼到琴酒面前,琴酒會不會掏槍動手,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恐怕不是很樂觀吧……

  安室透的心中升起了一種“幸災樂禍”與“唇亡齒寒”并存的複雜情緒。

  他暗自幽幽一嘆。

  “行吧,我知道了。”安室透不動聲色地将話題引到自己希望的方向,“那人魚島怎麽辦?”

  “你跟着去一趟就行。”

  以朗姆急躁的性格來說,他一定會做出這個選擇。

  波本唇角勾起一個微笑,語氣則平靜地說:“我知道了。”

  緒方和盯着電話,挑了挑眉。

  波本前輩的反應……

  好像有點問題哦?

  緒方和意識到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他把松田和萩原喊出來,然後聲音非常低沉地說:“我發現我忽略了一種可能。”

  “什麽?”

  “如果,波本前輩,就是zero,那,怎麽辦?”

  緒方和非常艱難地說出了這個猜測。

  一人兩小人,面面相觑。

  緒方和以前沒想過這種可能。

  因為……

  不管怎麽看,他的波本前輩,都是不折不扣的大惡人(?)吧!

  是那種邪惡殘酷冷血的組織成員啊!

  波本簡直太符合這個形象了!!

  緒方和還記得,在自己剛剛加入組織的時候,都已經是幾年之前的事情了吧,當時波本前輩就在組織一衆底層成員之中聲名赫赫。

  為什麽呢?

  因為波本前輩是個卷王。

  日本是組織的分部之一,甚至可以說是某種意義上的“老巢”。組織在這裏根系深厚,發展多年,勢力錯綜複雜。想要掌握組織在日本的情報信息,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但波本做到了。

  他能做到這一點,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統籌了組織在日本的相關成員,對整個情報系統進行了革新與改進。

  對高層來說,這當然是好事,估計也就是這樣,朗姆才會看重波本;但也正是因為這樣,組織的底層成員就從原本普普通通的打手,變成了最基層的打手兼情報人員。

  波本毫不留情地壓榨他們。

  據說有一次有人帶回了虛假或者過時的情報,波本就面帶輕柔譏諷的微笑,将這個犯錯的成員扔進了組織的實驗室,使其經歷了一番慘無人道的折磨。

  ……總之就是,對于組織的外圍成員來說,波本說不定比琴酒還要可怕一點。

  至少琴酒是看得見摸得着的行動組成員,最多也就是面露殺氣地離開、滿身血氣的回來——但那又怎麽樣?反正琴酒殺的又不是自己人。

  而波本……波本帶來了一種奇異的壓迫感。

  指的是他對組織自己人也不會手下留情。

  ……但現在緒方和産生了一個奇妙的想法。

  如果波本前輩是卧底的話,那他對組織成員毫不留情,也非常正常了吧?

  反正在卧底眼中,他們這些組織成員都是罪無可赦的……對吧?

  緒方和稍微想了一想這個可能性。

  然後心驚膽戰。

  “不不不絕對不可能!”他非常堅定,“波本前輩對組織一定忠心耿耿!!”

  松田陣平嘴角抽搐:“你上次用‘忠心耿耿’這個詞,好像還是用在hiro身上……”

  緒方和:……

  可惡!

  萩原研二已經在細數緒方和到底幹了些什麽:“所以,你編排波本和zero的八卦,跟波本說這個帖子是zero寫的,發帖人就是hiro,還經常調侃三瓶威士忌裏有兩瓶摻水……波本真是一個好人。”

  字面意義上的好人。

  緒方和這麽招惹他,他居然還能心平氣和地與緒方和對話。

  緒方和眨了眨眼睛:“那我覺得琴酒脾氣更好。”

  他招惹琴酒的次數,不比招惹波本前輩多得多?

  緒方和又産生了那個非常可怕的念頭:琴酒不會也是卧底吧?

  組織的卧底居然把他包圍了!!

  緒方和驚呆了。

  但仔細一想,原來自己對組織也是“忠心耿耿”啊,那沒事了。

  緒方和說:“算了,等我把蘇格蘭前輩撈出來,那就不用擔心了。”

  “哦?”

  “蘇格蘭前輩發的帖子和我Anisette有什麽關系!”緒方和振振有詞,“就說我猜的對不對吧!”

  就說蘇格蘭是不是和波本、和zero有關系吧!就說蘇格蘭是不是真的活了吧!

  萩原研二哈哈大笑,然後非常惡趣味地提醒緒方和:“小諸伏是個很溫柔的人哦,只要你朝他撒個嬌賣個萌,他肯定會心軟的,絕對拿你沒辦法。”

  像松田和萩原,因為緒方和救了他們,其實對緒方和已經相當包容了(誰能忍受緒方和這些奇奇怪怪的無厘頭想法呢?)。

  但諸伏景光的話,要是被緒方和撈出來,可能會更加無底線地包容緒方和吧。

  緒方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麽一想,他突然有點期待蘇格蘭前輩的出現了。

  因為蘇格蘭前輩是他的計劃(?)之中的,很重要的一員。

  一切就等蘇格蘭前輩活過來了!

  只要蘇格蘭前輩一活,他的計劃也就全活了!!

  松田陣平:……

  救命,現在真的只有他一個正常人了。

  未來的某一天

  拿狗:蘇格蘭前輩,您醒啦,告訴您一個好消息

  拿狗:您的清白已經徹底沒啦!(笑嘻嘻)

  69 這不就成了嗎

  赤井秀一側頭,透過飛機舷窗,望向遙遠的陸地。

  也将是他要抵達的地點。

  最終他還是決定回一趟日本。

  一方面是因為緒方和。雖然他已經習慣了在夢中穿着玩偶服發傳單(……)的日子,但要是能調查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他當然還是想要搞清楚的。

  另外一方面是因為……

  宮野明美。

  如今回憶起這個名字,幾乎讓赤井秀一感到恍惚了。

  在組織的日子,已經恍如隔世。

  好像已經過了很久。但仔細一想,那段歲月還是深深地銘刻在他的血肉之中。

  從剛剛加入組織,與蘇格蘭、波本一同出任務,到逐漸獲得琴酒的賞識,開始加入行動組的任務,到蘇格蘭卧底事件爆發,到獨自負責歐洲的部分事務,到叛逃離開組織……

  ……在他決定行動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在成為卧底的那段時間裏,他冷酷地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事情。

  比如宮野明美,比如蘇格蘭威士忌。

  這當然是冷酷的、以利益為核心的做法。

  而等到他離開組織,那種可笑的柔軟的善良,卻好像又回到了他的靈魂之中,讓他在午夜夢回之中,時常回憶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切。

  ……宮野明美。

  在萊伊背叛組織之後,宮野姐妹并沒有因此受到牽連——赤井秀一聽說是如此。

  但這是因為雪莉。

  而雪莉的實驗,在最近這段時間裏似乎進入了瓶頸。她所研發的藥物一直沒能得到突破,在試驗階段始終無法避免實驗品的死亡……

  這一點,是從地下論壇流傳出來的消息。

  赤井秀一并不确定是誰将這條消息透露出來的。不過根據他在組織那些年的觀察,雪莉的地位非常特殊。

  組織一方面十分器重雪莉,但是另外一方面,雪莉又從未參與組織核心的那些實驗——那些與永生有關的實驗。

  她似乎還是在研究一些外圍的、重要但又不夠重要的事情。

  或許是因為她還太年輕了?或許是因為當年宮野夫婦遭遇的神秘火災?

  赤井秀一并不是非常清楚。

  光是這條消息的透露,就表現出某種危險的傾向性,好像雪莉已經“無用”了一樣。

  ……但是,宮野姐妹是他的親人。

  好吧,對着前女友說親人什麽的……“有情人終成兄妹”?

  但自從上次緒方和跟他提到這事兒之後,赤井秀一就自己去查了查……然後無可奈何地面對着這樣一個巧合。

  他只是随便選擇了一個人作為加入組織的契機,組織明明有那麽多外圍成員,他怎麽能一下子選到宮野明美的?

  赤井秀一自己都有點疑惑了。

  總之,他決定回一趟日本。

  正好就在這個時候,在他卧底身份敗露、經歷了漫長的沉寂之後,美國FBI對組織又一次重燃好奇,蠢蠢欲動地決定重啓對于組織的調查行動。

  這次不會是卧底行動,而會更加直接。

  赤井秀一便與他的FBI同事們一起來到了日本,準備伺機而動,好好對付一下組織。

  ……這些都是明面上的情況。

  暗地裏,赤井秀一已經……“通敵”。

  不,也不能這麽說。

  他只是和他的老對手,琴酒與波本,達成了某種……呃,默契。

  一致對外。

  ……想到這裏,赤井秀一無可奈何地扶額。

  有朝一日,他竟然能與琴酒、與波本一起一致對外。這很不對勁吧?

  但那個“東西”實在是太離譜了,他們必須這麽做。

  他們有一個小群。

  赤井秀一、琴酒、安室透,他們三個人有一個小群。

  為什麽會建立這個群呢?

  大概是因為之前琴酒還在美國的時候,他實在厭煩了給赤井秀一和波本當傳話筒的日子,于是某一天幹脆利落地給兩人發了個群鏈接。

  所以……是的,琴酒是群主。

  這個聊天群的存在相當隐蔽。

  他們每天在群裏不會閑聊,只會做一件事情,就是用各種奇奇怪怪的代號或者密語,将那個“東西”讓自己做的事情發出來。

  不久之前的某一天,琴酒突然發了一條消息:“廚師。”

  安室透:???

  赤井秀一:???

  于是琴酒不耐煩地回了個1,意思是“對,就是廚師”。

  安室透&赤井秀一:……

  完蛋了。

  雖然他們可以在此刻嘲笑琴酒,但是未來的某一天,琴酒也會嘲笑他們的吧!一定會的吧!

  然後,赤井秀一發現,不知道是波本還是琴酒,總之,他們中的某一個人,把群名稱改成了“倒黴蛋們”……

  ……這誰改的啊!

  琴酒嗎?不可能是琴酒吧!

  波本嗎?但波本居然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時至今日,赤井秀一仍舊記得,在蘇格蘭死的那一天,突然出現的波本望向他的——無比冰冷的目光。

  ……是因為将要回到日本這片土地嗎?

  那些遙遠的記憶,竟然在這一刻又重新翻騰起來。

  下了飛機,赤井秀一接到了來自安室透的電話。

  “有事?”

  “只有你一個人?”

  “他們去取行李了。”

  安室透知道赤井秀一回日本的事情。

  消息互通也并不影響他們在組織的事情上的對立。

  只不過,安室透此刻滿心複雜,不由得沉默片刻。

  赤井秀一皺起眉,不明白波本為什麽會沉默。

  随後,安室透問:“你确定……蘇格蘭真的死了嗎?”

  赤井秀一愕然,他下意識反問:“難道不是我們兩個确認了蘇格蘭的死亡?”

  蘇格蘭是在萊伊面前自殺,随後不久,波本就趕到了。所以說,是他們兩個共同确認了蘇格蘭的死亡。

  赤井秀一不明白安室透怎麽會這麽問。

  安室透卻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冷漠地說了一句:“看群。”

  挂斷電話,赤井秀一打開他們三人的“倒黴蛋們”聊天群——不知道出于什麽樣的心态,他們三個居然都沒有改掉這個名稱。

  就在剛剛,安室透發送了一張照片。

  蘇格蘭的照片。

  照片上蘇格蘭身穿灰藍色兜帽衛衣、牛仔褲,像極了他剛加入組織的那副模樣。他随意地走在街上,看起來有些困倦地揉着眼睛。

  就是這樣一張照片。

  赤井秀一的瞳孔下意識緊縮。

  這應該是波本的手下拍到的,并且顯然是近照。

  聯系起剛剛波本的話,赤井秀一意識到,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而安室透将這張照片發在倒黴蛋群裏,似乎意味着……他懷疑蘇格蘭的複活,是那個“東西”做的?

  這個時候,安室透發起了一個群語音。

  赤井秀一第一時間加入,琴酒片刻之後也加入了。

  語音內一片沉默。

  随後安室透說:“很好,看起來你們都沒有意識到一件事情——同樣出現在第一次員工大會上的那個男人。我後來去調查了他的身份,他早已經确認死亡了。但在員工大會上,他還活得好好的。”

  這件事情只有波本會去查、只有波本能查得到。

  畢竟琴酒是組織行動組的成員,而赤井秀一遠在美國。

  ……當然,降谷零一看到那張臉,便知道那是松田陣平。但安室透還是需要做做樣子。

  “那個‘東西’能複活第一個,就能複活第二個。”

  “但為什麽是蘇格蘭?”琴酒反問。

  “……不知道。”安室透遲疑了一下,“也或許,不是那個‘東西’做的。”

  他想到了之前緒方和的猜測。

  ……說起來,他們不是一直認為,緒方和可能和那個“東西”有關嗎?

  或許,緒方和是因為真的知道什麽,所以才會那麽說?

  安室透便分享了一下緒方和的說法,并且說:“組織的核心機密,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技術……”

  琴酒卻冷漠地說:“你真的覺得,那是複活嗎?”

  安室透怔住了。

  “組織那邊且不談。既然那個‘東西’能讓我們出現在我們自己面前,那麽,做一個複制品也不是什麽難事吧?”琴酒冰冷的聲音中帶着些許譏諷,“或許,那根本不是蘇格蘭,只是一個複制品。”

  這玩意兒不是讓他們來打工嗎?

  活人可以是活的員工,那麽死的員工,就一定擁有完整的靈魂與意識嗎?

  安室透的心髒稍微緊縮了一下。

  然後他想到松田陣平在第一次員工大會時的表現,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或許。”波本不置可否,“這張照片我不打算瞞着,但是……”

  赤井秀一說:“既然這樣,那就先調查清楚,這個‘蘇格蘭’究竟是怎麽回事吧。”

  另外兩人也同意了這個觀點。

  波本在群裏發送了一些相關的信息。

  他們可以從不同的角度來調查,正好相互配合。

  “……秀?”

  FBI探員,同時也是跟着赤井秀一一起來到日本的朱蒂·斯泰琳,有些疑惑地瞧着他。

  赤井秀一面不改色地收好了手機:“沒什麽,查看一下最新的情報。”

  朱蒂不疑有他,點了點頭。

  赤井秀一開始思考,如何利用FBI的優勢去調查那個蘇格蘭……

  ……等一下、等一下。

  他剛剛是不是想要如何“利用”FBI的優勢?

  他怎麽跟個組織派到FBI的卧底一樣啊!!

  赤井秀一突然萬分無語。

  他想到了之前琴酒與波本折騰出來的所謂“組織的敵人”。

  在那趟(未來的)人魚島之行之後,這兩個人也在群裏你一言我一語,主動分享了相關信息。

  雖然這兩個人只是為了給未來的自己找補,但是顯然已經弄假成真了。因為真的存在這樣一個“東西”,他們三個也真的做了一些……不太好“公開”的事情。

  只是現在還沒到這個“敵人”真正出現的時刻。

  這是組織那邊。

  而FBI這邊,赤井秀一也不得不承認,指不定某一天他也會搞出這樣的設定。

  畢竟他也不想社死啊!

  到時候往琴酒和波本那個說法上一靠,诶,這不就成了嗎!所謂的神秘組織還真就有模有樣了!

  更何況,光是琴酒、萊伊、波本這三個男人,這就已經是地下世界大名鼎鼎的強者了啊!光是有他們三個,這個神秘組織的黑暗程度與執行能力,說不定比酒廠還離譜一點啊!

  畢竟酒廠是有菜雞存在的,而他們這邊沒有拖後腿的。

  琴酒和波本曾經認為,受到那個“東西”操控的他們,就像是最完美的卧底。

  事實上,這就是卧底。

  畢竟,赤井秀一現在與琴酒、與波本才是有着共同秘密、同仇敵忾的隊友。

  ……他甚至都在FBI的同事面前,小心地隐瞞着那個三人群聊……

  這很不對啊!為什麽會有一種偷情的感覺啊!!

  赤井秀一唇角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

  現在他很懷疑,這個基于“正當理由”建立起來的群聊,在未來的某一刻會背刺他們,讓他們三個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倒黴蛋”……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精準的直覺。

  “秀?”

  朱蒂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赤井秀一今天怎麽一直走神。

  “……我沒事。”赤井秀一勉強恢複了鎮定,“走吧。”

  在日本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就先從……調查那個蘇格蘭開始吧。

  不管蘇格蘭的複活與組織有關,還是與那個“東西”有關,他的突然出現都是非常奇怪的事情。果然要好好調查一下。

  ……是正當的、是合理的……就算這消息是波本提供的、就算他不是卧底,他也一定會去調查的……

  呸,他本來就不是卧底啊!!!

  拿狗:他們三個居然有個群?

  拿狗:波本前輩在的話……

  拿狗:……萊伊zero論有沒有可能成立?

  《人人都是zero》

  70別無選擇

  緒方和在搬家。

  借助地下世界的某些幫助,他給蘇格蘭前輩安排了一個至少表面上無懈可擊的身份——出國工作多年,如今辭職回到日本,準備在日本旅游休息一段時間。

  所以買了房子。所以即便買了房子,也不會經常出現。

  但也就是因為他給諸伏景光安排的身份太正常了,所以強迫症一上來,他連租這房子都是經過了正規的手續的。

  首先用諸伏景光的身份将這棟房子挂到中介那邊出租,然後再以緒方和的身份将這棟房子租下來;兩個身份分別留下身份證件、分別簽字落款。

  最後再是中介将合同寄給諸伏景光/緒方和。

  那天,緒方和對着一式兩份的租賃合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有什麽必要呢?

  明明沒什麽必要啊!

  但完美主義強迫症,甚至迫使他使用了兩種筆跡簽字啊!!

  他甚至找了松田和萩原,詢問他們諸伏景光的字跡是不是這樣……雖然這兩人也不記得了(很真實),讓他覺得非常遺憾……但其實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吧!!

  總之,緒方和在搬家。

  好消息是,他沒有太多行李。

  壞消息是,他搬家這事兒,不知道怎麽的就被琴酒知道了。

  “Anisette,你換了房子?”

  “租的。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幫忙快點審批一下我的房租補貼。”緒方和禮貌地敲打自己的上司,“總得找個地方住吧,我可不想天天住在組織的安全屋,很沒隐私。”

  琴酒嗤之以鼻:“你有什麽隐私?”

  緒方和盯着琴酒看了一會兒,然後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琴酒挑眉。

  “我統計了組織食堂每日最受歡迎和最不受歡迎的菜肴。可以說,我已經深深了解了美國和日本分部所有組織成員的口味偏好。”緒方和振振有詞,“這東西要是流傳出去,影響多不好啊!”

  琴酒:……

  什麽玩意兒??

  他深吸一口氣:“你統計這種東西幹什麽?”

  緒方和眨眨眼睛:“琴酒,你不覺得……”

  “我不覺得。”琴酒果斷地說。

  “……我們基地太冷清了嗎?”

  琴酒不知道緒方和又要鬧什麽幺蛾子,但他知道緒方和肯定有幺蛾子。

  他不想聽。

  琴酒冷漠地從緒方和身邊走過。

  緒方和讪讪:“真是的!食堂已經是組織最有人情味的地方了吧!”他思考了一下,然後收回前言,“不對,是廁所。”

  “……所以你跟琴酒提到這個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麽?”

  雪莉很懷疑地問。

  今天緒方和來基地,其實就是為了找雪莉。但是正巧遇到琴酒了,他就跟琴酒聊了聊。

  緒方和聳了聳肩:“很簡單啊。”他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我發現一件非常微妙的事情。”

  “……什麽?”

  “食堂是免費的,對吧?”

  “可以這麽說吧。反正有補貼。”

  “餐補是會積累的,對吧?”

  “……你到底想說什麽?”

  “是這樣的,根據我的統計,有一些組織成員在食堂中消費了超乎尋常的金額,帶走了絕對超量的飯菜——他們是怎麽做到的?”

  雪莉懷疑地皺起眉。

  這種事情肯定和她這樣的研究人員沒什麽關系。

  緒方和打了個響指,說:“是因為,他們冒用了死人的飯卡。”

  雪莉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過來:“你是說,組織沒有銷掉那些死掉的組織成員的飯卡,還是每月給這些飯卡打錢,然後有人暗中利用這些飯卡……就為了多打點菜?”

  雪莉驚呆了。

  就算組織內部的行政效率再怎麽垃圾,這死人的飯卡頂多也就保留兩三個月——原因是,在流血沖突中不小心死掉的外圍成員,實在是太多了,難以統計。

  實際上,組織有一條規矩,就是三個月沒有使用過的飯卡、一個月沒有使用過的門禁卡,都會自動凍結。

  緒方和因為之前一直待在美國,所以這次回來之後,還特地去解凍了一下自己的門禁卡和飯卡……順便贖回了自己這幾個月的餐補。

  順帶一提,因為美國和日本是兩個分部,有兩套行政體系,所以緒方和雖然在美國那邊領過了餐補,但回日本之後還能再領一次……所以他最近天天在食堂吃飯。

  薅羊毛誰不樂意啊!

  薅死人羊毛,其實也一樣。

  ……但真有人膽子這麽大嗎?就為了白嫖組織食堂??

  事實證明,還真有。

  這當然是緒方和“不小心”發現的。

  在他剛剛加入組織的那一年多時間裏,他自己就經常來食堂吃飯。作為一個情報人員,他那個時候很有搜集情報的熱忱與主觀能動性,所以就開始了漫長的統計與整理。

  ……當然了,主要工作是交給人工智能去統計的,他只是負責找食堂工作人員計個數。

  在他獲得代號之後,這項工作有了長足進步——指食堂工作人員終于願意配合他了。

  在去美國之前,緒方和就已經隐隐有些眉目了。

  但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也管不了這事兒。

  但是!當他從美國回到日本!時機就已經到了!緒方和覺得,是時候鏟除這些組織的蛀蟲了!!

  雪莉深表懷疑:“你真的不是想給琴酒找個麻煩?”

  緒方和無辜地聳聳肩:“怎麽會呢,我這麽熱愛組織,當然是不希望組織浪費一筆經費啦。”

  “……随你怎麽折騰吧。”

  雪莉懶得理他,反正緒方和這人就是說一出是一出,天知道他是為了什麽才提到這事兒的……難不成是為了找樂子?

  緒方和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

  ……其實原因很簡單。

  就是當年緒方和還窮得要刷琴酒飯卡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竟然有人比他吃得還多。

  要知道,他當時可是同時刷了自己和琴酒的兩張飯卡!

  他和琴酒可都是代號成員!

  日本分部這邊,不可能有人同時能刷兩個以上的代號成員的飯卡了吧?

  因此,那一天,食堂員工無意中提到,之前有人要的食物比緒方和要的還多的時候,緒方和就敏銳地察覺到,有問題——就組織食堂這垃圾飯菜,也有人要吃那麽多?

  ……嗯,也可能是TTR論壇刷多了,有點神經敏感。

  但總之就是,他還真調查出來一些東西了。

  而且,和組織一貫以來的粗犷作風,很有關系。

  說不定還會牽扯到一些陳年往事。

  比如說,誰還記得,之前琴酒在日本的時候,曾經搞死過一堆日本幫派成員?這件事情,就讓當時日本分部的飯卡記錄很成問題。

  組織內部的行政審核與財務制度,恐怕是亟需改進的。

  想要深入調查的話,那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但既然都回日本了,那緒方和覺得,自己也應該積極主動為組織分憂,也不枉組織提供的種種福利待遇。

  ……說到這個,當初貝爾摩德答應他的車,怎麽還沒實現啊?

  領導畫大餅就是這麽畫的嗎?

  可惡。

  緒方和心中産生了淡淡的憂傷。

  雪莉忍不住問:“你找我有什麽事?”

  “……哦。”緒方和回過神,“差點忘了。最近那個程序員怎麽樣?”

  “哪個程序員?”

  “板倉卓。”

  雪莉想了想,然後說:“我沒聽說過他的任何消息。”

  緒方和嘶了一聲。

  雪莉奇怪地問:“他很重要?”

  “不知道。”

  “那你嘶什麽?”

  緒方和一本正經地說:“代表我不知道他重不重要但既然他沒消息了那說不定就是很重要。”

  “你在說繞口令嗎?”

  “并不是。只是覺得這樣更誇張一點,更符合我的心情。”緒方和長嘆一聲,“他怎麽就失蹤了呢。”

  “怎麽?”

  “明美姐最近怎麽樣?”

  雪莉一下子警惕起來,問:“這件事情和我姐姐有什麽關系?”

  “有可能有關系,也有可能沒關系。”

  “……不想說就別說。”

  “不是我不想說,而是——”緒方和微微彎腰,俯視着雪莉,“我真的能信任你嗎,雪莉?”

  雪莉微微怔住,用力地握緊了雙手。片刻之後,她聲音微弱地說:“我別無選擇。”

  她沒有能夠反抗組織的力量,她的父母也沒有。

  所以自始至終,宮野一家都在組織的掌控之中。

  ……但,“別無選擇”的另外一個意思,就是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她就會選擇另外一條道路。

  緒方和沉吟片刻,便說:“我可以拿一件事情來舉個例子。比如說,組織的外圍成員,基本上都會知道我、你、波本前輩這些人的存在,對吧?”

  “……對。”

  “但是沒人知道板倉卓加入組織之後,都做了什麽。”

  “……對。”

  板倉卓,這個名字是緒方和提供的,他本人是被貝爾摩德帶到組織的;在這之後,他已經下落不明快兩年了。

  “所以說,唯一的可能是,板倉卓參與了組織更深層次的計劃。”

  而那些計劃,是不會被任何“外人”聽到風聲的。

  包括緒方和、雪莉與波本。

  雪莉微微垂着頭,用力地咬住下唇。

  緒方和看着她,目光中閃過不明意義的深思。他突然問:“最近你的研究怎麽樣了?”

  “……還是那樣。沒有小白鼠在吃了藥之後活下來。”

  “真的嗎?”

  “……不然呢?”

  緒方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說:“其實,多年之前,我曾經在英國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什麽?”

  “有人,變小了。”

  雪莉瞳孔驟縮。

  這一章其實是主線章

  分別是組織飯卡竊賊(?)事件、板倉卓失蹤事件、拿狗英國事件

  (一旦加上事件兩個字,就很有一種偵探的味道了)

  但這篇文真的有主線嗎(。)

  拿狗:(驕傲)我就是主線

  71絕對不可能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呢?

  緒方和漫不經心地想。

  在他加入組織之後,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有想起當初看到的事情了。

  因為沒有那個必要。

  但是在當時那個時間點,他确實覺得,他的世界觀整個裂開了。

  ……怎麽會有人變小啊!怎麽會有人從一個完完整整的成年人,整個就縮小成了一個幼童啊?物理學失靈了嗎?根本沒道理啊!!

  就是這一瞬間的事情,讓緒方和的性格發生了微妙的偏移。

  其實以前他也是橋本財團認認真真培養的天之驕子,絕對意義上的天才頭腦……但反正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緒方和的性格就變得奇奇怪怪的。

  因為他所面對的這個世界——

  “……很沒道理吧?”緒方和說,“但我當時就是看到了。啊這麽一想,其實我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那裏,那樣的話我說不定還是在繼續研究什麽金融啊、商務啊,改天就變成電視上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了。”

  雪莉:……

  她嘴角抽搐。

  雖然聽起來有點道理……

  ……但緒方和你絕對不可能變成“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絕對不可能!!

  雪莉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她緊繃的肩膀稍微松弛下來,在沉默片刻之後,她說:“你真的看到過嗎?多久之前?”

  “大概……三年多之前?”

  “……那個時候我還沒有開發出成品,不可能是我這裏的藥物造成的。”

  緒方和歪了歪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接手的,是你父母的研究吧?”

  “是的。”

  “哦豁。”

  緒方和沒明說,雪莉也沒明說。

  但是他們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雪莉默認了她所進行的這個研究,的确可能造成類似的“變小”結果,但是她并沒有坦誠地上交這樣的實驗結果。而緒方和那邊同樣如此,他沒有告訴組織,他曾經看到過有人變小的一幕。

  他跟組織說的,只是有人在英國交易PHN98這種藥物。

  他們兩個都對組織有所隐瞞,要是他們出賣彼此,那必定會被組織當成叛徒對待。

  但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成為最堅實的盟友。

  ……緒方和所看到的那一幕,很有可能是因為雪莉的父母的實驗成果。

  當然,時過境遷,想要再去驗證這一點,是非常困難的,除非……他們找到當事人。

  雪莉沉默了一會兒,又問:“所以,那個……”

  “我再也沒見過她。”緒方和說,“當然,後來我調查出了她的身份。”

  “……她是?”

  “嗯,某種意義上……”緒方和摸了摸下巴,“我認為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雪莉愣了一下。

  緒方和心想,赤井瑪麗的身份要怎麽介紹啊?是從宮野艾蓮娜那邊下手,還是從赤井秀一這邊下手啊?

  所以說,你們一家子的關系也太亂了吧!

  赤井秀一也是的,找誰談戀愛不好,偏偏找自己表妹……現在好了吧,看你尴不尴尬!

  緒方和在心中幸災樂禍地聳了聳肩。

  雪莉卻皺起眉:“你的意思是……和我有關?”

  “确實。”緒方和點了點頭,“是需要利用親戚計算器才能算出來的親屬關系。”

  雪莉又愣了一下。

  ——主要是,赤井秀一神來一筆,給這層關系添加了重重迷霧。

  緒方和憂慮地嘆了一口氣,他突然問:“所以,明美姐最近怎麽樣?”

  “……她搬家了。組織要求的。現在我也不确定她住在哪裏。”雪莉低聲說,“不過我知道她還活着。”

  “為什麽?”

  “可能是因為萊伊的事情,也可能是因為我這邊實驗毫無進展,組織失去了耐心,想用姐姐威脅我。”雪莉自嘲一笑,“我想,或許我直接上報那個實驗結果……”

  “不行。”緒方和否決了她的想法,“你想要像板倉卓一樣嗎?”

  雪莉頹然地垂下頭。

  緒方和問:“你正在研發的藥物是什麽?”

  “APTX4869。”雪莉說,“服下這種藥物的生物,無一例外都死了。”

  他們對視了一眼,确信彼此都知道,雪莉在說謊。

  這種藥物并不只能用來殺人。

  但那種不可思議的實驗結果,在無數次實驗之中,也僅僅只出現過一次,并且很快就被雪莉掩蓋了。

  緒方和摸了摸下巴,然後提了個建議:“那你提議讓組織生産這種藥物呗。”

  雪莉皺眉問:“這種只能殺人的藥有什麽用?”

  說着,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殺人。”

  緒方和回答。

  雪莉竟然本能地顫抖了一下,她遲疑着說:“但是……”

  “我想這種藥不可能大規模量産吧?”

  “……的确不可能,有很多稀有罕見的成分。”

  “但是,這種藥可以毫無毒副作用地殺人,對吧?”

  ……什麽叫毫無毒副作用啊!殺人還不夠毒、不夠副作用嗎?!

  雪莉死魚眼,然後說:“我明白你的意思,的确,APTX4869的成分不會在屍體中被檢測出來,很方便毀屍滅跡。但是……”

  “別太有心理負擔,你這是為了自保。”緒方和說,“而且,你不會以為,沒有了APTX4869,組織就不會殺人?不會吧不會吧,雪莉你不會這麽天真吧?”

  雪莉:……

  她惱羞成怒地瞪着緒方和。

  “要我說,萬一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觸發那個小概率事件,那你就是救了一個人。”緒方和伸手拍拍栗發少女的腦袋,“所以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情就是——趕緊研發解藥。”

  雪莉:???

  她現在連APTX4869都還沒研究明白,就要先研究解藥了?

  緒方和笑眯眯地說:“說不定也能反過來幫助你理解藥物性質呢?你得把這種藥物掌握在手裏,你得最了解這種藥物……總不可能,你真的打算讓組織那群人實現永生?”

  雪莉僵住了,她用力地握緊了拳頭,片刻之後,聲音沙啞地說:“我……明白了。”

  她不想永遠待在組織的基地,不想永遠不見天日,被看守、被束縛、被威脅。她也想……過上正常的、普通的,可以生活在陽光之下的生活。

  她目光複雜地望着緒方和,片刻之後,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可是,Anisette,你又是為了什麽呢?”

  緒方和故作深沉地沉思片刻。

  然後他說:“我不想工作。”

  雪莉:……

  雪莉:?

  “我不想打工,我想一夜暴富,我想擺爛躺平。”緒方和憂傷地說,“可是,組織竟然一天到晚壓榨我的勞動力——壓榨我也就算了,組織竟然不壓榨我的同事!

  “媽的,貝爾摩德在美國不要太爽,又是女明星又是豪車出行又是和老朋友一起看劇的,把活兒全部推給我幹……可惡,憑什麽!這破組織遲早要完!!”

  雪莉:………………

  她舉起手,指向門口。

  緒方和笑眯眯地攤了攤手,站起來,然後說:“雪莉你今年17歲,是吧?你知道你的同齡人都在幹什麽嗎?”他想到了工藤新一和毛利蘭,“他們有自己的青梅竹馬、有穩定瑣碎的學業與生活,還可以在假期的時候出門旅游。

  “你呢,好不容易有個買包的小愛好,組織一個不高興就能斷你的經濟來源、燒你心愛的小背包。組織對得起你未成年就給組織打工的努力嗎,對得起你洗頭時候掉的大把頭發嗎?

  “而且,你天天對着這堵大白牆,不鬧心嗎?”

  她不知道自己以前鬧不鬧心。

  她只知道,緒方和再不滾,她現在就要鬧心了。

  雪莉把緒方和趕走了。

  緒方和哼着不知名的小調,腳步輕快,打算離開基地回家躺屍,但不久之後他又停下了腳步:“啊~波本前輩~”

  金發黑皮的男人就站在組織基地的入口處,雙手叉腰,似笑非笑地看着緒方和。

  緒方和站定,無辜地微笑:“波本前輩找我有事?”

  “确實有事。”

  走廊兩端,他們相對而立。

  安室透拿出一張照片,遙遙地甩到緒方和這裏:“看看?”

  “這是?”

  “別裝傻。蘇格蘭你不認識嗎?”

  “我還真沒接觸過蘇格蘭前輩。”緒方和理直氣壯,“照片上的這個人和我有什麽關系嗎?”

  (他扮成的)蘇格蘭和他有什麽關系啊?他根本不知道!

  波本哼笑了一聲,又說:“但蘇格蘭卻把他買的房子租給你?”

  緒方和非常明顯地怔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原來那就是蘇格蘭前輩啊。蘇格蘭前輩真是一個好人呢,居然願意低價把房子租給我。”

  根據那塊區域的平均租金來說,諸伏景光把這房子租給緒方和,确實是給出了一個友情價。

  但是……

  安室透冷聲說:“解釋一下,Anisette。不然我不介意向組織提議——徹查你的身份。”

  “徹查我的身份?”緒方和玩味地品讀了一下這個說法,“意思是,波本前輩懷疑我跟蘇格蘭前輩有關系,是嗎?”

  “在蘇格蘭死後不久,你就加入了組織。或許,你就是接替蘇格蘭的那個卧底?”

  緒方和:……

  他若有所思。

  怎麽聽起來還挺像回事的?

  緒方和恍然大悟——原來他自己也能加入“蘇格蘭複活”的劇本之中!

  太刺激了!!

  原來他是蘇格蘭背後勢力派來的新任卧底嗎?這樣一來,蘇格蘭居然真的成了他的“領域內的前輩”!!

  果然,一切都連起來了!!!

  緒方和震撼了。

  他真是一個天才!!

  安室透略微疑惑。

  為什麽……Anisette好像興奮起來了?

  ……果然……他們是無法理解Anisette的腦回路的……

  問:為什麽波本知道拿狗在基地,特地過來堵人?

  答:琴酒在倒黴蛋們群裏發了“Anisette在基地”

  (拿狗:我對組織忠心耿耿,你們居然合起夥來對付我,還敢說那個“組織”不存在?還敢說你們不是卧底?)

  72氣狠了

  “波本前輩,您應該也被懷疑過是卧底吧?”

  緒方和非常懇切地說。

  “那個時候,您是怎麽應對的呢?能不能讓我學習一下?我真的很不擅長證明自己的清白呢。”

  安室透:……

  Anisette你看看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緒方和繼續苦惱地說:“畢竟,我向來是崇尚清者自清的。而且我覺得,卧底什麽的,對于組織來說根本無所謂吧?”

  安室透心髒驟縮,面上卻只是微微皺眉,他問:“你什麽意思?”

  “因為啊,組織的真正機密,是我們都不可能接觸到的。既然如此,那麽只要确保核心部分不被滲透,就已經足夠了吧?至于外圍什麽的,幹活的卧底說不定比忠心的廢物更好用呢?”

  緒方和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于是志得意滿地點了點頭。

  安室透:???

  他大為震撼。

  Anisette這什麽狗屁理論。

  緒方和看出來安室透大受沖擊,于是好心地給他的波本前輩科普了一件事情——組織的飯卡竊賊。

  “肯定只有了解組織的行政機制,并且有一定權力的人,才能做得出來這種事情吧?要是卧底的話,也不可能做這種小偷小摸的事情,畢竟卧底肯定非常害怕自己被調查,而且,有背後勢力的支持,卧底們肯定不缺這點錢。”

  确實不缺錢、但是連夢裏一共打了六份工的卧底先生:……

  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氣,反問:“這就能證明你的清白?”

  “不,我的意思是,卧底都很努力。”緒方和振振有詞,“所以,我越偷懶,就越是證明,我不可能是卧底!!”

  安室透:……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和蘇格蘭和萊伊——三瓶威士忌,一個比一個拼命。

  恍惚之中,他竟然覺得緒方和的話有幾分道理。

  ……不,他在想什麽啊!!

  安室透臉色一黑。

  緒方和略微稀奇地瞧着這一幕——他的意思是,波本前輩的膚色本來就很黑了,但現在居然還是能瞧出“臉色一黑”……哇,果然波本前輩是被他氣狠了嗎?

  往琴酒看齊了嗎?

  緒方和突然來了點興趣。

  要知道,琴酒已經被他氣麻了,現在基本都不會對緒方和的“狗言狗語”有什麽反應了。無趣,非常無趣。

  但,波本前輩,顯然,還很年輕。

  還可以氣一氣。

  ……至于波本前輩就是zero的可能性……

  問題不大,等蘇格蘭前輩真的活了,他相信波本前輩一定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但問題就是,他還不知道蘇格蘭前輩是怎麽死的啊!

  他就知道蘇格蘭是自殺的,但細節呢?細節呢!

  沒有細節怎麽撈人啊!

  緒方和堅決不承認是因為他用了特殊探索的一次機會,也堅決不承認是因為自己想用蘇格蘭前輩的身份搞事情。

  反正他就是要謀定而後動……對,謀定而後動!

  “波本前輩,可以問您一件事情嗎?”

  緒方和突然彬彬有禮地說。

  要是琴酒聽見這個問題,他肯定非常有經驗地掉頭就走。

  但現在在這裏的是波本。

  所以安室透很沒戒心地随口說:“什麽?”

  “您覺得,我有沒有可能是zero?”

  安室透:?

  安室透:???

  他呆住了。

  他想了一分鐘,也沒想明白緒方和這個問題是什麽意思。

  緒方和聳了聳肩:“剛剛您不是說我接替蘇格蘭的卧底身份。那是不是有可能,我發了那個帖子,目的就是為了向我和蘇格蘭背後的勢力,傳遞某種消息?嗯……這麽一想,邏輯很通順嘛。”

  安室透:……

  緒方和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而且我還勾搭上了波本前輩~吶吶,波本前輩,我确實是勾搭了你,對吧?”

  安室透:………………

  他掉頭就走。

  走之前,他冷漠地扔下了一句話:“照片的事情查清楚。”

  這下是緒方和呆住了。

  ……草,憑什麽這狗屎工作又落到他頭上了!他不服!!

  他又要演一出“我調查我自己”是吧?

  呵呵,等着。

  【你得到了“緒方和”這個男人的調查報告。】

  在回日本的時候,緒方和曾經進行過一次探索,當時随機到的身份是組織派向日本公安的卧底。

  不過,這個卧底由于經歷過組織的一系列殘酷實驗,他對于組織的忠誠還剩多少,實在是一個未解之謎。

  也正是參考了這個卧底的經歷,緒方和才編出了蘇格蘭前輩的種種故事……不是,“經歷”,是經歷。

  現在,緒方和又一次開始探索,并且繼續查看這個卧底的情況。

  【資料中,緒方和出身人魚島,父母雙亡,被島民送去福利院,由于在福利院展現出超高的智商,所以被橋本財團看中并收養,培養了十餘年時間。】

  【由于其表現未能達标,橋本財團決定中止這筆投資。緒方和獨自在英國生活一段時間之後,決意回到日本,因此被橋本財團追殺。但此後橋本財團卻沒有繼續針對他。這是一個謎團。】

  緒方和面色平靜地看着模拟器概括出來的,他一生的經歷。

  他略微恍惚,心想,人類的一生,落到文字上,終究也不過是這短短幾行。

  【你認為這就是最大的疑點了,而且,你曾經聽說過橋本財團,你所在的組織曾經對付過這個財團,讓他們老實點。而一個普普通通的財團自然無法對抗組織,很快就放棄了掙紮。】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是組織幫了這個緒方和?】

  【你産生了這個猜測,但懶得多想,更不可能将這個消息遞上去。你就将整理好的資料原封不動地交了上去。日本公安的生活就是如此安逸。】

  緒方和微微一怔。

  嗯?

  嗯嗯嗯??

  好像有哪裏不對???

  模拟器的文字描述中,尋找緒方和的資料的事情,是這個卧底的“上頭”派來的。

  緒方和下意識以為,這個“上頭”就是組織這邊的人。

  但結果卻是日本公安那邊的人?

  怎麽可能是日本公安的人??

  日本公安根本不可能知道緒方和啊!他們要是知道“緒方和”這個名字,并且還知道緒方和有某種邪惡的嫌疑,那直接過來逮捕緒方和不就行了?

  日本公安可是官方機構!做事根本不需要遮遮掩掩的,主動出擊就完事了!

  緒方和懷疑地摸了摸下巴。

  他意識到,這裏面肯定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你走到上司的辦公室。】

  【選擇:上交資料并保持沉默/上交資料但詢問這個緒方和的事情】

  緒方和意識到,如果是這個卧底本人,那估計會選擇第一個——畢竟是已經開始擺爛的卧底,身為地下組織的一員,居然覺得日本公安更能帶來安全感……幹脆棄暗投明算了!

  所以緒方和選擇了第二個選項。

  他想,這麽一來,或許就改變了命運的軌跡。

  【你的上司,名為風見裕也。】

  【你的上司是個好人。你知道你的上司還有上司,不過那就跟你沒關系了。你只是日本公安中的一顆小小螺絲釘,哪裏需要就去哪裏。】

  【你說:“緒方和的資料只有這麽多……還需要繼續往下查嗎?”】

  【風見裕也遲疑了一會兒,大致翻閱了一下已有的資料,然後搖了搖頭,下意識說:“不必了,也沒什麽新的信息。”】

  【你便告辭離開。離開的時候,你關上門,隐約聽見風見裕也在打電話。】

  【你畢竟還是組織派出來的卧底,所以還是稍微敬業地站了站,看起來像是在思考事情,但實際上是借助竊聽器,聆聽着門內的對話。由于不能站太久,你只聽見了一句話。】

  【“降谷先生,關于緒方和,我們這邊沒能找到更多信息。”】

  【你想,這個神秘的降谷先生,應該就是你的上司的上司。】

  【你回到辦公室,一時興起,在日本公安的資料庫中搜索降谷這個姓氏,但意外的是,居然毫無信息。】

  【降谷先生的信息,被完全清除了。】

  【你一瞬間一愣,立刻意識到,只有一種可能符合這個情況——降谷先生是一名卧底。更有甚者,降谷先生就是日本公安派去組織的卧底,畢竟,那個緒方和就很有可能與組織有關。

  【換言之,也就是這個降谷先生想要通過日本公安調查緒方和,但卻沒想到他手下恰巧有一個組織派來的卧底……非常巧合。】

  【你立刻便想要想組織彙報這一點。但是随後,你又猶豫了。】

  【真的要這麽做嗎?】

  【你在日本公安待得很開心、很安逸。沒人知道你曾經的過去,組織也不會看重你,更不會認為你能提供多少有用的信息。】

  【或許,你将這個降谷先生的信息提交上去,組織就會又一次器重你……可是,你真的想要讓組織器重你嗎?】

  【選擇:彙報/隐瞞】

  緒方和摸了摸下巴。

  神秘的降谷先生……

  很有秘密哦?

  聽起來,好像是zero吧?

  總不可能,日本公安在這幾年時間裏,給組織派了三四個卧底……應該只有諸伏景光和zero兩個人,再多就有點可疑了。

  所以,這位降谷先生很有可能就是zero。

  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通過探索發現了這一點。

  同樣萬萬沒想到,組織派到日本公安的卧底,居然滲透到了日本公安給組織派的卧底的團隊之中……真是匪夷所思。

  那麽,要彙報嗎?

  現在組織這邊,似乎是在懷疑緒方和的身份,畢竟他與蘇格蘭扯上了關系。

  說起來,之前萊伊那個時候,緒方和也曾經被懷疑是卧底,同樣也是因為他加入組織的時機。像緒方和這樣半道兒才加入組織的人,即便得到了代號,也注定會經常被懷疑忠誠度。

  ……嗯,雖然他确實沒什麽忠誠度可言。

  走神了一會兒,緒方和也就做出了決定。

  當然要彙報!

  這個卧底已經擺爛了,如果沒有緒方和的介入,他根本不可能知道“降谷先生”的存在。

  換言之,這是“本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既然這樣,那緒方和當然要看看,這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麽樣的轉變。

  別擔心,zero,要是你出了事,我肯定會去撈你的——緒方和真心實意地想着。

  zero一個不留神,被拿狗偷了家

  組織:我派出去的卧底在別人派來的卧底手底下打工,是這個意思吧?誰ntr了誰??

  拿狗:(深沉)別慌,是我,自己人

  73他今天輪休

  “……降谷先生?什麽降谷先生?”

  安室透聽見朗姆的口中提到這個姓氏,心髒不由得緊縮——最近這些日子,他好像經常遭遇這種情況。

  不過,表面上,他還是語氣悠然地反問:“這個降谷先生有什麽問題嗎?”

  “很有可能是日本公安派來的卧底。”朗姆語氣陰沉,“這些可恨的卧底……”

  安室透的第一反應,是緒方和的那句話。

  “幹活的卧底可比忠心的廢物好用多了。”

  然後在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之後,安室透本能地眼前一黑。

  救命啊Anisette那個家夥把他洗腦了嗎!!

  不過朗姆顯然因此大動肝火,他咬牙切齒地說:“調查清楚!”

  挂掉電話,安室透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沒想到“降谷”的存在會被組織知曉。

  關鍵是,朗姆從哪兒得知的消息?

  在日本分部,安室透才是情報人員,但是他确定這條信息完全沒經過他的手。至于緒方和?緒方和的活兒更偏向行動組,而且他與琴酒剛剛回日本,目前還在準備人魚島那邊的行動。

  ……是的,人魚島。

  雖然他們已經去過了人魚島,但他們還沒去人魚島。

  安室透的思緒稍微在人魚島這件事情上停了停——他知道,等到人魚島之行結束,那個“組織”的存在就會曝光在所有人面前。

  第二個琴酒……

  他稍微幸災樂禍了起來,對琴酒。

  然後他又不得不因為降谷先生的事情而嘆了一口氣。

  朗姆并沒有懷疑安室透,因為“安室透”的資料非常幹淨,缜密而嚴謹,不可能與日本公安扯上關系。安室透多年如一日的勤勉與忠誠,也勉強讓他得到了一些信任。

  但問題是,他肯定得找出一個“降谷先生”來做個交代。

  想了想,他給緒方和打了個電話,開口便是:“降谷先生……”

  他學琴酒的。

  緒方和:?

  “……的事情調查清楚。”

  安室透心中稍微遺憾。

  他有點想把這個屎盆子扣到Anisette身上,但緒方和的反應卻很平靜,讓他沒法就此發難。

  緒方和:………………

  他媽的怎麽又變成他的活兒了啊!

  這回旋镖是不是飛得有點快啊!

  緒方和皮笑肉不笑:“容我提醒,波本前輩,您知道我現在手上有多少事情嗎?”

  波零事件、人魚島之行、蘇格蘭照片之謎……光是這三件事情,就足夠緒方和忙一陣的了——雖然,都是他搞的鬼。

  但是他堅決不能繼續承擔“調查降谷先生”的重任了!

  絕對不!!

  波本同樣皮笑肉不笑:“你還沒洗幹淨你自己身上的嫌疑,Anisette。”

  緒方和嗤之以鼻,他思考片刻,然後說:“其實有一種可能。”

  “什麽?”

  “這個降谷先生就是蘇格蘭前輩。”

  安室透:……

  他茫然地問:“你在說什麽?”

  “蘇格蘭就是降谷先生啊!”緒方和理直氣壯,“既然蘇格蘭前輩是卧底,那麽你們有誰知道蘇格蘭前輩的本名嗎?沒有吧!當初蘇格蘭前輩肯定是用假名加入組織的,那降谷先生就是蘇格蘭,也很有可能吧!

  “再說了,波本前輩你拿過來的那張照片,不就證明蘇格蘭前輩還活着嗎?既然活着,就可能會行動起來,那降谷先生突然被組織關注到,也是有可能的吧?”

  一時之間,安室透竟然語塞。

  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就是,當初蘇格蘭是自殺的——他自殺得太快了,組織根本沒有徹查過他的身份。在他确認死亡之後,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反正就是一個卧底的死而已。

  對于蘇格蘭的親人、朋友而言,這或許是晴天霹靂;但對于組織來說,這和任何一個外圍成員的死沒有區別,只是稀松平常。

  死都死了,那就不需要繼續調查了。

  沒看琴酒連自己殺過多少人都懶得記嗎?

  死亡在組織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況且當初他們來卧底的時候,原本的資料基本都被清除得一幹二淨,組織想調查都很難調查。

  ……所以,是的,組織還真不知道蘇格蘭的本名是什麽。

  所以安室透驚詫地發現,“蘇格蘭=降谷先生”這個說法,在理論上竟然是成立的。

  不,事實上也可以成立,畢竟蘇格蘭就是日本公安派來的卧底啊!他怎麽就不可能是降谷先生了?難道還有個別的降谷先生跳出來說,自己才是真的降谷先生,而蘇格蘭是假的?

  降谷零本零:……

  他有點暈。

  為什麽他以前沒發現,蘇格蘭、zero、降谷先生等等的關系,竟然還能這麽亂??

  結果他現在不僅僅zero的身份被奪走了,連降谷先生這個身份都沒了是嗎!!降谷零在事實意義上已經與他無關了!!

  ……不,都是Anisette的錯。

  但從Anisette的角度,這事兒好像有幾分真實性……

  ……呸!!就是Anisette的錯!!!

  安室透默然片刻,問:“證據呢?”

  緒方和陷入沉思。

  “沒有證據的情報毫無意義。”波本冷笑着說,“你已經提出過很多離譜的猜測了,Anisette。”

  緒方和煩惱地嘆了一口氣:“好吧,那我就去調查。不過,波本前輩……”

  “怎麽?”

  “我要求調閱所有關于蘇格蘭前輩的資料。所、有。”

  組織的資料庫畢竟是按照權限來劃分的,緒方和是情報人員,他的權限足以浏覽資料庫的大部分內容,但他非常确定,肯定有隐藏的、非常重要的內容。

  當初蘇格蘭的事情,更涉及到了另外一個叛徒萊伊的信息。

  正好現在波本前輩将這事兒扔給他,那緒方和就不客氣了——既然要調查,那就徹查,沒問題吧?

  安室透微微皺眉,他說:“我沒權力給你這個權限。”他話鋒一轉,“我會問問朗姆的意思。”

  “好噢。”緒方和笑眯眯,“等着波本前輩的好消息。”

  安室透卻聽出微妙的陰陽怪氣。

  Anisette這家夥……

  一直以來,他們三個倒黴蛋都在懷疑,緒方和與那個“東西”有關。

  有證據嗎?并沒有。

  但是,這個“東西”僅有的幾名員工之中,就已經包括了琴酒、萊伊、波本這三人,難道還真與組織無關嗎?

  沒人會相信這只是一個巧合。

  ……Anisette一直在跟他強調蘇格蘭。

  是那個“東西”的意思嗎?

  安室透産生了這個想法。但是他确定,他不可能向緒方和求證這個想法。

  他們都各懷鬼胎、各有立場。

  安室透疲倦地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不過他今天輪休。

  他的意思是,他今天不用在夢裏上班。

  所以,好像又能稍微輕松一點了——可以去倒黴蛋群裏嘲諷一下另外兩個家夥。

  這竟然已經是他們難得的樂趣了。

  挂掉電話,緒方和對一旁的松田和萩原兩個小人說:“好了,應該很快就能去撈蘇格蘭前輩了。”他摸了摸下巴,便說,“你們說,讓三號去撈怎麽樣?”

  他覺得,到時候zero一定又哭又笑,對他感恩戴德吧!

  松田陣平欲言又止。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說:“聽起來是個好主意。”

  但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就是有一種相當不祥的預感,總覺得這事兒不會順利實現……

  ……松田陣平思前想後,突然恍然大悟。

  問題的關鍵就是,在有心人眼裏,蘇格蘭已經“複活”了啊!

  松田和萩原兩個人雖然複活了,但明面上他們還是“死着”的狀态。

  不管是親人還是朋友,都不知道他們的複活——zero除外,但zero還不知道萩原也活了——他們自己暫時也不考慮這個問題,畢竟他們還是這種“手辦”的形态。

  但諸伏景光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緒方和這家夥都裝成蘇格蘭的模樣,光明正大地走上街了啊!!

  目前來說,特殊探索中,對于“過去”的改變與探索,是不會影響既定歷史的。

  但松田陣平還是會産生一種微妙的隐憂。

  真的不會嗎?

  ……但偏偏緒方和沒有這個自知之明……

  松田陣平想着就煩躁起來。

  算了!

  他倒要看看緒方和能搞出什麽幺蛾子來!

  ——唯一正經的松田警官,也終于在緒方和與萩原研二的影響下,産生了自暴自棄的心态。

  不久之後,安室透就轉告緒方和,朗姆那邊已經放開了緒方和在“蘇格蘭威士忌”相關信息上的權限。

  緒方和就幹脆地整合好人魚島的相關資料,發給琴酒之後,就一頭紮進了蘇格蘭前輩的信息之中。

  順帶一提,緒方和發給琴酒的資料,刻意剔除了很多通過特殊探索得來的信息。

  可以說,緒方和其實就是完完全全重新調查了一遍人魚島。

  他不禁感到淡淡的憂傷——說真的,工作令人傷心。

  就在他一頭紮進資料庫裏的時候,琴酒、伏特加、雪莉三人,也去了人魚島。

  兩天之後,琴酒打來了一個電話:“準備一下,開會。”

  “啊?”緒方和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了?”

  琴酒冷笑了一聲,完全沒有談論這事兒的意思,只是說:“會議的時間地點之後再通知。朗姆和貝爾摩德都會來,你注意點。”

  緒方和挑眉。

  這是出啥事了?

  而且,居然連貝爾摩德都要趕來日本開會……看起來是出了大事啊。

  要知道,在組織內部,除卻那些涉及組織核心機密的事務,外部的這些事情的負責人,基本就是朗姆、貝爾摩德和琴酒這三人了。朗姆更多對內、貝爾摩德更多對外,而琴酒則是行動者。

  因此,三者齊聚,在BOSS不出面的情況下,幾乎可以說是組織第二重要的情形了。

  ……說到這個,緒方和居然到現在都沒見過BOSS。別說見面了,之前調查PHN98的時候,BOSS的話也是通過琴酒轉述的。

  組織的BOSS,還真是神秘莫測。

  非常可以拿來做文章的樣子。

  緒方和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不過考慮到他還沒把蘇格蘭前輩撈出來,所以就……再等等吧。

  三天之後,會議真正召開的時候,緒方和恍然大悟:原來又是我搞出來的事情啊。

  ……咦,他為什麽要說又?

  呔,拿狗,你有點自知之明!

  74我怎麽不知道

  總之,這是緒方和第一次見到朗姆。

  朗姆的年紀比緒方和想的更大一點,看起來至少有五十多歲。

  緒方和左右看看——左邊是年富力強的琴酒,右邊是花枝招展的貝爾摩德。

  中間是五十多歲的禿頂老頭。

  ……緒方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同為組織的高層成員,朗姆怎麽這麽老?

  貝爾摩德千裏迢迢從美國趕過來,顯然有點不耐煩,她說:“快開始吧,到底發生了什麽?”

  值得一提的是,并不是所有代號成員都出現在這場會議之中。

  實際上,也就朗姆、琴酒、貝爾摩德、波本、Anisette五人。

  一開始緒方和沒明白,為什麽是他們五個人開這場小會。

  過了一會兒他明白了。

  朗姆言簡意赅地說:“琴酒他們去人魚島上調查的時候,遇到了另外一個琴酒。”

  貝爾摩德愣住了。

  緒方和:?

  嗯?嗯嗯嗯??

  他突然在心中咋舌。

  這下事情有點大條了啊。

  開會之前,他曾經聯系過雪莉。當然,這主要是因為他之前拜托過雪莉,讓她幫忙留意一下人魚島上一些舊識的情況。

  總的來說就是死的死、活的活。與十多年前差不太多。

  這些事情之前緒方和就已經知道了,但畢竟曾經拜托過雪莉,所以還是打個電話問問好了。

  但在電話之中,雪莉卻語焉不詳地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我得到了一份樣本……超乎尋常、不可思議的東西。或許你過兩天就能知道了。”

  現在緒方和知道了,是“另外一個琴酒”。

  ……等等,另外一個琴酒??

  琴酒????

  緒方和:……

  他突然反應過來。

  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另外一個琴酒。

  所以,只有可能是……

  ……當初進行人魚島那個探索的時候,他派出了兩名員工。

  一號和三號。

  ……就說哪個是琴酒吧!!

  而三號是zero、是卧底,和松田、萩原他們一個年紀……

  ……救命!救命!!

  救命!!!

  緒方和在心中大喊救命。

  不不不不不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啊!!

  怎麽可能是琴酒呢??怎麽可能呢!!

  絕對不可能啊!!!

  緒方和感覺自己的脖子僵住了。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看向琴酒,但又好像怎麽扭都扭不過去。

  好在貝爾摩德的表情和他差不多,所以緒方和的表現還不算突兀。

  琴酒面色冷漠,一言不發,好像根本懶得理會這個事情。

  波本笑眯眯地補充說:“所以,我們現在就需要調查清楚,這個琴酒究竟是怎麽回事。”

  琴酒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波本微笑以對。

  ——只有他們和萊伊三個人知道,在這場會議之前,他們是如何在倒黴蛋群裏三言兩語做出決定,要如何引導這場會議往他們想要的方向走去。

  在迫在眉睫的現實情況的逼迫之下,他們必須憑空捏造出一個“組織”。

  他們都不想放棄自己在現實中的身份與工作(?),自然不希望那個“東西”破壞他們的現實人生。

  因此,唯一的可能就是順着當初琴酒情急之下的做法,将真正的自己與那個“東西”操控之下的自己,做出切割與區分。

  他們當然非常清楚,這是一種非常有隐患的做法。

  不過雖然沒人能證明這個“組織”真的存在,但也沒人能證明這個“組織”并不存在。

  況且現在第二個琴酒真的已經露面了,他們已經掌握了切實的證據——事實上,這個“組織”存在與否,也完全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波本稍微呼出一口氣:“這個琴酒顯然不是我們的琴酒。而組織內部也十分确定,并沒有對琴酒進行過克隆或者複制之類的操作……也就是說,是另外一群人做出來的。

  “我們暫且将他們稱呼為A組織。既然A組織已經做出了克隆琴酒這樣的事情,那麽他們想必一直對組織虎視眈眈,只是現在才終于浮出水面。”

  之前波本給朗姆看過那張琴酒殺魚(……)的照片,所以此時朗姆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認為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一定是有人在針對組織!

  順帶一提,原本波本是想要在這次會議上發放那張殺魚照的,但在琴酒的強烈殺意之下,波本為自己小命考慮,最終還是放棄了。

  波本與琴酒隐蔽地對視了一眼,确定事情朝着他們想要的方向走去。

  只要朗姆相信這一點,那麽組織就一定會去調查這個A組織。一旦開始調查,他們就可以将各種有效或無效的信息擺上來,迷惑組織的視線。

  甚至于,他們自己就是調查人員之一。

  今天到場的這五個人,琴酒是當事人,朗姆是名義上的領導,緒方和、貝爾摩德、波本都是情報人員,後續需要他們去進行調查。

  但其中五分之二,都是A組織的成員!(事實上是五分之三。)

  沒想到吧,你們組織已經被我們A組織包圍了!

  ……總之,确實很有卧底的感覺了。

  但這是不得已的做法。

  不過,他們唯獨沒有意識到的問題是……

  緒方和:……

  緒方和:?

  他迷惑地掃視全場。

  模拟器是個組織?

  我怎麽不知道??!!

  ……但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姑且不論一號是不是琴酒的問題,組織這樣的反應,也是緒方和沒想到的。

  居然會認為有一個神秘團體在暗中針對組織?

  這麽一說也是,組織畢竟是黑暗世界的龐然大物,卧底就不說了,一年到頭也總會面臨一些敵人的挑戰,比如日本的幫派啦,歐洲的殺手啦,南美的武裝啦……總之到處都是敵人。

  但這些敵人,基本上都是暴力沖突意義上的。

  至于“另外一個琴酒”,聽起來更像是克隆人,也就更加針對組織在生物學、醫學方面的成就。

  而這就是組織更核心的機密了。

  難怪朗姆反應這麽大。

  ……朗姆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估計非常想要返老還童、重獲青春吧。

  要是這個A組織真能調查出什麽猛料,那說不定朗姆還能更上一層樓,得到BOSS的賞識,然後得到某些機密藥物……

  當然,要緒方和決定的話,不如臨死之前去找雪莉要一顆APTX4869。

  賭命嘛。賭一把大的好了。

  賭贏了是從頭開始,賭輸了同樣也是從頭開始。不虧!

  這個時候,波本又補充了一句:“對了,雪莉那邊已經分析了那個琴酒的血液樣本,确定他與琴酒……嗯,擁有完全相同的基因。”

  說着,他瞥了琴酒一眼。

  琴酒臉色一黑。

  別人大概會覺得,他肯定是因為這個所謂的“克隆體”而覺得晦氣。

  但事實上……

  ……媽的,那就是他的血啊!!就是他啊!!!

  自己當自己的克隆體。琴酒一個恍惚,感覺自己的人生已經走上了莫名崎岖的道路。

  他要是跟安室透說這種感覺,後者一定非常有共鳴。

  畢竟現在降谷零不是安室透了,琴酒也不是琴酒了。

  貝爾摩德輕笑了一聲:“那我是不是可以假設——既然這個A組織已經克隆了琴酒,那他們也很有可能克隆了更多人?而且……克隆?他們是怎麽做到的?他們怎麽拿到琴酒的基因樣本?”

  琴酒是組織的高層之一,并且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加入了組織。

  他擁有強大的體魄和戰鬥能力,并且在身居高位之後,事實上也很少真的親自去往戰鬥一線了。

  要怎麽才能拿到琴酒的基因樣本?

  ——事實上,更簡單的做法,是從組織內部拿。

  因為組織會收集他們的基因樣本。

  ……并且,琴酒曾經經歷過組織的實驗。

  這一點貝爾摩德非常清楚。

  貝爾摩德進一步闡述自己的觀點:“你們的意思是,這個A組織,已經滲透到了組織的內部?”

  琴酒&波本:……

  是的。他們心想。這不是已經坐在你面前了嗎?

  這滲透得還不夠徹底?

  緒方和眼睛亮亮的。

  他突然很想就地開啓一個探索,把時間地點就指定在這裏——在這個會議。

  可惜,這周的探索已經用完了。

  他遺憾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說:“我能不能提一個想法?”

  其餘人都看向他。

  緒方和懶洋洋地笑着,提到了自己手頭的工作:“波本前輩讓我去調查蘇格蘭前輩,說蘇格蘭前輩複活了——是不是有可能,這就是A組織幹的?”

  連琴酒都被克隆了,那再克隆一個蘇格蘭,也沒什麽問題吧?

  貝爾摩德疑惑地問:“蘇格蘭複活又是什麽?”

  她只是一兩年沒來日本,日本分部都變成這樣了嗎?什麽克隆人、死而複生,全都搞出來了??

  世界變了?

  朗姆臉色很黑。他本來就是急躁的性格,這個時候更加感到自己在貝爾摩德面前丢了面子,他立刻便說:“确實有這種可能,調查清楚!”

  緒方和聳了聳肩。

  他看向波本,笑眯眯地說:“波本前輩,說到這個A組織——好像一開始還是我取的名字吧?”

  之前他為了完善蘇格蘭的故事,将派遣蘇格蘭來卧底的那個組織,稱為A。

  緒方和不知道波本是出于什麽想法,将克隆琴酒的那個組織,也稱為A。

  但總之就是,這兩邊好像又連起來了。

  這編故事的靈感啊,好像總是源源不斷啊。

  緒方和摸了摸下巴……果然就是得感謝波本前輩從旁協助啊。

  不愧是波本前輩!

  一開始的拿狗:琴酒是一號?卧槽我不會被當場打死吧

  後來的拿狗:琴酒是一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75居然不加工資

  “讓我們來整理一下信息吧。”

  緒方和表情嚴肅,盤腿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幾上,松田陣平(小)和萩原研二(小)同樣坐着。

  雖然他們是坐在水果盤裏。因為大小剛剛好,可以讓緒方和端着他們走來走去(?),所以這個盤子就成了他們的常駐地點。

  松田陣平質疑地說:“明明是你搞出來的事情,怎麽要我們幫你整理信息?”

  緒方和面不改色:“你想去模拟器加班?”

  “……要整理什麽,你說吧。”

  松田陣平屈服了。

  他本不應該屈服的,他本應該是铮铮鐵骨、寧死不屈……但他都死過一次了!屈服就屈服吧!

  人是不能對抗緒方和的,因為緒方和是狗。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說:“是那個組織的事情吧?”

  “也不全是啊。”緒方和有點苦惱,“現在又多了一個A組織。”

  “什麽是A組織?”

  “……看起來應該是一號的天才想法。”

  緒方和之前去找了雪莉,确定了那個血液樣本真的是琴酒的……換言之,一號就是琴酒。

  緒方和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岌岌可危。

  但轉念一想,他都喝過琴酒親手熬制的魚湯(……)了,他怕什麽!會做飯是多大一件美事啊,居家必備,琴酒要感謝模拟器才對!

  然後他想了一下自己對琴酒、對一號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問過的問題……

  ……他會死吧。真的會死吧。

  所以緒方和誠懇地認為,死前肯定要爽一把才行!

  一旦意識到一號就是琴酒,“殺手技巧精通”瞬間就有道理了,那個美國富豪的死也一下子情理之中了,A組織的出現更是平平無奇了。

  因為一號是琴酒,琴酒不是一號。

  或者說琴酒不想承認,他是一號。

  所以他肯定會在一號出現的那一刻,将自己與一號分開來。

  況且一號就是他自己,他當然可以“控制”一號的言行舉止——模拟器強制的時候除外。

  但正因為模拟器會強制控制他們,而模拟器又是……嗯、奇奇怪怪的,所以就更加證明了,一號不可能是琴酒。

  而基于琴酒本身在組織中的地位與力量,他說有個跟組織對立的A組織,難道還有人會不相信?

  但琴酒大概是不知道,緒方和一天到晚在跟波本叨叨什麽亂七八糟的設定。

  什麽蘇格蘭根本沒死、只是加入了組織的秘密實驗,蘇格蘭=降谷先生=zero=日本公安派來的卧底……就連緒方和自己都可以編進這個設定裏面,成為繼任蘇格蘭位置的卧底……

  剛剛緒方和還在開會的時候,甚至提出一個可能性,即蘇格蘭就是A組織的成員。

  但這其實和蘇格蘭是日本公安派來的卧底,有所沖突——總不可能日本公安就是A組織吧?

  緒方和大概跟松田和萩原兩個人說清楚了這些設定,然後若有所思:“所以說,這個A組織不可能是某種現成的組織,比如日本公安。”

  他等待了一會兒,還是沒等到兩個小人的回應,于是疑惑地看過去。

  得到兩雙呆滞的眼神。

  緒方和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怎麽了?”

  “所以你就是這個A組織的幕後BOSS,是吧?”

  “嗯?聽起來很有意思哦。”

  “……翻車了怎麽辦?”

  “怎麽會翻車呢?”緒方和拍拍胸口,“我Anisette對組織忠心耿耿。”

  松田陣平長嘆一口氣,感覺緒方和完全就是為了搞事情而搞事情、為了找樂子而找樂子。

  反正他是沒法從緒方和這一系列的行為之中,找到任何一個合理的邏輯。

  提出一個離譜的猜想,就只是為了看別人大跌眼鏡……這未免也太惡趣味了吧!

  最關鍵的是,緒方和好像有着能将離譜猜想真正實現的能力。

  比如A組織。

  一開始只是一個随便的代號,後來就慢慢變成真的了……

  ……畢竟這裏真的有一號二號三號和松田和萩原啊!!

  松田陣平現在根本不敢想……他是說,他根本不敢想,等hiro活過來,那場面能混亂到什麽程度。

  他的意思是……第二次員工大會……

  救命,他不敢想。

  第一次的時候已經很尴尬了,第二次的時候怕不是能尬穿地心。

  萩原研二問:“所以,小和,你究竟是想做什麽呢?”

  “我啊……”緒方和摸摸下巴,“既然都提到A組織了,那就坐實呗。”

  “你準備直接對抗組織嗎?”

  “其實我覺得A組織這個名字不錯。”緒方和答非所問,“有一種給組織加了個A所以通訊錄置頂的美。”

  松田&萩原:……

  啊??

  緒方和的腦回路,令人摸不着頭腦。

  “所以說,組織就是A組織,A組織就是組織——只是寄生在組織身上的一片陰影。”

  松田陣平一針見血:“你又在編什麽新設定?”

  “誰編了誰編了?這怎麽能叫編呢?我只是看破真相罷了!”緒方和高傲地昂起下巴,“你們只是被謊言蒙蔽了雙眼!”

  “……你又在犯什麽病……”

  萩原研二倒是若有所思:“我記得,小和曾經說過,沒有人知道組織的核心秘密?”

  松田陣平微怔。

  “不是完全不知道,我們都知道那應該與生物、醫藥之類的有關。但具體什麽都不清楚了。”緒方和笑眯眯,“連琴酒、朗姆那樣的,都不知道哦。”

  他覺得挺奇怪的。

  實際上,組織內部是有兩套架構的。

  對外,是琴酒、貝爾摩德這樣的暴力執行人與情報分子;對內,是朗姆這樣大權在握、負責各種行政事務的大總管。

  但偏偏,疑似是琴酒和貝爾摩德曾經參與過組織的實驗,貝爾摩德更是誇張到“青春永駐”;朗姆倒是正正常常地衰老,甚至開始追求永生。

  ……就是說,咱們組織是不是有點精神分裂?

  不過現在好了,既然精神分裂了,那“我克隆我自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在組織這樣的地方,有一個暗自存在着的、無人知曉的陰影團體,也是很正常的吧?

  未必是卧底、未必是叛徒、未必是忠犬。只是一小群私下結盟的利益夥伴。

  譬如琴酒和伏特加,便是誰也拆不開的固定搭檔。

  所謂的A組織,便是這樣一片陰影。

  只是這片陰影越來越大,大到足以覆蓋整個組織。

  緒方和沉思一秒鐘,然後打了個響指:“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

  “原來蘇格蘭前輩是被日本公安派到組織當卧底,然後又通過組織加入了A組織,現在則是被A組織外派到日本……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松田&萩原:……

  緒方和的想象力是無窮的嗎?

  目前來看,是的。

  松田陣平忍不住了。

  真的忍不住了。

  他大聲說:“不要再給hiro增加奇奇怪怪的設定了啊!!”

  “……所以,就是這樣。”

  緒方和面不改色地拿出了一份錄音,遞給波本。

  他認為,在整個調查過程中,那個租給他房子、疑似是蘇格蘭威士忌的男人,是重中之重。最關鍵的是,他們現在就有辦法接觸到這個人。

  因此,緒方和以“房子有地方壞了”為由,要求中介幫忙聯系房東,最終成功聯系到了對方。

  對方給出的姓氏是東前,這個姓氏在日本不算小衆,但如果那真的是蘇格蘭,這顯然是個假名。

  緒方和通過電話與這個神秘的東前先生聯系,并且将對話的內容錄了下來。關于房子的交談實際上只有一小段,後續就是緒方和追問東前先生本人的情況。

  東前先生似乎并不想回答,但因為緒方和太過于“熱情”了,所以還是回答了一些。

  這就是這份錄音的來源。

  以上是緒方和對波本、琴酒、貝爾摩德的解釋。

  波本播放了錄音,幾乎在那個東前先生一說話的時候,他的表情就微微一變。

  ——那就是蘇格蘭威士忌的聲音。

  那就是諸伏景光的聲音。

  降谷零在一瞬間有些恍惚,仿佛hiro從未死去一般……随後波本強硬地将降谷零按回自己的軀殼之中。

  琴酒和貝爾摩德也已經聽出來了。

  那就是組織已經确定死亡的、已經确定是卧底的,蘇格蘭威士忌的聲音。

  緒方和笑眯眯地攤了攤手:“所以?”

  錄這玩意兒可是費了他好大事。

  聲音的變化倒是最簡單的,因為他在模拟器抽到過變聲卡,身邊還有松田和萩原這兩個認識蘇格蘭前輩的人,語氣語調也可以仔細調整。

  哪怕有一些微小的差別,有了錄音的些微失真,其實也聽不太出來。

  況且,距離蘇格蘭的死亡也過去好幾年了,蘇格蘭的“熟人”對他的記憶也會逐漸模糊。

  因此,最費事的其實是文字內容。

  他得代入到Anisette、蘇格蘭、諸伏景光、東前先生、降谷先生、zero等等的立場之中,分別編寫對話。考慮到劇本的合理性與完整性,他甚至給蘇格蘭前輩寫了個人物小傳……

  幸虧也就這麽短短幾分鐘。

  這下真的“最終解釋權歸緒方和所有”了。

  至于“東前”……

  是的,就是TTR論壇的創始人東前憲光的姓氏,被緒方和拿來用了。

  想必東前憲光不會介意的,畢竟緒方和已經兢兢業業幹了幾年活……他甚至都沒讓東前憲光給自己加工資!

  緒方和突然震驚了。

  他怎麽沒有讓東前憲光給自己加工資?他怎麽能?他是不是傻了!

  TTR論壇蒸蒸日上,而他卻沒有加工資!!

  哦,組織也沒給他加工資啊,那沒事了。

  可恨的世界。

  緒方和盯着手機上的錄音,有一瞬間的辛酸。

  就算為了這份錄音,他也要加工資!

  這玩意兒錄了好幾次,他嗓子都啞了!嗚嗚嗚是工傷!!!

  波本将這份錄音從頭到尾播放了三遍,然後停在其中一段,仔細聽了聽這段話。

  “……在國外工作了一段時間……是的,在日本當然還有幾個老朋友,和一些沒算完的舊賬……”

  他呼出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麽,在某一瞬間安室透竟然覺得,自己這位摯友的形象變得陌生了起來。

  琴酒點了一支煙,語氣冷漠:“看來,這說的就是組織了吧?”

  他對蘇格蘭其實沒什麽興趣。不過他知道另外一種可能性,即那個“東西”真的複活了蘇格蘭。

  那情況就複雜得多。

  不過琴酒覺得也沒什麽複雜的,反正只需要讓A組織真的存在,讓BOSS不會懷疑他的忠誠……那就夠了。

  至于實際情況?

  琴酒暗自嗤笑一聲。

  他給BOSS打過電話,提到過A組織的事情。但BOSS現在的注意力可完全不在他們這邊……BOSS的夢想,似乎就快要實現了。

  貝爾摩德優雅一笑,手指點在桌上:“那麽,現在我們就去找這位東前先生吧。”

  zero:hiro怎麽怪怪的?

  拿狗:(笑而不語)

  問:A組織的A是什麽A?

  即答:Anisette的A

  拿狗:(清嗓子)是為了紀念那從不存在的安妮

  76 真的是活人

  出大問題。

  緒方和一臉嚴肅。

  “東前先生”确實存在,但問題是他和東前先生不能同時出現。

  而且,考慮到很多猜想都是緒方和提出來的,到時候他肯定得和東前先生面對面,不可能缺席這種重要的場合。

  好在他急中生智!

  “松田警官,萩原警官,你們誰來扮演蘇格蘭前輩,自己決定一下吧。”

  松田&萩原:……

  不要把他們拖下水啊!!!

  緒方和攤了攤手,笑眯眯地說:“啊兩位警官不會眼睜睜看着我被黑惡勢力迫害吧!嗚嗚嗚我已經深受其害了!”

  究竟是誰被誰害啊!!

  你才是那個黑惡勢力吧!!

  兩位警官無語凝噎。

  緒方和想出來的辦法,就是自己操作一手,将模拟器每周探索的時間地點,指定為東前先生的地址(當然是他僞造的),然後讓他的員工——卷毛或者花花去。

  他們都可以裝備化妝專精卡,完全可以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雖然在現實裏還是小人,但是在探索的現實裏,就是真人了!

  作為他親愛的員工,卷毛和花花一定願意幫忙的吧!一定吧!!

  松田和萩原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嘆口氣。

  “小陣平去吧……”

  “哈?”

  “小陣平都已經有化妝經驗了。”

  “你自己不也是在美妝櫃臺工作了那麽久。”

  兩人不服氣地彼此瞪視。

  最後緒方和提了個建議:“猜拳吧。”

  輸的是萩原研二。

  緒方和說:“贏家去探索。”

  松田陣平:……

  想死就直說啊!!

  松田小人面目猙獰地一腳踢到緒方和腿上。

  萩原研二笑了很長時間,然後說:“還是我去吧。怎麽想,小陣平都不可能扮演好hiro嘛。”

  這種事情,還得是萩原研二。

  緒方和一開始沒明白萩原研二怎麽突然換了個态度,然後轉念一想,對哦,花花死了這麽多年,都沒怎麽和外界接觸過……很想去放風吧?

  “沒問題。”緒方和爽快地答應了,“除了要念的臺詞,其他随你發揮。”

  這次緒方和也要親自到場,親眼看看模拟器的探索過程,所以大部分時候都要靠萩原研二自由發揮了。

  而且,緒方和現在也已經發現了,模拟器的所謂“探索”,呈現在他眼中的,與現實中實際進行的,并不是完全一樣的。

  比如他不可能知道,在人魚島的時候,琴酒看見另外一個琴酒的時候,其心理活動是什麽樣子,并且之後打算做什麽。

  模拟器選擇性地給他提供信息。

  在某些關鍵節點的選項,的确可以一錘定音;但除此之外的許多信息,卻會真正決定現實的走向。

  所以說啊——花花的發揮空間,相當之大。

  當然,他們還有時間排練一下。

  “花花,你現在可以把我當成波本前輩……”

  然後緒方和突然停了下來。

  他想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當初他派三號去了人魚島,對吧?

  但是,誰還在人魚島?

  伏特加和雪莉也在人魚島。但顯然三號不可能是伏特加和雪莉。

  那麽還有……

  ……波本!

  草!

  之前開會的時候緒方和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當時“另外一個琴酒”的事情已經震驚他了,完全被“琴酒=一號”這個可怕的事實蒙蔽了大腦。

  讓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一件事情。

  波本,也在人魚島。

  BOSS給出的指令是讓琴酒、伏特加和雪莉三人去一趟人魚島。無論波本為什麽出現在人魚島,總歸是違背了BOSS的吩咐。

  朗姆會給出指令,讓波本跟着去一趟人魚島嗎?

  在“另外一個琴酒”出現的如今,這個微妙的問題,實際上已經被所有人忽略了。

  人們都只關注,“波本看到了另外一個琴酒”,而不關注,“波本為什麽會去人魚島”。

  在外人看來,這說不定是個組織內部派系林立的證據吧?

  但是在緒方和看來……

  ……完了蛋了!

  完了蛋了!!

  他很快就能意識到一個問題。

  一號和三號都被他派去進行了這次探索,既然一號能根據自己的情況及時調整,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打一個時間差,那麽——難道三號不行?

  波本的确出現在了人魚島,但問題是,如果這個波本就是三號,那麽他就是一個月之前的波本。

  他完全可以利用這一個月的時間,合理化自己出現在人魚島的原因。

  比如暗中誘導朗姆。

  畢竟一看就知道,朗姆那個老頭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永生了。

  況且緒方和之前就有點懷疑,波本就是zero。

  安室透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幾年時間就爬到了如今這個位置。與他相比,緒方和同為情報人員,可以說是真真正正的薪水小偷了。

  ……但,這不就非常符合,緒方和說的“努力的卧底比忠心的廢物更好用”這個理論?

  完!蛋!了!!

  緒方和感覺自己腦袋上大寫一個“危”字。

  一號是琴酒,三號是波本……二號呢!

  二號絕對不會背叛他的吧!二號是個好人啊!!!

  ……但……

  說起來,貝爾摩德的那次雇傭工作,是不是有不應該出現的人出現了……

  ……不可能吧!他不相信!!!

  緒方和扶額,突然産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的意思是,他的員工的主觀能動性是不是太強了啊!

  當他盯着模拟器屏幕上的那些像素小人的時候,他總會有一種“這只是一場游戲”的感覺。即便知道了這個模拟器會影響現實,即便複活了松田和萩原兩人,他也無法徹底驅散這種心理。

  模拟器不就是模拟器嗎?随便玩也無所謂吧,只要他自己開心就好。

  一開始是這樣的,但他突發奇想,讓員工們去了趟未來的人魚島,于是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一號和三號迫不得已要做出行動,對外倒是很好地維護了自己的身份與忠誠,但卻一下子在緒方和面前暴露了。

  ……很奇怪。

  很奇怪的感覺。

  好像到現在,緒方和才終于意識到,他們——居然真的是活人。

  “……小和?”

  萩原研二有些奇怪地看着突然沉默的緒方和。

  “沒什麽。”緒方和眨了眨眼睛,“我改主意了。”

  “哦?”

  “他們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東前先生的地址。好歹我也努力阻攔了,我還是這個調查隊伍裏的內鬼。”緒方和摸摸下巴,“所以,趁這個時間差,我們把蘇格蘭前輩撈出來吧!”

  “特殊探索次數刷新了?”

  “還沒。不過就差這麽幾天。”緒方和又對萩原研二說,“花花的話,下次讓你去探索裏玩吧!”

  松田和萩原倒是沒什麽意見,但他們有點好奇,為什麽緒方和會突然改變想法。

  一開始還興致勃勃想要搞事情,怎麽突然又失去了興致?

  緒方和伸了個懶腰:“到時候就可以讓蘇格蘭前輩自己去應付那種場面了……很好,蘇格蘭前輩加油!前輩就是要好好保護後輩的!”

  “……這個後輩,不會是在說你自己吧?”

  “不然還能有誰?”

  “意思是,後輩給前輩找事,前輩給後輩收拾爛攤子?”

  “啊……反正就是這個意思嘛。差不多差不多。”

  貝爾摩德給赤井秀一打了個電話。

  她為什麽會有赤井秀一的私人電話?

  這是一個非常值得商讨的問題。

  嗯……因為赤井秀一曾經是她的司機。

  總之就是那次莫名其妙的經歷,讓貝爾摩德現在能夠聯系上赤井秀一。

  之前她沒這麽做,但現在她必須這麽做。

  因為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所謂的“另外一個琴酒”,真的沒讓她産生某種既視感嗎?

  當初,赤井秀一給她當司機的時候,在FBI那邊,卻還是有一個赤井秀一在正常上班。

  那時候貝爾摩德還以為是什麽替身,甚至懷疑FBI有什麽奇奇怪怪的陰謀,但後來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貝爾摩德就将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往後推了推。

  現在嘛……

  打到第三個電話,赤井秀一終于接了。

  “有事?”

  “我突然想到一件往事。”貝爾摩德語氣悠然,“當初,似乎同時有兩個赤井秀一存在于紐約?”

  赤井秀一:……

  貝爾摩德就不能忘了那個事情?

  他不想回憶起自己在第一次員工大會時候,得到的那個小汽車模型啊!!

  更晦氣的是,當他醒來,那汽車模型竟然跟着他一起到了現實之中。現在就擺在他紐約的家中。

  ……什麽東西啊!!

  這個“東西”既然都這麽厲害了,都可以随意操控現實了,那為什麽還需要他們去打工啊!!打工也就算了,為什麽還是那種奇奇怪怪的兼職啊!!!

  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氣。

  他冷靜地反問:“你是說A組織?”

  這下,是貝爾摩德愣住了。

  ……在倒黴蛋群裏,琴酒和波本自然是已經跟赤井秀一通過氣了。

  現在的琴酒和波本,就是一門心思要将自己與一號、三號切割開來,一定要将A組織的存在确定下來。

  但光是憑他們兩個一面之詞,恐怕很難說服組織。

  因此,赤井秀一的說法就成了一個很好的證明。他的FBI的身份,就是最好的幫助。

  ……天知道他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三人心中産生了什麽樣的心理活動。

  有朝一日,組織成員竟然和FBI聯合起來了。

  可能這就是生活吧。

  “FBI也關注到了這個A組織的存在。”反正他關注了就是FBI關注了,“在這一點上,我們可以共享一部分信息,貝爾摩德。至于我……你不需要關心這個。”

  他準備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萬一哪天“二號”也真的出現了,那他可百口莫辯了。還是給自己提前在A組織預留一個位置吧。

  于是,貝爾摩德又喊人緊急開了個會。

  她說:“赤井秀一知道A組織的存在。”

  琴酒和波本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

  緒方和:……

  緒方和:………………

  不要啊!!!!!

  拿狗:(震驚)一號二號三號竟然相繼自爆!!

  拿狗:(冷酷)果然還是活兒不夠多,讓他們有時間搞事了,這就加一份工

  77竟無語凝噎

  緒方和開始痛恨自己的大腦。

  因為他居然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

  A組織真的存在嗎?

  實際上并不存在。

  完完全全就是琴酒和波本編造出來的。

  所以赤井秀一怎麽知道的這個A組織?

  只有一種可能,他從知道A組織的人那裏,得知了A組織的存在——可琴酒和波本怎麽會和萊伊暗中保持聯系?

  ……救,這下A組織真成卧底聚集地了。

  緒方和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他的員工——一號、二號、三號——合起夥來編造了一個謊言。

  當、着、他、的、面。

  給他創立了一個組織。

  ……等一下!他不能認輸!他還沒确認琴酒就是一號、萊伊就是二號、波本就是三號!他不能屈服!

  除非哪一天他真能……

  ……等等,好像還真能。

  第二次員工大會。

  緒方和眼前一黑。

  他難以想象琴酒和萊伊和波本,坐在他面前述職的樣子——他是說,真的有人能直面這件事情嗎?

  他呆滞地轉過頭,對身旁的波本說:“波本前輩,我好像看到天堂了。”

  波本:?

  他微笑着反問:“為什麽不是地獄?”

  緒方和:……

  他哆嗦了一下,小心謹慎地将自己蜷縮成一團,迷茫又沉默地陷入了哀傷之中。

  貝爾摩德疑惑地看了看他。

  但考慮到這是Anisette、這是緒方和,貝爾摩德還是謹慎地保持了沉默。

  沒人能知道Anisette腦子裏在想什麽。最好還是保持沉默,不要搭理,放他一個人自生自滅。

  唯獨琴酒不耐煩地說:“Anisette,你又在搞什麽鬼?”

  緒方和沉默片刻,然後回答:“我在想,我竟然有可能是在場唯一一個,對組織保持忠誠的人。”

  琴酒&波本&貝爾摩德:?

  緒方和悲傷地說:“被卧底包圍的我,要如何逃出這個可怕的地獄啊,還是讓我趕緊上天堂吧!嗚嗚嗚。”

  琴酒&波本&貝爾摩德:……

  “哈——?”波本啼笑皆非,“你從哪裏得出的這個結論?”

  緒方和先是指了指貝爾摩德:“沒人懷疑媽媽是怎麽和萊伊前輩聯系的嗎?”

  貝爾摩德微笑:“你再叫我媽媽,我讓你看看什麽是來自媽媽的愛。”

  “謝謝媽媽願意愛我。”緒方和繼續悲傷地說,“然後是波本前輩。身為卧底的zero都已經勾搭到你了,為了包庇小情人,你一定做好了背叛組織的覺悟吧。”

  波本:……

  他額頭蹦出一個井字,一字一頓地說:“你之前不是還說,你就是zero,你勾搭了我?”

  “安妮怎麽能奢求得到波本前輩的愛呢?”緒方和很有自知之明,相當謙遜禮貌,“波本前輩這樣優秀的男人,是安妮高攀不起的。”

  波本:……

  一時間竟然因為緒方和的不要臉而驚呆了。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琴酒身上。

  琴酒冷漠地回視。

  作為一個被緒方和磨煉過很多回的男人,他堅信自己不可能因為緒方和的話而破防。

  緒方和說:“至于琴酒……天哪我都不明白你們怎麽想不到這種可能性。”

  琴酒眉眼微動。

  波本與貝爾摩德挑眉。

  “為什麽A組織能夠得到琴酒的基因樣本?為什麽不可能是琴酒自己給的?”

  琴酒:……

  琴酒:?

  好的,現在他也是組織叛徒了。

  他面色一黑。

  波本下意識看向琴酒,目光中有着尚未褪去的震驚,好像真的被這個猜測驚訝到了——也可能是被緒方和離譜的猜測驚訝到了。

  貝爾摩德則是饒有興致地微笑了一下。

  ……問題是,緒方和提出的這個說法,還真有那麽一點兒可能性。

  之前他們就一直非常懷疑,先不提技術問題,A組織總不可能憑空獲得琴酒的基因樣本。沒有基因樣本要怎麽進行克隆?

  雖然克隆這種事情想想就很莫名其妙,但怎麽着也是相對“科學”的解釋方法了。總不可能琴酒真的有什麽未曾謀面的雙胞胎兄弟吧?

  在之前的會議中,他們考慮過很多種可能性,比如組織內部的洩露、內鬼的存在、琴酒自己不小心等等。但他們還真沒懷疑過,琴酒是否可能背叛了組織——這種克隆,是否有可能是在琴酒的關注之下進行的。

  事實上,一旦克隆完成,琴酒不就可以讓克隆體來到組織,自己則改頭換面,徹底脫離組織、獲得珍貴的自由?

  ……但誰會懷疑琴酒背叛了組織啊!

  哪怕是BOSS背叛了組織,琴酒都不可能背叛組織吧!

  但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之後,剩下的那個就算再不可思議,也都是真相。

  琴酒可能會是叛徒嗎?

  緒方和微笑着說:“說不定,現在我們看到的琴酒,就是A組織的克隆人呢?”

  琴酒:???

  “說不定,琴酒就是zero呢?”

  琴酒&波本:……

  嘔。

  “閉上你的嘴。”琴酒當機立斷,直接掏出了槍,每一個字眼兒都透露出殺氣,“再說一個字我就直接動手。”

  緒方和笑眯眯地用手指在嘴巴那兒一劃,示意自己閉嘴了。

  貝爾摩德卻說:“琴酒不可能是zero吧?琴酒根本不需要波本的庇護啊?”

  琴酒充滿殺氣的眼神盯住了貝爾摩德——他破防了他破防了,琴酒破防了!

  “其實那個帖子裏也提到了琴酒啊,對了,還提到了媽媽您呢。”緒方和說,“……哇,你們的關系好亂哦。”

  琴酒&波本&貝爾摩德:……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

  竟無語凝噎。

  他們真的被緒方和噎住了。

  “……好了,回歸正題。”琴酒漠然說,“Anisette別搗亂。”

  緒方和攤了攤手。

  要他說,其實琴酒脾氣真不錯。

  意思是,琴酒對忠誠的同事的包容性,是非常強的。

  具體可參見伏特加。

  ……與Anisette。

  他們還活着,就是琴酒脾氣好的最佳證明。

  琴酒啊,其實就是臉上兇惡了一點——草,一號也有一張兇惡的臉——但其實也可以說是面惡心善吧。

  嗯嗯,一定是這樣沒錯的。緒方和自顧自在心中點頭。要相信琴酒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

  至于波本……

  唉,波本前輩要真的是zero的話,只要将蘇格蘭前輩撈出來,波本前輩就一定會包容緒方和的。

  想不包容也得硬着頭皮包容。

  就說波本前輩想不想看蘇格蘭小手辦吧!

  而萊伊前輩……

  緒方和想了半天,然後明白了。

  他手裏捏着赤井秀一的媽媽和前女友的信息,他就不信赤井秀一敢跟他對着幹!

  分析一圈,緒方和又活過來了。

  不對,他感覺自己活得更好了。

  在這群人之中,他明明才是掌握了最多信息、拿到了最多把柄的人。他應該自信一點。

  對,自信一點!

  至于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欠他的車還沒兌現呢!

  誰才是債主啊?債主最大!

  緒方和徹底放松了下來,一開始的震驚與悲傷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躍躍欲試和——手癢。

  對,手癢。

  他好像搞點事情啊,但一看組織這群人,可惡,全都已經招惹過了,都有抗性了啊。

  緒方和很悲傷。

  所以在這場臨時會議結束之後,他給工藤新一打了個電話。

  順帶一提,他們四人最終還是決定從那個神秘的東前先生下手,成立了一個調查蘇格蘭的小分隊。

  雖然緒方和很懷疑這個小分隊能調查出什麽玩意兒。

  工藤新一接起電話:“緒方哥?”

  “緒方哥我啊,好像要做出一件大事了。”

  “哦,什麽大事?”

  “一場好戲就要在我的導演之下,開場了呢。”

  “……诶?”

  “真的!”

  “緒方哥的電影嗎?什麽時候上映啊,我和小蘭會去支持一下的!”

  緒方和:?

  他迷惑地問:“什麽電影?”

  “不是電影?那就是電視劇?”

  緒方和:……

  他無語地說:“你在想什麽啊?”

  “哈?難道緒方哥不是在拍電影嗎?”

  緒方和茫然片刻。

  然後突然想起來,對了,在工藤新一那邊,他還是一個不得志的娛樂行業從業人員。

  畢竟是莎朗·溫亞德的同事嘛。

  他嘶了一聲,突然有點不知道從何開始解釋,于是他沉思片刻,然後說:“不,是比較傳統的那種。”

  “舞臺劇那種?”

  “對對對。”緒方和說,“舞臺演出那種,還有魔術表演的那種。”

  他承認他是亂說的。

  因為現在真的很難得有人能不假思索地相信他了。

  工藤新一同學就是其中之一。

  不忽悠一下簡直對不起他的良心(指所剩無幾)。

  工藤新一有點好奇起來:“聽起來還蠻有意思的,有空可以去看看啊。”

  “好啊,非常歡迎。”

  說起來,他那個十億日元的任務,還不知道怎麽完成呢。

  緒方和一邊思考,一邊挂掉電話。

  然後順手點進模拟器抽了個卡。

  高級員工出現的時候,他甚至沒反應過來。

  因為好久沒抽到高級員工了。

  他立刻興奮起來。

  【高級員工:???(待取名)】

  【當前疲勞值:0/3(未成年人保護法生效中)】

  【天賦一:魔術技巧精通】

  【天賦二:(特定條件後解鎖)】

  【當前狀态:休息】

  緒方和:???

  他真的是在忽悠工藤新一!

  不是想開魔術演出專場的意思啊!!

  而且那個“未成年人保護法生效中”是什麽東西啊!!

  調查蘇格蘭小分隊成員:

  波本:蘇格蘭的幼馴染

  琴酒:A組織的克隆人

  貝爾摩德:摸魚樂子人

  Anisette:A組織那個A

  《全 員 內 鬼》

  以及,未來的某一天,拿狗給他的四號員工,端上了一盆一號員工親手熬制的愛心魚湯……

  嘶

  78

  誰是看板娘

  緒方和仔細研究了一下他的四號員工。

  四號是個未成年人,很明顯。

  所以四號不能承擔任何兼職工作和長期派遣工作,而只能承擔雇傭工作。

  換言之,這并不是一個能夠每天工作的員工,而只能在特定場合派上用場。

  不過緒方和覺得也沒什麽。

  畢竟是未成年人嘛!

  能賺一點是一點!

  然後緒方和翻閱了一下工作列表,沉默地發現——竟然沒有四號能做的工作!

  憑什麽!

  模拟器你是不是歧視未成年人!

  這高級員工抽到和沒抽到有什麽區別!

  ……果然,還是那孤零零的一個低級員工最好了,吃苦耐勞、勤勉努力、兢兢業業、晝夜不息……

  緒方和惆悵了一會兒。

  不過,魔術啊……

  感覺可操作空間非常大啊。

  很明顯,四號是個很有潛力的員工!

  緒方和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下員工們的狀态。

  一號還在殺魚。

  就是……雖然現在一號擁有魚類烹饪技巧精通,但大廚的雇傭工作也不是每天都能刷新出來的,所以大部分時候,一號還是在殺魚……

  ……算了。

  殺誰不是殺!

  二號還穿着玩偶服。

  不過最近緒方和給二號找了個新的兼職,不是在商場裏扮玩偶了,而是去游樂場裏當玩偶。

  就是那種穿着大玩偶皮套,和小朋友們合影的情況。

  具體工作地點……

  緒方和看了一眼,發現這個兼職任務來自于日本的一家游樂場,是最近剛開業的,怪不得也是最近才刷新出來這個工作。

  ……如果緒方和去這個游樂場的話,會不會真的看到二號?

  真的看到一個FBI在和小朋友們親切合影?

  緒方和不敢想。

  他真的不敢想。

  想一秒都要忍不住狂笑了。

  至于三號,因為三號實在是太全能了,所以緒方和每次都是看工作列表刷出來什麽兼職,就給三號安排什麽兼職。

  三號簡直就是每一個老板都夢寐以求的那種全能型員工。

  嗯!不愧是他的波本前輩!

  卷毛警官還是在修車;花花警官還是在美妝櫃臺。

  因為緒方和經常讓他們到現實世界放風,所以松田和萩原兩人應該是整個模拟器員工中,相對惬意和舒服的——意思是他們除了模拟器的工作之外,沒有別的工作了。

  明明他們都死過了!

  死都死了還要繼續工作,已經非常誇張了吧!!

  而一號二號三號嘛……

  只能說,能者多勞。

  多勞就(緒方和)多得。

  低級員工每天都在便利店打工。從來沒有任何一天休息。

  看到這裏,緒方和突然有點好奇。

  如果他的其他員工都是活人,那麽低級員工是什麽情況呢?

  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個,每天都在便利店打工,從不遲到早退、從不請假休息的神話嗎?

  哪怕是在日本這樣的國家,都非常不可思議吧!

  總之,這些員工們努力工作,給緒方和積攢下三千萬日元的家底。

  要靠這三千萬日元,賺到十億日元。

  緒方和摸了摸下巴。

  ……怎麽想都不可能實現吧!放在金融行業那簡直就是投資神話了啊!!

  靠員工們慢慢累積,倒是總有一天能實現,但緒方和可不希望,等到自己七老八十了,這個任務才終于完成。

  他煩惱地搖了搖頭。

  好在他仔細研究了一下模拟器對于這個收益的要求,發現這收益并不局限于模拟器內部收益。

  也就是說,只要是由緒方和主動去進行的某項工作,都可以算在收益之內。

  比如組織給緒方和發的錢,模拟器也算在內了。

  緒方和掐指一算,發現按照現在這個速度進行下去,要是雇傭任務刷得多一點,那大概三年之後,他就能完成任務了。

  ……還是非常漫長。

  三年之後,這世界指不定變成啥樣了。

  所以緒方和決定發揮一下自己的主觀能動性。

  他想了一會兒,然後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喊了出來。

  他一臉嚴肅地問:“在日本,什麽行業是既合法又來錢快的?”

  卷毛與花花面面相觑。

  緒方和雙手合十:“一看你們就不懂了——是偵探啊!偵探!”

  在日本,當偵探可比當警察賺錢多了。

  根據緒方和對TTR論壇的觀察,如果能碰上一些大案子,那麽說不定一次就能賺好幾百萬,甚至上千萬日元。

  當然上千萬的案子就太少了。

  除非是遇上那種頂級富豪的雇傭。

  緒方和要求不高,能多一個穩定的收入來源,就非常不錯了。

  最關鍵的是,他可以利用模拟器來操作一手。

  其實偶爾模拟器裏也會刷新出來一些偵探相關的任務,但可恨的是他手裏沒有推理技巧精通卡,只能望而興嘆。

  緒方和想的是,如果有了委托人,那他把委托人的任務往模拟器的每周探索裏面一扔,利用探索能力好好調查一圈,那豈不是當場就能解決!

  況且卷毛和花花,別的不說,好歹也是正經上過警察學校的,推理能力肯定不錯吧?

  萬一哪天碰上什麽炸彈犯(別說,東京還真的有炸彈犯),來個當場拆彈……那場面,見多識廣的東京居民也沒見過吧?

  有這麽一個百分百破案的噱頭在,自己再在TTR論壇上暗箱操作一番,那他的偵探事務所想不火都難。

  到時候生意肯定蒸蒸日上啊!

  緒方和大致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便問:“怎麽樣?”

  “似乎有一點可行性。”松田陣平還是有點懷疑,“但誰來經營這個偵探事務所?”

  至少得有一個擺在明面上的偵探吧!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推理能力确實足以應付,但他們不可能一直待在偵探事務所。

  “不需要‘經營’。”

  “哦?”

  “現在是網絡時代啊網絡時代!不要把你們那一套老古董的想法代入過來!”緒方和嫌棄,“網絡偵探事務所哪裏還需要看板娘!”

  ……你說了看板娘,是不是?誰是看板娘啊!!

  松田陣平臉色一黑,當即就要捋袖子。

  萩原研二趕緊打圓場:“但是很多東京居民,還是更習慣傳統的那種偵探事務所吧?”

  “這麽說也是……”緒方和沉吟片刻,“算了,給工藤君打個電話問問吧。”

  他之前就考慮過這個辦法,因為工藤新一一看就很有推理天賦,上次在紐約的時候就獨立解決了一些案子,現在更是慢慢在日本警方那邊都有了一點名聲。

  緒方和覺得,他可以白嫖工藤新一的勞動力。

  于是,僅僅過去半個小時,工藤新一就又接到了緒方和的電話。

  “……哈?偵探事務所?”工藤新一莫名其妙,又有點小激動,“讓我來?”

  “對啊,你工作日要上課,所以就周末過來好了。也不需要經常過來,有案子就來看看。”緒方和說,“要是賺了錢,我們就五五分成。

  “具體流程的話……線下的委托就按照傳統的流程來,不過畢竟我們沒什麽時間嘛,線下的委托應該會少一點。所以我打算開一個網絡留言板,委托人可以直接在留言板留下自己的需求,然後我們來解決。”

  “哦哦,萬事屋那種嗎!”

  “有點像。畢竟我們才起步嘛。以後有了名氣,就可以接那些複雜的案子了。”緒方和還提出一個想法,“而且,TTR論壇上不是有那種高懸賞的未解之謎嗎?有機會的話,我們也可以試着去解決。

  “要是能解決一些疑案,那應該會有更多客人過來。”

  那些懸而未決的案子,在日本是有很多的。日本警方忙不過來,普通的偵探又沒這個能力,所以只能放着。其中的一些,受害者家屬會給出相當高的懸賞。

  緒方和覺得他們也可以試試。

  工藤新一陷入了思考之中。

  其實他也有考慮過未來的職業,他對于推理的熱愛已經高過了其他職業,所以自然是優先考慮偵探、警察之類的。

  但那畢竟還是離他這個年紀太遙遠的東西。

  緒方和的這個邀請有點意料之外,但也讓他有點蠢蠢欲動。

  老實講,工藤新一現在就經常去日本警察那邊救場,但有自己的偵探事務所,肯定也不錯,至少選擇權更大一些。

  而且,緒方和顯然不需要他常駐在事務所,非常願意配合工藤新一的時間安排。

  所以……就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工藤新一疑惑地問:“但是緒方哥,你剛剛不是還說,在準備什麽演出嗎?”

  緒方和一呆,然後神秘兮兮地回答:“這是計劃的一環。”

  工藤新一:?

  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說真的,緒方哥這人……到底靠不靠譜啊?

  不過反正也不是工藤新一出錢開這個事務所,這也算是鍛煉自己的推理能力吧。

  成為一名真正的偵探的野心,讓工藤新一略微沖動地選擇了答應:“好吧……”他随後意識到自己太沖動了,便立刻找補,“說起來,事務所的名字叫什麽?”

  “名字?”

  “……緒方哥你不會是根本沒想吧?”

  “怎麽會呢!”緒方和面不改色,“這事務所的名字,就叫安妮!”

  旁聽的松田&萩原:……

  又是安妮。

  緒方和你這又是卷毛又是花花,安妮還用了無數次……

  ……你承認吧,你就是不會取名。

  “安妮是誰啊?”工藤新一驚訝地問,“難道是緒方哥的女朋友?”

  “不是。是我幻想中的自己。”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

  為什麽你幻想中的自己會是個女人啊!!

  工藤新一呆滞地挂斷電話,感覺自己聰明的大腦一瞬間死機了。

  總而言之,今時今日,安妮偵探事務所成立了。

  可喜可賀。

  未來的某一天

  工藤新一:(急匆匆跑進事務所)抱歉!警方那邊有了個案子,差點來不及……嗯?

  (看到了被拿狗拉過來緊急救場的四號員工)

  洗衣機:?

  鬥子:?

  一旁的委托人:哦,你們這家事務所居然是雙胞胎偵探,還挺少見的哈

  洗衣機&鬥子:……

  79 完蛋了

  安妮偵探事務所開業三天。

  一筆生意都沒做成。

  原因是他們實在是毫無人氣。線下無人光顧,線上也毫無流量。

  順帶一提,他們線下的店面,是緒方和順手從組織的安全屋裏撈了一個地址出來。

  組織在東京的安全屋衆多,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拿來廢物利用也完全OK。

  ……不知道工藤新一走進這個安全屋的時候,會有什麽想法……總之緒方和覺得非常“安全”。

  當然他們也不怎麽用這個店面就是了。

  ……改天組織要是發現,某個安全屋突然成了網絡熱門偵探事務所的線下地址……

  嘶。

  總之先用着。

  案發了再說。

  緒方和就是這麽頭鐵。

  當然,緒方和也不指望這個偵探事務所一瞬間就接到什麽大生意,所以對此生意慘淡的現實相當平靜。

  反正也就是一拍腦門想出來的主意,問題不大。

  不過工藤新一倒是處在熱情最高漲的時候,不等緒方和激勵,便主動翻找起TTR論壇上的一些懸案,看看能不能解決一兩個,一舉成名。

  翻來翻去,他找到了一個。

  水野龍一失蹤案。

  當這個名字再一次出現在緒方和面前的時候,緒方和甚至有點恍惚了。

  “……你怎麽翻到這個案子的?”

  “先說說我的标準好了。那些時間拖得太久的,比如十年以上的,解決起來肯定耗費時間,所以就暫且不管;很多殺人案,需要進行現場調查的,也暫時沒法解決。

  “綜合下來,失蹤案這種事情,要是能調查清楚去向,或者至少能找到屍體,應該就算是重大突破了吧?”

  工藤新一自信滿滿。

  緒方和沉默片刻,然後說:“我勸你放棄。”

  工藤新一:?

  “水野龍一這個人……”

  連組織都沒能找到啊!

  組織的能量可比工藤新一一個高中生強多了吧?尤其是在找人這件事情上。

  但水野龍一失蹤至今,連醫生都放棄尋找這個老同學了,這也就注定成為一樁懸案了。

  其實最微妙的是,根據緒方和的觀察,在水野龍一失蹤的那個時間點,沒有任何人會想要殺死或者綁架水野龍一。也就是說,水野龍一沒有任何失蹤的理由。

  水野龍一竊取了組織的資料,并且試圖聯合美國那邊的研究所,合夥開發一款新藥……這都沒錯。組織當然有可能因此想要對付水野龍一。

  但問題是,連這個事實本身,都是在水野龍一失蹤之後,才被緒方和調查出來的。

  在此之前,組織完全不知道這事兒。

  除了組織,還有誰會對水野龍一下手?

  緒方和還在美國的時候,就已經和波本前輩聯手,一起調查過水野龍一失蹤前後的經歷。總之就是毫無破綻,完全想不出這家夥是怎麽失蹤的——失蹤也就罷了,還能做到屍體都下落不明。

  總不可能是落入大海、沉入海底了吧。

  什麽仇什麽怨啊。

  水野龍一最後一次露面,是在醫院。他和他的同夥們受了傷想要得到救治,結果還順手殺了值班醫生……在那之後,水野龍一獨自步入夜色,再也沒有現身。

  ……當然,緒方和掌握的這些信息,是不能跟工藤新一明說的。

  畢竟是組織的保密信息嘛,要是工藤君願意加入組織,那他就能說了。

  ……這麽一說,他怎麽覺得,工藤新一要是加入組織的話,事情會變得很好玩呢?

  反正在工藤新一看來,緒方和就只是在奇奇怪怪的娛樂公司工作而已。緒方和說自己要拍個推理劇,請工藤新一過來當個監督或者劇本之類的,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工藤家本來就是這個行業的啊!

  拍個電影或者電視劇,一口氣賺到十億日元的可能性,恐怕會更高一點吧!

  緒方和有一瞬間的心動。

  然後他意識到自己“心動”的次數太多了。

  搞事情的攤子鋪得太大,也會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緒方和只能遺憾地暫時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嘆了一口氣,從另外一個角度跟工藤新一說了這個事情:“你知道的,我是TTR論壇的管理員。”

  工藤新一應了一聲,認真地聽着。

  然後突然愣了一下。

  話說回來……緒方哥的職業,是不是有點……多?

  身兼數職诶!

  好厲害!

  緒方和不知道工藤新一在想一些能讓他吐血的想法——身兼數職有什麽好的啊!他也不想當社畜啊!結果工作就硬要往他頭上蹦啊可惡!!

  緒方和說:“這個水野龍一,最開始是有人在TTR論壇上求助,希望能尋找到他的相關蹤跡。帖主和這個水野龍一……呃,怎麽說呢,就是水野龍一和他的同夥殺死了帖主的同事,所以帖主才會來TTR求助。

  “當時就有偵探接下了這個案子,也調查了水野龍一的生平,但就是……”

  “找不到這個人?”

  “是的。”緒方和說,“日本警方也無能為力。”

  工藤新一皺起眉。

  這種無故失蹤的情況,要說在以前科技還沒那麽發達的時候,可能還能實現;但現在技術已經有了長足進步,水野龍一還是在東京這個大城市失蹤的,想想就有點奇怪。

  工藤新一想了一會兒,就問:“我記得水野龍一是個幫派成員?那麽會不會和他的幫派有關?”

  “除非是有人将他分屍,扔進大海,或者其他什麽處理辦法,不然也不可能那麽久都沒人發現。”緒方和也有點無奈,“估計是找不到了。”

  “有點像什麽都市怪談啊。”工藤新一嘟囔了一句,“好吧,我再看看其他案子,挂了。”

  緒方和卻愣在那兒。

  都市怪談?

  水野龍一還和什麽東西有關來着?

  ……水野龍一和模拟器有關。

  水野龍一原本應該會殺死醫生,也就是緒方和在進行模拟的時候抽中的那個身份。只不過因為緒方和的介入,他們殺死的人換了一個。

  此外,琴酒聲稱自己殺了水野龍一,但是水野龍一的屍體卻消失不見。

  随後才是“活着的”水野龍一出現在醫院的事情。

  ……他們一直認為是琴酒失手了。

  但如果琴酒沒失手呢?

  那水野龍一豈不是……死而複生?

  在如今這個時間點,提到死而複生,首先會想到什麽?

  當然是他的A組織啊!

  緒方和瞪圓了眼睛,敲了敲手機上模拟器的圖标,忍不住低聲問:“喂,不會是你做的吧?”

  模拟器的圖标安安靜靜地飄在那兒。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緒方和突然咋舌。

  他仔仔細細回憶了當時的經過。

  然後他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他第一次進行模拟的時候,那個不幸被奇怪戰鬥波及的倒黴蛋——那個因為沒抽到身份卡,所以甚至沒來得及複活的家夥,究竟是誰?

  ……那該不會是水野龍一吧!!!

  殺死他的那枚子彈,就是琴酒幹的??

  假如真是水野龍一,那麽理論上講,他是可以不用死的。

  畢竟模拟器“真的”可以複活啊。

  可第一次的探索偏偏來的不合時宜,緒方和還沒能抽到空白身份卡,沒能将那個身份固定下來,往後也就不會再随機到那個身份了。

  ……所以水野龍一掉進了一個模拟器的bug之中。一個奇奇怪怪,但偏偏很有可能出現的bug。

  即,他是能夠複活的,但他偏偏又不可能複活了。

  所以他才會莫名其妙“複活”,又莫名其妙“消失”。

  消失得毫無痕跡、無影無蹤,任誰都找不到他。

  是模拟器把水野龍一撈走了。

  這完全就是名為“世界”的這個程序,在運行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小小的bug。波及範圍僅僅局限于一個無人關注的男人。

  ……會是這樣嗎?

  緒方和盯着手機屏幕上的模拟器圖标,然後輕輕呼出一口氣。

  大概率就是這樣咯。

  畢竟緒方和不太相信,集合了緒方和自己、波本前輩等多人之力,經過組織的渠道調查了這麽久,還是連水野龍一的一根骨頭都找不到……這也太離譜了。

  時至今日,因為工藤新一突然提及,所以緒方和才終于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水野龍一不是什麽好人,作惡多端、混幫派的時候也殺過人,沒什麽值得同情的。

  仔細一想,這事兒好像還可以拿來做做文章啊?

  緒方和眯起眼睛,然後果斷給波本前輩打了個電話:“波本前輩,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哦?”

  “你還記得水野龍一嗎?”

  這已經是他們一年前調查的事情了。

  安室透稍微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樁往事。

  “不是已經擱置調查了嗎?”

  組織确實對于PHN98的事情相當惱火,但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想調查都無從下手。

  緒方和卻笑着說:“對啊,但我突然想到——水野龍一,是不是也算是,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

  死而複生什麽的,還是有點太玄幻了。

  但要是類比一下“第二個琴酒”這樣的情況,那水野龍一“死了又活了”的事情,是不是好解釋多了?

  那是邪惡的A組織的克隆體啊!!你們不要被騙了!!!

  波本:??

  他呆住了。

  他怎麽不知道他編出來的A組織還有這種能耐??

  關鍵是,甚至很有道理啊!

  因為水野龍一也和組織有關啊!

  雖然是個邊緣的小人物,但偏偏因為種種原因接觸到了PHN98這種藥物的資料,甚至差一點就給組織搞出大亂子!

  A組織要是想對付組織,肯定就會去接觸水野龍一這樣的人。因為水野龍一一看就非常好策反。

  緒方和興致勃勃地說:“所以說啊,A組織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對組織虎視眈眈了!萬萬沒想到,這個A組織竟然如此居心叵測、狼子野心、深藏不露!”

  他一本正經,語氣嚴肅,聲調激動。

  安室透:……

  完蛋了。

  琴酒,我們好像要完蛋了。

  這個A組織,好像真的要變成組織的心腹大患了。

  安室透也不知道自己回應了些什麽,大概就是一些套話吧。

  挂掉電話,他疲憊地嘆了一口氣,有點恍惚。

  所以說,A組織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在衆人的眼中的呢?

  ……哦,原來是從波零的那個帖子開始的啊。

  淦。

  zero:糟糕!一切都連起來了!

  拿狗:好耶!一切都連起來了!

  琴酒:(前略,我只覺得你們吵鬧)

  80 他故意的

  挂掉電話,緒方和旋轉了一下手機,突然笑出了聲。

  現在波本前輩的表情恐怕相當精彩吧,真是……想想就讓人愉快。

  他不知道琴酒和波本是怎麽想的,更不知道這兩人在人魚島看到“另外一個琴酒”的時候,心情是如何的。

  他只覺得自己現在非常高興。

  甚至是一種微醺的情緒。

  緒方和曾經感到自己總是渾渾噩噩地度過人生,感到整個世界都虛假得可怕。世界在他眼裏是毫無意義的游樂場,在模拟器出現之後,事情就更是如此了。

  該說他是太過于聰明,還是太過于愚笨呢。

  介于這兩者之間的普通人,是可以輕而易舉地欺騙自己,照常埋頭生活在自己的人生軌跡之中,從不出格、從不脫軌。

  緒方和曾經也是其中一員。

  曾經他可是非常努力去完成橋本財團布置的任務目标,并且真的認為自己将成為那種西裝革履的財團掌控者。

  如今他卻成為了一個地下組織的一員,幾乎已經無法回歸正常的生活,絕大部分人更不可能聽聞他的姓名——與他曾經的設想簡直是天差地別。

  但他卻感到更加真實、更加自由了。

  真是不可思議吧?

  什麽A組織、什麽克隆啊複活啊,聽起來就很莫名其妙啊。

  但這個世界,本來也很莫名其妙。

  他都親眼見證過那種“變小”的一幕了,難以想象這個世界的物理規則究竟怎麽了。

  連那種事情都能發生,那模拟器這樣的東西,也算不了什麽吧?

  反正這個世界就是……

  ……非常離譜。

  緒方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一團亂麻啊。我都累了。”

  之後的一段日子非常平靜。

  尋找東前先生小分隊遇到了意外的挫折。那位東前先生雖然留下過一些聯系方式與地址,但是擁有絕佳的反偵察意識,很快就将一切留下的線索都銷毀了,并且本人也消失無蹤。

  (廢話,緒方和就是這麽打算的。)

  工藤新一倒是真的解決了TTR論壇上的幾個懸案,因此得到了一些吹捧。原本TTR論壇裏頗有一群人看這個年輕的高中生偵探不順眼,但現在也算是心服口服了。

  因此安妮偵探事務所也有了一些生意。

  主要是靠工藤新一。緒方和看這家夥也樂在其中,就幹脆沒讓松田和萩原警官幫忙。

  總之就是,緒方和挂了個名,甚至沒出多少錢(頂多就是服務器維護費用),就白嫖到了工藤新一的勞動力。

  可喜可賀。他終于脫離當年在組織食堂混口飯吃的窘迫狀态了。

  ……說到組織的食堂,飯卡的事情也在調查之中。

  不過起因是緒方和随口一句話:“之前我發現,組織的飯卡好像有被盜用的行為。不會也是A組織幹的吧?”

  反正什麽事情都往A組織頭上扔就是了。

  琴酒&波本:……

  A組織成員表示他們沒幹過。

  但貝爾摩德倒是對這個事情很感興趣,主動說要去調查這個事情。緒方和懷疑她就是找個理由光明正大地摸魚。

  不過,情報這種東西就是這樣的,經常就是半道兒沒了調查方向,然後就不了了之了。

  總之,貝爾摩德想調查就調查好了。

  ……緒方和對此其實隐隐有個猜測。

  這個事情說不定和朗姆有關。

  當然,肯定不可能是朗姆自己幹的。但這事兒本身是組織行政系統的一環,要是沒有朗姆那一派系的人參與其中,那不可能這麽順利,甚至一直都沒人發現。

  要不是緒方和閑得無聊,這些組織的蛀蟲估計能把組織食堂吃空。

  朗姆肯定完全不知情。

  但緒方和已經開始期待,貝爾摩德和朗姆對上的那一幕了。

  精彩精彩。刺激刺激。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平靜的生活像是灑落在淺淺湖泊之中的雨水,激不起任何驚濤駭浪。

  在特殊探索模式刷新之前,倒是二號員工的天賦二先解鎖了。

  不過二號的解鎖方法,和一號并不一樣。

  二號!竟然!是因為穿了一百種不同模樣的玩偶服,所以才會解鎖天賦二!

  而且一半以上的玩偶服,其實都是在二號去到那個游樂場工作之後,才能遇到的……也就是說,要不是緒方和一時興起給二號換了個工作場地,那這個天賦想解鎖,就遙遙無期了。

  緒方和大為震撼。

  他思考了一下“萊伊=二號”的可能性,然後思考了一下為什麽會這麽解鎖……

  然後他大徹大悟。

  果然是因為,萊伊前輩對于帽子的熱愛,已經深入了他的靈魂。任何只要能蓋住他腦袋的東西,都可以讓萊伊前輩快樂起來。

  所以,玩偶服也是——!

  從這個角度來說,三號的天賦二要怎麽解鎖呢?

  難道是……讓三號一天打十份工?

  緒方和沉思了一秒,突然覺得這個念頭,竟然讓不做人的他都覺得,這未免有點太不做人了。

  不管怎麽說,二號的天賦二解鎖了。

  而且還挺有意思的。

  【天賦二:帽子愛好者】

  【描述:佩戴帽子或頭部遮擋物進行工作時,效率提高百分之五十。】

  緒方和:?

  是一個簡單粗暴但好用的天賦。

  一號的天賦只能在某些雇傭工作中派上用場。

  但二號這個,在所有工作中都可以用得到啊!!

  緒方和感動了。

  “嗚嗚嗚萊伊前輩果然還是萊伊前輩,對我真是太好了……”他感動地擦擦眼角,“效率提高百分之五十的意思是,可以同時幹兩份工了,是吧?”

  雖然三號可以同時幹三份工,但是三號那個只限于兼職。

  而二號這個,緒方和嘗試了一下,發現甚至可以同時兼顧兩個長期派遣工作。

  長期派遣工作能賺的錢就多得多了!!

  果然——!

  萊伊前輩就是萊伊前輩!

  比琴酒那個做飯技巧實用多了!!

  緒方和花了一秒鐘回憶了一下美味的魚湯……然後稍微心虛地承認,其實琴酒還是很有用的,至少在吃飯的時候相當好用……

  緒方和現在就産生了一個願望。

  他希望有一天,模拟器的工作列表裏刷出來各種各樣的魚類料理,然後他就可以每天不重樣地白嫖琴酒的廚藝了。

  緒方和果斷地給萊伊前輩搞了兩個長期派遣工作。

  長期派遣工作其實非常有意思。一次長期派遣會持續至少十天,與兼職工作和雇傭工作不同的是,長期派遣裏可能會出現相對“奇怪”的工作。

  比如去某個綜藝節目當一個飛行嘉賓。

  緒方和發誓,如果他沒有想到一號二號三號員工現實中可能的身份,那他真的将他們通通扔到這個綜藝節目裏面了!!

  很賺錢啊!!!

  可惡,總有一天要讓他們上綜藝!!!

  所以這一次,緒方和給二號找的工作——其實非常專業對口。

  還是在那個游樂場。因為是新開業的游樂園,所以需要一些專業的安保指導。FBI總夠專業了吧?

  至于另外一個長期派遣,同樣是在這個游樂園。

  新開業的游樂場是需要一個臨時的道具倉庫管理員,負責管理那些玩偶服之類的物品。只是臨時的,因為正式的道具倉庫還在建設之中,之後就會投入使用,到時候就需要正式工了。

  緒方和一看,嚯,這游樂場還真是給他提供了一堆堆的工作啊。

  改天一定要去支持一下生意。

  先讓二號去幫幫忙好了。

  又過了幾天,終于,特殊探索的次數刷新好了。

  緒方和深吸了一口氣,打開手機……

  ……先給萊伊前輩打了個電話。

  “Anisette?”赤井秀一的語氣有點不确定,“有事?”

  “啊下午好,萊伊前輩。有事有事。”

  “……我都離開組織這麽久了……”

  “一日前輩,終生前輩。”

  赤井秀一:……

  ……算了。

  和Anisette糾纏這個根本沒有意義。

  有時候聽着Anisette用那種親親熱熱的口吻跟他說話,赤井秀一甚至會産生一種微妙的、避之不及的情緒。

  他果斷換了個話題:“所以你有什麽事?”

  “哦,我來找你打聽蘇格蘭前輩的事情。”

  赤井秀一:?

  他迷惑地問:“你跟他有什麽關系嗎?”

  “沒什麽關系。”緒方和坦然說,“但蘇格蘭前輩,可能和A組織有關啊。”

  赤井秀一對此倒并不驚訝,畢竟琴酒和波本會在群內提供A組織的最新進展……糟糕,怎麽聽起來他們三個才更像是卧底啊!

  總之……是的,赤井秀一很了解組織對于A組織的調查進展。

  但是……

  赤井秀一嘴角抽搐:“結果你就來找我問蘇格蘭的消息?你不能找琴酒和波本?”

  “是萊伊前輩親眼見證了蘇格蘭前輩的死亡吧?”緒方和漫不經心地說,“說起來,如果那個死而複生的蘇格蘭前輩,是A組織的克隆體的話,那麽最有可能收集到蘇格蘭前輩的基因組織的人,就是萊伊前輩您吧?

  “……啊您不會是A組織的成員吧?失敬了失敬了。您看,要不透露點內部消息給我?”

  赤井秀一:………………

  真是無言以對。

  琴酒和波本已經在群裏說過很多緒方和提出的離譜猜測了,但當他自己面對的時候,他的心情還是非常難以言喻。

  其實赤井秀一這兩天心情挺不錯。

  因為夢中的工作換了個專業對口(?)的。

  雖然要同時處理兩份工作,但因為工作地點在一起,所以甚至感覺挺輕松。

  但,緒方和,果然是個令人感到沉重的男人。

  赤井秀一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語氣沉穩地說:“我并不是A組織的一員,如你所見,我是一名FBI。”

  “嗯嗯,知道的哦。不過這也不沖突。”

  赤井秀一:?

  “畢竟,A組織可能是一個秘密團體,而未必是一個擺在明面上的組織。你明面上是個FBI,但私底下也可以是個戀物癖嘛。”

  赤井秀一:???

  誰戀物癖??

  你說清楚!!

  緒方和笑眯眯地說:“總之,蘇格蘭前輩的事情,就拜托萊伊前輩啦!”

  緒方和發現,他遇到的都是好人。

  即便他這麽惹是生非了,萊伊前輩竟然還是願意好言好語,跟他講清楚了當初發生的事情。

  雖然挂斷電話的時候,緒方和清楚地聽見赤井秀一長出了一口氣……但是沒關系。因為緒方和是故意的。

  緒方和坐在沙發上,沉思片刻,然後打開了模拟器。

  “蘇格蘭前輩啊,真是一個溫柔的好人。”

  寧願獻出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他人的安危。

  “所以說,三號……不對,波本前輩……不對,zero!zero啊,我們一起來拯救蘇格蘭前輩吧。”

  游樂場的員工們:(竊竊私語)最近新來的安保主管和道具倉庫管理員,是不是雙胞胎啊?

  萊伊:……

  有人猜到這個游樂場是哪個了嗎(笑)

  81頭皮發麻

  安室透睜開眼睛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其實也是在做夢。

  但是在過往無數次午夜夢回之時,他曾經做過這樣的夢,夢到自己回到此時此刻此地,夢到自己并未面對那樣一片血泊與冰冷的屍體,一切都能回到最初。

  ……是嗎?

  現在,他又一次來到這個樓梯間。

  因為他無數次回憶、又不願回憶這個地方,所以他竟然如此熟悉這裏。幾乎在一瞬間,他就僵住了。

  這裏是……

  ……那個“東西”想幹什麽?

  這是一次探索。安室透用力地握住自己的手,表情近乎凝滞。他告訴自己,這只是一次探索,不要想那麽多——不能,也不必想到hiro。

  下一刻,他聽到了一聲槍響。

  “砰——”

  “嘶……”

  緒方和一拍腦門。

  剛一進入場景,面對的就是三選一。

  【選擇:向上走/停在原地/向下走】

  結合之前萊伊前輩給的消息,蘇格蘭和萊伊當時是在天臺樓頂,而波本則是後來才到達的。

  換言之,向上走會遇到蘇格蘭和萊伊,向下走則很有可能遇到後來才出現的波本。

  那停在原地呢?

  緒方和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起來了。

  他毅然決然選擇了第二個!

  然後發現,什麽都沒有發生。

  【三號聽見一聲槍響。他知道,該發生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緒方和:……

  別啊!就是選錯了而已!我們還可以再來啊!!

  波本前輩你不要放棄啊!!!

  緒方和心虛地捂住了臉。

  ……而且,模拟器是不是知道了他已經猜到三號的身份了啊?這描述是不是有點太“情緒豐富”了啊?

  模拟器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你是個機器人,現在你變成人了!!

  緒方和搖頭感嘆。

  然後在準備讀檔的時候,停住了。

  要讀檔嗎?還是先看看?

  雖然萊伊前輩已經說過當時的情況,但緒方和覺得,單純從萊伊的視角,可能不足以概括當時發生的全部事情。

  于是緒方和歪頭問:“卷毛、花花,你們覺得呢?”

  兩只(?)小人正緊張地盯着手機屏幕。

  松田陣平聞言翻了個白眼:“你都已經這麽選了。”

  “但是我有一個問題。”萩原研二摸着下巴,說,“如果再等下去,是不是意味着,‘那個’波本馬上就要看到zero了?”

  緒方和一愣。

  随即恍然大悟。

  對啊!

  松田陣平之前已經在員工大會的時候見到過三號,确認這就是zero。

  所以,這竟然是波零史無前例的首次會面嗎!他們馬上就要這樣那樣然後二人幸終了嗎?!

  緒方和大為震撼。

  他喃喃自語:“我要把這一幕拍下來放在論壇上。”

  松田&萩原:……

  松田小人用眼神示意:你提醒他幹嘛!

  萩原笑眯眯回視:因為很有意思啊。

  松田陣平:……

  zero,我救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于是緒方和眼巴巴地看着手機屏幕,等着模拟器讓他現場吃瓜。

  【三號獨自一人站在樓梯間,陷入了茫然之中。他開始懷疑一切——懷疑自己、懷疑世界,也在懷疑偉大的模拟器。】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三號瞳孔驟縮,突然意識到這個時候将會發生什麽事情。他轉身,如臨大敵地看着樓梯間。】

  【随後,一個金發的腦袋冒了出來。】

  【波本看到三號,即便整個人已經焦慮匆忙到極點,也還是忍不住一怔。】

  【兩人對視片刻,面面相觑。】

  【選擇:“我是未來的你。”/“我是A組織的成員。”/“波本,你終于來了。”】

  緒方和:???

  緒方和:!!!

  模拟器你還挺——與時俱進啊!連A組織的事情都放進來了!!

  而且,第一句話的意思是,三號果然就是波本前輩?

  緒方和陷入了既惆悵又興奮的狀态之中。

  惆悵的是自己腦袋有點危險;興奮的是波本前輩不愧是波本前輩——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波本前輩的天賦二究竟是什麽了!

  一號是被他養廢了(但其實誤打誤撞,也得到了不錯的能力);二號倒是陰差陽錯之下,得到了相當實用的天賦。

  那麽三號呢?

  不會是天賦一的超級加倍吧!

  一天打十份工近在眼前吧!!

  緒方和興奮起來了!

  雖然說……他現在基本不需要員工們兼職賺到的這些錢,但這是一種,與金錢無關的事情!

  單純就是,工作使人快樂!

  (員工)工作使(緒方和)快樂!

  緒方和稍微暢想了一下未來的美好格局(?),然後就開始糾結這三個選項。

  第一個選項是不是有點太刺激了?而且當時的波本前輩肯定也不會相信吧。

  第二個選項……有點莫名其妙?A組織畢竟是如今才出現的……等等,好像也未必?說不定可以操作一下。

  再者說,等蘇格蘭前輩也複活了,那當初在場的這三瓶威士忌,不都是自己人?

  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情,還不是緒方和說了算?

  模拟的也能弄成真實的!

  這和松田小人、萩原小人的情況并不一樣。

  畢竟,三人成虎。

  三瓶威士忌……怎麽着也能打老虎了吧?

  至于第三個選項,波本對波本說“波本你終于來了”,這場面怎麽想想就很古怪呢?

  不,換個角度,zero對波本說這句話——很好,波零又贏了!!

  甜!!

  緒方和在心中大喊一聲,然後笑眯眯地選擇了第二個選項。

  松田和萩原在一旁竊竊私語。

  “你确定他這麽搞沒問題?”

  “有問題也不是我們能搞定的。”

  “……沒救了這世界……”

  【A組織?什麽是A組織?】

  【顯然,對面那個男人的表情是這麽說的。但是他無心思考那麽多。】

  【“讓開!”他斥責着。】

  【三號冷漠地說:“你來晚了。”】

  【“你怎麽知道?”】

  【“我就是知道。”】

  緒方和驚訝地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對話。

  隔了片刻,他扭頭問:“hiro和zero的關系有多好?”

  “幼馴染。”

  “摯友。”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給出了兩個類似的說法。

  “和你們差不多?”

  兩個小人同時看了看對方。

  然後不約而同地嘆了一口氣。

  “好了不用說了我懂。”緒方和悲傷地摟住自己,“大家都有自己的童年夥伴,我卻是孤零零地長大的。嗚嗚嗚,遲早讓你們一天打十份工。”

  松田&萩原:???

  你這前後跨度是不是有點大啊!!

  同為社畜,不要互相折磨啊!

  緒方和想了一下三號員工現在可能的心理活動,心中也不禁産生了淡淡的悲傷。

  大概就是共情吧。

  難以想象當時的波本的情緒波動,更加難以想象如今的三號的內心想法。

  zero在員工大會看到松田陣平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模拟器是可以複活人類的。所以他在來到這個探索的時候,說不定會有一些驚喜?但随後又是一聲毫不留情的槍響,随後出現的是當時無能為力的自己……

  ……哇,想想都覺得非常複雜可怕、非常難以形容、非常難以把握。

  連緒方和都有點不忍心了。

  他的意思是,波本前輩白天給組織和日本公安打工,晚上要給緒方和打工,夢中的工作還是一口氣來三份,曾經的小夥伴還離他而去、獨自赴死……

  好慘好慘。緒方和心想。

  哦,原來是他幹的啊,那沒事了。

  波本前輩,馬上就把你的幼馴染撈出來!不要哭了!!

  安室透沒哭。

  他發誓。

  他只是有點……控制不住情緒。

  所以他瞪大了眼睛,惡狠狠地看着眼前的波本,用降谷零的語氣說:“我就是知道!”

  那可怖的槍聲,回蕩在他午夜夢回的每一個噩夢之中。

  對面的波本愣住了。

  “要上去看看嗎?”安室透側身讓過一個位置,語氣冷漠,“想去就去吧。不要後悔。”

  不要後悔,自己來得太遲。

  波本卻沒有動,他一字一頓地問:“什麽是A組織?A組織和組織有什麽關系?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你——到底是誰?”

  安室透正想回答,卻感到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

  他稍微愣了一下,知道是那個“東西”搞的鬼,卻不明白那個“東西”究竟想做什麽。

  ……老實講,光是“A組織”這個說法一出,哪怕心中滿是悲憤與複雜的情緒,他都忍不住頭皮發麻。

  救命,這算不算是舞到正主面前了?

  這個“東西”怎麽就把他們随口一說的A組織用上了啊!!

  完蛋了,A組織真的越來越真了。

  讓琴酒和萊伊和波本三個人都不好了。

  這時,安室透聽見自己說:“我是zero。來自A組織的zero。我和你,選擇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安室透:???

  安室透:……

  啊??

  這個“東西”在給他添加什麽奇奇怪怪的設定啊!

  要是諸伏景光現在就活過來,并且了解緒方和給他編造出來的故事,那麽想必會跟自己的幼馴染很有共同語言。

  對面的波本顯然已經怒火沖天了,他冷笑着說:“你的意思是,你是另外一個我,而你是那個莫名其妙的A組織的成員?這和你出現在這裏,又有什麽關系?”

  “因為你別無選擇,波本。”安室透繼續說,“想要救出hiro,你只能選擇相信我。”

  對面的波本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hiro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zero(?)/組織的實驗品/A組織成員/神秘的東前先生/神秘的降谷先生/Anisette的房東/……

  hiro:?

  82不要內鬥了

  安室透往波本的身後看了看,問:“就只有你一個人?”

  “……當然。”波本強迫自己用一種冷靜的口吻回答,但還是忍不住問,“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面對與自己相同的一張面孔——不,仔細一看,對方似乎比自己更成熟一些——波本也難免受到沖擊。但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樓上的情況。

  “A組織有辦法救hiro。如果他願意的話。”

  “……什麽叫如果他願意的話?你是什麽意思?”

  安室透轉身,看向樓梯上方。安靜的太久了,按照他的記憶,在槍聲響起之後,萊伊應該會很快做出反應才對。

  不對,他在這裏攔住了波本,所以蘇格蘭那邊究竟會怎麽發展,又是截然不同的事情了。

  ……但是,等等,萊伊?

  那個“東西”是只投放了他一個員工,還是把赤井秀一也帶過來了?樓上的那個萊伊,還是這個時間點的萊伊嗎?

  說起來那聲槍響……好像也有點太早了?

  因為安室透曾經無數次、自我折磨一般地回憶當時的事情,所以他清楚地記得,是直到自己接近天臺的時候,那聲槍響才會響起來的。

  現在卻是比之前早上許多,槍響後過了一陣,波本才出現在這裏。

  ……發生了什麽意外嗎?是因為這個“東西”的介入,才會導致結局走向的不同?

  安室透的心思稍微沉了沉。

  機敏如他,已經很快意識到,這個“東西”是可以回溯歷史的,當初在人魚島就是這樣。換言之,他肯定是可以救出諸伏景光的,是的,就是要抱着這樣的決心。

  但是,真的有這麽簡單嗎?

  此時,對面的波本已經非常不耐煩了:“不要故弄玄虛了。”他的表情中逐漸出現了警惕與戒備,“你是易容的嗎?貝爾摩德?還是組織之外的人?”

  安室透語氣輕飄飄地說:“都說了我是A組織的成員啊。”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A組織。”

  安室透笑了一聲,側身讓開位置,說:“那就——去看看吧。”

  去看看,你沒能來得及挽回的那一幕。

  波本看了他一眼,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大步沖向了樓頂。安室透跟在他的身後,腳步更加緩慢與遲疑。等他到的時候,波本已經跟萊伊打起來了。

  安室透突然咋舌。畢竟他那個時候可沒跟萊伊打起來。

  ……為什麽突然有一種隔岸觀火的感覺啊?

  他面上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笑容,然後緩慢地轉過身,望向了——屍體。

  諸伏景光的屍體。

  多久了,他未能看見這熟悉的面容。即便那只是冰冷的屍體、倒在血泊之中的屍體……

  ……等等。

  安室透突然愣了一下。

  這不是……這好像不是……這不是hiro!

  這不是現實中的hiro死去的模樣!

  安室透猝然轉身,望向正在和波本打架的萊伊。

  萊伊仿佛發現了他的注視,于是見招拆招之時,還側過頭,朝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安室透:……

  我草!赤井秀一!!

  合着那個“東西”果然把二號也投放過來了,是吧??

  但上次安室透在人魚島見到一號的時候,對方還是那種待機狀态,根本無法自由活動,但現在二號怎麽就……

  安室透百思不得其解。

  然後,他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下A組織真的全員卧底了。

  緒方和試了很多次。

  讀檔、重選、存檔、讀檔……開頭的三個選項都試過了,不同走向的不同發展他也試過了。

  但是他發現一個非常微妙的問題。

  即,諸伏景光只要發現有人靠近,就會立刻自殺。

  被懷疑是卧底的諸伏景光,不希望任何人——尤其是降谷零——因為他而暴露,所以決意在任何危險的時刻,都以自己的生命來守護同伴的安危。

  當然很好,當然非常令人感動。

  但是——蘇格蘭前輩,我現在是來救你的啊!!不要死那麽快啊!!!

  緒方和有一種,“臣等正欲死戰,陛下何故先降”的感覺。

  他不死心地折騰了很多回,然後把手機往邊上一扔,有氣無力地問:“卷毛,花花,蘇格蘭前輩就是這樣的嗎?”

  “是的。”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溫柔但固執。

  有着難以摧毀的堅定意志,以及傾向于自我犧牲、自我承擔的決心。

  緒方和長嘆了一口氣。

  “好難啊、好難啊……”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一次撈人,竟然是卡在了對方不配合的問題上。

  哪怕是走到天臺之前,先大聲說來的是波本、是安室透、是降谷零,都沒有辦法。

  緒方和沒急着一口氣通關。反正特殊探索是有時限的,他可以慢慢來。

  實際上,這一次特殊探索的場景非常小。

  根本比不上松田陣平那一次,更別說萩原研二那個大場面了。人魚島那一次就更是場景衆多、線索複雜。

  但偏偏形成了一個難以解開的死局。

  在這個場景中,總共只有三個人:波本、萊伊、蘇格蘭。

  ……嗯,是的,三個人都是卧底。

  看起來是只要三瓶威士忌互通身份,就可以相安無事、彼此證明,然後一起在組織裏好好發展、争取早日摧毀組織……

  ……但這種和平的景象,恐怕也只能出現在夢裏了。

  根據萊伊前輩的說法,當時他已經跟蘇格蘭說明了自己是FBI,他們可以合作,蘇格蘭不用死,但是當外來的腳步聲出現的時候,蘇格蘭就當機立斷選擇了自裁。

  也就是說,在這個微妙的平衡之中,蘇格蘭的神經已經繃緊到了極點,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當即行動。

  而他的行動,只會指向一條路:他自己的死亡。

  緒方和又嘗試了一下,發現有一種是例外的。

  也就是,如果三號在腳步聲出現的同時,就大聲表明自己的身份,那蘇格蘭倒是不會對自己動手。

  但萊伊會動手。

  因為萊伊就是來追查組織卧底蘇格蘭,在發現了蘇格蘭之後,他當然要立刻動手,這樣才能表明自己對組織的忠誠——在一個後來出現的組織成員面前,他也必須這麽做。

  那如果三號也及時表明自己的卧底身份呢?

  不,也不行,萊伊還是會選擇動手。

  為了卧底組織,赤井秀一已經讓自己雙手沾滿鮮血。

  即便是踩着其他卧底的屍體往上爬,他也絕對不會猶豫——現在的FBI赤井秀一是個溫和的好人,但當時的組織惡犬黑麥威士忌,卻并不是。

  當時的萊伊怎麽可能相信,波本就是卧底?

  就因為波本自己的一句話?

  蘇格蘭為波本證明?

  也不行,那萊伊會懷疑,這是不是組織的陷阱,真正被懷疑的人是不是自己。

  所以當緒方和嘗試讓三號說明自己也是卧底,他們可以合作的時候,探索中的萊伊卻毫不猶豫一槍殺死了蘇格蘭:“來考驗我的忠誠嗎,波本?”

  緒方和:……

  你們卧底能不能好好說話啊!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啊!不要一言不合就動刀動槍的,太血腥了吧!!!

  要麽是蘇格蘭殺蘇格蘭,要麽是萊伊殺蘇格蘭,你們威士忌能不能不要內鬥了!

  緒方和怒而讀檔。

  然後他發現,在一個最極端的情況下,甚至有可能是蘇格蘭殺蘇格蘭、波本殺波本、萊伊殺波本的情況。

  也就是,三號先沖過去,然後蘇格蘭自裁,随即跟過來的波本怒而殺了三號,而萊伊以為三號才是波本,為了給組織成員複仇,所以又殺了波本。

  緒方和:……………………

  他呆若木雞。

  你們威士忌的關系實在是太亂了,我不理解。

  他也嘗試過從探索中的波本那邊下手,比如讓波本提前給蘇格蘭打個電話什麽的——但,完全沒有用!!

  波本根本不相信三號!!!

  嗚嗚嗚我的波零be了……

  緒方和無語凝噎。

  他發現了,在這個時刻,最冷靜最理智的,很有可能是萊伊前輩。

  從萊伊前輩那邊下手會怎麽樣呢?

  但是三號一旦出現在現場,就只會在樓梯間,不可能先一步接觸到萊伊……

  這個時候,緒方和突然想起來,之前人魚島那一次,使用不同員工進行探索,導入的流程好像也不一樣。

  也就是,一開始面對的局面是不一樣的。

  那如果換個員工會怎麽樣?

  緒方和靈光乍現,看了看現在有空的員工,就果斷将二號員工扔進了探索裏面。

  果然,二號一開始面對的場景就不太一樣了。

  【二號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天臺的邊緣。】

  【他略微疑惑并且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這個時候,他的身後傳來了一句話。】

  【“你是誰?”】

  【熟悉的聲音。二號站定,随後轉身。】

  【他望見了曾經的自己。黑色針織帽、夾克衫。旁邊還有一個人——蘇格蘭威士忌。二號認了出來,并且一下子明白這是一個什麽時刻。】

  【選擇:“我是未來的你。”/“我是A組織的成員。”/“萊伊,事情解決了嗎?”】

  雖然選項與之前三號和波本對峙的時候大差不差,但——果然,萊伊前輩就是萊伊前輩!!

  哦對了,果然二號就是萊伊……算了,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就不用提了。

  緒方和精神振奮,終于發現了這次特殊探索的轉機。

  轉機就在萊伊的身上。

  因為,事實上,當蘇格蘭發現來的人是波本的時候,他是會放棄自殺的想法的。

  但即便如此,萊伊還是可以輕易地殺死蘇格蘭。

  即,緒方和阻止了蘇格蘭的第一種死亡方式,還得阻止第二種才行。

  但萊伊顯然不可能相信波本。

  ……那麽,萊伊前輩會相信未來的自己嗎?

  緒方和也有點懷疑。

  但不管怎麽說,至少已經有希望了!!

  蘇格蘭前輩,你有救了!!

  不過,想到這裏,緒方和的心中卻突然出現了一點悲哀。

  波本前輩,原來你根本救不了蘇格蘭前輩。

  現實:波本救不了蘇格蘭

  探索:波本救不了蘇格蘭

  (怎麽這麽地獄)

  83 我們A組織

  緒方和又開始了漫長的嘗試。

  總的來說,萊伊是個比波本更好溝通的人。

  雖然萊伊前輩的性格更冷酷、更沉穩,但也因此,不會在這個時刻失去理智。

  【萊伊問:“你的意思是,你要救下蘇格蘭?”】

  他不會去追問二號究竟是誰,究竟是什麽情況,他清楚地了解自己現在還是組織的卧底,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今需要做的事情,而不會過多去質疑二號的來由。

  【萊伊又說:“無論你說的A組織究竟是什麽,蘇格蘭現在是組織的叛徒。必須讓組織來處理。”】

  非常鎮定、非常冷淡、非常鎮定。

  于是緒方和笑眯眯地輸入了一句話——在這些對話之中,除了既定選項,也有很多是可以讓緒方和自由發揮的。

  【二號的回答是:“別裝出一副對組織非常忠誠的樣子,赤井秀一。或許身為A組織成員的我,比你還更加靠近組織的核心。”】

  萊伊&二號:?

  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赤井秀一保持着冷靜,但瞳孔地震。

  那個“東西”究竟想幹什麽?

  它究竟想把A組織發展成什麽樣子?

  怎麽聽起來,A組織比卧底還忠誠一點?

  對面的萊伊忍不住問:“你什麽意思?”

  于是赤井秀一聽見自己的聲音緩緩說:“我們看中了蘇格蘭的天賦,在普通人之中,他已經是非常優秀的那一批。或許可以用來作為實驗的一員。”

  “什麽實驗?”

  “這一點我無法告訴你。”赤井秀一稍微停頓了一下,卻又轉而說,“不過,或許未來,你會看見另外一個蘇格蘭。”

  赤井秀一:……

  被他自己的話震撼到了。

  因為……媽的,未來的他還真的看到了另外一個蘇格蘭——那個神秘的東前先生。

  難道還真的存在這樣一個A組織?

  不是他們編造出來的?

  ……呸呸呸,就是他們編造出來的啊!!

  萊伊眯了眯眼睛,問:“就像是你這樣?”

  他完全沒有将二號看作是自己。當然,真要是自己也太離譜了。至少現在的萊伊還是個相信科學的人——嗯,相信,科學。

  所以,只有可能是別的理由。

  特殊的實驗……

  ……克隆人?

  萊伊突然皺眉。

  對面的那個人,是自己的克隆人嗎?聽起來有些離譜了。

  但是……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A組織當然不會在意他們這些“基因提供者”的忠誠問題。只需要等克隆人制造出來之後,對新生的克隆人進行洗腦就好了。

  ……怪不得他感覺,對面這個“赤井秀一”的性格、氣質都怪怪的。

  萊伊的眼神逐漸變得奇怪。

  赤井秀一稍微代入一下自己的想法,就能明白對面的萊伊在想什麽。

  怪怪的?

  那不是廢話嗎!現在是那個“東西”在操控他的身體、他的聲帶,當然怪啊!

  根本就不是他自己啊!!

  ……但,就是因為這樣,才顯得他真的像是個克隆人。

  而非本人。

  那種微妙的不協調感,恰巧證明了這一點。

  萊伊的心思百轉千回,最終還是回歸了最客觀的一個問題:“我無法信任你。但我需要一個蘇格蘭來給組織交差。”

  “問題不大。”

  “哦?”

  “讓我來給你表演一個魔術吧。”

  那種張狂的、輕佻的語氣,從赤井秀一的嘴裏說出來,還真是無比的違和與奇怪。

  赤井秀一指了指一旁始終沉默的蘇格蘭威士忌,輕聲笑了一下。

  下一秒,一具閉着眼睛的人體,憑空出現在他們三人的身旁。

  這具人體與此時的蘇格蘭一模一樣,連衣物都是一樣的。

  萊伊難得吃驚,下意識問:“這是什麽?”

  蘇格蘭都瞪大了眼睛,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一言不發。

  赤井秀一:……

  他也不知道啊!

  但那個“東西”知道:“一次性複制人偶。請注意,這只是一個人偶,雖然跟活人的身體長得一模一樣,但總之什麽用都沒有,只能用來當假死道具。”

  緒方和終于輕松地将這句話說了出來。

  正是在抽到這張物品卡的時候,他才對拯救蘇格蘭前輩的事情有了一點信心。

  值得一提的是,這張卡是跟着四號一起出貨的。

  ……不愧是魔術師四號啊!帶過來的物品卡也非常“魔術”!

  立馬就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探索中的萊伊似乎很想發表一些意見,但最終還是屈服了,因為連這種“憑空造物”的事情都出來了……老實講他還是先懷疑一下自己的世界觀吧。

  到這裏,事情似乎是完美了。

  緒方和好整以暇地等待探索結束了。

  但探索還是沒有結束。

  因為蘇格蘭前輩不同意。

  二號打算帶着蘇格蘭提前離開,但蘇格蘭不願意假死,他擔心出什麽問題。

  這下緒方和是真的苦惱了。

  他看着面前的三個選項。

  【選擇:同意蘇格蘭的想法/說服蘇格蘭/把蘇格蘭打暈帶走】

  ……果然最後一個選項一了百了吧!!

  要怎麽說服固執的蘇格蘭前輩啊!!

  但緒方和思考了一會兒,還是選擇了第二個。

  因此,在萊伊和蘇格蘭眼中,對面那個奇奇怪怪的人,在沉默片刻之後,突然張口緩緩說:“蘇格蘭,你知道波本和zero在一起的事情嗎?”

  萊伊:?

  蘇格蘭:???

  蘇格蘭瞳孔地震,下意識張口:“什、什麽?”

  甚至都磕巴了一下!!

  赤井秀一:……

  救命啊,三年後的八卦拿到這個時候來說,真的好嗎!!

  提前伏筆是嗎?

  赤井秀一聽見自己繼續說:“是的,他們在一起了。為了zero,波本已經打算背叛組織了。”

  蘇格蘭&萊伊:?

  蘇格蘭張了張嘴,又茫然地閉上,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劇烈的沖擊。

  不是、就……怎麽能……但是zero……不對、波本……他們明明……不、只有“他”……但怎麽會、這究竟是……

  為什麽對面這個男人說的信誓旦旦,好像真的一樣啊!!

  “哦,你們肯定在想zero是誰。”他微笑着說,“zero是我們A組織的一員哦。”

  蘇格蘭:??

  我的幼馴染什麽時候加入了我都不知道的奇怪組織??

  但是……克隆……

  他看了看旁邊的那個人偶。

  然後瞳孔又一次地震。

  不會是、不會是這個A組織克隆了zero,然後讓那個克隆體……

  ……天哪!zero,你竟然是這樣的zero!!

  你竟然會“自戀”!!!

  蘇格蘭大為震撼,握槍的手都有點不穩了。

  赤井秀一恨不得自己閉上嘴。但是他閉不上。

  “所以說,你們三瓶威士忌,都是假的。”他搖搖頭,真心惋惜,“不如來我們A組織吧。”

  蘇格蘭沉默了。

  萊伊也沉默了。

  蘇格蘭是震撼。萊伊是狐疑。

  但因為赤井秀一就是這麽一個……呃,外表沉穩靠譜的男人,所以他們兩個竟然第一時間都沒有懷疑,他說的話會不會是胡編亂造的。他們只是在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別有目的。

  所以說,波本,風評被害。

  不過內心受到劇烈沖擊的蘇格蘭,甚至都顧不上考慮假死的問題了。

  他的內心只剩下一個問題:難道他的幼馴染,真的……

  接下來就是萊伊和赤井秀一一同處理那個人偶。蘇格蘭在旁幫忙。

  原本應該是赤井秀一帶着蘇格蘭離開,但萊伊卻提出了不同的觀點。他要帶着蘇格蘭先走一步,讓赤井秀一留下來應付後續可能的追兵,兩人之後約定某地彙合。

  緒方和懷疑,探索中的這個萊伊,可能是因為二號的出現,對組織和A組織都有些警惕,打算提前自己的行動,趁此機會幹脆脫離組織算了。

  畢竟這個神神秘秘的A組織……有點脫離FBI的想象了。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只是一場探索,并不會影響現實。

  當然,既定的現實是組織認為蘇格蘭威士忌已經死了,萊伊和波本作證。

  但這樣的現實中,也容得下“蘇格蘭實際上是假死,萊伊和波本做了僞證”的可能性。

  現實就一定是“真實”的嗎?

  緒方和不這麽認為。

  這樣一來,從頭到尾,根本就不需要波本前輩發揮什麽作用了。

  不過緒方和還是有點惡趣味。

  因為特殊探索是可以重複探索,反複存檔的,所以緒方和幹脆在這個地方存了個檔,然後接着投放三號。

  二號進入的時間點比三號更早,理論上說,三號員工是可以接上二號員工的探索成果的。

  ……果不其然!

  三年之後的波本,直接目睹了三年之前的蘇格蘭假死的那一幕。

  世界線,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緒方和心滿意足地退出了探索。

  【本次探索結束。】

  【探索度:90%】

  【在既定時限內,您還可以反複探索。】

  【探索獲得:璀璨的靈魂*1】

  【璀璨的靈魂:死後仍舊熠熠生輝的不朽之魂。可轉化為特殊員工。】

  【特殊員工:???(待取名)】

  【當前疲勞值:0/24】

  【天賦一:烹饪技巧精通】

  【天賦二:(特定條件後解鎖)】

  【當前狀态:沉睡(未激活)】

  緒方和又收獲了一個可以24小時不停工作的好員工。

  他欣賞了一下蘇格蘭前輩的面板,然後随手命名為“溫柔的前輩”。

  ……是的!怎麽了!名字不可以是五個字嗎!!

  不過,烹饪啊。

  蘇格蘭前輩不會跟琴酒很有共同語言吧?

  緒方和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然後嘶了一聲。

  有點詭異。

  有點害怕。

  有點興奮。

  他朝着一旁兩個怔怔地盯着手機看的小人說:“那我把蘇格蘭前輩喊出來咯?”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對視了一眼,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于是緒方和點了點手機屏幕,并且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所以在蘇格蘭小人出現的時候,緒方和立刻張口說:“蘇格蘭前輩,波本前輩欺負我嗚嗚嗚!”

  剛剛從死亡的沉眠中蘇醒的諸伏景光,大腦還沒有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茫然地看着周圍,然後下意識問:“欺負你什麽了?”

  “他居然污蔑我是卧底!嗚嗚嗚我的清白啊!!”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

  等、等一下,腦子轉不過來了!

  拿狗:我們A組織就是這樣的,你們有意見嗎?

  琴酒&萊伊&波本:……

  自己種下的苦果,硬着頭皮也要吞下去

  熱烈慶祝hiro死而複生!!鼓掌!!!

  hiro:(茫然)我的幼馴染……和我的幼馴染,在一起了?

  84 已經好到

  波本什麽時候污蔑緒方和是卧底了?

  是的,他污蔑過。

  因為“蘇格蘭”将房子租給了緒方和。

  諸伏景光——指手辦形态——坐在水果盤的邊沿,整個人都十分茫然。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坐在他兩邊,一人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露哀悼。

  雖然兩個人已經憋不住笑意了。

  緒方和端着盤子,在家裏逛了一圈,然後認真地介紹說:“蘇格蘭前輩,這就是你的房子哦。”

  “我的……房子?”諸伏景光艱難地問,“我不是死了嗎?”

  “啊,也沒有‘死人不能買房子’這條規則吧?”

  諸伏景光:?

  重點是在這裏嗎!!

  他求助一般地望向兩位昔日舊友:“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他倒是已經明白自己“複活”的事情,但——緒方和又是怎麽回事啊?為什麽滿嘴前輩前輩的,還提到波本啊?松田和萩原為什麽又會在這裏啊?

  于是緒方和走回沙發那邊,将三個手辦……不是,三個小人拎起來,一個一個放在茶幾上。

  他說:“好吧,那我從頭跟蘇格蘭前輩講好了。”

  諸伏景光稍微松了一口氣。

  “我是A組織的成員。”緒方和一本正經地說,“是我們A組織複活了你。”

  萩原研二捂着嘴發出爆笑。松田陣平不忍直視地撇過頭。

  諸伏景光呆住了。

  A組織又是什麽東西啊?

  緒方和也知道他根本不會記得探索中發生的事情。

  根據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說法,他們只記得自己死了,記憶仍舊停留在死亡的那一刻,而不會記得緒方和“撈”他們的時候,發生的一切。

  這當然就給了緒方和很大的操作空間。

  緒方和認真地解釋說:“明面上,我是組織的一員,我的代號是Anisette。蘇格蘭前輩,你不會記得我,因為我是在你離開之後,才加入組織的。”

  諸伏景光遲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旁兩個摯友……他覺得緒方和應該不會在這件事情上說謊。

  所以他問:“那A組織又是什麽情況?”

  他當真了他當真了,他當真了!!

  波本前輩,我絕對不會浪費你的苦心,一定會重鑄我們A組織的榮光!

  緒方和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他說:“A組織,是一個秘密團體。我們之所求并不是利益與金錢,而是人類的未來與真理……或許你會覺得,A組織的理念與組織的核心理念有些相似。

  “但事實上,正是因為組織已經誤入歧途,徹底偏離了最早期的夢想,所以A組織才會出現。

  “A組織絕對不認可組織的理念,我們誠懇地認為,一切科技進步與先進産物,都應該服務于廣大人類的福祉,而不應成為私人利益。”

  諸伏景光聽得有些發怔。

  他還有些回不過神,還沉浸在那種孤注一擲的決絕之中。

  他抿了抿唇,認真地問:“你們是打算對抗組織嗎?”

  緒方和颔首:“是的。”

  因為緒方和事實上長了一張清秀、無害的臉,所以當他真的正經起來、認真起來的時候,他還挺能唬人的。

  屬于是那種,第一次見到他的人,根本不可能認清他的本性。

  比如諸伏景光。

  ……松田陣平已經快忍不住了,但萩原研二正拼命拽着自己的幼馴染。

  諸伏景光又問:“可是……組織勢力如此之大,你們要怎麽對付他們?複活我……是你們計劃的一環嗎?”

  緒方和差點脫口而出,“是的這是計劃的一環”,但他忍住了。

  他心中啧了一聲,心想,蘇格蘭前輩這麽好騙,他都有點不忍心了啊。

  果然,正如他所想,蘇格蘭前輩是個好人啊。

  他便說:“蘇格蘭前輩,你知道我們A組織的成員,都有誰嗎?”

  “……有誰?”

  “別的我就不說了,但是……琴酒、萊伊、波本,都是我們的一員。”

  諸伏景光:???

  啊?

  不是你再說一遍——誰???

  琴酒?琴酒還有背叛組織的一天???

  萊伊——赤井秀一,他不是說自己是個FBI嗎?

  波本……他的幼馴染什麽時候加入這個秘密團體的,他怎麽不知道??

  諸伏景光呆住了。

  緒方和繼續說:“是的,這些都是。所以請相信我,我們正走在光明的道路之上,只是還需要一些……”

  “……閉嘴啊你!!”

  萩原研二終于沒拉住松田陣平。

  松田小人面色猙獰地一腳踹在緒方和腿上。

  緒方和應聲倒下,委委屈屈地說:“嗚——蘇格蘭前輩,卷毛他欺負我。”

  諸伏景光:……

  發生什麽事情了?他怎麽搞不懂這個世界了?

  本來就是剛剛從死亡的陰影中脫離出來,還沒能徹底反應過來,結果現在大腦就徹底變成一團漿糊了。

  哦,他可憐的溫柔的前輩。

  緒方和露出了一個非常邪惡的微笑。

  “……前輩,讓我來重新解釋一下整件事情吧。”他微笑着說,“在你死亡的時候,我把你的靈魂分離了出來,然後制造了這樣一個手辦軀體,将你的靈魂放置其中——為了什麽?啊因為真的、非常好玩!”

  諸伏景光僵住了。

  緒方和又說:“其實松田和萩原也死掉了哦,所以我也給他們做了個手辦。等到zero和班長也死掉的那一天,我就把他們的靈魂也撈過來,全都做成小手辦,讓你們永遠相親相愛,怎麽樣?”

  聽起來很像是為了做手辦而殺人的那種變态。

  松田&萩原:……

  松田陣平黑着臉坐下來,根本不想管緒方和了。

  萩原研二憋不住笑,已經笑得渾身顫抖,毫無形象。

  諸伏景光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們。

  緒方和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然後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天啊前輩,真的是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嗎?現代社會人心險惡,不要這麽容易相信別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心險惡。

  你是說你自己險惡嗎?

  諸伏景光看向緒方和,終于明白了這個相貌無害的青年的險惡本質。

  也是因為,他終于慢慢接收了大腦中多出來的那些信息,明白了“模拟器”的存在,以及緒方和到底做了什麽。

  他怔了一會兒,然後露出了一個非常無奈的笑容:“……不要開這樣的玩笑啊。”

  萩原研二搭着諸伏景光的肩膀,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看吧……哈哈哈小和,你看吧,我就說哈哈哈哈……我就說小諸伏是個溫柔的人,只要你撒個嬌,他就對你……哈哈哈哈哈對你毫無辦法了!”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

  萩原這個人很有問題吧!!

  緒方和一邊笑一邊用力點頭,想了一會兒,然後又大笑着用力點頭。

  松田陣平歪着頭,瞪大眼睛看着這兩個不可理喻的人……過了一會兒,嘴角竟然也控制不住地露出一絲笑容。

  緒方和笑了一會兒,然後伸出手,輕輕地戳了戳蘇格蘭前輩的小腦袋。

  他說:“歡迎回來啊,hiro。”

  語氣竟然意外的溫柔。

  雖然下一句話就不太溫柔了。

  他微笑着說:“你們看,你們現在是不是三缺一啊?”

  松田、萩原、諸伏,三人彼此看看,然後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所以,zero……”諸伏景光遲疑地問。

  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複活”的時間點,是自己死亡的好幾年之後。

  所以他完全不知道,現在降谷零是個什麽狀态。

  “那倒不用擔心,現在波本前輩混得好好的,甚至還覺得我才是卧底。”緒方和不以為然地說,“呵,我比他忠誠一萬倍好嗎。”

  諸伏景光再次疑惑于緒方和的……呃,混亂的人際關系。

  他忍不住問:“所以A組織到底是什麽情況?”

  緒方和長嘆一口氣,說:“該從什麽時候開始解釋呢……”他仰頭看着天花板,最後說出了一句絕對不算錯、但也很成問題的話,“反正就是琴酒、萊伊、波本他們三個人的組織。”

  諸伏景光:?

  他看了看松田和萩原,發現他們也沒反駁這句話。

  于是他瞳孔地震。

  什麽!他死的這幾年,琴酒和萊伊和波本的關系,都已經好到混在一個組織裏面了!!

  終于,萩原研二不忍心了。

  他講了一下一號二號三號的情況,然後提及了A組織的真正來由——以及前身。

  什麽前身?

  就是緒方和為了用蘇格蘭的身份買房,而編造出來的蘇格蘭假死謎團,以及順手将蘇格蘭與波零事件聯系起來,因此僞造出了一個存在于蘇格蘭背後的、代號為A的特殊組織……

  ……草,怎麽越說越複雜。

  諸伏景光聽得逐漸呆滞。

  最後,他語氣僵硬地問:“所以,這裏就是‘我’買的房?”

  “是啊。”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擡手一指松田陣平,“小陣平化的妝。”

  松田陣平:……

  在這等着他是吧!!

  諸伏景光又不可思議地看向松田陣平。

  感覺整個世界都陌生了是怎麽回事?

  最後,他又沉默地望向緒方和。

  ……果然,都是緒方和的問題。

  緒方和看出來諸伏景光的想法,于是委委屈屈地說:“蘇格蘭前輩,我都給你鋪好路了。”

  “……啊?”

  “意思就是,你看,你現在複活了,也不用擔心無法融入社會——無縫銜接我的劇本就好啦。”

  諸伏景光:……

  那我真是謝謝你啊!!!

  未來的員工大會

  zero:(左右看看)(沉默)(崩潰)班長啊,你一定要堅持住,不要被Anisette逮住啊!!!

  85 口碑傳開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安室透下意識就拿出了手機。

  但是他一時之間又不知道打給誰。

  最後,他沉默片刻,往倒黴蛋群裏發了個句號。

  ……媽的,有朝一日,他竟然只能找琴酒和赤井秀一發洩自己複雜的情緒。

  什麽東西啊。

  赤井秀一也回了一個句號。

  琴酒則很快發了一個問號。

  安室透知道這件事情瞞不了琴酒,或者說,他們也不可能瞞着琴酒。

  ……等哪一天突然召開第二次員工大會的時候,琴酒就肯定知道了。

  所以說,他們現在其實才是同一個組織的盟友。

  安室透言簡意赅地說:“蘇格蘭。”

  琴酒也發了一個句號。

  是的,他們在倒黴蛋群裏的對話,就是這麽言簡意赅。

  就好像在使用什麽暗語。

  但事實上,他們就是單純覺得……為了這個事情多費口舌,毫無必要。

  屬于是說出去別人也不會相信,自己多說兩句又格外尴尬的情況。

  唉,人生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安室透嘆息一聲。

  然後咧開嘴笑了起來。

  hiro活過來了。

  之前還看到了松田……所以說,這個“東西”是盯上了他們幾個嗎?

  那萩原呢?

  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氣,警告自己,別因為這樣就對那個“東西”抱有希望……別這麽傻。

  但他的嘴角還是咧出了相當不顧形象的笑容。

  這個時候,琴酒在群裏又發了一句話:“A?”

  波本&萊伊:……

  ……不要在這個時候提到A組織啊!不覺得很煞風景嗎!!

  安室透沉默片刻,然後回複:“現在真的是A了。”

  現在真的是A組織救了蘇格蘭啊!!!

  琴酒又發了一個句號。

  赤井秀一也跟着發了一個句號。

  安室透:……

  他盯着那兩個句號,沉默片刻,最終也跟了一個句號上去。

  ……不要在這種時候發揮毫無必要的默契啊!!!

  但安室透真的覺得很無語。

  應該說琴酒和赤井秀一肯定也一樣無語。

  他們搞出來的A組織,結果真的被那個“東西”利用上了,是嗎?

  最後還弄假成真了,是嗎?

  ……怎麽會這樣啊!!!

  未來的他們一定會非常痛恨過去的自己吧。但過去的自己也一定還是會把這個該死的簍子,扔給未來的自己吧。

  安室透突然憂心忡忡。

  因為,他已然不知道,未來将會變成什麽樣子了。

  ……總覺得會非常可怕。

  這種感覺,在朗姆打來一個電話之後,上升到了頂峰。

  朗姆為什麽會給安室透打電話呢?

  其實原因很簡單。

  因為朗姆發現了一個極度詭異、不可思議的事情(深沉)。

  他發現,酒店的大廚竟然是琴酒!!!!

  ……琴酒的克隆體,他是說。

  反正朗姆絕對不相信是琴酒自己去酒店當大廚,所以肯定就是那個A組織搞的鬼!A組織的克隆人竟然已經出現在了朗姆的身邊,實在是太可怕了!!!

  特別是,朗姆從未懷疑酒店的廚師有什麽問題。

  一旦想到自己曾經無數次,毫無心理防備地将那些魚類料理送入口中,朗姆簡直毛骨悚然!!

  更可怕的是,一開始他還嘗試說服自己,這只是一個巧合。

  但是,當他追溯自己過去幾次在豪華酒店中品嘗到的、讓人贊不絕口(?)的魚類料理之後,他發現,每一家酒店,都是琴酒!

  當他因此暴怒而恐懼地詢問酒店方面的時候,酒店的回答卻十分無辜和茫然:“因為據說這位廚師的手藝非常好,口碑已經在日本這邊的豪華酒店中傳開了,所以我們在招待尊貴客人的時候,才會特地邀請他啊。”

  手藝非常好、口碑傳開了……!

  朗姆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一邊回憶琴酒冷笑着殺人的樣子,一邊想象琴酒在廚房面無表情地處理料理的模樣……不禁打了個哆嗦。

  朗姆覺得,他就是被琴酒一刀剁成兩半的魚啊!!!

  所以哪怕朗姆非常清楚,那個琴酒肯定不是琴酒,一定是A組織的成員,他還是難以掩飾心中的震動與不安,當即給波本打了個電話,電話中大聲強調,一定要立刻馬上現在就把A組織的底細調查清楚!

  A組織底細本細:……

  安室透整個人都麻木了。

  麻木之後,又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幸災樂禍了一會兒,又感到唇亡齒寒的淡淡憂傷。

  他往倒黴蛋群裏發了條消息:“朗姆發現了。酒店廚師。”

  他本來是想艾特一下琴酒,最好是用那種彙報工作一樣的嚴肅口吻,将整件事情仔仔細細地講清楚……但他仔細一想,現在只是自己沒有暴露而已,萬一未來自己也暴露了……

  ……算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琴酒沒反應。

  隔了一會兒,赤井秀一回了個句號。

  現在他們有點騎虎難下。

  A組織的底細到底怎麽回事,他們比誰都清楚。可是,他們現在總不可能對朗姆說,醒醒,根本沒有什麽A組織,全是他們編造出來的……不可能有人相信的吧!!

  但是朗姆現在顯然有點瘋魔了。

  ……其實要安室透自己代入一下的話,他也會覺得頭皮發麻。

  琴酒!琴酒啊!琴酒的“手藝”啊!!

  太詭異了吧!!!

  安室透控制不住地嘶了一聲。

  但是他又有點好奇。

  因為在電話裏,朗姆的語氣有種惱羞成怒的成分——安室透簡直難以想象,朗姆這段時間究竟是吃了多少魚類料理,才會導致每一次去酒店的時候,遇到的都是琴酒。

  ……總不可能是因為,琴酒的手藝實在是太好了,所以朗姆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口腹之欲吧?

  那可是朗姆啊!!

  但安室透還是鬼使神差地在倒黴蛋群裏發了一條消息:“所以,真的很好吃嗎?”

  發完他就後悔了,但是因為琴酒一直沒有動靜,所以那種有點後悔的情緒很快就變成了理直氣壯——怎麽了,作為同事,好奇一下不行嗎!

  大概隔了三個小時,琴酒突然回複了一個句號。

  并且是專門對着安室透的這個問題回複的。

  安室透:?

  雖然不知道琴酒是基于什麽樣的心态才會回複,但是,如果他沒理解錯的話……

  ……意思是真的很好吃?

  安室透沉默了。

  赤井秀一也沉默了。

  整整一天時間,“倒黴蛋們”群聊之中,如死一般寂靜。

  又隔了幾天,朗姆終于徹底忍不住了。

  他把貝爾摩德、琴酒、波本、緒方和幾個人又叫過來,大發了一通脾氣。

  雖然名義上,貝爾摩德和琴酒是和朗姆同級的,但是整件事情畢竟是波本先告知朗姆,由朗姆起頭來調查的,所以他在這裏發脾氣,其他人倒也懶得回擊。

  反正聽說這事兒的貝爾摩德,已經露出了非常意味深長的笑容。

  朗姆怕不是吓壞了吧?

  說不定是吓破膽了吧?

  當看到酒店提供的廚師照片,還有監控中“琴酒”做料理的場景,朗姆說不定吓得整個人都懵了。

  誰能想到A組織就潛伏在這麽近的地方呢?

  當初波本提供那張琴酒殺魚的照片的時候,朗姆還不以為意……現在好了吧,以為超市裏的死魚和自己無關?A組織已經潛伏進高檔酒店啦!

  大發脾氣之後,朗姆也沉默了。

  他現在必須要決定,是否将整件事情向BOSS彙報。

  但最近BOSS恐怕不會關注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他們要是拿着琴酒殺魚和琴酒大廚的照片去證明這件事情,恐怕琴酒自己都要臉色鐵青了。

  朗姆想了想,然後問:“那個東前先生,找的怎麽樣了?”

  “還在找。”波本補充說,“他好像徹底消失了。”

  朗姆臉色一黑。

  緒方和聳了聳肩,心想,神秘的東前先生不就坐在你們面前嗎?

  于是朗姆咬咬牙,做出了決定:“快點把那個東前先生找出來!”

  找出來之後,他就有充足的理由去向BOSS彙報了。

  其他人對此也沒什麽意見。

  朗姆離開之後,尋找東前先生小分隊的四個人面面相觑。

  說是要找,該從哪裏開始找呢?

  這個時候,緒方和突然開口:“所以,琴酒……”

  琴酒冷漠地看着他。

  “……可以讓我品嘗一下你的手藝嗎?”

  琴酒:……

  緒方和露出懇切的表情:“我真的,太——好奇啦!”

  琴酒:………………

  他直接掏出了槍。

  安室透和貝爾摩德笑得毫無形象可言,直接讓琴酒額角蹦出了青筋。

  “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Anisette這個家夥。”貝爾摩德笑出了眼淚,“……老實講,我也有點好奇……好吧,我不好奇了。”

  琴酒直接用槍抵住了貝爾摩德的腦袋。

  其實是因為貝爾摩德就坐在他旁邊。

  而緒方和坐得比較遠。

  貝爾摩德相當不悅地看了緒方和一眼。

  這個時候,安室透的手機響了起來。

  安室透接起,然後一瞬間露出了一個複雜的表情。那種複雜轉瞬即逝,他随後微笑着說:“我的手下拍到了那個——東前先生。”

  “哦?”

  “他出現在一個偵探事務所。”安室透說,“這個偵探事務所的名字是,安妮。”

  琴酒與貝爾摩德微怔,然後看向了緒方和。

  緒方和歪了歪頭。

  “解釋一下,Anisette?”

  緒方和縮在椅子上,挪動了一下,然後好整以暇地、懶洋洋地說:“好吧,我可以解釋。”

  其餘人等着他的下一句話。

  緒方和卻轉而說:“但我真的需要解釋嗎?”

  “……你想說什麽?”

  “我開個偵探事務所,賺點外快,怎麽了!不行嗎?”緒方和理直氣壯,“BOSS有說組織成員不能賺外快嗎?不能搞兼職嗎?你們三個拿到代號不知道多少年了,知道像我這樣剛加入組織沒多久的底層成員,到底有多窮嗎?

  “我窮到手機都是貝爾摩德媽媽送我的!”

  波本&琴酒:……

  貝爾摩德嘴角抽搐。

  她暗恨自己居然給Anisette送了個手機。她覺得Anisette絕對可以把這個事情唠叨一輩子。

  緒方和又指了一下安室透的手機,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說到這個,那位東前先生應該還在事務所吧?不如看看他究竟想幹什麽?”

  拿狗:我安排的大戲,我要坐在最完美的位置觀看

  86虛拟偶像

  在得到(?)蘇格蘭前輩之後,緒方和首先享受了一下諸伏景光的廚藝。

  當然,諸伏小人肯定是沒法自己下廚的。

  但緒方和可以當這個工具人!!

  諸伏景光指揮,緒方和動手,松田和萩原圍觀。

  當緒方和小心翼翼地将成品端出來的時候,萩原研二很配合地哇了一聲。

  松田陣平嘴角抽搐:“結果連做個火腿三明治都要hiro在旁邊指揮……”

  “不行嗎?三明治怎麽就沒有技術含量了?我們三明治愛好者強烈抗議!”緒方和一本正經地說,“再說了,我連英國菜都吃得下去,三明治不是好多了?”

  松田陣平:……

  差點忘了緒方和還在英國待過。

  吃完了蘇格蘭前輩的愛心三明治,緒方和蠢蠢欲動想要搞事情。

  氣氛都到這兒了,蘇格蘭前輩都活過來了,威士忌都湊齊了,A組織都人員齊整了,不做點什麽,好像沒什麽意思吧?

  但做點什麽呢?

  緒方和想了半天,突然朝諸伏景光說:“對了,前輩,你名下還有個偵探事務所。”

  諸伏景光:?

  他沉默片刻,然後無奈地說:“你自己想玩,別用我做借口。”

  “怎麽可能是我想玩。”緒方和矢口否認,“我可是非常正經的。”

  是嗎?

  哪怕是第一天認識緒方和的諸伏景光,都十分懷疑。

  緒方和笑眯眯地說:“而且,還有一個娛樂公司。所以我們還有一場演出要準備。”

  “演出?”

  諸伏景光十分懷疑地問。

  這還是因為,他第一天認識緒方和——像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現在都懶得搭理緒方和的突發奇想了,就突出一個“我看你怎麽表演”。

  緒方和點了點頭:“啊對了,還有一家餐飲公司。”

  諸伏景光:???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但緒方和覺得,一點都不亂!!

  偵探事務所、娛樂公司、餐飲公司……三者如何扯上關系?

  緒方和只需要沉思一秒鐘。

  然後就能想出答案。

  餐飲公司聘請偵探事務所尋找合适的明星代言人!

  這是不是非常完美?

  所以這個代言人是誰呢?

  是誰呢是誰呢?

  琴、琴、琴……

  ……不行啊緒方和,雖然琴酒是一號是大廚是勞模,廚藝也絕對是他們餐飲公司的頂梁柱,但要是讓琴酒當這個代言人的話,緒方和自己一定會被擊穿腦殼的吧!一定會的吧!!

  緒方和面色猙獰地掙紮了一分鐘。

  然後呼出一口氣。

  琴酒(Gin)不行。

  琴娜(Gina)總行了吧!

  加一個A就出奇跡啊朋友們!!

  他們A組織就是需要這樣的人才啊!

  他只需要性轉一下琴酒就行了!

  他都性轉過自己了(指安妮),已經身先士卒了,想必琴酒也不會拒絕這個提議的!

  銀色長發、綠色眼睛的高冷大美女,和他們餐飲公司非常搭調啊!!

  虛拟偶像琴娜醬,出擊!

  緒方和将這個想法大概說了說。

  諸伏景光呆滞地說:“你的意思是……我聘請偵探,去找一個女版琴酒?”

  “當然不是,是已經找到了。”緒方和說,“琴娜不就是現成的人選嗎?”

  “哪來的琴娜啊?”

  “所以說是虛拟偶像啊。活在電子屏幕裏的那種,你不懂嗎?”

  “這也能虛拟偶像??”

  “跟上時代吧蘇格蘭前輩,你不會連萩原都不如吧?他死得比你還早。”

  諸伏&松田&萩原:……

  諸伏景光有點恍惚。

  他突然覺得自己死得挺好的,活過來也沒什麽必要。

  但一旦這麽想,他仍舊活蹦亂跳的良心,果然還是無法抵抗親人與朋友們悲傷的目光。

  諸伏景光暗自嘆了一口氣。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搭住諸伏景光的肩膀:“小諸伏,你就陪他玩玩好了。”

  諸伏景光遲疑地看了看他,然後又看向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非常可疑地沉默了片刻,然後說:“其實這家夥比我們心裏都有數。”

  緒方和一怔。

  松田陣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冷笑說:“說不定早就想好了計劃吧?”

  緒方和模棱兩可地回答:“沒有吧。”

  “沒有嗎?”

  “我總不可能知道他們能搞出A組織這種事情來吧?”這一點緒方和倒是很确定,“所以說還是得怪他們自己啊。”

  “所以……”

  “都怪琴酒!”緒方和确信,“所以琴娜來給他哥還債!”

  ……這會兒就給琴娜編出了一個身世嗎!

  緒方和又說:“那麽我來從頭到尾複述一遍。你,東前先生……”

  “等一下,東前先生又是誰啊?”

  “啊?我沒跟你說嗎?”

  諸伏景光:……………………

  他死了之後才剛剛複活一天——一個小時,就已經比他活着的時候,無語的次數翻了個倍。

  這到底應該怪誰呢?

  緒方和撓了撓腦袋,又說:“好吧,那就從東前先生開始說起。你是A組織的一員。”

  諸伏景光深吸一口氣:“好的,我是A組織的一員。”

  名義上,是A組織救下蘇格蘭威士忌之後的克隆人,實際上,就是A組織的蘇格蘭威士忌。

  ……呃,好像沒什麽區別。

  “你隐姓埋名回到日本,化名是東前先生。”

  “……名呢?”

  “就叫東前先生。”

  諸伏景光張了張嘴,又閉上,決定配合緒方和的表演。

  “東前先生是我的前輩,而我是一名娛樂公司的從業人員。”

  “……慢着。”諸伏景光還是沒忍住,“為什麽你會是娛樂公司的人?”

  “這得問貝爾摩德。”

  “啊?”

  “誰叫她搞出了溫亞德母女這種設定啊。我說她是我的同事,別人當然以為我也是娛樂圈的人咯。”

  結果你就順水推舟承認了是嗎?!

  緒方和摸了摸下巴:“不過我後來想了一下,其實我們A組織還有一個可以利用的優勢,就是弘樹在醫生那邊。意思就是,我們掌握了全世界最先進的人工智能技術和虛拟現實技術啊——這不是非常可以進軍娛樂行業嗎?”

  諸伏景光已經呆住了。

  “所以,請記住,我們A組織——是一個集生物醫藥、娛樂傳媒、互聯網科技、餐飲服務等等行業于一身的,超大型跨國企業!呵,組織連個代號都沒有,根本不可能跟我們A組織鬥。”

  ……多個A很自豪嗎?

  “回到最初,東前先生的家鄉在日本,所以在國外打拼多年,他最後還是決定返回日本,開拓A組織在日本的勢力。第一步就是開發一個新項目。

  “東前先生找到了一家偵探事務所,表面上的目的是為自己身後的餐飲公司尋找合适的代言人,但實際上,這完全就是A組織的陰謀!”

  諸伏景光已經放棄思考,機械地詢問:“什麽陰謀呢?”

  “他們打算進軍虛拟偶像行業!”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

  他産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就是緒方和将八竿子打不着的東西混成一團,然後逐漸揉成了一個五彩斑斓的面團。

  他打了個哆嗦。

  會中毒的吧?一定會中毒的吧?

  這什麽混亂邪惡三明治啊,兩個東西之間随便加點料就是三明治了嗎???

  松田陣平忍不住說:“什麽玩意兒?”

  緒方和擲地有聲:“虛!拟!偶!像!”

  “……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不!”緒方和非常激動地反駁,“因為我已經發現了虛拟偶像行業最大的需求!”

  “就是?”

  “就是這群虛拟偶像,其實非常非常非常需要虛拟現實技術!”

  三個小人都呆住了。

  “而剛巧……”緒方和打開了一個網頁,“辛多拉公司的虛拟現實技術,已經成功了……啧,明明是多虧了弘樹,辛多拉公司卻提都不提,呵呵。”

  辛多拉公司甚至已經在宣傳,他們将很快推出一個“完成度相當高”的全息網游,實現拟真度100%的不可思議的體驗。

  因此,他們的琴娜醬,已經有絕對靠譜的頂尖科技公司來背書了!!

  緒方和已經想好琴娜的人設了。

  性格高冷寡言,會不耐煩地俯視你,但有一手好廚藝,是那種口不對心的傲嬌,一邊冷言冷語一邊把你照料得很好,平常在偵探事務所當兼職偵探,遇到危險時還會爆發出強大的武力值……

  緒方和連宣傳标語都想好了。

  問就是,你可以在虛拟現實中體驗琴娜的廚藝!!!

  ……當然,緒方和搞這玩意兒,主要還是為了玩。

  是的,為了玩。

  要想到一個同時結合了娛樂公司、虛拟現實、人工智能、餐飲公司、偵探事務所的項目與人設……反正他也想不到更離譜的可能了。

  緒方和一本正經地說:“所以,讓我們的虛拟偶像琴娜醬,出道吧!”

  所以,當安室透打開手機揚聲器,讓手下說一下他從安妮偵探事務所竊聽到的信息的時候,手下猶猶豫豫,然後疑惑地說:“我只聽到他們在說什麽……琴娜(Gina)?偶像?好像是個銀發綠眼的女人……”

  琴酒:???

  琴酒:……

  貝爾摩德突然大笑:“琴酒加A……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A組織太有意思了!”

  安室透整個人都麻了。

  認真的嗎?偶像琴娜?

  他麻木地與琴酒對視了一眼。

  不知道為什麽,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一個符號。

  一個孤零零的、冷漠的、安靜的,句號。

  因為那個東前先生顯然是A組織……呸,那個“東西”派過來的。

  以前他們可能還有點懷疑,但安室透自己去救了諸伏景光之後,他就能确信這件事情了。

  ……其實他之前還非常好奇一件事情。

  那就是,琴酒,真的對那個“東西”撈組織叛徒的行為,完全無動于衷嗎?

  琴酒已經不再忠誠于組織了嗎?

  但是現在看來……

  ……他們可能真的忠誠不了了。

  不,這并不是意味着他們忠誠于A組織——不,A組織壓根就不存在啊!!

  問題的關鍵在于,他們根本沒有主動權。

  但凡稍微做出一點行動,那個“東西”就變本加厲地玩弄(?)他們。

  看看琴酒吧!

  殺魚殺麻了不說,現在連性別都沒有了!!

  貝爾摩德已經笑得整個人快從椅子上跌下去了。

  緒方和撐着下巴,露出了一個謎一樣的微笑。他掏出手機刷了刷,然後将手機屏幕往琴酒和波本面前一推,語氣輕飄飄地說:“看吧,偶像琴娜出道照片。”

  手機上,一個二次元女孩的形象躍然紙上,銀發雙馬尾、身材高挑、綠色瞳孔,神情冷漠又高傲,但穿着卻是以圍裙為基調的女仆裝,反差極為醒目。

  底下有零星評論,多半都是在說可愛、反差、傲嬌之類的。

  “砰——”

  琴酒冷漠地伸手,一槍把手機屏幕打爆了。

  緒方和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緒方和:……

  緒方和:……………………

  緒方和:?????

  他發誓,他跟琴酒的仇已經不共戴天了!!!!

  拿狗,那句話怎麽說來着

  害人終害己(憋笑)

  87拿狗發瘋實錄

  第一個察覺到大事不妙的,是貝爾摩德。

  可能是因為她實在是對緒方和當初的表現印象深刻,同時也被緒方和無數次用手機這個事情惡心……但總之,她非常清楚地知道,手機對于緒方和來說,絕對是一個重要的東西。

  ——是的!當然!

  對于現代人類來說,沒了手機怎麽能不發瘋呢?

  手機就是人類的伴侶啊!

  沒了手機就跟喪偶沒什麽區別啊!!

  而緒方和呢?

  他甚至不是第一次喪偶!!他已經喪偶兩次了!!!

  緒方和突然伸手捂住臉。

  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冷漠地心想,這個世界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嗎?

  連手機、手機!手機都沒有了!!

  沒有了手機,現代人類還怎麽生活?還怎麽能擁有活下去的意志與決心?手機就是人類幾百萬年的進化史中,最強大、最完美、最不可思議、最精致絕倫的發明與創造!!!

  手機就是他老婆啊!!!

  安妮也是他老婆,是的。就是他自己。

  所以手機就是他自己!!

  現在破碎的不是手機,破碎的就是他自己啊!是他的靈魂、是他的生命、是他未來漫長人生中那渺小而可悲的希望之光!!

  但一切都沒了!!!

  緒方和肩膀聳動,似哭似笑。

  指縫中有淚水滑落,但嗓子眼又發出了嘶啞的笑聲。

  ……安室透已經看呆了。

  其實他之前就已經呆住了,在看到偶像琴娜出道照片的時候。然後琴酒伸手一槍打碎手機的時候,他又被巨大的槍聲吓了一跳。随後緒方和瘋瘋癫癫的表現,又讓他完全呆住了。

  他困惑地看了看左邊一臉冷漠的琴酒,和右邊一臉不忍直視的貝爾摩德,還有正在發瘋的緒方和……

  突然意識到,媽的,他這個卧底竟然才是組織裏唯一的正常人。

  組織要完!!!

  “琴酒,這個手機……”

  安室透努力想挽回一下局面。

  不管怎麽說,琴酒直接動手肯定是有點粗暴的。況且那還是緒方和的財産……救命,他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琴酒蓄謀已久的報複。

  因為Anisette真的很會氣人。

  屬于是騎在你頭上耀武揚威的那種情況。

  安室透也就這兩年跟緒方和接觸得多一點,但恐怕從更早之前,琴酒就一直在忍耐Anisette了。

  別看琴酒現在面無表情,但以他們三個倒黴蛋(……)的默契來說,安室透覺得琴酒說不定在內心暗爽。

  話雖如此,人不能跟狗一般見識。

  所以安室透還是覺得琴酒直接動手有點過分了——暗地裏動手不好嗎!當着緒方和的面弄碎了他的手機,那緒方和不是更加得寸進尺了?

  但安室透一句話點醒了正在暗自哭泣(大笑?)的緒方和。

  緒方和突然擡起頭,臉上毫無淚水的痕跡。

  他說:“你還知道手機。”

  安室透閉嘴,開始在背包裏尋找耳塞。是的,他知道他沒帶耳塞,但是人在當人的時候還不能自欺欺人了?

  緒方和用一種相當虛無缥缈但是又充滿了憤怒的語氣說:“你們還知道手機。”

  貝爾摩德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琴酒一言不發地看着他表演。

  “琴酒,我把你槍折了的話,那你還算個男人嗎?”

  琴酒:……

  “貝爾摩德,我把你臉打歪了,你怕不是會跟我拼命吧?”

  貝爾摩德:……

  “波本前輩……”

  不是,這個時候都要叫前輩的嗎?

  Anisette的DNA裏都刻了一些什麽東西啊?

  “波本前輩……”緒方和突然遲疑了一下,“……算了,波本前輩沒什麽值得驕傲的東西。”

  安室透:???

  緒方和猛地一拍桌:“但是!手機!手機就是我的生命!”他一指貝爾摩德,“媽媽都知道,我還給我的小紅小白小黑小藍挖了個墳墓呢!”

  貝爾摩德麻木地撐着臉頰。

  緒方和又說:“我本來想炸了組織總部。”

  三瓶酒:???

  緒方和突然冷笑:“現在我不僅要炸了組織總部,我要把你們通通都炸上天。你懂的,就是琴酒開直升飛機掃射的那種程度。不然……嗚,我的手機,嗚。”

  三瓶酒:……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他們應該第一時間質疑緒方和是不是背叛了組織,但在場三人竟然無法開口。

  總覺得,只要一開口,就落入了緒方和的陷阱……或者說,變成了和緒方和一般計較的“那種人”。

  那種狗。

  緒方和突然仰起頭,用一種茫然而失落的表情說:“你們根本不知道,手機對于我來說,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什麽?”

  竟然是琴酒問出了這個問題。

  劊子手竟然會在意自己殺過的人!

  但緒方和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他很失落,很難過,随便什麽人跟他搭話,他都會回答的。

  “首先,那裏有我這麽多年來精心維護的情報網。”

  此話一出,波本和貝爾摩德表情也稍微嚴肅了一點。

  在這一點上,他們的确能共情Anisette,畢竟他們也是情報人員,深刻知曉維護情報網的重要性與難度。

  琴酒卻不為所動地冷笑:“還有呢?”

  “其次,那裏有我認認真真、不辭辛勞、日以繼夜、風餐露宿、披星戴月,如此努力之下才終于建成的……”

  三瓶酒稍微豎起了一點耳朵。

  緒方和長嘆一口氣:“日本東京八卦網絡。”

  琴酒&波本&貝爾摩德:?????

  琴酒&波本&貝爾摩德:。

  結果東京的八卦比組織的情報網還用心維護嗎?!是這樣嗎???!!!

  緒方和理直氣壯地說:“你們知道東京哪戶人家發生了遺産糾紛嗎?你們知道東京的哪對夫妻哪對小情侶又吵架了嗎?你們知道東京一年會發生多少起兇殺案搶劫案嗎?你們知道今天又有哪個幫派打起來了嗎?

  “你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他在TTR論壇上收集了多少信息,才足夠讓自己每天吃瓜都停不下來啊!!

  (呃,是不是暴露了摸魚的本質。)

  那些精彩絕倫、反轉不斷、離奇複雜的帖子,可都是他辛辛苦苦一點一點保存下來的啊!!

  要是你手機上保存的所有梗圖都被人删掉了,難道你不會絕望嗎?不會麻木嗎?不會覺得整個世界都沒救了幹脆毀滅算了嗎?

  這世界除了梗圖還有什麽存在的價值嗎?

  生活,只是一出荒謬的戲劇。

  每個人都是舞臺上的演員,扮演着自己應得的角色。

  而緒方和……

  ……他的手機壞掉了!

  緒方和悲從中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琴酒冷漠地提醒他:“最後?”

  “什麽、最後?”緒方和抽抽噎噎地問。

  安室透嘴角抽搐。

  琴酒說:“首先、其次……最後。”

  他真想看看緒方和還能編出什麽東西來。

  緒方和停住了哭泣,突然若有所思起來:“……是的,還有一樣東西,我差點忘了說。”

  貝爾摩德痛恨自己竟然産生了好奇心。

  緒方和一拍桌子,擲地有聲:“我忘了媽媽的愛!!!”

  貝爾摩德:……………………

  緒方和繼續大聲說:“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麽好!第一次有人讓我體會到了什麽是媽媽的愛,琴酒,你一槍打碎了媽媽的愛心,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哦,你沒有良心啊,那你對得起你跟貝爾摩德的緋聞嗎?!

  “難道要我叫你爸爸嗎?!其實也不是不行啊!!”

  琴酒面無表情地坐在那兒。

  安室透覺得他更像是麻木了。

  貝爾摩德恍惚心想,她當初到底是怎麽會想到要給緒方和送個手機的呢?

  哦,原來是為了把緒方和打發走,讓他別發瘋了,反正對貝爾摩德來說,一個手機也沒幾個錢。

  結果非但沒打發走,反而是自讨苦吃是嗎!!!

  緒方和盯着琴酒看了一會兒,表情突然變得非常複雜。

  他伸手把手機的屍體(?)拿過來,長籲短嘆片刻,然後又突然說:“算了,琴酒,我不需要你賠償。”

  琴酒挑眉。

  安室透猛地一驚,心想,緒方和竟然正常了?

  正常的緒方和才是不正常的!!!

  緒方和語氣幽幽:“我決定去追星。”

  三瓶酒:?

  “我決定當琴娜的第一個粉絲!最忠誠的粉絲!為她癡為她狂,為她花錢買周邊!”緒方和微笑,“然後貼滿琴酒的安全屋。”

  琴酒突然伸手,又重新打開了槍的保險。

  但緒方和悍不畏死(?)。

  琴酒傷害了他,他就不能傷害琴酒了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他繼續說:“說起來,琴酒到現在都沒有一個伴兒。這樣的老男人肯定是因為要求太高了、太自戀了,所以才找不到對象,這麽說來琴酒一定會喜歡琴娜的,就是所謂的靈魂伴侶吧。

  “原來我還能給咱爸找個後媽呢,我真是太棒了。”

  三瓶酒:……

  是什麽讓他們坐在這裏聽緒方和說話呢?

  難道是并不存在的同事愛嗎?

  貝爾摩德實在受不了了,她第一個起身想要離開。

  “媽媽。”緒方和突然深情地說。

  貝爾摩德差點被高跟鞋崴了腳。

  “媽媽,我去紐約的話,我可以找您玩嗎?”

  貝爾摩德警惕地問:“你去紐約幹什麽?”

  緒方和憂傷地說:“我要把我第二個破碎的靈魂,和我第一個破碎的靈魂埋葬在一起。紐約真是我永遠的傷心地,埋葬了我不堪回首的過往回憶與再難聚首的昔日靈魂。”

  就是你的手機,對嗎?!

  貝爾摩德整個人都麻木了。

  她突發奇想,也可能是腦子一抽,問:“一個人怎麽可能有兩個靈魂?”

  緒方和震驚地看了貝爾摩德一眼。

  然後他震聲說:“你現在看到的我,不過是手機操控之下的人形軀殼罷了。因為——手機才是現代人類的本體啊!!”

  拿狗:(深沉)是的,拿狗1.0已經退版本了,現在是拿狗2.0pro max究極至尊版

  88A娛樂公司

  所以,琴娜(Gina)出道了。

  技術問題都是由弘樹解決的,确切來說,是人工智能諾亞方舟來解決的。

  當初緒方和從辛多拉公司救出澤田弘樹的時候,就得到了諾亞方舟代碼片段。通過這個片段,他可以直接聯系到諾亞方舟本體,又或者聯絡到弘樹幫忙。

  而虛拟偶像,對于這個真正意義上超越時代的人工智能來說,稍微分出萬分之一的運算量就足以解決。

  讓某種程度上也掌握了敲代碼技能的緒方和十分羨慕。

  不過問題不大,現在他也可以用諾亞方舟了。

  另外,衆所周知,虛拟偶像只是一個皮套,是需要所謂的“中之人”來讓虛拟偶像動起來的。

  那麽,琴娜的中之人是誰呢?

  ……沉默。

  他的意思是,他們A組織不講究那麽多。

  誰有空誰來。

  所以緒方和面帶微笑,手拿之前抽出來的一大堆變聲卡、歌唱專精卡、舞蹈專精卡,十分友好地問:“誰來?”

  松田&萩原&諸伏:……

  這個世界還是毀滅算了。

  最後他們是抽簽決定的。

  所以我們知名不具的琴娜中之人先生(?),就這麽硬着頭皮上了。

  其實也就是做個動作捕捉而已,請不要代入太多。

  由于制作精良、特效頂尖、反差巨大,琴娜很快就收獲了一小批粉絲。

  當然,緒方和是沖在最前面的一個。

  并且偶爾他還會在粉絲群裏透露一些內部消息,所以很快就被認為是這個神秘的A娛樂公司的內部人員。

  是的,A娛樂公司。

  而且,在琴娜收獲了一定流量之後,A公司很快就推出了第二個和第三個虛拟偶像。

  萊娅(Rya)和波波娜(Bourbona)。

  萊娅在設定上是琴娜的死對頭,但更像是傲嬌死對頭,意思就是“只要我能殺了你”“任何人想殺了你,都要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那種意義上的死對頭。

  連相貌都是對應的!琴娜是白發綠眼,萊娅則是黑發綠眼。

  比起琴娜的白毛臭臉,萊娅的性格就溫和多了,是個嚴肅、認真、冷靜、細致的女孩子,總是戴着一頂黑色貝雷帽,看起來有些酷酷的,但是連唱歌的咬字都是一絲不茍的。

  沉穩、靠譜,是在任何時候都能讓人感到安心的存在。明明是瘦弱的身軀,卻能迸發出極為耀眼的力量與光彩,是絕對意義上的可靠的同伴。

  但是,琴娜是偵探,是完完全全的好人;萊娅卻是一個堅定而執拗、在自己的黑暗道路上一往無前的家夥。

  她們各自有着自己的目标與堅持,全都能力出衆、意志果決,也因此在某種意義上十分敬重對方。

  在A公司官方放出的部分文稿中,琴娜如此評價萊娅:“她嗎?不太讨喜的家夥……但正是因為她與我守護着不同的理想,所以我們才不得不背道而馳。”

  粉絲在評論中高呼:“世界是圓的!!!請琴娜和萊娅早日相逢!!!”

  而波波娜……

  嗯,波波娜。

  波波娜有着一個可愛的名字,會讓人聯想到夏日沙灘上的氣泡水。

  但可惜的是,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亂邪惡樂子人。

  波波娜有着甜美的長相,金發黑皮的熱褲辣妹,永遠笑容滿面、永遠活力四射,會用相當親昵的語氣和第一次見面的人打招呼——然後一邊大笑着歡呼,一邊毫不留情地殺死這個人。

  “啊……為什麽要殺他?是因為他沒有好好回應波波娜的問候呢~”

  是瘋癫的惡人、是狂亂的舞者,是尋找樂子的孤獨症患者。

  “波波娜喜歡你呢!你能不能也喜歡波波娜呀~”

  粉絲們一邊怕得發抖,一邊哆哆嗦嗦地回答:“喜、喜歡!最喜歡波波娜了!!”

  最開始粉絲們是被琴娜的反差人設吸引的。結果萊娅和波波娜很快就迷花了他們的眼。

  “琴娜好可愛!好反差!一邊傲嬌嘴硬一邊身體力行擋在你的前方,啊啊老婆!老婆你殺了我吧老婆!!!而且,衆所周知,沒有人能抵擋白毛,沒!有!人!”

  “但是萊娅才是真正合格的那種伴侶類型吧!!只要我宣誓成為萊娅的追随者,我就會永遠受到萊娅的庇佑與關注……啊啊啊我願意跟着萊娅一條路走到黑,去踐行我們不被理解的理念吧!萊娅!!!”

  “波波娜小甜心,嗚嗚嗚,波波娜小甜心,請你當我的小甜心吧,我願意當你的小甜點,給你在無人的午後取個樂……波波娜啊!!你帶我走吧波波娜!沒了你我可怎麽辦啊!!!”

  粉絲們在互聯網上發癫。

  此時,三個倒黴蛋們的群聊,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最開始是波本和萊伊陸陸續續、零零散散,發兩張琴娜的梗圖,比如出道照,粉絲表白話語,周邊圖片,直播截圖等等。

  琴酒一直默不作聲。

  所以後來波本和萊伊也就覺得沒什麽意思了。

  但是,當A公司推出萊娅和波波娜的時候,琴酒的反擊,就到了!!

  琴酒隐忍多時,就是為了這一天!!

  他在群裏刷屏了三天三夜。

  意思是這三天裏就他在說話。

  他模仿了萊伊和波本的做法,發了無數張圖片。

  萊伊和波本忍了三天。

  畢竟,冤冤相報何時了。

  但琴酒往群裏發萊娅和波波娜的cp圖那就忍不了了!!!

  為了把琴酒拖下水,萊伊和波本開始發琴娜和其他兩人的cp圖。

  最後演變為三方混戰。

  尤其是當波本發現,萊伊只發琴娜和波波娜的圖,不發琴娜和萊娅的圖之後,他們兩個的聯盟便正式決裂。

  三個人開始相互傷害。

  直到有一天,琴酒失手往群裏發了一張三人圖……

  群裏瞬間安靜了。

  過了一會兒,波本十分虛弱地發了幾個字:“停戰協議。”

  琴酒:。

  萊伊:。

  波本滿頭問號。

  這個時候願意停戰了是吧?

  最後,他還是默默跟上了隊伍。

  波本:。

  世界太平了。

  三人回頭一看,發現自己手機裏存滿了A公司三名偶像的圖片,簡直比粉絲還粉絲。畢竟有些粉絲不太關心cp圖,一些犄角嘎達裏的産出就更加不在意了。

  但他們,比任何粉絲都努力!

  這就是恨比愛長久嗎……

  又隔了幾天,波本在群裏說:“那麽,Anisette?”

  他們之前懷疑緒方和與那個“東西”有關,但是始終沒有找到直接相關的證據。這一次A公司的事情,安室透和赤井秀一都盯緊了緒方和那邊,但完全沒有發現緒方和與A公司的聯系。

  (廢話,都是人工智能諾亞方舟在遠程管理這個空殼公司。)

  這樣一來,緒方和與那個“東西”的關聯,就非常可疑了。

  赤井秀一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總不可能Anisette真的掌握了什麽催眠能力吧?”

  琴酒冷笑:“我看他對組織也不怎麽忠誠,說不定真的掌握了我們不知道的能力呢?”

  意思是,他們對于緒方和的了解,可能并不完全。

  就在這個時候,赤井秀一突發奇想:“其實最早被性轉的,就是Anisette本人吧?”

  琴酒&波本:?

  赤井秀一說:“安妮啊。”

  赤井秀一都知道,地下世界的論壇上,至今還流傳着一些關于安妮的小道消息。

  雖然沒人知道安妮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麽情況。

  ……為什麽總能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跟緒方和聯系上啊?

  如果緒方和真的跟那個“東西”有關,那能不能是一些正經意義上的聯系啊?

  安室透感覺自己不太好。

  而真正令他和琴酒感到更不好的事情,其實是……

  他們要将A公司的相關信息送到朗姆那邊。

  是的,他們要将琴娜、萊娅、波波娜的存在,告訴朗姆。

  因為這是那個神秘的東前先生提及的事情。也就是說,是朗姆要查的事情。

  安室透面對這一片狼藉,想到自己竟然還要寫一份正經的調查報告,一時間眼前一黑。

  突然有了一種回到當初波零事件爆發時候的感覺。

  但是這一次,比那一次,還要折磨。

  ……他要怎麽讓朗姆這個老頭子明白什麽叫虛拟偶像啊?給朗姆放一段琴娜或者波波娜的歌舞視頻嗎?

  然後朗姆問他:“為什麽是琴酒和波本後面加個a?”

  ……他怎麽回複啊!!!!

  安室透想了很久,最後他想好了措辭。

  因為,在英語中,很多詞加個a就會變成女孩子的名字。

  是不是很對?

  是不是完全符合現實情況?

  有什麽問題嗎?

  毫無問題!!!

  是的!就這樣!嚴謹、客觀、精準!!

  其實赤井秀一也不是天天在水群。

  他們FBI也有在做一些正事,比如和日本公安聯手針對組織。

  雖然說……呃……他跟波本跟琴酒有小群,但是……

  是的,他們是敵人沒有錯。

  雖然他們整天鬥圖吹水發句號複讀,但他們是敵人。

  又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赤井秀一随手打開手機,一不小心手滑點開了相冊。

  他心中一個咯噔。

  因為!他的相冊裏!有很多琴娜和萊娅和波波娜的圖片!!!

  非常不幸的是,他的同事(兼前女友)(但應該不會複合的)朱蒂在這個時候,路過了。

  朱蒂餘光瞥見了他的手機屏幕,然後朱蒂用一種讓赤井秀一非常膽戰心驚的眼神,驚訝而打趣地看着他,笑着說:“秀,沒想到你居然也關注A公司!”

  赤井秀一:……

  這世界還是毀滅算了……

  然而,不知道基于怎樣的攀比心和好勝心——也可能是在倒黴蛋群裏鬥圖鬥多了——赤井秀一鬼使神差地問:“所以,你喜歡哪一個?”

  朱蒂想了一會兒,回答:“果然是琴娜吧。”

  赤井秀一:……

  ……算了。

  他強撐着微笑回答:“喜歡琴娜挺好的。”

  “是啊是啊,琴娜還是一個非常正直的偵探呢,只是比較傲嬌……但傲嬌也很可愛啊!”

  赤井秀一麻木了。

  他很想憋出一兩句附和的話,但硬着頭皮也還是說不出來。想一想就頭皮發麻。

  最後他只能沉默地點點頭。

  是的,就像萊娅那樣。

  沉默而令人安心。

  (我在寫什麽)(疑惑)

  (我在發瘋)(确信)

  猜猜琴娜和萊娅和波波娜的中之人分別是誰?(笑)

  89 有毒有害

  緒方和在玩手機。

  請注意,這個手機是他自己買的。

  用一號賺到的錢。

  他查看了一下一號的工作記錄,一邊震驚于那一排一排的“殺魚”,一邊算了算一號總共為他賺了多少錢,然後在這個範疇之內,給自己買了個新手機。

  很好,一號賺錢一號花,絕對沒有任何浪費。

  當然了,一號自己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緒方和覺得琴酒不知道。

  不然琴酒肯定不會一槍打碎緒方和的手機。

  想到這裏,緒方和的心中又産生了淡淡的悲傷。

  不過很快就被網上的A團梗圖沖淡了。

  A團,全稱A娛樂公司的三名虛拟偶像團體。因為琴娜萊娅波波娜基本是相同時間出道的,所以就綁定在了一起。雖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團體,但粉絲基本都把她們三個放一塊。

  在緒方和不遺餘力地推廣之下,短短兩個月的時間,A團就獲得了相當高的熱度,給緒方和的網絡沖浪生活帶來了很多的快樂。

  現在他刷得最多的就是A團相關話題,以及TTR。

  值得一提的是,琴酒把他拉黑了。

  是的,把他拉黑了。

  因為緒方和說到做到,真的給琴酒寄了一個超大包裹——滿是琴娜的周邊。

  都是用一號掙的錢買的。

  殺一條魚,換一個立牌。其實也挺劃算的,你說對吧,一號?

  他甚至給琴酒寄了限量版周邊!!

  要不是找諾亞走了後門,緒方和自己都搶不到!!!

  難道琴酒不應該感謝他嗎?

  結果琴酒竟然把他的所有社交賬號,包括手機號、包括郵箱,全部拉黑了。

  一定是琴酒的問題(振振有詞)。

  緒方和其實還想再搞點事,因為……

  啊,萊娅。

  啊,波波娜。

  由于A團的名字實在是很有特色,地下論壇中曾經爆發過一場激烈的争執。

  争執的矛盾中心就是,“這個A團真的不是針對xx(酒名)和xx(酒名)和xx(酒名)嗎?”

  一小部分的人持有“應該是個巧合吧?畢竟是酒的名字,可能就是故意娘化這些酒吧……”這樣的觀點。

  但大部分人都認為,“一定是故意針對吧!!!”

  酒名也就算了,但凡有幸(不幸?)見過這三人真面目的人,一眼就能看出A團絕對是參考過他們的長相。

  雖然同時見過他們三個人的并不多,但是大家七嘴八舌,收集一下信息,自然就能明白,從名字到外表都是相匹配的。

  所以……

  其實還挺刺激的。(劃掉)

  A公司膽子真大。(确信)

  緒方和帶着迷之微笑,飛快地刷着論壇。

  這個時候,雪莉從旁邊走過來,看見他的表情,不由得吐槽說:“你這是在幹嘛?”

  緒方和瞥了她一眼,然後回答:“小朋友最好不要知道。”

  雪莉:……

  她臉色一黑。

  當初緒方和認識她的時候,她還是16歲的少女。

  那個時候緒方和還不怎麽說她的年紀,但等雪莉真的長大了,緒方和就開始以……嗯,以長輩自居。

  雪莉恨不得一拳打在緒方和的臉上。

  因為她非常清楚,緒方和才沒有什麽尊老愛幼的喜好,緒方和純粹就是——惹人厭。

  這就是緒方和。

  緒方和搖頭嘆息:“雪莉,你越來越不可愛了,竟然往琴酒的方向看齊了。只有琴酒看到我的時候,才會臉色變黑,其他人都很喜歡我的。難道你要變成一個老男人嗎?”

  雪莉:???

  Anisette最後兩句話這是什麽玩意兒?

  其他人很喜歡緒方和??

  有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而且……

  雪莉冷笑着說:“你才是個老男人吧。”

  緒方和:?

  他表情嚴肅地放下了手機,義正言辭:“請注意,我還青春年少。”

  雪莉冷漠地說:“老男人。”

  緒方和一皺眉,沉默片刻,然後嘆了一口氣:“算了,改天我試試APTX4869吧。”

  這下輪到雪莉疑惑了。

  緒方和語氣幽幽:“這樣我就能重新回到一個,可以叫你阿姨的年紀。”

  雪莉:???

  雪莉驚呆了。

  緒方和聳了聳肩,問:“所以呢?”

  “……所以什麽?”

  結束互怼,他們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雪莉沒有等緒方和回答,便轉而說:“沒什麽進展,你不會以為,這種藥花幾個月就能解決吧?而且中途還叫我去了趟人魚島……組織竟然也會相信這種東西,呵呵。”

  “年紀大了,什麽都會相信的。”緒方和語重心長,“讓你吃屎就能永生,你相不相信?你現在肯定不相信,但你要是快死了,你相不相信?”

  雪莉欲言又止。

  雖然她能理解緒方和的意思,但是能不能……不要用這麽惡心的比喻。

  ……算了,這就是緒方和。

  人不能跟緒方和一般見識。

  提到人魚島,雪莉又想到一件事情:“你之前說的那個提議,我已經轉告過了,上面同意了。我剛把一盒APTX4869交給琴酒。”

  緒方和眯了眯眼睛。

  他曾經提議過的……就是用APTX4869來殺人的意思。

  而且竟然是交給了琴酒,看來是想要用這個藥來對付一些重要的人物啊。

  組織有很多要殺的人,而APTX4869的成分不會在屍體中被檢測到,毫無疑問就是組織需要的殺人利器。雪莉造了一把刀,哪怕緒方和沒有提出這個建議,組織也遲早會注意到。

  但是,這一次雪莉主動提出來,她自己在組織內的處境就好了不少。

  甚至有了更多的研究資金。

  ……雪莉垂下眼睛,卻輕聲說:“但是,我還是……”

  “你覺得手上沾滿鮮血嗎?”

  “……是。”

  “別這麽想。”

  “憑什麽?”

  緒方和露出了一個相當玩味的表情,他突然說:“你要不要自己試一下?”

  “……啊?”

  緒方和笑起來,說:“雪莉,你要不要自己試一下,APTX4869?”

  雪莉的表情突然發生了改變。

  “可能是生,可能是死。當然大概率是死。”緒方和摸了摸下巴,“不過你還有另外一種選擇,那就是加入……嗯,加入A組織。”

  “……我就知道你和A組織有關。”

  雪莉當然聽說了A組織的傳聞。朗姆都那麽發瘋了,組織內有代號的成員都對此有所耳聞。

  對于雪莉來說,她自然會産生一個想法:緒方和,真的與A組織無關嗎?

  畢竟Anisette這家夥,背地裏對組織可完全稱不上忠誠,甚至還暗戳戳撺掇雪莉也背叛組織——不,讓未成年人逃離社畜的命運有什麽不對嗎?緒方和認為自己才是正義的!

  不過,反正雪莉對組織也沒什麽好印象就是了。

  倒不如說,她從小到大都生活在組織的掌控範圍內,已經從恐懼發展到了麻木。

  雪莉問:“你之前說過的……就是A組織嗎?”

  “啊,那個時候應該還不是A組織吧?”

  雪莉:?

  她迷惑地看着緒方和。

  雖然緒方和總是滿嘴跑火車,但好像也不至于在這件事情上也亂說吧?

  所以什麽叫,那個時候還不是?

  A組織曾經是什麽?

  不過雪莉也懶得跟緒方和多計較,她問:“為什麽A組織是另外一種選擇?難道A組織能規避APTX4869的副作用?”

  “不。”緒方和一臉高深莫測,“是另外一種方式。”

  雪莉十分懷疑地看着緒方和。

  緒方和突然換了個口吻:“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朗姆那邊沒有找過你?”

  “……到底是什麽?”

  “A組織掌握了克隆技術。”

  “不可能!”

  雪莉幾乎脫口而出。

  當然不可能。

  雪莉已經站在了生物醫學領域的巅峰,可以說是年紀輕輕的天才科學家。即便如此,她也從未聽說什麽克隆的技術突破——這完完全全就是無稽之談!

  緒方和聳了聳肩。

  雪莉的表情逐漸恍惚。

  雖然緒方和沒有明說,大概是因為組織裏奇奇怪怪的保密原則,但他的表現已經很明顯地證明了,他沒有說謊——當然沒有說謊啊!因為組織就是這麽認為A組織的啊!

  不過,朗姆竟然沒有就克隆技術詢問雪莉……

  這老頭還是有點相信科學啊。

  緒方和看了一眼時間,然後對雪莉說:“你慢慢想,我先走了,有事再聯系……對了,你關注辛多拉公司的事情了嗎?”

  “辛多拉?”雪莉莫名其妙地看着緒方和,“我需要關注什麽?”

  緒方和伸手拍了拍雪莉的腦袋,語氣戲谑:“年輕人會喜歡的東西啊。雪莉,你年紀大了吧。”

  雪莉:……

  有病吧Anisette!!

  一邊說她年紀小,一邊說她年紀大,是不是有病啊!!!

  雪莉深吸一口氣。

  她現在知道了,緒方和已經熟練掌握了“一秒鐘惹怒任何一個組織成員”的能力。

  她冷笑着說:“注意安全,Anisette。”

  緒方和疑惑地問:“我?注意安全?我還不夠無害嗎?”

  你無害?你無害你無害——你無害?

  雪莉一字一頓:“你簡直有毒有害。”

  有毒有害的緒方和悲傷地離開了。

  讓他更加悲傷的事情是,在回到日本之後,好不容易摸了幾個月的魚,他又有新的任務了。

  這次,還是跟琴酒一起行動。

  ……唉,果然還是像雪莉說的那樣,先注意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吧。

  拿狗:(真誠)把琴娜的周邊貼滿全身,能保命嗎?

  90 太社畜了吧

  多羅碧加游樂場。

  首先,這是二號進行日常工作的地方。之前的長期派遣已經結束了,但玩偶服的兼職工作還是在繼續。

  多羅碧加的每一個小朋友都離不開萊伊前輩!!

  其次……

  緒方和懷疑,這個游樂場風水有問題。

  因為,在開園的短短時間以來,這地方就已經榮獲東京犯罪率前三寶座,一度在TTR論壇上刷屏,幾個月的時間裏已經發生了至少十起謀殺案……別叫它游樂場了,還是叫它犯罪現場吧!!

  連工藤新一都跟他吐槽過,說什麽小蘭一直想去這個地方玩,他都恨不得把TTR論壇上的帖子給小蘭看——蘭醬,不興去這種地方玩啊!!

  最後,這地方是緒方和的行動地點。

  是的,組織的行動,在游樂場。

  為什麽要選擇游樂場,緒方和就這個問題質疑過琴酒。

  琴酒的回答是:“人多眼雜,不容易被注意到。”

  緒方和:……

  他盯着琴酒飄逸的銀色長發、漆黑的風衣,還有伏特加壯實的身材、冷酷的墨鏡……

  他說:“你們是去cosplay犯罪分子嗎?”他一拍腦門,“哦不對,你們本來就是。”

  總之,地點就這麽确定了。

  組織将要和某人進行一次交易,肯定是非法的交易。據說組織信不過這個人,所以要琴酒和伏特加提前去觀察一下這人的反應,緒方和來提供情報支援。

  緒方和對這個沒什麽意見。

  反正當個工具人就是了,呵呵。不就是打工嗎?看在組織還給他發工資的份上,打工就打工吧。

  但是當琴酒說出觀察地點的時候,緒方和又一次“……”了。

  他疑惑地問:“雲霄飛車?琴酒,你是認真的嗎?”他思考了一下,“啊對了,當初你還對虛拟現實技術感興趣呢,原來是你人老心不老啊。”

  琴酒:……

  他冷漠地說:“不然你認為?”

  “不然你們兩個去坐摩天輪吧?”緒方和真誠地提出意見。

  伏特加倒是沒什麽意見。

  但是琴酒一皺眉,說:“容易引起目标注意。”

  緒方和震驚地反問:“但你的動态視力就算再強,要怎麽在過山車那種速度情況下,觀察目标的情況啊?”

  伏特加默默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望遠鏡。

  緒方和:……

  不是,本來速度就那麽快了,還用望遠鏡,要怎麽對準目标啊???

  你以為這是移動靶射擊嗎?

  誰家的移動靶是過山車那個速度啊??

  琴酒不耐煩地補充:“雲霄飛車到最高點的時候,速度會放慢,到時候觀察一下就行了。”

  緒方和将信将疑地點點頭,他随後問:“那你是不是要把帽子摘下來?”

  琴酒:?

  緒方和又說:“還要把頭發紮一下。”

  琴酒:……

  緒方和憐憫地說:“如果我是你後排的乘客,那我絕對不想體驗被你的頭發吹一臉的感覺。呸呸呸,感覺已經被你的頭發塞了滿嘴了!”

  琴酒臉色一黑,一字一頓地說:“閉、嘴!”

  “嗚嗚嗚被琴酒大哥的頭發捂嘴了。”

  琴酒額頭青筋狂跳。

  不過,他認識緒方和這麽多年,他已經深刻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當Anisette試圖惹怒你的時候,不要理他。

  不、要、回、答!

  琴酒深吸一口氣,漠然說:“準備一下,過兩天就出發。”

  緒方和遺憾地閉上嘴。

  不過不久之後,工藤新一給他發的消息卻讓他有些意外。

  工藤新一是來請假的,他說這周日要跟毛利蘭去多羅碧加游樂場玩,所以沒法去安妮偵探事務所了。

  緒方和大為震驚,因為他發現,那竟然剛巧就是他和琴酒和伏特加要行動的日子。

  ……如果不巧碰上了工藤新一和毛利蘭,那他說琴酒和伏特加是他在娛樂公司的同事,工藤新一會相信嗎?

  緒方和相當心虛地思考了一會兒。

  然後他破罐子破摔了——算了!無所謂!大不了就說這兩個黑衣男人在cosplay!

  而且,主要負責行動的終究還是琴酒和伏特加,緒方和只是負責外圍的情報支援,要不是波本前輩還在折騰A組織的事情,那可能也不需要緒方和來出這個任務。

  ……說到這個,到時候萬一遇到了萊伊前輩,該怎麽辦?

  這個問題突然地困擾住了緒方和。

  并且一直困擾到,他真的在多羅碧加游樂場,一眼看到了一個高大的、正在和小朋友們合影的玩偶。

  他一把拉住了琴酒。

  琴酒:?

  他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緒方和。

  但緒方和不怕。

  他的意思是,雖然一號是琴酒,但琴酒是一號啊!!

  他,怎麽可能害怕自己的員工!

  緒方和說:“我有個事情要做,你們先去。”

  “什麽事情?”

  緒方和面不改色地舉起手,指了指不遠處多羅碧加的限定玩偶,他說:“我要合影。”

  琴酒:???

  ……等一下。

  本來琴酒還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玩偶。游樂場的游客實在是太多了,這種環境讓琴酒非常不舒适,很有一種掏出槍來把所有人都殺了的沖動。

  相比之下,那些非人感比較強的,比如那些與小朋友們合影的玩偶,反倒是不太能引起琴酒的注意。

  但緒方和一說,琴酒就立刻眯了眯眼睛。

  衆所周知,他們會在倒黴蛋群裏發自己的工作內容。

  比如琴酒說“廚師”,赤井秀一也會說“玩偶”。

  ……會不會就是……

  琴酒用略微詭異的眼神看着不遠處的玩偶。

  然後他也懶得管緒方和會怎麽想了,直接便說:“一起。”

  緒方和嘶了一聲,不禁說:“琴酒,你還有這愛好啊?彌補童年嗎?”

  琴酒冷笑一聲,懶得理他,大步朝着玩偶走過去,然後一臉兇神惡煞地擠開其他小朋友,和那個玩偶合了個影。伏特加在一旁跟大哥拿包。

  緒方和也湊過去合了個影,一邊啧啧稱奇。

  老實講,他也不知道那個玩偶是不是萊伊前輩,玩偶服那麽寬松,也完全看不出來對方的心理活動和肢體行動。不過很顯然,游樂場中這麽多的玩偶之中,肯定有一個是二號。

  因為,是緒方和!親手!給二號派的工作!!

  緒方和決定在第二次員工大會的時候,将這張照片拿出來。

  萊伊前輩肯定很喜歡吧?

  不管萊伊前輩喜不喜歡,他反正很喜歡。

  緒方和美滋滋地看着手機上的照片,擡頭一看,卻突然愣了一下,因為琴酒竟然也在擺弄手機。

  ……琴酒神清氣爽地把照片往倒黴蛋群裏一發,餘光瞥見緒方和的表情,也懶得多說什麽,冷漠地收好手機,就說:“好了,走吧。”

  緒方和本來想說點什麽,但仔細一想,算了,有話可以等員工大會的時候再說。

  于是他露出了一個迷一樣的微笑。

  伏特加懵懂地左右看看,想了想,保持着沉默。

  在組織生存,就是要學會這樣的——明哲保身。

  随後的事情倒是一帆風順,不過琴酒和伏特加竟然在雲霄飛車那邊遇到了工藤新一,還遇到了一樁命案……緒方和想到工藤新一的好奇心,又想到琴酒那暴脾氣……

  好的他懂了,趕緊去撈工藤新一吧。

  然而緒方和緊趕慢趕,還是沒來得及在琴酒給工藤新一喂藥之前,阻止琴酒的做法。

  琴酒看了緒方和一眼,也根本沒有解釋工藤新一這是什麽情況,只是說:“解決了,可以走了。”

  緒方和卻好奇地問:“你給他喂了什麽藥?”

  不會是……

  琴酒不耐煩地回答:“上頭給的。”

  “……哦。”緒方和笑眯起眼睛,“那種完全查不出死因的藥?”

  琴酒皺起眉,語氣冷酷:“雪莉跟你說的?呵,她應該受點教訓了。”

  “有這個必要?為了調查蘇格蘭前輩的事情,朗姆可是給了我相當大的資料庫權限啊。”

  琴酒眉頭皺得更深,不過緒方和畢竟還是情報人員,了解一些相關的情報也是正常的。琴酒便不問那麽多了,叫上伏特加便離開了。

  緒方和問:“不收屍?”

  “沒這個必要。”

  緒方和搖了搖頭,果然這就是琴酒,相當嚣張啊。他便主動說:“你們先走吧。”

  “你留在這兒幹嘛?”

  緒方和震驚:“這不是游樂場嗎?好不容易公費旅游,這就走?”

  琴酒:……

  是的,組織會報銷他們的差旅費,也當然會報銷游樂場的門票錢。

  但Anisette這家夥是認真的嗎?

  做完任務直接在游樂場玩起來了是嗎?

  緒方和反問:“難道琴酒你不是這麽想的嗎?我還以為你是故意選的這裏,還特地跟伏特加去坐雲霄飛車……”

  緒方和一句話沒說完,琴酒已經黑着臉走遠了。

  緒方和笑眯眯地看着琴酒和伏特加走遠,然後嘆了一口氣,蹲下來看着癱在地上的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那張年輕的面孔上,已經浮現出痛苦的表情。

  ……緒方和大概能想明白,工藤新一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會跟上琴酒和伏特加。

  大概是覺得琴酒和伏特加是相當危險的人物,所以一下子就警惕起來,正巧最近安妮偵探事務所發展順利,工藤新一自信心爆棚,肯定就不自量力地跟蹤了琴酒,想要看看他們在幹什麽。

  結果就……

  倒了。

  緒方和嘆了一口氣,喃喃說:“算了,我會撈你的,工藤君,不過還有一種可能。”

  多年之前,緒方和曾經在倫敦目睹一個成年人活生生變成小孩的一幕。

  那擊碎了他的世界觀。

  而根據雪莉的說法,APTX4869,也是有可能造成這樣的情況。

  所以,工藤新一會不會遇到相同的情況?

  緒方和略微期待。

  然後,他瞪大了眼睛。

  居然真的——!

  他眼睜睜看着工藤新一縮小為一個小男孩。

  就在這個時候,模拟器的光幕憑空而現。

  緒方和瞥了模拟器一眼,問:“幹嘛啊,來湊什麽熱鬧?”

  光幕上飛快地劃過無數複雜的符號,随後變為一行行緒方和能夠讀得懂的文字。

  【檢測到特殊事件。】

  【您獲得了唯一員工:工藤新一。】

  【唯一員工:工藤新一】

  【當前疲勞值:0/24】

  【天賦一:推理技巧精通】

  【天賦二:“我是江戶川柯南!新一哥哥今天不在家!”】

  【描述:同時擁有江戶川柯南和工藤新一兩種形态,以其中之一形态出現在外界時,以另外一種形态存在于模拟器之中。】

  【當前狀态:工藤新一(沉睡)】

  緒方和:???

  啥玩意兒?

  江戶川柯南就是這個變小的工藤新一?

  所以意思是,江戶川柯南在外面行動的時候,工藤新一就在他這裏24小時幹活?工藤新一在外現身的時候,柯南就可以24小時工作??

  這也行???

  緒方和震驚了。

  不愧是你啊模拟器!這也太社畜了吧!!

  而且這是不是有點太壓迫工藤新一了啊!

  明明工藤新一也沒有成年啊!

  四號的未成年人保護法,倒是給工藤新一也安排一下啊!!

  合着因為工藤新一變小了,所以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是吧!!

  模拟器,你不要仗着這個世界是漫畫就……

  ……哎呀。

  好像,不小心暴露了什麽呢。

  拿狗:柯南啊,我就說吧,多羅碧加風水不好,不能去啊

  拿狗:(笑眯眯)想用新一的形态去見蘭醬嗎?那就好好打工吧!

  柯南:(掙紮的沉默)(不幸的屈服)

  91 科學奇跡啊

  緒方和把小偵探背起來,然後離開了游樂場。

  游樂場的工作人員看他背了個小孩,問他是否需要什麽幫助。

  緒方和非常大方地回答:“沒什麽,孩子太小,玩累了睡着了。你看,我都把衣服給他披着了。”

  工作人員:??

  緒方和不說,他還沒注意到——這孩子怎麽穿着大人的衣服啊?

  他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看緒方和,開始懷疑緒方和是不是在拐賣小孩。

  緒方和嘆了一口氣,便說:“別擔心,這是我的地址,這是我的工作地。”他報了自己的住址,以及安妮偵探事務所,“有什麽問題可以來找我。”

  工作人員這才放心,他稍微有點好奇地問:“這是您的兒子嗎?真可愛啊。”

  “唔……”緒方和高深莫測地沉吟片刻,然後回答,“是我的弟弟的雙胞胎。”

  是工藤老弟的雙胞胎啊!

  工作人員:???

  你弟弟的雙胞胎那不應該是你嗎???

  這又是什麽需要親戚關系計算器才能解決的複雜問題嗎??

  緒方和扔下滿頭問號的工作人員,面不改色地走出游樂場,打了輛車回到米花町2丁目。

  他思考了一下,先從小偵探的口袋裏找出了鑰匙,去了隔壁工藤新一家裏,從櫃子裏翻出他小時候的衣服,給柯南君換上。

  這個時候,工藤新一家的電話響了起來。

  緒方和順手接起:“……啊,是小蘭啊。”

  “緒方哥?”毛利蘭有些疑惑,“你見到新一了嗎?”

  “剛剛在多羅碧加見到的。他去追查壞人了,叫我回家的時候順便來他家找點東西,正好就接到了你的電話。”緒方和很貼心地給工藤新一扯了個謊,“別擔心,早點睡。”

  “那就好。麻煩緒方哥了。”

  毛利蘭這才松了一口氣,挂了電話。

  緒方和用憐憫的目光看了看沉睡中的工藤新一……哦不,現在是江戶川柯南了。

  他把小偵探背起來,帶回自己家,給他找了個卧室讓他先睡一會兒。

  想了想,緒方和又去了趟隔隔壁的阿笠博士家。

  “博士,你知道工藤君的父母的電話嗎?”

  從睡夢中被吵醒的阿笠博士愣了一下,随後摸着腦袋非常憨厚地回答:“當然知道啊!”

  “哦,那你趕緊給他們打個電話吧。”

  阿笠博士的表情嚴肅了一點:“新一遇到什麽事了?”

  緒方和思考了一下:“也可以這麽說吧。他搞出了一個小孩。他自己肯定是沒法開口的,所以只能我來說了。”

  廢話,現在工藤新一還昏迷着,當然沒法開口啦。

  阿笠博士:???

  搞、搞出了一個小孩?!

  阿笠博士滿臉癡呆地問:“和……和小蘭嗎?”

  “當然不是啊!小蘭還沒成年吧!”

  阿笠博士的表情更加震驚了。

  竟然不是和毛利蘭!

  緒方和又語氣沉痛地說:“博士,我也不知道怎麽跟工藤君的父母提這件事情……總之,全靠你了。”

  “……等、等一下!”阿笠博士的語氣逐漸慌張,“這要怎麽提啊!那孩子、那孩子……”

  “那孩子跟新一長得一模一樣,一眼就能認出來。”

  阿笠博士:……

  他麻了。

  他親眼看着長大的工藤新一,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變成了渣男嗎!

  而且,一眼就能認出來的意思是……

  ……那孩子都幾歲了???

  現在工藤新一也就17歲,不會是剛剛有那種“生理功能”的時候,就已經……

  阿笠博士眼前一黑。

  他如同夢游一般回到了家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撥號的,他的腦子好像斷了片,接下來的印象就是對面工藤有希子疑惑的聲音:“博士?”

  阿笠博士腦子一抽,張口便說:“有希子啊,你都是當奶奶的人了。”

  工藤有希子:???

  她還年輕貌美啊!!!

  功成身退的緒方和回到家,坐在沙發上,望着小偵探沉睡的模樣,心中感嘆——實在是太神奇了。

  簡直就是科學奇跡啊。

  他耐心地等待着,中途讓三只小人出來散心的時候,也順便用醫術專精卡給小偵探檢查了一下,發現并沒有什麽問題。

  也就是這個時候,緒方和突然意識到,既然工藤新一成了他的員工,那以後安妮偵探事務所是不是就有常駐員工了?

  好事啊!

  緒方和更加笑眯眯地等待着工藤新一醒過來。

  因此,當工藤新一真的醒來的時候,他面對的時候一片黑暗的房間——緒方和沒開燈——和一聲低沉的問候。

  “工藤新一,你醒了。”

  工藤新一心裏本能地咯噔一下。因為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被一棍子敲在後腦勺的時間點。

  然後他發現那個聲音有點耳熟。

  于是他下意識露出月牙眼,無語地說:“緒方哥,你能不能不要吓唬人……”

  然後他停住了。

  自己的聲音、怎麽……變成小孩子了??

  于是緒方和大笑着開燈,說:“恭喜你,手術很成功,你現在是江戶川柯南了。”

  工藤新一茫然地伸出手,看到自己小小的手掌——啊?啊??啊???

  發生什麽事情了!

  這個時候,因為過于痛苦而本能遺忘的那段記憶,才終于浮現出來。他記得那種極端的痛苦,心髒劇烈的跳動、骨骼瘋狂的哀嚎……他記得那些。

  他怎麽都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就擺在他的面前。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之後,剩下的那個就算再不可思議,也都是真相。

  工藤新一喃喃說:“我……變成小孩子了?”

  “bingo!”緒方和拍手,“貨真價實的六歲小朋友哦!順帶一提,我剛剛去你家找你小時候的衣服,還看到了你小時候的照片——就是跟你六歲的時候一模一樣。返老還童,開心嗎?”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

  為什麽這種時候緒方哥也還是那種輕快飛揚的語氣啊?

  而且他才17歲!

  17歲返到6歲也叫返老還童嗎?他還一點兒都不老啊!!!

  工藤新一在極短的時間內冷靜下來,然後又因為緒方和的話無語到了。

  緒方和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小偵探在想什麽,他搖搖頭,好整以暇地說:“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別人多希望那種藥能在自己身上生效,而你可是萬中無一的幸運兒啊。”

  “……那還是不需要了。”工藤新一幹巴巴地說,“……等一下,江戶川柯南又是什麽?”

  “不喜歡這個名字嗎?”

  “……雖然我很喜歡江戶川亂步和柯南道爾,但是好像還不至于把自己的名字改過去吧。”

  “但現在沒人會相信你是工藤新一。所以你只能是江戶川柯南了。”

  工藤新一想反駁,但是看了看自己幼小的軀體,也只能郁悶地閉上嘴,安慰自己,算了,江戶川柯南也挺好的,至少是自己喜歡的推理小說作家的結合體。

  嗯,要是江戶川亂步和柯南道爾有了個孩子的話,應該就是叫江戶川柯南沒有錯。

  工藤新一的心情詭異地變好了一點。

  終于冷靜下來面對現實的工藤新一,也敏銳地發現了一個問題:“所以,緒方哥你知道……那是什麽?那兩個黑衣男人又是怎麽回事?”

  “說來話長啊。”緒方和感嘆了一聲,他好想把雪莉拉過來解釋一下啊。

  複雜的科學名詞就不用說了。

  他思考了一秒鐘,非常簡單地回答:“他們想殺了你,但那種藥在你身上出現了特殊情況,所以你才會變小。”

  工藤新一:?

  我有什麽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特殊體質?

  工藤新一迫切地問:“那解藥呢?”

  “沒有。”

  “沒有?”

  “因為你是第一個吃了這種藥卻變小的人啊。老實講,你幹脆加入那個組織吧,說不定那個組織的BOSS會把你供起來,好好膜拜祈禱,就指望哪一天繼承你這樣的體質。”

  工藤新一:???

  面對緒方和一臉真誠的表情,工藤新一憋了半天竟然都不知道說什麽。

  但緒方和覺得自己說的完全沒錯。

  BOSS怕不是饞死了工藤新一這個體質吧。

  工藤新一暫且不說,當初赤井瑪麗也是老大不小的年紀直接變回了6歲……這是什麽魔法小藥丸!

  BOSS要是能一口氣變回六歲,估計他喊工藤新一叫爸爸都行!

  說到爸爸……

  “哦對了,剛剛我讓阿笠博士給你父母打了個電話。”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他想,至少也應該給父母報個平安。

  緒方和面不改色地說:“說你搞出了一個小孩子。”

  工藤新一:???

  啊????

  他一臉呆滞地舉起手,指了指自己。

  緒方和鎮定地點了點頭:“是不是說的非常準确?确實是搞出了一個小孩子沒錯吧?”

  工藤新一:……

  緒方哥,你真的是、太……你真是個天才啊!!

  工藤新一整個人都麻了。

  他完全能想象,現在他的父母可能已經在回日本的飛機上了。天啊,怎會如此啊!!

  現在他突然覺得,比起自己變小的殘酷現實,應付緒方和還真的是麻煩太多了。

  太麻煩了!

  他無可奈何地撐着腦袋。

  “對了還有……”

  “還有?!”

  工藤新一幾乎可以說是驚恐地看着緒方和。

  “剛剛小蘭打電話過來……”

  “你不會跟她說我搞出了個小孩吧?!”

  工藤新一恨不得從床上蹦到緒方和的腦袋上。

  緒方和愣了一下:“對哦!我怎麽沒想到。”

  工藤新一:……

  救命啊!!

  他不想被小蘭鋼鐵一般的拳頭砸中腦袋啊!!!

  工藤新一最後還是直接從床上蹦起來,咬牙切齒地搖晃着緒方和的……呃、衣袖,大聲說:“快點去解釋清楚啊緒方哥!!”

  緒方和非常欣慰。

  因為,如果此時他招惹的是組織成員的話,那對方可能就冷冰冰地叫他的名字或者Anisette了。

  但工藤新一是個好孩子啊!

  直到現在還是叫他緒方哥,怎麽可能不是好孩子呢!

  就在這個時候,工藤新一餘光突然瞥見了一旁的三個小人。

  ……不,應該說,松田和萩原和諸伏一直在。

  只不過他們還摸不清緒方和的想法,所以就幹脆保持沉默。剛剛松田陣平無數次想暴打緒方和,都被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用力地攔住了。

  工藤新一愣愣地說:“緒方哥,你還有收集手辦的癖好啊?”

  緒方和發出爆笑。

  松田陣平:#

  緒方和這個狗東西就是不打不成器!!

  “居、居然動起來了!”工藤新一驚呆了,“難道是機器人?!”

  緒方和笑得整個人差點從沙發上滾下去。

  他一把拉住工藤新一,笑着說:“來,柯南,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A組織的成員。他們不幸變小了,所以才是現在這副模樣。說起來,和你的情況也差不多吧,果然你合該是我們A組織的一員啊!”

  工藤新一:???

  他看了看六歲的自己,以及水果盤上的三個小手辦——差不多?差多了吧!!

  這是同一種變小嗎?!!!!

  A組織克隆了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變小成江戶川柯南

  有希子:這是我兒子?這是我孫子??

  柯南:???我是我自己的兒子

  92會長蛀牙

  工藤新一……應該說,江戶川柯南,絕望地跌坐在緒方和身邊。

  緒方和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問:“冷靜下來了嗎?”

  柯南沒好氣地回答:“想揍你算冷靜嗎?”

  “那就是冷靜了。”緒方和十分欣慰,“那就來聊正事吧。”

  柯南看了看那三個小人:“……怎麽看都不像是正事啊。A組織又是怎麽回事?緒方哥你不是在那個A公司嗎?和A組織有關?”

  不愧是江戶川柯南,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和關聯。

  “可以這麽說吧。”緒方和摸了摸下巴,“其實說來話長。”

  “哦?”

  “……蘇格蘭前輩,要不然你來講吧。”

  諸伏景光:?

  “這種時候可靠的前輩就是要為可愛的後輩遮風擋雨吧!”

  松田陣平不屑地說:“你可愛嗎?”

  “蘇格蘭前輩的後輩不就只有我嗎?”緒方和面不改色,“所以我不僅可愛,還是最可愛!”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嘔。

  萩原研二憋着笑:“小陣平啊,你跟小和吵架,是吵不贏的。”

  諸伏景光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好吧,我來解釋。”

  柯南迷惑地看着他們,産生了一種“他們在玩過家家嗎?”這樣的想法。

  不過他還是稍微認真了一點。

  ……雖然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經超乎想象,但是他堅定地守住了自己的科學理念……

  然後柯南茫然地問:“什麽叫複活?”

  緒方和啧啧稱嘆:“小朋友,就是字面意義上的複活啊。複、活、啊!”

  柯南:……

  怎麽會有這麽不科學的事情!!!

  柯南艱難地總結了一下:“所以就是,這個組織是地下世界的龐然大物,而A組織則致力于從組織撈人,并且用各種方法對抗組織。”

  “是的。”

  “那你們A組織對抗組織的方法是什麽?”

  “把組織成員通通性轉成虛拟偶像出道。”

  柯南:……

  眼前一黑。

  這才是A娛樂公司的真相啊!

  他說安妮偵探事務所怎麽還莫名其妙和A團有關系,時不時還有粉絲到事務所這邊來打卡,說要看看自己偶像的出生地……結果是這種關系啊!!!

  緒方和又興致勃勃地說:“而且我發現了,我們A公司現在只有三個女孩子,還可以加一些男孩子,正好組織裏有一個非常符合需求的女人可以作為模板,完全可以把她變成男人,你說怎麽樣?

  “太好了,我現在就去聯系諾亞!”

  柯南:…………

  求你住手吧!好好的正義與邪惡一方的對抗,結果現在紅黑雙方都要來打你了啊!!!

  緒方和還在暢所欲言地構思着A公司的第四個虛拟偶像。

  三個……現在是四個小人,則無語地看着他。

  緒方和又一拍柯南的肩膀,笑眯眯地說:“而且你看,現在你來了,第四個中之人這不就有了嗎?”

  柯南:?

  他茫然了一秒鐘。

  然後開始痛恨自己的大腦。

  啊啊啊不要這麽敏銳啊!不能這麽快明白過來啊!!

  但是他的眼神還是控制不住地瞄向了旁邊的三只小人。

  松田&萩原&諸伏:……

  別問!別問!

  柯南掙紮了一下,最後閉上了嘴。

  除了緒方和以外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緒方和又說:“總之,歡迎你加入A組織,工藤新一。”

  柯南警惕地說:“你別想着讓我當什麽中之人。”

  “哦?哦……行吧。反正你只要去安妮那邊打卡就行了。”

  “我這樣怎麽去啊?別人會相信嗎?”

  緒方和突然用憐憫的目光看了看柯南。

  柯南:?

  “沒事的。你既是工藤新一,又是江戶川柯南。”

  “哈?”

  “就是字面意思啊。”緒方和說,“在A組織這邊,你可以同時是工藤新一和江戶川柯南。”

  柯南覺得自己運作良好的大腦有點宕機了。

  “別想那麽多,晚上……算了,明天晚上吧。明天晚上你就知道了。”緒方和稍微發了個善心,想到工藤新一剛剛變小,大概率累得半死,今天就不給這家夥派工作了,“繼續睡會吧。明天才是重頭戲。”

  “什麽重頭戲?”

  柯南一邊打哈欠,一邊問。

  緒方和微笑:“你爸媽要回來了。”

  柯南:………………

  他還是一頭撞死算了。

  逗完小偵探,緒方和也打算去睡覺了。

  但柯南還是睡眼惺忪地拉住緒方和,問:“所以給我喂藥的那個男人……”

  “哦,他叫琴酒。”緒方和說,“也是我們A組織的一號。同時還是琴娜的……呃,原型。”

  “……不用說最後一句的。”柯南無語,“他怎麽也是A組織的成員啊?我覺得他看起來就是個壞人啊。”

  “不用看起來,琴酒和伏特加都是壞人——伏特加就是另外那個黑衣男人。”

  柯南默默皺起眉。

  “但是……在A組織,琴酒只是一號。”

  “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們A組織神通廣大,琴酒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緒方和笑眯眯地說,“別害怕,把琴酒和一號分開來看就好了。一號可是琴酒的克隆體啊。”

  柯南:???

  你又在瞎忽悠什麽東西。

  哪來的克隆體??

  這是人類目前科技能搞出來的東西?

  柯南瞟了瞟旁邊的小人。

  然後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想法……算了,也确實有可能。

  畢竟連複活都搞出來了。

  ……唉,怎麽回事呢,他的世界觀是怎麽一下子被震碎的。

  果然還是緒方和的問題吧。

  這個時候,緒方和又說:“不過,組織還是要盡快搞定的。因為組織真的作惡多端啊。”

  柯南用力地點了點頭,握了握拳頭。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福至心靈:“所以,緒方哥,你在組織那邊有什麽身份嗎?”

  “有啊。”緒方和說,“我的代號是Anisette。你也可以叫我安妮。”

  柯南:?

  他呆滞地說:“原來安妮是這麽來的?”

  松田陣平在一旁語氣涼涼地補充:“他還想過讓安妮也一起出道呢。”

  “但那樣就太明顯了。”緒方和搖了搖頭,“算了,還是先性轉一下蘇格蘭前輩吧。畢竟波波娜都已經火起來了,蘇格蘭前輩也不能落後啊。”

  禍從天降的諸伏景光:???

  他的表情僵住了。

  當中之人已經很可怕了——未來他還要當自己的性轉體的中之人嗎??

  讓他落後吧!

  他死都死了,就不用摻和這種熱鬧了!!!

  緒方和又說:“而且我仔細想了一下,既然波本前輩有了波波娜,那zero也應該有一個對應的才行。我啊,是一定要讓全世界高呼波零的姓名的!”

  在場小人:???

  這種時候緒方和都念念不忘他的波零,到底是何居心啊!!!

  柯南沉默片刻,然後說:“你這是要搞一個A宇宙嗎?”

  在這個A宇宙,琴娜是好人,萊娅和波波娜是壞人,還跟彼此有着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關系。

  現在只有這三個,但以緒方和的性格……呃、大概很快就要擴充了。

  最後,全世界都會遺忘組織,而高呼A組織的聖名!

  “是的,身為我們A組織的一員,你們難道不應該身先士卒嗎?”緒方和痛心疾首,“這樣才不枉我對你們的辛勤栽培啊!”

  “你栽培什麽了啊?!”

  “我可是每天辛辛苦苦給你們派任務啊!工作槽都快塞不下你們了!!!”

  “……工作槽,又是什麽?”

  柯南懷疑地看着他們。

  緒方和的表情突然悲天憫人,嚴肅地回答:“是這個時代的人們的墳墓。”

  柯南:?

  柯南:。

  再相信緒方哥說的任何話,他就是個傻子。

  “睡了。”小偵探面無表情地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

  緒方和哼了一聲,心想,難道他說的不對?

  工作可是人類的墳墓啊!!

  而且,柯南小朋友,你還沒洗漱啊!

  不刷牙就睡覺,會長蛀牙的!!

  你現在雖然回到了六歲,但天知道你的乳牙還在不在啊!!

  話雖如此,緒方和也不打擾柯南了,自己關了燈,端着盤子帶着三個小人離開了。

  作為目前最正經的人,諸伏景光略微憂慮地問:“小和,你這樣做,會成為組織的靶子吧?”

  “組織蹦跶不了多久了。”緒方和漫不經心地回答,“沒發現最近BOSS都不發言了嗎?只剩下朗姆在說話了。波本前輩跟朗姆彙報A組織的事情,但BOSS也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知道內情?”

  “嗯……不能說知道,只能說,有所預料。諾亞跟我說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什麽?”

  “BOSS很久沒有露面了,應該說,像我這樣的成員,從一開始就沒有見到過BOSS。組織只是利益、金錢、權勢、貪欲的集合體,想聚在一起很容易,想拆散這些東西,也非常簡單。”

  “……怎麽拆散?”

  “只需要等待一個契機。”

  “比如?”

  黑暗的走廊上,緒方和的面孔上閃現出相當詭異的微笑:“等到,BOSS成功的那一刻。”

  回到房間,睡覺之前,緒方和習慣性地刷了一下模拟器。

  結果竟然刷出來一個魔術相關的雇傭工作。

  四號終于有用了嗎?!!

  要知道,自從他抽到四號為止,四號還從來沒有給他賺到過一分錢。

  四號!!你的工作槽已經饑渴難耐了啊!!!

  緒方和興奮地把四號扔進了工作槽,然後愉快地睡覺去了。

  第二天上午,江戶川柯南滿臉憂心忡忡,硬是拽着緒方和一起,膽戰心驚地回了家。

  他生怕自己開門就看到父母的臉。

  但是當他開門,他卻看到了……一個、一個……

  一個工藤新一??

  柯南:???

  他下意識大聲質問:“你是誰啊??”

  沙發上正在發呆的“工藤新一”猛地蹦起來,大聲反問:“你又是誰啊!!為什麽我會在這裏啊??!!”他仔仔細細地看了看柯南,然後震驚,“你是我未曾謀面的私生子嗎?!”

  柯南:???

  柯南:……

  這世界還是趕緊毀滅吧……

  《人 人 都 是 工 藤 新 一》

  93

  你聽我解釋

  江戶川柯南和“工藤新一”吵成了一團。

  緒方和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旁觀。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又傳來了開門聲。

  “新一,爸爸媽媽回來了……哦。”工藤有希子下意識停了下來,一把拽住工藤優作,“老、老公,我好像出現幻覺了。”

  這一大一小兩個新一,是真實存在的嗎?!

  相比之下,工藤優作要鎮定得多,他問:“新一,孩子的媽媽呢?”

  ……神特麽孩子的媽媽啊!!爸你在幹嘛啊!!!

  柯南整個人都麻了。

  “工藤新一”在此時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在場誰都看得出來的,別扭又僵硬的語調說:“爸、媽,上午好。你們回來一路辛苦了。”

  工藤一家:?

  柯南大聲說:“你剛剛還說你不是工藤新一!”

  “……我确實不是啊!但我必須這麽說我有什麽辦法啊!”

  “什麽叫你必須這麽說啊?”

  工藤有希子語氣溫柔地問:“小朋友,你媽媽是誰啊?”

  ……我媽不就是你嗎???

  柯南憋紅了一張小臉蛋,然後腦子一熱,說:“工藤新一不是我爸爸!”

  緒方和在一旁發出爆笑。

  “……緒方哥!!”

  救一救啊!!

  不對,罪魁禍首就是這個家夥啊!!!

  可惡啊,到底是誰的錯啊你居然還在笑!!!

  此時,工藤優作和工藤有希子也看出問題來了。

  工藤有希子曾經在紐約與緒方和有過一面之緣,她略微疑惑地看了看一旁的“工藤新一”,又看了看緒方和,便問:“小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工藤優作則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柯南。

  柯南指着旁邊的“工藤新一”,語氣認真:“他不是工藤新一,我才是工藤新一。”

  “……不對,我就是工藤新一。”

  工藤有希子也是會易容的人,當下便一步上前,捏住了“工藤新一”的臉,用力揉搓。

  “啊痛痛痛!”

  “不是易容!”

  工藤有希子震驚了。

  現在她已經發現這家夥壓根不是自己兒子,但是剛剛第一眼竟然完全沒有發現區別……這是怎麽做到的!

  工藤優作慢慢皺起眉:“你是誰?”

  “我是工藤新一。”“工藤新一”條件反射一樣回答。

  工藤優作皺着眉,又看向柯南:“新一?”

  “我是工藤新一啊!你們不要相信他的話!我——我就是,我就是……”

  柯南竟然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的情況。

  緒方和貼心地幫他回答:“他就是想變成江戶川亂步和柯南道爾的兒子。他不想當工藤新一啦!”

  柯南:???

  江戶川柯南,于今日,認清了緒方和不靠譜的本性。

  所以他深吸一口氣,直白地解釋說:“有人給我喂了一顆藥,然後我的身體就變小了。”

  工藤優作和工藤有希子震驚。

  一旁的“工藤新一”也震驚。

  緒方和遺憾地嘆了一口氣,順便說:“優作叔,你應該知道的——那個組織。”

  工藤優作與緒方和對視了一眼,微微颔首,然後望向自己的兒子:“現在感覺怎麽樣?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柯南心中一暖,連忙搖頭:“已經沒什麽感覺了……只有變小的時候,很痛很痛。”

  工藤有希子茫然地反應了一會兒,然後毫不猶豫地相信了工藤優作的判斷,心疼地蹲下來抱住了柯南:“新一啊,果然是受苦了,都變小了這麽多!!”

  柯南:……

  他露出月牙眼。

  聽得出來,工藤有希子确實很心疼,但這個說法……

  果然下一秒工藤有希子便原形畢露:“小時候的新一果然很可愛呢!”

  柯南不出所料地抽了抽嘴角。

  緒方和笑眯眯地搭上了“工藤新一”的肩膀,趁着工藤一家聊正事的時候,他說:“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工藤新一”表情茫然地看着緒方和。

  随後,這表情逐漸崩塌,變成震驚與驚恐。

  嗯?驚恐?

  “魚魚魚魚……”“工藤新一”結結巴巴地說。

  “是的,你還記得啊。”緒方和感慨萬千,那可是他專門買的酥炸鳕魚啊,本來可是打算給琴酒的,“好吃嗎?”

  “工藤新一”臉色煞白:“好、好、好……”

  好吃???!!!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人喜歡吃魚啊?!

  “好吃就行。”緒方和友好地說,“下次再給你帶點。不用謝。”

  “工藤新一”眼前一黑。

  或者說,黑羽快鬥眼前一黑。

  但鑒于現在沒人知道他是黑羽快鬥,那暫時就還是稱呼他為工藤新一吧。

  他記得自己應該還在做夢。或者說,他覺得自己應該還在做夢。

  可是“睜開眼睛”之後,卻出現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房子裏,還遇到了一番莫名其妙的事情。

  某種奇特的力量掌控了他,讓他無法做出與其意志相反的行動。

  他來到這裏,是為了進行一場“魔術”,“本不該出現的工藤新一卻正大光明地出現了”這個魔術。

  他一整個茫然失措。

  在勉強冷靜下來之後,又看到一個和自己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出現了,這又是什麽情況啊?

  而每當他想要反駁說自己不是工藤新一的時候,那股奇特的力量就會控制他的身體,讓他說出言不由衷的話。

  ……對于這種奇幻的力量,他倒是并不陌生,畢竟學校裏還有一個會占蔔的魔女小泉紅子。

  但這種事情攤到自己頭上,他就有點摸不着頭腦了。

  在聽聞了那個小孩的說法之後,他就更加滿頭問號了。

  什麽東西啊?沒理解錯的話,那個小孩本來是和他一樣年紀的,結果吃了一顆藥就變小了??

  科幻小說都寫不出來這種劇情吧!!

  他開始頭大。

  在提及那個組織的時候,他更是心中一驚。

  會與殺死父親的那個神秘組織有關嗎?

  緒方和又一拍“工藤新一”的肩膀,低聲說:“對了,差點忘了說。”他微笑,“歡迎加入A組織。”

  “什麽……”

  “工藤新一”疑惑的話語還沒問出來,門口又傳來了開門聲。

  這次是……毛利蘭。

  多半是因為工藤新一沒有出現在學校裏,還是非常擔心,所以就幹脆請假過來一趟。說不定先去了緒方和那邊,但隔壁沒人,所以才又來工藤家碰碰運氣。

  結果進門一看……嚯。

  “新一?”毛利蘭掃視一圈,然後震驚地喃喃,“和……小新一?”

  她的表情逐漸從震驚到恍惚到難過。

  柯南着急地蹦起來:“不、不是這樣的!小蘭,你聽我解釋!”

  “我是工藤新一。”“工藤新一”只會複讀這句話了。

  柯南急得滿頭大汗。

  工藤優作和工藤有希子的表情則是相當高深莫測。

  可以理解,他們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将這件事情告訴毛利蘭。畢竟,這可能需要正面應對那個可怕組織的攻擊,工藤新一是誤打誤撞牽扯進去的,但真的要将毛利蘭也扯進來嗎?

  毛利蘭疑惑地左右看看,最後,她遲疑地望向了緒方和。

  因為昨天晚上緒方和告訴她,工藤新一是去對付壞人了……這說法先入為主地讓她選擇了相信,現在她想要了解更多信息,自然也是詢問緒方和。

  “緒方哥……?究竟怎麽回事啊……”

  在短暫的沉默過後,緒方和看了看工藤一家,便說:“那就我來解釋咯?”

  柯南猛地一驚,突然産生了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

  緒方和拍了拍身旁的“工藤新一”,面不改色地說:“這是工藤新一的克隆體。”

  毛利蘭:……?

  “如你所見,雖然他活了,但是他腦子有點不太好,只會複讀。”緒方和遺憾地嘆了一口氣,“再來複讀一個?”

  “工藤新一”茫然複讀:“我是工藤新一。”

  “懂了吧?”

  毛利蘭遲疑地點了點頭。

  “所以,有這樣一群人,為了追求永生,而研究起了這樣可怕的、違背人性的科技。”緒方和痛心疾首,“新一正是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去追查這些壞人。”

  柯南嘴角抽搐。

  “……那這個孩子……”

  “他就是工藤新一。”

  毛利蘭瞳孔地震。

  “但也不是工藤新一。”緒方和想了想,“你知道嗎,克隆體也是需要一個完整的發育過程的。”

  “知、知道。”

  “這是一個幼年形态的克隆體。那個邪惡的組織抓住了新一,然後将他的靈魂塞進了這個軀體之中,而新一真正的身體還在那個組織的掌控之中,我們必須要救出他,讓新一的靈魂與身體重新合二為一。”

  毛利蘭的目光惶惑地在“工藤新一”和江戶川柯南之間挪動。

  然後她本能地問:“緒方哥,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哦,因為那都是我編的。”

  毛利蘭:???

  溫柔善良的年輕少女突然明白了社會的險惡。

  “但是這個邪惡組織确實存在,小蘭。”緒方和語氣溫和了起來,“所以,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嗎?”

  這個時候,柯南也冷靜下來。

  “讓小蘭誤會自己”和“讓小蘭參與到這樣的危險之中”,他寧願選擇前者。

  但毛利蘭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說:“我想知道真相。”她深吸了一口氣,“我想……幫助新一。”

  緒方和挑了挑眉,然後朝着柯南說:“看吧,這可是你的幼馴染。別想着把她排除在外。”

  柯南沉默了。

  毛利蘭也明白了過來,她蹲下來,望着這個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面容,沉默片刻,然後低聲顫抖着說:“很痛吧?”

  變成現在這樣——一定很痛很痛吧。

  柯南嘆了一口氣,然後努力揚起了一個一如往常的笑容,說:“沒事啦!甚至返老還童了!蘭,很神奇吧?”

  緒方和語氣涼涼:“就該吃個教訓,省得以後到處亂跑,惹是生非。”

  柯南:……

  有點生氣,但又有點郁悶。

  “工藤新一”在一旁語氣僵硬:“所以,我們這是在幹嘛?”

  緒方和驚訝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工藤夫婦。

  他搖頭嘆氣:“算了,還是我來吧。”

  他拿出手機,給雪莉打了個電話:“喂——啊雪莉,說起來,APTX4869,臨時解藥已經開發出來了吧?對對對就那個,效果只持續一周?沒關系,我等會兒來拿。OK謝了。”

  緒方和潇灑地挂了電話,然後面對在場所有人驚訝的目光。

  柯南茫然了片刻,然後震驚:“你有解藥?”

  緒方和轉了一下手機,糾正了柯南的說法:“請注意,臨時解藥。真正的解藥還得等某位大科學家繼續努力……但總之,确實,有解藥。”

  不枉他提前那麽久就開始督促雪莉研究解藥……可以說是贏在起跑線了。

  柯南:#

  他一字一頓:“那你為什麽不早點拿出來?”

  看他在這兒急得團團轉很好玩嗎?!

  緒方和拍了拍柯南的腦袋,無可奈何地說:“小偵探啊,長點心吧。”

  柯南一愣。

  “回頭看看,他們都很擔心你啊。”

  柯南下意識回過頭,看到父母與毛利蘭如釋重負、欣喜激動的表情。

  他怔了好長時間,然後抿唇,別別扭扭地小聲說:“知、知道了啊!”

  拿狗:(驕傲)最後還得靠我來c

  其餘所有人:……

  94 十億日元

  緒方和找雪莉要臨時解藥的時候,發現雪莉的表情非常難看。

  他不禁挑眉,問:“發生什麽事了?”

  雪莉沉默片刻,然後說:“組織要求我姐姐……去搶銀行。”

  緒方和愣了一下。

  上面又盯上宮野明美了?

  這不對吧。

  雪莉剛剛給組織做了點貢獻(指APTX4869),萊伊前輩的事情也早已經過去幾年了,怎麽現在又想到宮野明美了?

  而且,搶銀行這種事情……其實和組織的調性不太搭。

  組織确實是地下黑暗勢力,也确實有很多黑産、黑活,但真要說搶銀行這樣簡單粗暴的事情,組織還真的挺少做的——沒看琴酒竟然還喜歡開老古董車、貝爾摩德甚至還是受人追捧的大明星?

  組織BOSS更是沉迷于科學研究,肆意揮霍組織的財産,連飯卡小偷這種事情都懶得管,更別說開源節流了。

  財政方面的事情,都是朗姆負責的。

  不過說到朗姆……

  ……這幾個月赤井秀一等FBI都在日本,和日本警方聯合起來,倒是給組織帶來了一些損失。

  雖然像緒方和、安室透等人的關注重點是在A組織,但朗姆那邊可是應付得焦頭爛額。或許就是因為這個事情,朗姆又開始翻小本本記仇了?

  然後就找上了宮野明美?

  這要求可不怎麽像樣,這種行動哪裏輪得到宮野明美來做?更像是在故意為難吧。

  緒方和又問:“具體什麽要求?”

  “組織要求我姐姐搶到十億日元,然後就可以讓我們脫離組織。”

  “……明美姐答應了?”

  “她答應了。她沒有別的選擇。”雪莉垂下眼睛,語氣很壓抑,“……我根本幫不上忙。”

  緒方和眯起眼睛,心想,十億日元?

  好哇,模拟器原來在這裏等着他。

  于是緒方和拍了拍雪莉的肩膀,語氣輕松:“別擔心,我會幫忙的。”

  雪莉吃驚地看着緒方和,問:“你怎麽幫忙?”

  “嗯……因為我是A組織的一員?”緒方和用開玩笑的語氣說,“A組織生來就是組織的對立面啊。”

  “雖然……但我還是覺得你在胡編亂造。”

  緒方和猝然無語,他開始懷疑自己在別人眼裏,究竟是個什麽形象(你還有形象可言?)。

  不過畢竟是十億日元,雪莉不相信也是很正常的。

  緒方和想了想自己與宮野明美的短暫接觸,又說:“其實你應該相信明美姐。”

  “什麽?”

  “我覺得她能搶到十億日元。”緒方和真誠地說。

  雪莉:……

  滾啊!!我姐姐在犯罪這一行不可能有這種天賦!!!

  雪莉憤怒地反駁了緒方和對宮野明美的污蔑。

  緒方和高傲地擡起下巴,說:“不如來打個賭吧。如果明美姐搶到了怎麽辦?”

  雪莉無語地看着他,然後說:“那我就加入A組織。”

  “……哦?”緒方和瞪大了眼睛,“還有這種好事?”

  上次他邀請雪莉加入A組織,雪莉反應平平,大概是覺得A組織一點兒也不靠譜——事實也是如此。

  但萬萬沒想到,針對“明美姐是否是個娴熟的違法犯罪分子”這個問題,緒方和竟然還能遇到意外驚喜。

  緒方和與雪莉擊掌為盟。

  “……等一下,那如果你輸了呢?”雪莉突然質疑他。

  緒方和摸了摸下巴:“唔……我就讓你成為A娛樂公司的虛拟偶像中的,唯一猛男?”

  雪莉:???

  雪莉拍桌:“滾啊!!”

  緒方和潇灑地離開了雪莉的辦公室,帶着他白賺的賭約。

  很明顯,雪莉沒興趣成為A團之一,所以緒方和輸了也不用擔心。

  而且,他怎麽可能會輸?

  哪怕贏了,他也會讓雪莉加入A團的。不用謝。

  他先把解藥拿去給柯南,不過他還是提醒說:“我建議你暫時不要吃。”

  “……啊?”

  “琴酒那家夥,雖然不記得自己殺過什麽人,但有一個例外。”

  柯南疑惑地看着他。

  “那天我也在。”緒方和面不改色。

  柯南:?

  柯南茫然了一秒鐘,然後想到緒方和這個作風……呃,好像可以理解琴酒了。

  “而且,你變大變小都會很痛苦的吧。既然這只是臨時解藥,那就等到需要的時候再用好了;最好是等雪莉那邊直接研制出永久解藥。”

  一瞬間,柯南竟然有點感動,因為緒方和如此體貼周全的安排。

  但下一秒他就不感動了。

  因為緒方和又真誠地補充說:“對了,下次你變大變小的時候,可以給我拍個視頻嗎?”

  柯南:???

  “可以去刺激一些老頭子啊。”緒方和的語氣抑揚頓挫,“看看這細皮嫩肉的小夥子還能返老還童,再看看你們這些老頭子,你們是不是應該反省一下啊?活了這麽多年都沒個返老還童的技能,可以退版本咯!”

  柯南:……

  他露出月牙眼,無可奈何地說:“你做個人吧,緒方哥。”

  緒方和嘆了一口氣:“你不知道那些老頭子如何作惡多端。”

  柯南微怔,問:“比如?”

  “比如,他們竟然強迫一個妙齡少女……呃、都市麗人,去搶銀行!”緒方和義憤填膺,“我看他們就是嫉妒明美姐的美貌!”

  柯南:???

  為什麽聽起來這麽……諧?

  柯南嘴角抽搐,感覺那個黑暗組織,因為緒方和出現,而在短時間之內形象徹底崩塌。

  所以柯南就收好了臨時解藥,打算需要的時候再吃。

  這個時候,柯南又難得猶猶豫豫地問:“緒方哥,那個A組織……”

  “怎麽了?”

  “是不是,不太科學?”

  緒方和驚訝地看着柯南,對他指指點點:“你瞧瞧你自己,還敢說別人不科學?”

  柯南一噎,小臉通紅。

  緒方和又說:“夢裏工作開心嗎?”

  柯南:……

  他蹦起來,大聲說:“果然是你!!!!”

  夢裏,他出現在安妮偵探事務所,恢複了工藤新一的體型,整個人都懵了。然後有委托人上門找貓,工藤新一就迷迷糊糊地跟随本能找到了貓。

  然後他就醒過來了。

  又變成了江戶川柯南。

  他懷疑那不過是黃粱一夢,可是打開安妮事務所的網站,那個找貓的委托,也已經寫在上面了。

  ……細思極恐啊!

  緒方和笑眯眯地拍了拍柯南的腦袋,說:“這樣不好嗎?”

  柯南懷疑地看着他:“好在哪裏?”

  緒方和說:“省得你忘了身高一米七的快樂。”緒方和打量了一下柯南,“差點忘了,工藤新一有一米七嗎?”

  柯南漲紅了臉,大聲說:“我174!!”

  “哦~”緒方和語氣輕飄飄,“小矮子。”

  柯南悲憤地看着緒方和:“我還會再長的啊!緒方哥!!!”

  緒方和笑眯眯地說:“你現在是六歲,但你的身體是縮水變成這樣的。你真的覺得,你的骨頭吃得消這樣的伸伸縮縮?別壞掉才是最重要的吧?”

  柯南:……

  他開始緊急思考,但怎麽想都覺得,自己的生物學知識不足以應付這樣的場景。

  所以說這也太不科學了吧!!!

  緒方和看了一眼時間,就說:“走了。有事聯系。”

  柯南還在思考身高的問題,聞言下意識點點頭。

  等緒方和走了,柯南才突然意識到,他被緒方和忽悠過去了。

  完全沒有問夢裏打工是怎麽回事啊!!!

  可惡!緒方哥也太會坑人了!

  柯南唉聲嘆氣。

  不過随後又振作精神。

  對于工藤新一來說,夢裏工作說不定還是個好事。

  畢竟江戶川柯南現在還沒有正式的身份,工藤新一也不好明目張膽地出現。但是他還是想做點什麽。在安妮偵探事務所打工,至少也能讓他忙碌起來。

  而且,現在不就等于,有了雙倍的查案時間嗎?

  江戶川柯南可以查,工藤新一也可以在夢裏查——非常完美!

  推理狂選擇跳進緒方和的陷阱。

  緒方和給宮野明美打了個電話。

  “喂,明美姐啊……你想好怎麽做了嗎?”

  宮野明美也不意外緒方和知道這件事情,她回答:“我找到了兩個組織外圍的成員,準備和他們一起行動。”

  “那不一定靠譜吧,那些人魚龍混雜的。”緒方和笑着說,“不如明美姐和我合作吧?”

  宮野明美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說:“你需要做這個?”

  “需要?不,Anisette不需要,但我需要。”緒方和說,“我可以提供情報支援、行動人員……明美姐負責出謀劃策就行。不過我有兩個要求,第一是我要親自碰到這筆錢,第二是這筆錢不能落到組織手裏。”

  緒方和打算搞個擦邊球。

  他已經發現了,模拟器對于他“賺”到的錢的範圍要求,相當寬松。

  比如說組織給他打錢,也可以算到模拟器那十億日元的要求之中。

  那麽,如果他碰到了搶銀行得到的那筆錢,如果只是在那一瞬間“擁有”了這筆錢,那模拟器會判定他成功嗎?

  緒方和甚至有點遺憾,自己怎麽沒早點想起來這件事情——那他就早點去搶銀行了!

  不,也不是搶銀行。

  就是摸一摸銀行裏的錢罷了!他不會帶走的!

  宮野明美遲疑着說:“第一件事情倒是好說,但是第二件事情……”

  “不用擔心。”緒方和不以為然,“到時候組織會自顧不暇的。”

  宮野明美:?

  緒方和又說:“到時候,我叫A組織的人去幫忙!別擔心!”

  宮野明美:???

  突然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雪莉:(憤怒)污蔑我姐姐?

  拿狗:這叫相信明美姐

  (但原作裏明美姐搶銀行也是順利得不像樣)

  (明美姐真的有一些犯罪天賦在的吧……)

  95行動開始了

  衆所周知,A組織經常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所以A組織聚衆搶銀行然後又把搶到的錢還回去,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對吧?

  一號二號三號:……

  當他們出現在一家銀行外面,并且愕然發現其他兩個倒黴蛋也在的時候,他們神經繃緊,以為發生了什麽重大事件,需要他們三個一起出現——比如,和組織打起來了?

  結果,竟然是需要他們來搶銀行,并且還特地标注,之後還得把搶到的錢還回去……

  ……有病吧!有病吧!!是不是有病!!!

  事實上,他們還不知道,更遠處還站着一個茫然的員工——四號。

  因為緒方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四號員工能在這種時候幹點什麽,但既然是全體行動……四號,來這裏當吉祥物!

  至于卷毛和花花和蘇格蘭前輩,其實也在。

  但考慮到他們畢竟……算是警察,甚至都是以身殉職的警察,所以就不跟一號二號三號湊熱鬧了,幹脆就一起圍觀,順便還可以幫忙糾正一下搶到錢之後的逃亡路線。

  是的,畢竟他們“生前”是警察,所以現在可以充當卧底,随時給宮野明美補充警方的思路與想法。

  三名優秀警官竟無力反抗緒方和的殘酷壓迫,真是人間慘劇!

  對了,同樣無力反抗的,還有工藤新一又名江戶川柯南。他同樣要幫忙犯罪。

  可憐的小偵探,竟然成為了罪犯的幫兇!

  柯南嘴角抽搐,問:“緒方哥,你這是想幹嘛?”

  作為唯一知曉緒方和與那個“東西”有關的“活人”,柯南覺得緒方和越發不可理喻了。

  緒方和則理直氣壯地回答:“還記得我說過的事情嗎?”

  “啊?”

  “一場大戲。”

  “……啊???”

  你在這裏搞什麽行為藝術嗎!

  柯南整個人都驚呆了。

  緒方和則笑眯眯地指着那家倒黴催的銀行,說:“沒事的,很快就把錢還回去。”

  所以,此刻,這家名不見經傳的銀行附近,聚滿了高中生偵探、日本警察、組織殺手、組織卧底、FBI、怪盜基德……恐怖如斯!

  這群人今天出現在這裏,只是為了搶十億日元并且再還回去。

  怪盜基德表示這行動他很熟。

  但此時黑羽快鬥茫然地站在更遠的高樓天臺,只覺得整個人都非常疑惑。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麽?

  總之,行動開始了。

  行動的指揮人員是宮野明美。宮野明美不明白緒方和究竟從哪裏弄出來這批人,但因為緒方和真的幫了她和雪莉許多事情,所以她沒有問那麽多,只是鎮定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一號二號三號是實際的行動人員。

  此時,一號和三號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這聲音怎麽有點耳熟?

  好像是組織裏的誰?

  而二號……

  而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

  什麽鬼?

  他要在前女友的指揮下,去搶銀行???

  赤井秀一再一次産生了當年給貝爾摩德當司機的那種……詭異的麻木感。

  是的,這也沒什麽。他都給貝爾摩德當司機了,那麽給宮野明美當同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問題不大。

  所以他面不改色地調整了一下臉上的黑色面罩——搶銀行标配——然後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為什麽宮野明美會來搶銀行?

  很明顯,萊伊是個穩重、可靠的男人。他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更快意識到,組織看起來是想要針對宮野明美。

  但根據琴酒和波本的信息轉達,最近組織的重心明顯是在A組織這邊。

  那麽宮野明美突然要來搶銀行——而且還得到了A組織的幫助——這件事情……

  似乎有點可疑。

  但琴酒和波本似乎也非常疑惑,看起來并非是他們的主意。那麽組織高層這邊……貝爾摩德不可能,因為貝爾摩德不可能對日本分部指手畫腳。

  那就只有,朗姆。

  是的,最近FBI的确跟朗姆針鋒相對,給組織帶去了不小的麻煩。琴酒和波本一直在追查A組織的事情(指他們自己),所以對這個事情沒什麽感覺。

  但赤井秀一非常清楚。

  結果不爽的朗姆就報複在了宮野明美的身上?

  一瞬間,赤井秀一心中充滿了對于朗姆的殺意。

  他深吸一口氣,暫且保持平靜。

  所以,行動開始了。

  一號二號三號。考慮到他們的真實身份,那麽搶銀行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但考慮到他們誰也沒真的搶過銀行,所以他們行動起來還真有點生疏,讓宮野明美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們需要做什麽。

  宮野明美嘆了一口氣:“看來你們都是好人……不應該來做這行的。”

  窮兇極惡的殺手一號:……

  手上染滿鮮血的FBI二號:……

  心思深沉歹毒的卧底三號:……

  感覺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丢了臉,怎麽回事啊。

  好在宮野明美的計劃完備詳盡,三人充當了行動工具人,很快就搶劫了十億日元,并且開車送到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小屋子。他們按照要求暫時下車,去屋外等待。

  緒方和則從小屋子後方繞過來,伸手碰了碰那堆紙鈔。

  模拟器提醒他完成了十億日元的任務。

  很好!成功卡了bug!

  這漫畫世界還真是相當死板僵硬啊。

  他笑吟吟地離開了。

  五分鐘之後,一號二號三號員工又一次過來——要将這十億日元送回銀行。

  一號&二號&三號:……

  做個人吧!!!

  于是,銀行的警報聲響起十分鐘之後,三名蒙面歹徒又開着車沖回了銀行,然後将裝滿紙鈔的包裹往銀行門口一扔,接着揚長而去。

  銀行:???

  起猛了,遇到了三個笨蛋歹徒。

  緒方和打電話給宮野明美,笑着說:“明美姐,搞定啦!”

  宮野明美已經挂斷了與三名工具人的聯絡,此時卻憂慮地說:“真的沒問題嗎?如果朗姆那邊問起來……”

  她不小心說漏了嘴,的确是朗姆将這個任務派給她的。

  不過這也問題不大。誰都猜得到是朗姆。

  緒方和面不改色:“別擔心。這不是真的搶到了嗎?而且,朗姆之前說,給你多長時間?”

  “一個月。”

  “那還早呢。一個月之後,誰知道朗姆活着還是死了。”

  宮野明美:???

  她茫然地說:“小和,你的發言好像有點危險……”

  “唉,明美姐,你知道朗姆為什麽活不下去嗎?”

  “……為什麽?”

  “你看琴酒、貝爾摩德,還有那三瓶威士忌,哪個不是年輕貌美(?)、楚楚動人(???),而朗姆呢?糟老頭子一個,還做了那麽多壞事,沒人想看到他活下來的!”

  “你說的那幾個人好像也幹了不少違法亂紀的事情吧……”

  “這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

  “因為這個殘酷的世界是看臉的。”

  宮野明美:……

  緒方和話題一跳:“對了明美姐,要不要來我們A娛樂公司當項目經理啊?”

  宮野明美無語片刻,然後問:“什麽項目?”

  “虛拟偶像啊。”緒方和說,“你說朗姆性轉會怎麽樣?”

  宮野明美:???

  宮野明美:……

  她麻木地說:“請別讓我負責這個就行。”

  緒方和笑眯眯地回答:“當然啦,別害怕。算了,那就先給蘇格蘭前輩和雪莉定制兩個皮套吧。唉,溫柔賢惠愛笑會做飯的血腥殺手和高冷理性嘴硬心軟的科學家,當然,性轉版本……明美姐你覺得怎麽樣?”

  宮野明美沉默片刻。

  然後她非常機敏地抓住了要點:“我覺得雪莉的性格變成男人之後,就沒那麽有趣了。”

  “……嗯?”緒方和沉思片刻,然後恍然大悟,“好像也是。”

  宮野明美趁熱打鐵:“那不然就算了……”

  “那就讓雪莉繼續當女孩子吧。”

  宮野明美:……

  雪莉,姐姐盡力了。

  繼續當女孩子的雪莉:…………

  我真是謝謝你啊!!

  不久之後從宮野明美那裏聽聞噩耗的雪莉,怒氣沖沖地給緒方和打了個電話:“說清楚!”

  “猛男還是少女?”

  雪莉:?

  緒方和微笑:“給你一個機會,猛男還是少女?”

  雪莉語塞,糾結了很久之後,一想到琴娜萊娅波波娜的性格設定……

  她心裏一橫、腦子一熱,惡向膽邊生:“猛男!”

  在組織她是毫無依靠的少女科學家,在A組織她就是一力破萬巧的絕世猛男!!

  緒方和打了個響指,笑眯眯地說:“沒問題。”

  他突然想到,雪莉這麽清冷內向的性格,現在竟然也被他改造成了生機勃勃(?)的模樣……還真是很有成就感啊。

  他順手打開模拟器,進行了抽卡……并且已經知道将會發生什麽。

  他抽到了高級員工。

  【高級員工:???(待取名)】

  【當前疲勞值:0/12】

  【天賦一:科研技巧精通】

  【天賦二:(特定條件後解鎖)】

  【當前狀态:休息】

  這個員工的像素小人形象,是個栗發的、冷冰冰的少女。

  雪莉,啊雪莉。

  終于被他撈到了吧!

  快來A組織24小時如一日地打工吧!

  說起來,雪莉不算未成年嗎?

  緒方和稍微疑惑了一秒鐘。

  然後恍然大悟——時間過得真快啊,雪莉都已經18歲成年了,可以打工了啊!!

  你開心嗎,雪莉?

  緒方和順手給雪莉按了個五號的名字,然後開始翻找工作列表,看雪莉能做點什麽。

  不過,還沒等他找到一個合适的工作,模拟器就給他發來了提醒。

  緒方和完成了十億日元的賺錢目标(通過卡bug),模拟器也升級完畢了。

  所以,第二次員工大會,要來了。

  第一次員工大會:冷冷清清(真的嗎?)

  第二次員工大會:雞飛狗跳(真的)

  96他确定

  遙想當年……

  好吧,也不是很當年。

  當初第一次員工大會召開的時候,緒方和才只有一號、二號、三號這三個高級員工,加上卷毛這個特殊員工,再加上醫生和弘樹和安妮,以及低級員工……總之就是小貓三兩只。

  甚至他自己都沒有去參加那一次的員工大會。

  但現在這個第二次員工大會,情況就熱鬧多了。

  首先,又多了兩個高級員工;其次,又多了兩個特殊員工;再次,還有了一個唯一員工;最後,連圍觀群衆都變多了!

  那個倒黴催的卧底,馬上就要暴露在組織(A組織)高層眼中了!

  祝他好運。

  總而言之,先不管員工們什麽心情,緒方和現在面臨着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那就是,他,将要暴露了!!!

  員工們很快就會發現,他們的BOSS竟然就是緒方和!!!

  緒方和毫不懷疑,琴酒會一槍斃了他。

  所以,他得想個法子。

  第二次員工大會需要在一星期內舉行。

  緒方和想了一會兒,給柯南小朋友打了個電話。

  目前除去那三個手辦(?),活着的人中,只有江戶川柯南知道緒方和的真實身份。而且柯南顯然是值得信任的,緒方和想跟柯南商量一下怎麽保命。

  但是柯南掌握的信息,和緒方和的真實情況,還是有很大出入的。

  比如柯南一直堅定地認為,緒方哥就是娛樂公司的一員。什麽組織A組織的,都是緒方哥的馬甲之一。

  這麽說……也沒什麽問題。

  畢竟安妮也是Anisette,緒方和也是Anisette;他們都不過是Anisette的皮套而已!

  但,現在情況屬實有點複雜。

  所以在柯南接起電話之後,緒方和竟然沉默許久,思緒萬千卻不知道從何講起。

  柯南覺得緒方和這沉默有點讓人心裏發毛。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主動問:“緒方哥,發生了什麽事了?”

  緒方和語氣幽幽地說:“柯南啊,你跟小蘭表白了嗎?”

  柯南:?

  緒方和:……

  天地良心!

  他給柯南打電話是為了讓小偵探給他出出主意,但不知道怎麽嘴巴就自己動了!!是他的嘴的問題,不是他的問題!!!

  緒方和趕忙找補:“實在不行我幫你去說!”

  柯南:???

  什麽東西啊!表白這種事情需要你幫忙??

  柯南無語地嘆了一口氣,他說:“至少得等我變回來吧……”

  “哦,那我幫你催催雪莉。”緒方和的思緒轉瞬跳到另外一件事情上,“說起來,雪莉在我們A團裏面是個猛男,你覺得你要不要當個……”

  “我不要!!!”

  “……我還沒說是什麽呢。”

  “不可能是什麽好東西吧!”

  “說不定呢?你看雪莉都變成肌肉壯漢了,你也可以來A團實現夢想啊~”

  緒方和的語氣相當有誘惑力。

  柯南竟然猶豫了一下,然後小聲問:“那我可以扮演福爾摩斯嗎?”

  緒方和微妙地沉默了片刻,然後說:“也不是不行,但偵探角色已經有了一個了……你看你當個莫裏亞蒂怎麽樣?”

  柯南:???

  一時間不知道是他有問題還是緒方和有問題。

  一定是緒方和有問題。

  柯南唉聲嘆氣,倒也沒有強求,只是問:“誰是偵探?”

  “琴娜。”

  “……等一下,琴娜不就是……”

  “是的,琴酒。”

  柯南:……

  眼前一黑。

  他覺得他無法直視琴酒了。

  被琴酒喂藥的時候,他決心要鏟除組織、将琴酒這樣的惡人繩之以法。但是現在……他與琴酒,竟然是在緒方和壓迫之下艱難求生的……呃、同事。

  一種可能名為唇亡齒寒、也可能名為幸災樂禍的情緒,在柯南的心中蕩漾起來。

  但下一刻他就沒法嘲笑琴酒了。

  因為緒方和接着說:“那就這樣吧。一個看似天真無邪、純良正義的小女孩,卻是隐藏在幕後的最終BOSS!以超凡絕倫的智商與不可思議的犯罪天賦,她暗中操縱着整個世界的黑暗面。

  “而其最終的目的,竟是為了讓自己永遠活在最可愛的六歲年紀!!!”

  柯南:??

  啥玩意兒?

  等會兒,你再說一遍???

  緒方和微笑:“是不是很有趣?”

  柯南:……

  他麻木地說:“別說原型是我。”

  “哦,其實雜糅了一點BOSS的戲份。不過問題不大。”

  柯南無可奈何地仰天長嘆,最後他問:“你給每個人都安排了一段故事嗎?”

  “那倒也沒有。最有搞頭的應該是蘇格蘭前輩吧。”

  “哦?”

  “因為他是真的複活了,而且真的是神秘的東前先生……總之就是,蘇格蘭前輩的經歷很值得深挖一番。”

  柯南将信将疑。

  事實證明,柯南的疑惑是正确的,因為蘇格蘭威士忌的故事——都是緒方和編造出來的。

  緒方和挂了電話,心滿意足地通知了一下諾亞,給自己的A團成員再添新丁……然後驚訝地發現自己忘了最開始的目的。

  果然,玩樂是有代價的。

  他嘆了一口氣,轉了一下手機,然後給波本前輩打了個電話。

  “波本前輩!”緒方和搶先開口,先下一城,“有空來一趟嗎?”

  “Anisette?你怎麽有空來找我了?”

  “我當然是波本前輩最可愛的後輩啊……我對蘇格蘭前輩和萊伊前輩也是這麽說的。”

  安室透下意識想嘲笑緒方和,但話到嘴邊,卻突然卡住了。

  他僵硬地問:“你說……什麽?”

  “所以啊,波本前輩有空來一趟嗎?就是東前先生這裏——我的住址這裏。上次你還拿這事兒懷疑我呢。”緒方和漫不經心,語帶笑意,“有空的話,就快點過來一趟吧。”

  說完,他就挂了電話。

  給波本前輩打電話,原因很簡單。

  波本大概是唯一一個,可以直接拉攏的對象。

  只要蘇格蘭前輩活了,那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在自己的身份即将暴露的現在,緒方和也只能盡量拆散一二三號員工的小團體了——他當然知道這三個男人有小團體!!

  你看看A組織是怎麽編造出來的。

  FBI居然都和組織成員合作,太過分了吧!!

  此時,安室透已經整個都僵住了。

  什麽叫……和蘇格蘭前輩也是這麽說的?(是的他直接忽略萊伊。)

  緒方和加入組織的時候,諸伏景光已經死了,所以緒方和不可能遇到過蘇格蘭。

  ……可能只是順口。畢竟他們三瓶威士忌,時常會被人們放在一起提及。對緒方和來說,他的前輩也就只有這三瓶威士忌了。

  所以,安室透非常清楚,這可能是緒方和故意這麽說的。

  畢竟緒方和這個人就是非常離譜,而且他們之前調查A組織,發現蘇格蘭與A組織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說不定緒方和就是拿這個事情試探他?

  但……

  如果緒方和與A組織有關呢?

  如果緒方和與那個“東西”有關呢?

  他們之前就懷疑過這種可能,但始終沒有找到過切實的證據。

  但是如果……

  hiro……

  安室透的表情變幻不定。

  安室透讓他留在這裏,降谷零讓他快點出發。

  他閉上眼睛,掙紮着。

  這個時候,手機傳來一聲特殊的提示音。

  他回過神,看了一眼手機。

  ……是A娛樂公司推出了全新虛拟偶像的提示。因為A娛樂公司的官方賬號是他的特別關注,所以才會有特殊的提示音。

  是誰呢?

  安室透懷着一種奇妙的感觸,點了進去。

  【新偶像希拉(Hira)醬,堂堂登場~】

  安室透:???

  【希拉擁有着黑色短發、藍色眼睛,日常打扮都非常居家,是一個溫柔體貼、廚藝滿分的17歲少女。如果希拉喜歡你的話,她還會為你彈奏貝斯哦。】

  【但是,請不要在無人的深夜去了解希拉的秘密,不要嘗試探究希拉微笑背後的深意。希拉會愛你、會陪伴你、會關心你的衣食住行——也會知道,如何殺死你。】

  附圖:黑發藍眼、朝着鏡頭微笑的溫柔少女。

  底下評論都在尖叫:“我願意被你殺啊!!!希拉!!!”

  安室透:………………

  他面無表情地關掉了手機,然後站了起來。

  必須去一趟緒方和那邊了。

  必須有人來管管緒方和了!!!

  肯定就是緒方和沒錯了!!他确定!!!

  但是當安室透來到緒方和的住址,敲完門之後,他是絕不可能想到,自己究竟會看到怎樣的一幕。

  “當當當當——”

  緒方和笑眯眯地端着水果盤,上面三個小人排排站,表情都非常僵硬。

  “zero啊,你終于來了,卷毛和花花和hiro等你好久啦。”

  安室透:……

  安室透:?

  開幕雷擊。

  安室透目光呆滞地看着果盤上三個手辦。

  松田陣平選擇一頭栽在盤子上。

  萩原研二無可奈何地捂住臉。

  諸伏景光倒是百感交集,但因為身邊兩個手辦好像都尬得想摳腳了,所以他也非常體貼地嘆了一口氣。

  明明是舊友重逢,但是每個人都感覺……相當離譜。

  隔了一會兒,安室透突然深吸了一口氣:“所以,Anisette,你知道我是zero?”

  “知道啊。”

  “所以波零是你搞出來的。”

  安室透确定地說,然後把袖子往上挽了挽。

  緒方和:?

  端盤子的手微微顫抖。

  等、等一下!這發展不對啊!!

  波本前輩難道不應該因為他撈了這三個小人而對他感激涕零嗎!

  為什麽現在已經微笑着準備真人決鬥了???

  這完全不對啊!!!

  旁邊圍觀的手辦們,倒是救一下啊!!!

  明天要去參加朋友婚禮,沒有時間碼字了嗚嗚嗚,明天請個假

  (隔壁照常更新,因為隔壁還有一點存稿,但這邊真的一滴都沒有了嗚_(:з」∠)_)

  97 有點像套娃

  “為什麽打我!!”

  緒方和震驚又委屈地抱住頭。

  順帶一提,他是把果盤連帶着三個手辦一起,扔到了安室透懷裏。

  所以緒方和就更加委屈了。

  難道不是他!日夜辛勞!晝伏夜出(?)!勤勉不怠!!

  才終于将波本前輩的三個老朋友從死亡中撈出來了嗎!!

  嗚嗚嗚波本前輩居然還打他!

  可惡,早知道應該讓波本前輩也變成小人!!

  緒方和陰險地想着。

  到時候就可以一天24小時讓波本前輩打三份工!!哈哈哈哈豈不美哉!

  安室透:……

  他抱着果盤——抱着自己過往29歲全部的人生,無語地說:“我就輕輕拍了一下你的腦袋。”

  誰像琴酒那麽暴力啊!

  緒方和也不看看自己做了點什麽啊!!拍個腦袋怎麽了!!!

  緒方和委屈倒地:“我不管,我傷心了,我難過了,我要波本前輩幫我做一件事情我才願意起來。”

  安室透嘴角抽搐,拳頭蠢蠢欲動,最後還是沒忍住,單手端着盤子,另外一只手很憤怒地敲了敲緒方和的腦袋。

  緒方和微笑:“兩件。”

  可惡,同為情報人員,為什麽波本前輩就可以把他按着打??

  不公平!!!

  安室透長嘆一口氣,同樣席地而坐,将果盤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他問:“他救了你們?”

  三只小人互相看看,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緒方和性格惡劣、智商成謎、手段粗暴……但是,是的,沒錯,是緒方和救了他們。

  緒方和可以不救他們,可以拿每半年一次的特殊探索機會做點別的,玩點更能撼動這個世界的根基的操作。但他還是選擇了救人。

  松田陣平是最早認識緒方和的,他一直對緒方和罵罵咧咧、無可奈何——但他永遠記得,在自己從死亡的長眠中蘇醒過來的時候,緒方和跟他說,炸彈解決了。

  但是,你活過來了。

  想到這裏,松田陣平只能伸手指了指緒方和:“小和是個好人。”

  緒方和捧臉。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說:“對啊,小和是個好人。”

  緒方和開心地哇了一聲。

  諸伏景光就更加溫柔了,跟着說:“小和擁有一顆善良的心。”

  緒方和嘿嘿一笑,非常得意地看着安室透。

  安室透:???

  他呆滞地看着自己的三位摯友——你們在幹嘛??

  緒方和是個好人、擁有一顆善良的心靈……

  安室透:嘔。

  完了,摯友們活了,但瞎了。

  安室透恨不得把手機屏幕怼到這三個小人的面前,告訴他們:看看Anisette這個狗東西都幹了什麽!!!

  A團啊!A團啊!!

  他這輩子都沒法和波波娜和解了!!!

  hiro,難道你可以和hira和解嗎?

  難道他的幼馴染還有一些自己并不了解的癖好嗎?

  安室透盯着三個小人,瞳孔微微顫抖。

  ……但是他們活過來了。活了就是活了。

  雖然不知道現在這樣的體型會保持多久,他們又能活多久,是否是依附于緒方和那種神奇詭異的力量,但是,他們已經逃離了死亡的陰影。

  安室透心情複雜,最後還是忍不住談了一口氣,然後又笑了一下,他有點沒辦法地看向緒方和:“行吧,我答應了。”

  看在緒方和救了他的摯友們的份上。

  他答應了。

  ……有種簽下了無限期賣身契的感覺。

  并且背叛了倒黴蛋們小聯盟的感覺。

  緒方和繼續微笑:“三件。”

  安室透沒好氣地說:“三件就三件!”

  緒方和目光略微驚異地看着安室透。

  哇哦,波本前輩啊——不愧是卧底。一旦确定了緒方和無害的本質,那麽就立馬變成了一個心軟的好人啊。

  可惡,早知道早點跟波本前輩互通身份了!這樣波本前輩一定會偏心他的!

  據說波本前輩很會做三明治……但是問題不大,因為他已經有蘇格蘭前輩了~

  諸伏景光卻猶豫了一下,小聲地提醒:“那個……zero。”

  “嗯?”

  “……我建議你還是不要……”

  “蘇格蘭前輩,喜歡hira嗎?”緒方和笑眯眯地問,“喜歡的話,給她安排個同伴怎麽樣?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但hira卻堕入黑暗,而zera卻走上了追逐光明的道路。很好玩吧~”

  諸伏景光:???

  安室透嘴角抽搐:“zera是什麽玩意兒……”

  “我想了一下,翻譯應該是瑟拉吧。唉,zero這個名字很難改造啊。”緒方和又看了看安室透,“波本前輩,我給你安排了兩個皮套诶!你看我多喜歡你。”

  安室透:……

  那我真是謝謝你了啊!!!

  安室透出離憤怒了!!

  松田陣平在一旁抱臂,對諸伏景光說:“你看吧,你對這個家夥實在是太溫柔了。”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拆穿松田陣平:“小陣平還不是拿小和毫無辦法,還不是陪着小和一起玩。”

  松田陣平:……

  閉嘴啊!!說出來幹嘛!!

  默默看老朋友倒黴不就完事了嗎!!

  安室透:???

  安室透:……

  他聽得見。

  Anisette真是有毒,把他的老朋友們都帶跑了。

  于是緒方和又說:“對了,第二次員工大會要開了。”

  安室透突然僵硬了。

  “啊對了,我記得波本前輩的話,在第一次員工大會,收獲的好像是最佳新人獎吧。獎勵是工作收益翻倍。”緒方和自顧自點了點頭,“嗯嗯,我對這個獎勵很滿意。”

  ……廢話啊!!

  翻倍的收益全都去了你那裏,你當然滿意啊!!!

  安室透很不滿意!!!

  但是三號員工抗議無效,至高無上的安妮大人抵達了模拟器,繼續統治着員工們的日常工作。

  緒方和又說:“所以,我需要波本前輩來應付一下琴酒和萊伊前輩。”

  安室透:?

  安室透突然怔住了,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緒方和,然後……

  “噗嗤。”

  Anisette啊Anisette,你還有今天。

  作的時候拼命作,現在開始慌了是吧?是吧??

  安室透開始狂笑。

  三個小人竊竊私語:“zero這是怎麽了?”

  “幸災樂禍吧。”

  “他還是不夠了解小和……”

  确切地說,不夠了解模拟器這邊的安妮大人。

  緒方和耐心地等待安室透笑完,然後說:“其實我已經有了一個方案。”

  安室透突然警惕起來:“什麽?”

  緒方和微笑:“A組織BOSS是zero,怎麽樣?”

  安室透:……

  安室透:???

  他這輩子可能都當不上組織BOSS了,但是問題不大,因為A組織BOSS的席位還空缺着。

  安室透突然産生了極為不祥的預感。

  緒方和激情洋溢地棒讀:“只要A組織BOSS是zero,那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因為琴酒和萊伊根本不知道zero是誰。

  他們唯一了解的、與zero有關的事情,就是zero和波本的緋聞……呃,是的,緋聞。

  安室透:…………

  他問:“但是他們還是會知道你和這個‘東西’……”

  “模拟器。”緒方和貼心地提醒。

  “模拟器?”安室透茫然了一秒鐘。

  緒方和點了點頭,認真地回答:“社畜模拟器。”

  安室透:………………

  臉色一黑。

  雖然他本來就夠黑的了,但他還是臉色一黑。

  是的,他們在模拟器當社畜。

  無數次,安室透思考着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麽,為什麽會擁有這樣可怕的力量、為什麽會讓他們進行那種完全無厘頭的工作。

  他以為會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答案,以為這個“東西”有什麽足以颠覆世界的陰謀。

  結果是社畜模拟器?社畜??模拟器???

  社畜就是社畜?沒有別的?

  就只是想讓他們當社畜??

  酒廠員工給你當社畜!是吧!!

  安室透感覺自己靈魂深處的某樣東西,碎掉了。

  他麻木地茫然了片刻,然後問:“所以呢?”

  “什麽所以?”

  “讓我當A組織BOSS……”

  緒方和糾正他的說法:“讓zero當。”

  “……讓zero當A組織BOSS,和你現在的困境,有什麽關系?”

  緒方和驚訝地看着安室透,然後奇怪地說:“當然有關系啊,A組織BOSS都有性轉皮套人了,都已經身先士卒了,那琴酒和萊伊前輩也不可能生氣了吧。”

  安室透:???

  啊?

  啊???

  結果是這種解決方案??

  Anisette的腦子是怎麽長的啊??

  安室透撓破腦袋,也想不出緒方和這種主意啊!!

  只能說,緒方和已經超脫了他們這個世界的束縛了(一本正經)。

  而且這麽一說,緒方和剛剛提到瑟拉……也是有預謀的對吧!!!!

  為了應付第二次員工大會,所以讓A娛樂公司瘋狂推出新的虛拟偶像……用心險惡!

  緒方和又突然若有所思:“說起來,A組織也是你們建立起來的吧?”

  你們要找的是A組織,和我社畜模拟器有什麽關系!

  緒方和理直氣壯!

  雖然最早是他為了更好地給蘇格蘭前輩編故事,才提出了一個代號為A的神秘組織,但現在這個A組織和他當初說的,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所以全是一號二號三號的錯!跟他有什麽關系!!

  緒方和便說:“組織的心腹大患,A組織,将要正式進行第一次密會了!!”

  安室透:……

  悔不當初。

  都怪琴酒!

  ……沒錯,都怪琴酒!

  想到這裏,安室透惡向膽邊生,突然就有了一個非常歹毒的念頭。

  他說:“其實有個設定忘記補充了。”

  “哦?”

  “琴娜是A組織的死敵,萊娅是A組織的忠犬。”

  安室透微笑。

  不就是相互傷害嗎?誰不會一樣。

  來啊!一起轉換立場啊!!

  是的,A娛樂公司的虛拟偶像們,有着各自精彩而完整的性格設定與人生故事。在那裏,也有一個組織,萊娅、波波娜,以及後來出現的希拉,都是這個組織的成員。

  ……呃、是的,有點像套娃。

  就暫且說那個是AA組織吧。

  現實中的A組織(等一下,A組織真的現實嗎?)是與組織對立、亦正亦邪的存在;但AA組織毫無疑問就是邪惡的了。不過畢竟是虛拟創作,所以相對來說更像是充滿了反派魅力的邪惡組織。

  ……就有點像組織,對不對?

  負負得正。AA組織重回組織。

  緒方和驚訝地看着波本前輩,然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确實、就有點像是這個——活在漫畫裏,本質上相當小兒科的組織啊。

  回來了!!

  繼續日更

  98 蠻有意思的

  降谷零跟他的三個老朋友,去隔壁房間談心了。

  緒方和很貼心地給他們留出私人空間,自己待在客廳,坐在落地窗邊,漫不經心地思考着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其實也沒什麽事情。

  從諾亞方舟給他傳來的消息來看,BOSS已經迫不及待了,馬上就要完成他的大計劃了。雖然緒方和有點無法理解,但……尊重、祝福。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提醒他交這個月的服務器費用。

  ……哦,服務器。

  幾年之前,他還沒有真的開始使用模拟器的時候,服務器的費用就是一筆讓他非常頭痛的支出。但是自從大學開始,緒方和就從未中斷過這筆費用。

  他随手交了錢,然後拍拍空氣,叫模拟器出來。

  “我養了你的本體這麽多年,該有點回報了吧?”

  憑空而現的光幕湧動着璀璨的光彩,就像是在人性化地思考一般。

  安妮。

  在第一次員工大會的時候,緒方和給這個“東西”取名為安妮。

  安妮是他大學的時候,也就是緒方和在英國留學的時候,出現在他身邊的。

  更确切來說,是在他徹底打碎自己的世界觀的時候,出現的。

  是字面意義上的“推開新世界的大門”。

  老實說,緒方和曾經真的以為,自己會一直待在橋本財團,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億萬家産的管理者。

  雖然他的天分屬實不在金融那邊,基本也沒什麽賺錢天分,但反正賺錢的事情可以扔給財團高薪聘請的經理人,也不需要緒方和出力。

  緒方和是個天才。

  這個天才的意思是,他生來就擁有一種超凡絕倫的、發現真相的天賦。

  在橋本財團收養他的那個時間點,當西裝革履的收養者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小小的孩子擡起眼睛,只是看了一眼,就敏銳地問:“你們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橋本財團的人驚訝地看着他,随後莞爾一笑:“你這份敏銳,就足夠了。”

  緒方和一下子就能看出來——本能地感知到,這位收養者并不是出于愛護、家庭等等意願,才想要收養他的。

  往後,在漫長的成長歲月之中,橋本財團一直呵護着他這種天賦。

  洞若觀火、一望而知。

  但也正是因為橋本財團始終培養着他,所以緒方和才逐漸發現,這個世界的——虛假之處。

  他第一個發現的問題,是自己。

  十歲那年,緒方和指着自己,問收養者:“我可以尋找我的父母嗎?”

  “當然可以。”

  橋本財團并不阻止這一點,無論緒方和是否找到他的父母,橋本財團都可以利用龐大的資金,将這個孩子“買斷”。

  所以他們就去找了。

  但是沒有找到。

  緒方和出身人魚島,但人魚島上沒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誰。死了。他們都說。但哪怕死了,也應該留下姓名、照片之類的吧。

  但什麽都沒有。

  是“因為沒有必要,所以沒有必要”的情況。

  因為緒方和在這個漫畫中并不是必要人物,所以他的父母當然也沒有任何出現的必要。

  是不需要安排任何背景、給出任何設定的情況。

  當時的緒方和還沒有想那麽多,只是疑惑地問那位收養者:“那你的父母呢?”

  “什麽?”

  “你的父母。人不是都有父母嗎?你的呢?”

  收養者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間,然後微笑着回答:“已經退休了,在外旅游。”

  緒方和疑惑地歪了歪頭。

  世界好像針對這個問題進行了快速地補全,但緒方和已經敏銳地發現了問題。

  這世界怪怪的。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而緒方和是那個漏洞、那個bug——那個甕中之鼈。

  十歲之後,緒方和開始陸陸續續收集有關的證據。但當他試圖與任何人分享這些證據的時候,得到的回複卻永遠是“這沒什麽吧”。

  緒方和意識到,這世界不會回應他的任何疑惑。

  事實上,當時的他甚至針對這個世界的漏洞,正在開發一款程序。

  他的想法是這樣的。

  既然當時他詢問收養者的父母是誰,而收養者甚至出現了一瞬間的表情空白,也就類似于電腦的死機,那如果同時詢問世界上的所有人這件事情,會不會讓整個世界都死機呢?

  這樣的想法,簡直讓年幼的緒方和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天才了。

  所以從12歲開始,緒方和就興致勃勃地投入到了這件事情裏面,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橋本財團對于緒方和的評價逐漸變差,認為這個孩子在很多方面缺少了應有的專注度。

  廢話,因為他完全專注在了“怎樣搞壞這個世界”的事業上。

  什麽橋本財團,都是“沒必要”關注的垃圾。

  但在前往英國之前,緒方和卻感到了無趣。沒有意義啊。

  證明世界是假的又能如何呢?他又無法離開這個世界。

  于是,他随手銷毀了自己留存下來的所有證據。但還是保留了那個特殊程序,畢竟也是自己一番努力。

  在英國,他心不在焉,開始擺爛——并且很快掌握了摸魚的樂趣與竅門,因此徹底被橋本財團放棄。

  但緒方和完全不在意。

  打工很辛苦,但掙紮着生活還能讓他感知到一絲真實。也就是,至少自己的汗水是真實的,抱怨是真實的。

  情緒,是真實的。

  他喜歡看到人們喜怒哀樂的樣子、激動憤慨的樣子,會讓他覺得這世界在虛假之外,還有一份真實。

  ……嗯,所以他才會死不悔改地招惹琴酒、波本前輩、萊伊前輩等等等等。

  不過很滑稽的事情是,在他懶得繼續證明這個世界是虛假的之後,他卻真切地掌握了這樣一份證據。

  赤井瑪麗的變小。

  當然現在也可以算上工藤新一的變小。

  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也不知道怎麽處理這樣一種“不符合科學”的場面,所以整個變小的過程事實上非常滑稽。完全不是骨頭一寸一寸縮短這麽簡單(複雜?),而是“一幀一幀”的變化。

  眨一下眼睛,人就短了一截。

  就好像世界偷懶了,卡bug了,知道沒人會關注所以就擺爛了。

  當時緒方和大腦一片空白,腦子裏只有一句話,“你在開玩笑嗎?”

  他就生活在這樣離譜的世界之中?

  ……哇,還蠻有意思的哦。

  所以緒方和興致勃勃地拍下了赤井瑪麗變小的全過程——指一幀一幀變小——然後打算通過自己的特殊程序,将這個視頻發到所有人的移動設備裏,包括但不限于手機、電腦、服務器、網絡設備等等。

  這個時候,“世界”,終于坐不住了。

  終于受不了緒方和糟心的行動了。

  安妮出現了。

  最初的安妮,就是緒方和自己開發的那個特殊程序,但那個程序非常簡單,而等到“世界”也融合進這個程序,模拟器也就出現了。

  世界不希望他繼續攪和這個世界,所以世界屈服了,給了緒方和一個模拟器,讓他去模拟器裏面玩。

  不要把“真實的世界”弄壞,可以把“模拟的世界”弄壞。大概就是傳達了這樣一個意思。

  至于是什麽模拟器?

  随緒方和自己決定。

  但是緒方和并沒有輕易決定。

  因為在“世界”出現的那一瞬間,緒方和再一次發揮了自己的天賦——被世界一不小心放過去的天賦。

  他發現了真相。

  他窺見了世界的邊沿。

  他看到了一格漫畫。

  就是工藤新一變小為江戶川柯南的那一格漫畫。

  所以他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世界,是基于漫畫而誕生的虛幻之地。

  既然是漫畫,那就有主角、有劇情、有設定,是不是?

  在他想要傳播赤井瑪麗變小的視頻的時候,世界才終于坐不住了……也就意味着,赤井瑪麗是這個漫畫的一名角色——不再是他之前遇到的那些“沒必要”的東西,而是重要的角色,是不是?

  那他為什麽要玩模拟器?

  去找那些“漫畫裏的人物們”玩一玩,不好嗎?

  話雖如此,緒方和倒也沒有抛棄模拟器,只是租用了一個服務器,将模拟器的龐大本體暫時封存起來,準備有需要的時候再用起來。

  那段時間他在做的事情,是追蹤着赤井瑪麗的過往痕跡,努力找出可能與“漫畫”有關的痕跡。

  然後他終于踏足了地下世界,終于發現了“組織”的存在。

  在了解到組織的設定之後,緒方和一下子來了精神——很明顯啊,一定與“漫畫”有關!!

  他看到的那格漫畫,是和赤井瑪麗一樣的變小。而這種變小的藥物就與這個組織有關,所以他肯定沒有找錯。

  他想過各種辦法,試圖加入組織,但組織也不是随便收人的,緒方和的身份背景就更加不符合組織的需求了。他們更需要的是亡命之徒。

  所以在畢業之後,緒方和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返回日本。

  因為據他觀察,那個組織似乎經常在日本活動,在日本和組織碰頭的概率更高一點。

  這個時候他完全忘了,自己和橋本財團有過協議,不可以在這個時候返回日本。不過,哪怕他想了起來,他估計也完全懶得理會。

  誰還管橋本財團啊。

  橋本財團的存在,不過是這個“漫畫”的背景設定而已。

  例如說某某財團是日本第一,那麽必定有第二第三,橋本財團就是這個第二第三的背景補充。

  簡稱路人甲。

  橋本財團卻恰到好處地選擇追殺緒方和,結果讓他被琴酒給救了,還趁機加入了組織……

  緒方和不知道“世界”是怎麽想的。反正他挺高興的。

  當然,緒方和沒想到的是,進入組織之後的他,錢包竟會如此幹癟,最終不得不啓封模拟器賺錢。

  為此他憤憤不平地選擇了社畜模拟器,而不是別的什麽模拟器。

  為的就是抗議組織的摳門!!

  或許正是因為他已經出現在了漫畫重要角色的身邊,所以從他開始使用模拟器,劇情的走向便一發不可收拾,逐漸偏離正軌,并且世界也拿他沒辦法了。

  安妮已經是他的啦!

  直到看到工藤新一、直到看到工藤新一變小,緒方和才終于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理論上,緒方和只是這個漫畫世界毫無存在價值的路人。

  或許就是琴酒某次任務中意外碰到的死人,目的就是讓組織奪取橋本財團的勢力。僅此而已。

  但緒方和卻通過自己的努力——是的,努力——為自己在漫畫中獲得了一席之地。

  他當然不知道,如果真有所謂的“讀者”存在,是否會對他的出現感到滿意,又或者非常不滿意。但緒方和自己已經滿意了。

  人生的價值就在于折騰。

  他折騰得很高興。

  此時,緒方和伸了個懶腰,然後笑眯眯地說:“怎麽樣,安妮,等那些老頭子把自己作死了,我們去別的世界玩玩吧?什麽,過不去?上次不是都看到那格漫畫了嗎?我們從那裏偷偷溜出去啊~”

  光幕閃爍了一下,好像是在應答。

  “很好。”緒方和打了個響指,“那麽……第二次員工大會,正式開始!”

  拿狗:模拟器就是世界為了哄我高興,才搞出來的大號毛絨玩具OvO

  99好像更瘋了

  唉,生活。

  連琴酒這樣的男人,都不可避免地為了生活低頭。

  生活啊生活。

  面對着琴酒死神一般的瞪視,緒方和自顧自地感慨着。

  “……Anisette,解釋一下。”琴酒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十分惡狠狠,“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緒方和愣了一下,然後反駁:“那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問的是你。”

  “那我跟你出現在這裏的原因,當然是一樣的啦。”

  琴酒深吸了一口氣:“是嗎?”

  “是啊。”

  琴酒冷笑:“那解釋一下,為什麽這個安妮會叫你BOSS?”

  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黑發少年。

  安妮無辜地歪了一下頭。

  緒方和沒好氣地瞪了安妮一眼:“智能一點啊安妮!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經通過人工智能測試了……而且不要叫我BOSS,要叫我ABOSS。”

  安妮柔和地問:“什麽是ABOSS呢?”

  “意思是一個BOSS,a BOSS,懂了嗎?同時也是指A組織的BOSS。當然,A組織的BOSS是zero,不是我。”

  琴酒額頭青筋亂跳。

  他非常不想聽緒方和在這裏叽叽歪歪,但問題是在這個地方,他根本無法離開座位。

  琴酒只想問一個問題:“琴娜,是你搞出來的?”

  緒方和下意識停頓了一下,然後面不改色地回答:“不是我。請相信我,琴酒。”

  “那是誰?”

  “是zero。”

  “誰是zero?”

  “就是波零那個零。”

  琴酒一拍桌子,語氣森然:“我問的是,誰?”

  “你不會忘了吧?他就是那個組織的卧底啊。”緒方和說,“同時也是A組織的BOSS。”

  “A組織的BOSS不是你嗎?”

  “誰說是我啊——天地良心,A組織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緒方和摸着下巴,笑眯眯,“明明是你們搞出來的吧?”

  所以說啊,A組織BOSS應該是琴酒、萊伊前輩、波本前輩,三選一這樣的情況吧?

  這也能三選一!這個漫畫世界恐怖如斯!!

  琴酒:#

  緒方和這個插科打诨的能力,說了這麽多,竟然根本連一點兒有用信息都沒有透露出來。

  琴酒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麻木了。

  這個時候,緒方和盯着琴酒看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忍不住問:“我有個問題,琴酒。”

  琴酒:?

  一瞬間警惕了起來。

  他對緒方和的這個句式,有心理陰影。

  但不管琴酒如何抗拒,總之緒方和問了。他問了!

  緒方和問:“你有在現實中複刻過你的魚湯嗎?”

  琴酒:……

  琴酒:???

  他遲早有一天要把Anisette整個人塞進下水道!!

  緒方和連忙補充:“我可不是笑話你啊。我是真的覺得,你的手藝很不錯啊。你看朗姆——那老頭子後來還是忍不住,又去酒店吃魚了。你看,連朗姆都忍不住啊。”

  這倒是真的。

  在朗姆發現廚師竟然是琴酒(A組織的克隆人)的時候,他很長時間都沒再去那家酒店。但隔了一段時間,他還是忍不住了。

  大概是在午夜夢回的時候,都要因為魚湯鮮美的味道而流口水吧。

  所以朗姆又去了那家酒店。

  所以緒方和又在模拟器的工作列表中,刷到了來自朗姆的雇傭任務。

  啧啧,琴酒,你就說朗姆愛不愛你的手藝吧?

  甚至克服了自己對于琴酒的恐懼與抗拒!!

  緒方和又說:“我也好想嘗嘗。”

  雖然模拟器幫他保存好了,但畢竟不是剛出鍋的、熱氣滾滾的魚湯,總有一種在冰箱裏凍了一晚上再解凍的膈應感。

  真想看到琴酒親自下廚的那一幕……

  ……呸,他的意思是,真想喝到剛燒好的魚湯啊!

  琴酒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冷笑着說:“你想得很好。”

  下次不用再想了。

  緒方和悻悻然嘆了一口氣,又說:“問題不大,我去那家酒店指名你下廚。”

  反正朗姆很好心地公開了那家酒店的地址。

  大不了出點錢……反正最後還是會回到自己的口袋裏~

  完美白嫖琴酒的廚藝啊。

  說起來……

  緒方和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是不是應該給琴娜添加一個廚藝精通的設定?但那樣好像就跟希拉撞設定了……算了,問題不大,你們是同一個廚藝進修班出來的!”

  琴酒:???

  琴酒試圖從椅子上站起來,但動彈不得。

  一旁的安妮溫柔地警告說:“請不要嘗試傷害ABOSS。”

  “是的是的,不然我給你換個工作。”

  琴酒:?

  緒方和微笑:“喜歡殺雞嗎?”

  琴酒:???

  “雞鴨豬鵝,随你挑。”緒方和咽了咽口水,“都很好吃。”

  琴酒:……

  琴酒臉色一黑。

  但大概是因為緒方和整個人就是這麽離譜,所以琴酒的心情竟然意外平靜。

  平靜到麻木。

  就是有點無語。

  連接受緒方和是ABOSS也沒那麽難了。

  反正除了緒方和,大概也不可能有別的人選了。如果是緒方和,那至少還能解釋——解釋個屁啊!意思是根本解釋不通所以才是緒方和啊!!!

  誰能像緒方和這樣啊!!

  “啊對了。”緒方和突然打了個響指,“有個東西要給你看看。”

  琴酒:?

  他警惕地看着緒方和。

  緒方和朝安妮一招手,然後安妮掏出了一把……染血的菜刀。

  琴酒:???????

  “你的辛勤勞動成果。”緒方和深情棒讀,“我帶過來了。等會兒展示給其他員工看看。”

  琴酒:…………

  他沉默片刻,然後問:“其他人會有相同的環節嗎?”

  緒方和一愣,若有所思地說:“好像也不是不行。”

  琴酒呵呵冷笑:“一定行。”

  誰能不瘋呢?

  要瘋一起瘋!要死一起死!!

  他要把更多人拖下水!

  唇亡齒寒已經退版本了,現在是幸災樂禍的時間!!

  琴酒的心情竟然詭異地好了起來,甚至主動問:“所以其他人呢?”

  緒方和有點意外地看了一眼琴酒——不過一旦想到琴酒甚至和萊伊、和波本一起折騰出了A組織這個事情,緒方和又釋然了。

  其實這三個家夥也很離譜吧?還說緒方和呢。

  (那還是緒方和比較離譜。)

  他說:“這裏的時間是定格的,我只是想先跟你聊聊,所以就沒讓他們過來。”

  琴酒摸不準緒方和的腦回路,不知道這家夥為什麽會想要先跟他聊聊。不過他謹慎地選擇了沉默。

  但緒方和顯然很主動分享自己的好心情:“因為我可是第一次直面我的員工們,所以當然會一個一個聊啊!一號員工,你工作真是太辛苦了,太努力了,太完美了,兢兢業業為我賺了那麽多錢,不愧是勞模啊!”

  琴酒:………………

  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他聽不到緒方和這個狗東西的發言。很急。急死了。

  琴酒随即敏銳地抓住重點:“所以你會一個一個聊?”

  “是的。”

  “我要圍觀。”

  緒方和:?

  琴酒唇角噙着一抹冷笑,他果斷地說:“我要圍觀。”

  他倒要看看,赤井秀一和安室透那兩個家夥,究竟會作何反應。

  緒方和倒也沒什麽意見。

  不過他覺得,場面可能不會像琴酒想的那樣……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說:“那就下一個吧……啊,萊伊前輩!”

  安妮體貼地隔開了琴酒的位置,類似于放置了一面單向的鏡子,讓其他人看不到琴酒,但琴酒可以看到現在的場面。

  緒方和面不改色,伸手就朝着突然出現的赤井秀一揮了揮手。

  赤井秀一遲疑了一下,最後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果然是你,小和。”

  琴酒,看看人家萊伊前輩,多冷靜、多鎮定,完全不出意外,不愧是沉穩可靠的萊伊前輩啊!

  緒方和特地看了看琴酒的方向,然後才笑眯眯地回答:“萊伊前輩早就懷疑我了嗎?”

  “你利用催眠解決了我的同事,那個時候我就确定你有問題。”

  緒方和茫然了一下,才想起來當初那件事情,他滿不在乎地說:“原來是這樣啊。确實有點肆無忌憚了,但畢竟那個時候想着逃命嘛,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總不能真的被FBI堵在倉庫吧。”

  那才是完了蛋了呢。

  反正萊伊前輩是自己人(自家員工),問題不大啦。

  緒方和略微好奇地問:“所以,萊伊前輩有什麽想說的嗎?”

  他看琴酒恨不得直接動手殺了他,但赤井秀一未免也太平靜了一點。

  赤井秀一沉默片刻,然後說:“我更想知道真相。”

  “……哇哦。”緒方和又刻意地看了看琴酒那個方向。

  與赤井秀一的冷靜睿智相比,琴酒就突出一個簡單粗暴。

  琴酒:#

  廢話,讓赤井秀一天天跟緒方和相處,赤井秀一還能像現在這樣冷靜?

  赤井秀一贏就贏在,他是個FBI,哪怕當初在組織裏當卧底,也不是天天跟緒方和接觸的。

  他當然冷靜了!

  不過很快赤井秀一也繃不住了。

  緒方和相當輕松地回答:“其實很簡單啊。只不過你媽媽變小的那一幕打碎了我的世界觀,所以我也打算打碎你們的世界觀咯。”

  琴酒:?

  赤井秀一:???

  安妮在一旁柔和地提醒說:“您之前還沒有向任何人提到過這個事情。”

  “嘶,竟然說漏嘴了嗎?”但臉上卻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唉,真是的。改天我找雪莉要點APTX4869過來好了,到時候大家一起吃,看看誰能變小、誰會死。當然,不用擔心,反正我們是在模拟器裏,不會真的死。

  “……突然覺得很有意思。其實我也想看看琴酒、萊伊前輩、波本前輩小時候的樣子啊。一定非常可愛吧!”

  琴酒&赤井秀一:……

  一旦得知自己員工的真實身份,緒方和好像更瘋了。

  這個時候,緒方和又突然若有所思:“這麽一說,是不是可以給A團的所有人,都加上一個幼年體設定?哇,幼崽貼貼,好耶!”

  琴酒&赤井秀一:???

  快,快來個人,快來把Anisette拉住啊!!!

  拿狗:誰能不喜歡幼崽呢?(震聲)

  拿狗:哪怕是琴酒這樣兇巴巴的男人,在變成可愛的女孩子之後,也一定會非常受歡迎吧!

  琴酒:?

  100 狗狗塞特

  “波本前輩,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尊敬你。”

  安室透:……

  嘴角抽搐。

  你尊敬我的辦法,就是讓波波娜當場出道是嗎?

  他環視一周,沒看到除了緒方和與安妮之外的人。

  其他人呢?他本能地警惕起來。

  雖然安室透已經跟緒方和暗通款曲(?),但至少明面上,他們倒黴蛋聯盟仍舊存在。而且……是的,而且,安室透畢竟還是個卧底。

  他很懷疑現在琴酒還關不關注這個,但至少他不能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

  緒方和繼續語氣幽幽:“波本前輩,你怎麽不理我啊?”

  安室透看了他一眼,微笑着回答:“人是聽不懂狗說話的。”

  緒方和:?

  他震驚了。

  一旁隐藏身形的琴酒與赤井秀一沉默地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緒方和震驚了一會兒,然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安妮。

  安妮疑惑地歪了歪頭。

  緒方和便說:“安妮都已經在這裏了。既然大家都已經熟悉了安妮的形象,那我就不在A團裏安排安妮了,容易混淆。”

  安室透:?

  緒方和反以為榮:“我給自己安排個動物形象吧!不是說福瑞很受歡迎嗎?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也是你們最好的朋友!這只可愛的讨人喜歡的小狗狗,就叫塞特吧!”

  Anisette。

  Ani,與,Sette。

  哇,他真是一個天才!

  一旁的黑發少年安妮,露出了一個平靜的微笑。

  安室透簡直眼前一黑。

  所以Anisette拆分出來,竟然是一個女人和一只狗?!

  緒方和對自己的認知究竟是怎麽回事,恐怕至今仍舊是個謎團吧。

  “啊對了,波本前輩。”緒方和看似不經意地提到了一件事情,“有件事情一直忘了說,應該說是想當面跟你說。”

  安室透:?

  稍微升起了一點警惕心。

  因為緒方和已經很離譜了,所以他們已經逐漸習慣了緒方和的離譜,有時候甚至都麻木了。

  所以現在緒方和的話雖然讓他有點警惕,但也不算特別擔心,更像是,“我倒要看看你想說什麽”。

  緒方和撐着臉頰,微笑着說:“其實波本前輩的天賦二已經解鎖了,但我一直沒有用上,因為想要當面看看波本前輩的表情,然後再用這個天賦。”

  安室透:???

  緒方和滿不在乎地繼續往下說:“波本前輩的天賦一是打工技巧精通,可以同時做三份工。”

  那麽,波本天賦二是什麽呢?

  這個天賦二,實際上是在安室透親自上門、親眼看到自己的三位老朋友真的活過來之後,才解鎖的。緒方和也不禁感嘆,波本前輩在本質上,果然是一個念舊的好人啊。

  【天賦二:國家戀人。】

  【描述:在日本本土工作時,效率提高100%。】

  當時緒方和迷茫地看了一遍描述,又看了一遍描述,然後在工作列表那邊試着操作了一下。

  最後恍然大悟。

  原來波本前輩在日本可以同時打六份工!

  恐怖如斯!!

  緒方和說:“波本前輩,你挑吧,六份工。”

  安室透:???????

  他剛要開口說話,緒方和又補充說:“不可以選zero。”

  不可以選零!要選六!六六六!!

  所以說啊,他最尊敬波本前輩啦!因為波本前輩對他最好了!

  安室透:………………

  他麻木地說:“做個人吧,Anisette。”

  “很多人都這麽對我說。”緒方和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一開始就不是人。”

  他只是漫畫裏的紙片人啊。不對,甚至連紙片人都算不上,是可能根本沒有任何設定和外表、只活在琴酒和其他人的對話框中的“那個倒黴的、被橋本財團追殺的家夥”。

  可能連名字都不會出現。

  但經過了他的不懈努力(?),他已經成功擁有了A團創始人、模拟器BOSS、尊貴的VIP用戶(?)、搶銀行團夥主謀(??)等多項偉大成就!

  從虛無的紙片人到活着的紙片人,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啊!

  現實世界都未必有他這樣勤勉刻苦的人類,而漫畫世界竟然有幸見證了他的升格之路,足以證明緒方和是個多不可思議(褒義)的家夥!

  安室透謹慎地問:“那你是什麽?”

  緒方和思考了一秒鐘,然後認真地說:“我是二次元人。”

  安室透:???

  不要在這種地方二次元啊!!!

  “……是字面意義上的二次元……”緒方和稍顯蒼白無力地辯解了一句,然後閉上嘴,小聲嘟囔,“算了,反正你們也不相信。唉,孤獨的人生啊。”

  安室透搖了搖頭。

  他卻感覺,在緒方和出現之後,他們的人生才是疾走狂飙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究竟是好是壞呢?

  有時候安室透會産生一種奇異的感覺。

  也可以說是預感。

  或許緒方和的出現是一件壞事,他使所有人都偏離了原本的道路;可或許緒方和的出現又是一件好事,因為曾經定死的命運,現在又擁有了第二種可能性。

  像是一潭死水中,驟然湧現的活水。

  ……呃、雖然可能有點,太過于,活躍了。

  緒方和一揮手:“好了,安妮,讓四號和我們的小朋友一起過來吧。”他又想了想,“對了,一號和二號可以不用藏了。”

  安室透:?

  琴酒&赤井秀一:……

  安室透震驚地看着這兩個男人。

  片刻之後,他升起了一個詭異的念頭:很好,現在是這兩個人,首先背叛了他們的倒黴蛋聯盟……

  而不是他!不是他!!

  下一秒,黑羽快鬥和江戶川柯南出現了。

  一大一小兩個“工藤新一”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緒方和指着黑羽快鬥,面不改色地說:“琴酒,你看看你。”

  琴酒:?

  “你又失手了。”緒方和又說,“還讓這家夥生了個孩子!”

  快鬥&柯南:?

  “喂!”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大聲抗議。

  “你看,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緒方和面不改色地繼續說。

  兩個工藤新一又對視了一眼。

  然後略微心虛地撇開視線。

  不久之前,當四號員工出現在工藤宅的時候,連工藤夫婦都沒能第一眼分辨出自己的兒子,足以證明這兩個人的相像程度。

  當然,要緒方和說的話……很明顯。

  是漫畫家偷懶了。

  有人偷懶了!!竟然照着模板畫角色,指指點點!!

  琴酒冷笑了一聲。

  柯南盯着琴酒看了一會兒,像是蠢蠢欲動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不過他不想暴露,有個人會幫他暴露。

  緒方和說:“萊伊前輩,你看,證據。”

  赤井秀一:?

  一直安靜、努力減小存在感的赤井秀一,茫然地看了看緒方和。

  緒方和先是指了一下黑羽快鬥:“變大。”又指了一下柯南,“變小。”

  柯南嘴角一抽。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其實緒方和說的不錯。

  因為現在的确是工藤新一和江戶川柯南同時存在。

  畢竟有天賦二了嘛。

  赤井秀一欲言又止。

  想仔細問問,尤其是想問問自己母親的情況,但又總覺得,緒方和應該不會那麽爽快地回答……不,應該會回答,但會牽扯上一些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所以最後赤井秀一閉上了嘴。

  緒方和略微失望地看着他的員工們。

  是他的錯覺嗎?

  為什麽……感覺員工們的反應都好平淡?

  緒方和幽幽一嘆:“算了,還是改天我們一起來吃APTX4869吧。看看誰能變小。”

  到時候場面應該會非常離奇。

  柯南倒是震驚了:“緒方哥,是誰之前說要低調一點的!!”

  怎麽直接就把秘密說出來了啊!!

  “這兒都是自己人,怕什麽。”緒方和又看了一眼琴酒,“琴酒也是。”

  琴酒黑着臉。但沒否認。

  事實證明,琴酒已經變成琴娜的形狀了。

  琴娜是什麽人?

  外冷內熱的正義偵探啊!!這才是琴酒的真面目!!他們都被組織騙了,明明琴酒才是好人!好員工!!!

  “……啊對了,雪莉。”緒方和偏頭問自己邊上的一個座位,雪莉的身形憑空浮現,“你手頭的小藥丸夠嗎?”

  雪莉:………………

  她不應該在這裏。

  至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

  她幾乎認定,琴酒一定會用那種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她。在組織長久生存之後,這種恐懼一直潛藏在她的心中……況且這裏有這麽多的組織成員。

  但是,琴酒卻毫無反應。

  不,甚至是冷漠地閉上了眼睛,好像是根本懶得理會這個。

  緒方和笑了起來:“不會吧,雪莉,你不會現在還害怕琴酒吧?我跟你打個賭。”

  “……賭什麽?”

  緒方和笑眯眯地說:“琴酒現在殺人更熟練,還是殺魚更熟練?”

  雪莉茫然地張了張嘴,遲疑地說:“……人?”

  等等,她為什麽要猶豫啊!

  大概是因為,總覺得緒方和不懷好意,所以這個問題也一定暗藏玄機。

  話說回來,為什麽是魚?

  沒人注意黑羽快鬥的身體正在逐漸僵硬。

  緒方和哈哈大笑。

  “夠了。”琴酒忍無可忍地說,“也該開始了吧?”

  這該死的員工大會早點開始早點結束吧!

  “還有人沒來呢。”緒方和懶洋洋地說,“別急啊琴酒……哦你不會以為你是一號員工,所以員工大會就會第一個安排你吧?那我就把你安排到最後好了。”

  琴酒:……

  好的,這就是緒方和,這就是Anisette。

  琴酒,你要習慣。

  生氣的話,就跳進了Anisette的陷阱。

  琴酒深吸了一口氣,一言不發。

  緒方和果然無趣地撇了撇嘴。

  他又将三只小人……哦不對,在這裏是大男人了,還有其他那些相關的人們,比如醫生和弘樹和那個倒黴蛋卧底,通通喊了出來。

  顯而易見,那個卧底在看到琴酒的第一秒,就僵住了。

  但沒人在意。

  所有人齊聚一堂,其樂融融(?)。

  環視了一圈,緒方和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因為他把現實玩成了一場模拟器。

  是不是還不賴?

  黑發少年安妮和狗狗塞特

  是的,這就是拿狗

  以及,衆人變小這個情節已經安排上了

  伏筆也已經安排上了

  結合原作的話,應該猜得到吧,為什麽大家要變小(笑)

  101 開始頒獎

  如果有人在這個時候過來圍觀緒方和的第二次員工大會,那他一定會震撼于其表面上的“輕松愉快”。

  每個人都安坐于自己的位置上(因為動不了),與周圍人聊着天(因為不能做別的),并且期待着接下來的頒獎環節(因為想看看別人能拿什麽獎,一些幸災樂禍)。

  唉,他們果然被緒方和玩弄于股掌之間。

  首先,來理一下座位問題吧。

  以緒方和為界,他的左手邊坐着安妮,右手邊坐着醫生,醫生右手邊則是弘樹和卧底。之所以這麽安排,是因為緒方和很有自知之明。

  他一定要把最不可能打他的人安排在自己兩邊!!!

  安妮的左手邊,則是松田陣平、萩原研二、諸伏景光的手辦三連。

  這三個基本就是綁在一起的了。

  中之人一起當、手辦一起做、社死一起死——總之,面對現實吧!

  再往那邊則是安室透、赤井秀一和琴酒。

  很明顯,他們也是綁在一起的。

  無論是虛拟偶像,還是A組織創始人,還是倒黴蛋群……反正連他們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竟然會和彼此熟悉到這個份上。

  意思是他們的手機裏都存滿了對方(性轉之後的)照片!

  還有誰能做到這一點?還有誰!

  琴酒基本就是離緒方和最遠的員工了。

  因為緒方和非常有自知之明——是的,他當然有!

  他能活到現在,完全是因為他很有自知之明,絕對不是因為其他人都懶得跟他計較!

  琴酒的左手邊,是江戶川柯南和黑羽快鬥。

  是的,琴酒和柯南坐在一起。

  ……這絕對不是緒方和的惡趣味!絕對不是!

  他只是看柯南很好奇琴酒的樣子,所以就這麽安排了。

  (誰不好奇殺掉自己的兇手呢?)

  柯南很想抗議,但緒方和只說了一個名字,就讓柯南屈服了:“柯娜。”

  柯南這個名字好改啊。

  喜歡永遠世界第一可愛的幕後黑手——柯娜大小姐嗎?

  柯南黑着臉沉默了。

  有一瞬間,他竟與身旁的琴酒惺惺相惜。

  可能是因為琴酒也有個琴娜吧。

  大家都是娜,肯定很有共同語言。

  波波娜表示他不想聽。

  至于黑羽快鬥……

  魔術師小心謹慎地閉了嘴,不想招惹緒方和。

  他!才是所有人之中!最聰明的那一個!

  黑羽快鬥左手邊坐着雪莉。

  雪莉擡頭一看——赤井秀一。

  ……一覺醒來,姐姐的前男友變成我同事了,怎麽辦,好急。

  雪莉左手邊,就正好到了圍觀群衆這邊。

  正好連成了一個圈。

  緒方和輕輕咳嗽一聲,所有人都逐漸安靜下來。

  緒方和朝着安妮點了點頭,然後微笑着說:“那麽,就直接進入正題吧。什麽開場白我也懶得說,大家明白就好。總之,又是新的一年了哈,我們……呃。”

  他突然卡了一下,因為想不出來怎麽形容他們這個“團體”。

  最後他從善如流地說:“我們A公司,又進入了蒸蒸日上的新一年!”

  怎麽什麽都是A公司?

  緒方和的取名能力實在是太差勁了。

  但在場沒人能反駁這個說法,因為安妮把他們都“一鍵靜音”了。

  所以說啊,安妮簡直就是緒方和的好幫手!

  這才是真正的人工智能!會為世界帶來巨大變革的人類的好朋友!

  “那就先從……最佳新人獎開始。”

  最佳新人獎。

  上一次是頒發給了波本前輩。

  但這一次,新人有點太多了。

  緒方和扭頭對安妮說:“是不是可以改名叫最佳新人團體?”

  安妮微笑着回答:“那不就是A團嗎?”

  緒方和恍然大悟,然後笑眯眯地一拍桌子:“來,A團人出列!”

  琴娜&萊娅&波波娜&……:???

  結果是這個最佳新人是吧!

  是不是第一次員工大會的時候就想好了啊你!!那個時候就想搞虛拟偶像和娛樂公司了是吧!

  他們一定是跳進了緒方和的陷阱!!

  意思是他們(她們?)集體出道所以是最佳新人對吧???

  緒方和又說:“對了,是不是應該讓中之人也來領獎?”

  在場的某些人突然僵住了。

  安妮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盡力給員工們解圍:“這個事情暴露出來不好吧?”

  “哪裏不好了?”

  “喜歡虛拟偶像的人們會覺得形象破滅的。”

  “但人們對配音的接受程度就很高啊。”緒方和語氣輕輕松松,“本來就應該分開看待的……當然,我能理解。”

  某些人松了一口氣。

  緒方和于是又轉而說:“那安妮就把獎杯放到他們面前,不用公開他們是哪個虛拟偶像的中之人……這樣總沒問題了吧?”

  啊??

  那不是更有問題了嗎!!!

  安妮語氣溫和:“抱歉,我勸不住。所以……”

  于是,除了一號二號三號之外,松田陣平等人面前,也多了一個獎杯。

  獎杯很簡陋,只手可握,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金色小獎杯,甚至一點兒裝飾物都沒有。

  松田陣平瞪着這個獎杯。

  然後心想,很好,他有一種奇特的預感。

  既然第一個獎項都是團體獎,給在場幾乎所有人都發了,那麽是不是意味着之後的獎項也有可能是這樣的?

  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拿了最佳新人獎啊!

  所以,接下來,擺在他面前的金色小獎杯,是不是會……

  ……越來越多?

  拿了一次最佳新人獎、現在又拿了一次最佳新人團體的安室透,終于忍不住了,他問:“所以,獎勵呢?”

  緒方和眨了眨眼睛:“什麽獎勵?”

  “……第一次員工大會的時候,還有年假這種獎勵吧?”

  沒聽說過這事兒的新員工們,稍微對年假這個事情産生了一點向往。

  琴酒黑着臉,表示一點兒都不想有年假。

  緒方和恍然大悟,便說:“這個啊,有啊。”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小紙片,清了清嗓子,“為了表彰各位員工對本公司做出的貢獻,在此特地頒發此獎項,以茲鼓勵,願各位員工繼續辛勤奮鬥,更創佳績。”

  是比當初的安妮棒讀更加敷衍了事的語氣。

  員工們等了一會兒,然後異口同聲地問:“沒了?”

  “沒了。怎麽樣,這個獎勵是不是很不錯?ABOSS的親口嘉獎啊。哦你們需要的話,我可以每次頒獎都念一次,還可以替換一下名字和主語。”

  “……完全不需要。”

  緒方和學點什麽不好啊!把這種畫大餅作風學過來是吧!!

  連收益翻倍都沒有了!!!

  緒方和笑眯眯地看了看所有人的表情,然後大方地表示:“別擔心,其實真的有獎勵的,只是獎勵在這邊發不出來。”

  衆人面面相觑。

  還有什麽獎勵是在這裏發不出來的?

  緒方和說:“我在現實中已經讓諾亞準備好了A團所有偶像的周邊,分了不同品種的盲盒,數量不少,等你們回到現實,就可以用自己得到的小獎杯去抽獎了。

  “有點像是扭蛋機,你們得到的獎杯則是代幣……是不是很有意思?甚至很有抽卡的樂趣哦。”

  所有員工:???

  瞳孔地震。

  不不不不不大可不必了!!!

  “而且,我還專門理了一份終極無敵超級大獎,裏面有一整套的周邊大獎,包括了很多限定和絕版哦。是放在外面可以在粉絲那邊賣出天價的!要不是員工大會,我還不願意拿出來呢。

  “放心,我絕對不可能私吞。這份大獎最後會提供給,得到獎杯最多的那名員工。”

  緒方和環視一周,撐着下巴意味深長地說:“有沒有人來猜猜,誰能得到這份超級大獎呢?”

  所有人左顧右盼一番。

  第一個看向琴酒的,是赤井秀一。

  只能說,二號真的非常了解一號。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敵人。

  然後是安室透。既然安室透看了過去,那麽他的老朋友們就跟着看了過去。這樣動靜就大多了,于是其他人也有樣學樣。

  琴酒:???

  琴酒:……

  他臉色陰沉得像是想砍人。

  安室透笑眯眯地說了一句:“幹脆直接給琴酒好了。他已經得到了我們所有人的認可。”

  “沒錯沒錯。”

  “是的,給琴酒吧。”

  “琴酒應得的東西。”

  “琴酒實在是太努力了……”

  這個時候也依舊是很有同事愛的好人啊!

  緒方和一挑眉,又說:“這樣啊?每個人都同意嗎?給琴酒?”

  除了琴酒,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琴酒把拳頭用力地砸在桌子上,冷笑着說:“很好,你們很好。”

  緒方和點點頭:“沒問題,我非常尊重員工們的想法。”

  大家松了一口氣。

  緒方和轉頭對安妮說:“讓諾亞再搞一份超級大獎。”

  員工們:???

  “我絕對不會虧待拿到最多獎杯的那名員工!”緒方和堅持,“所以再搞一份也沒事!”

  “……你不是說那玩意兒都是絕版的嗎?”

  “這你也信?對粉絲說說而已啦,不然怎麽可能一搶而空。”

  太、太真實了!

  緒方和你做個人吧!

  可惡,他們竟然跳進了緒方和的陷阱。

  于是,為了不讓自己得到那份超級“大獎”,所有人開始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彼此。

  或者說,盯着彼此的獎杯數量。

  ……就沒有人考慮過一種可能性嗎?

  緒方和疑惑地瞧着他傻乎乎的員工們。

  沒有人想過,拿到獎杯最多的人,也有可能是琴酒?

  他可沒說琴酒拿了一份大獎就不能拿第二份啊。

  所以當然有可能是琴酒啊?

  為了他們A團,琴酒實在是承受了太多……

  琴酒帶着周邊回家

  路過的A團粉絲(指伏特加)見了,瞳孔地震,萬分羨慕:大哥,我想……

  琴酒:想要?

  琴酒:(撕了)(微笑)現在沒了

  102 完全不一樣

  衆所周知,波本和zero之間有着一段相愛相殺、可歌可泣的悲壯故事。

  而且這還是他們A組織誕生的直接原因。

  所以第二個獎項頒給波本前輩,完全沒有問題吧?

  安室透黑着臉接過了第二個金色小獎杯。

  獎項為,最佳合作獎。

  ……合作你個頭啊!他和他自己合作是吧!!!

  赤井秀一略微疑惑地問:“所以,zero到底是誰?”

  “字面意思啊。”

  “什麽?”

  “zero就是零,零就是沒有,沒有就等于不存在。所以zero不存在。”緒方和一拍桌子,“這就是,零字等式!”

  所有人呆滞地看着他。

  雪莉忍不住說:“所以波零就是編出來的,對吧?”

  “哇哦,雪莉,原來你也會關注這種八卦。稍微有點年輕少女的樣子了啊。”

  緒方和感慨萬千。

  雪莉:……

  就不應該搭理緒方和。

  緒方和稍微正經了一點:“怎麽能說是編出來的呢?zero當然是存在的啊。”

  “……你剛剛放了個屁?”

  “zero在不存在的維度上存在着。”緒方和用憐憫的眼神看着所有人,“你們肯定是想不明白的。”

  員工們:#

  安室透冷笑着說:“那你是不是應該給zero頒發一個不存在的獎杯?”

  “哦,當然可以啊。”緒方和輕描淡寫地回複,“在這兒呢。”

  他攤開手掌。

  “……獎杯呢??”

  “你們看不見嗎?”緒方和咋咋呼呼,“一定是你們的問題吧。”

  國王的獎杯是吧???

  緒方和朝着安室透那邊甩了甩手,說:“獎杯就交給你了,記得幫我轉交給zero。”

  安室透:……

  一個恍惚差點以為,zero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了。

  緒方和這種睜着眼睛說瞎話的能力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很難想象緒方和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麽樣子的……難道和他們看到的不一樣嗎?

  事實證明……或許還真的不一樣。

  但緒方和并不打算說明這一點。因為這本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生活在一本漫畫之中,也終究是生活。

  現在他已經明白了這一點。

  ……全靠一二三四五號和特殊員工們和唯一員工的……呃、痛苦面具。

  是的!有對比才有快樂!

  有地獄才有天堂!

  地獄笑話和梗圖和澀圖才是這個世界存在的全部價值!!

  “對了,萊伊前輩。”

  赤井秀一突然警惕。

  緒方和問:“您現在還單身嗎?”

  赤井秀一:?

  他差點以為緒方和要說宮野明美的事情了。

  但事實證明緒方和不是那麽低級惡趣味的人。

  他的惡趣味一定是相當高級的!!!

  緒方和說:“您看您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應該給赤井家族和宮野家族早日傳下後代了。”

  他覺得這一脈的DNA很不尋常啊!!

  赤井瑪麗可以變小,宮野志保十幾歲就已經是大科學家,更不必說赤井秀一自己也是非常出衆的人才……簡直人才濟濟啊!

  快,快生小孩。

  緒方和要當催婚催生第一人。

  現在年齡合适的也就赤井秀一和宮野明美了,但這倆關系比較尴尬,總不能一起催生,只能先催赤井秀一了。

  緒方和希望!未來赤井家族和宮野家族,就是他們A組織世世代代永葆活力的中流砥柱!

  ……赤井秀一抽了抽嘴角,平靜地回複:“暫時不考慮。”

  緒方和不死心地追問:“為什麽呢?”

  “……至少先消滅了組織再說吧。”

  “哦,那還不簡單。”緒方和也冷靜了,“我明天就去炸了組織總部。”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

  緒方和這個狗東西居然還沒忘掉這個事情!

  “就你?你知道組織總部在哪裏嗎?”琴酒冷笑。

  緒方和回答:“這還不簡單?我直接讓諾亞一個定位!”

  安室透也忍不住問:“那你哪裏有這麽多炸藥?”

  他的三位摯友不約而同地看了他一眼。

  緒方和更是理直氣壯:“我搶組織的庫存!”

  拿組織的bug彈炸組織總部,妙哇。

  而且搶銀行都幹過了(雖然又還回去了),現在豈不是更加熟練?

  好好的員工大會被緒方和開成了行動大會。

  安妮無奈地微笑着,目光柔和地望着緒方和——怎麽說呢,因為安妮真的與緒方和相貌頗為相似,如今還是清秀柔和的少年長相,所以會有一種“緒方和竟然也能露出這種表情”的錯覺。

  但只要稍微挪一挪眼睛,就會發現,完完全全是錯覺。

  緒方和與安妮,完全不一樣。

  “……等一下!”柯南終于忍不住了,“我剛剛就想問了。”

  他環視一圈,悲哀地發現,竟然沒有一個人意識到,他究竟想問什麽。

  倒是身邊的這個“工藤新一”,好像也若有所思地明白了什麽。

  柯南問:“誰是諾亞?”

  緒方和已經提到好幾次這個諾亞了。

  似乎與A團有關?畢竟那些虛拟偶像的周邊好像就是諾亞在負責,那些獎品也是諾亞整理出來。

  但是,諾亞卻不在這裏嗎?

  弘樹探頭探腦地看了緒方和一眼,就小聲回答:“是我開發的一個人工智能程序。”

  因為弘樹一直安靜沉默地旁觀,所以幾乎沒什麽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是啊,是跨時代的人工智能。”緒方和笑眯眯地誇獎澤田弘樹,“弘樹實在是太厲害了。”

  弘樹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安室透盯着弘樹看了一會兒,突然反應過來:“你不是那個……辛多拉公司要找的那個孩子?”

  弘樹也長大了幾歲,一開始安室透還完全沒有注意。

  赤井秀一漸漸回憶起當時的事情。

  辛多拉公司曾經在地下世界的網絡懸賞無數,就是為了找到這個孩子。赤井秀一還記得,這孩子失蹤的時候,他與緒方和正好也在辛多拉公司……所以果然是Anisette做的。

  赤井秀一稍微有些驚嘆。雖然緒方和這個人可能有點問題(?),但他的确在背地裏做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包括但不限于弘樹,以及……蘇格蘭。

  有那麽一瞬間,赤井秀一竟然真的相信了,緒方和是想要消滅組織的,是正義的。

  當然,要緒方和自己說的話……

  他應該算不上正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找樂子。但是,他也算不上邪惡。畢竟邪惡這種事情也是需要一點天賦的。

  緒方和沒那種天賦。他連殺人都下不去手。哪怕知道這個世界是虛幻的、被創造出來的,也是如此。

  他只是在這個地方找點樂子、找點趣味,讓自己願意繼續生活下去,而不是真的利用模拟器毀了這個世界。僅此而已。

  組織當然是很好玩的東西啊。

  這麽一想,緒方和突然發現,這裏缺了一個人。

  貝爾摩德不在!

  他竟然忘了媽媽!!

  緒方和震驚。

  也不對,排擠同事是每一個組織成員的必備技能。

  看看貝爾摩德的摸魚能力!!到底是誰在孤立誰!!

  緒方和轉瞬便平靜下來。

  柯南還是有點糾結:“辛多拉公司?那個公司不是說要來日本舉辦什麽……”

  “虛拟游戲發布會,是吧?”

  琴酒突然愣了一下。

  應該說,在場不少人都愣了一下。

  因為他們都意識到,緒方和好像在過去一段時間裏,或多或少地,跟他們提到過辛多拉公司的這個游戲。

  雖然他們基本上對游戲都不感興趣,但怎麽說也是留下了一點印象。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說:“小和是想做點什麽嗎?”

  琴酒的臉色卻突然變了,他說:“你知道BOSS準備……”

  “我知道。諾亞跟我說了。”緒方和笑了起來,“琴酒,看來你也知道啊。”

  琴酒的表情簡直前所未有的難看。

  但當其他人好奇地看向他的時候,他卻一言不發地閉上了眼睛,看起來是打定主意保持沉默了。

  柯南好奇得要死,連忙問:“BOSS?是那個組織的BOSS?他跟辛多拉公司也什麽關系?”

  緒方和聳了聳肩,說:“人老了,要麽認命,要麽變得更加偏執。”

  會做出讓人們不可置信的選擇。

  柯南茫然地看着他。

  緒方和看了雪莉一眼,随後又笑着跟柯南說:“其實我覺得,他大可以嘗試一下APTX4869嘛。只要不怕死。”

  可是這位BOSS,恐怕是相當怕死、非常怕死,所以才會做出這個選擇。

  柯南若有所思地閉了嘴。

  他想到了緒方和跟他說過的,“柯娜”的設定。

  在柯南看來,緒方和的所作所為,并不全都是離譜和莫名其妙的。有着某種潛在的驅動力,只是他們都不那麽清楚。

  因此,這些離奇的故事,可能也不全都是編造出來的,或者說,至少擁有某種與現實互通的要素。

  ……柯娜是一個妄圖讓自己永遠活在六歲的小女孩,還是邪惡組織的幕後BOSS……

  所以這個BOSS,也想要永遠,活着?

  柯南幾乎轉瞬間就想通了,并且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那一瞬間,毛骨悚然的感覺直竄心頭。

  他下意識看向緒方和,想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對不對。

  但緒方和已經進入了下一個話題:“好了好了,跑題了。消滅組織的事情之後再說,我們繼續頒獎啊。接下來的獎項是……是什麽來着,安妮?”

  安妮柔聲細語:“茁壯成長獎。”

  “哦對了,茁壯成長獎,又名小樹苗獎。”

  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了江戶川柯南。

  柯南一癟嘴,但他畢竟是明面上年紀最小的人,所以也準備認命了。

  然後緒方和指向了黑羽快鬥。

  黑羽快鬥:?

  他茫然地問:“為什麽是我?”

  “很明顯啊。”緒方和語氣輕松,“因為你是在場唯一一個被模拟器認可,受到未成年人保護法保護的員工。”

  黑羽快鬥:???

  這樣的小樹苗??

  103去吧工藤新一

  “等一下!”

  黑羽快鬥終于忍不住了。

  在黑羽快鬥的人生之中,他已經接觸過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所以在成為這個模拟器的員工之後,他也一直非常冷靜,雖然有時候有點繃不住,但反正就當做自己怪盜生涯的其中之一怪事吧。

  畢竟還能接觸到這些形形色色的人類,感覺還蠻有趣的。

  ——主要還是因為他有未成年人保護法,不用每天晚上在夢裏工作。

  但是黑羽快鬥現在終于憋不住了。

  他指着自己身旁的江戶川柯南,情不自禁大聲吐槽:“這裏明明有個小朋友吧!”

  “……誰是小朋友啊!”

  “上次都讓我去扮演這個人了,那就說明他跟我差不多年紀吧?難道他沒有茁壯成長嗎?”

  柯南:……

  好像、确實,沒有茁壯成長。

  畢竟是在17歲的年紀,被一棍子打回了六歲嘛。

  一點也不茁壯的樣子。

  是倒着生長了!

  于是緒方和就說:“首先,他不茁壯。”

  柯南嘴角抽了一下。

  “其次,在我們這裏,工藤新一和江戶川柯南是兩個人,所以他們的年齡得疊加計算,懂了嗎?17加6,成年沒?”

  黑羽快鬥茫然地張了張嘴,下意識說:“還能這麽算?!”

  緒方和用憐憫的目光看了看他。

  安室透語氣涼涼:“別跟Anisette講道理,他有他自己的道理。”

  “你真懂我,波本前輩。”緒方和親熱地說,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估計你還會關心雪莉,那就再解釋一句。”

  黑羽快鬥默默地看向了左手邊的雪莉。

  ……好家夥,這麽一看,他們三個未成年人坐在一塊,竟然只有他拿到了小樹苗獎!!

  雪莉張口就想阻止緒方和。

  但沒來得及。

  緒方和說:“答案非常簡單!因為雪莉已經在組織打工很多年了,工齡也是齡!!”

  “……又得疊加是吧?不愧是你。”黑羽快鬥嘴角抽搐,“那我還有一個問題。”

  “嗯?”

  緒方和有點疑惑。

  還有什麽問題?

  除了黑羽快鬥,這裏不就只有雪莉和柯南這兩個未成年人嗎?

  黑羽快鬥擡手一指:“你身邊那個,不是未成年嗎?”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緒方和轉頭一看——安妮。

  ……超,怎麽突然覺得黑羽快鬥說的很有道理。

  不管是人類意義上還是人工智能意義上,哪怕就覺醒的漫畫世界意識這個層面上,安妮都不能說是成年吧?

  但他真的要給“模拟器”頒發這個茁壯成長獎,aka小樹苗獎嗎?

  怎麽感覺這麽地獄啊!

  在場這些員工就沒有意見嗎?!

  是你們在夢裏日以繼夜的辛勤勞動,才讓模拟器茁壯成長的啊!!

  然而他環視一圈,悲哀地發現,竟然沒有一個員工意識到這一點。

  可惡,社畜什麽時候才能站起來!什麽時候才能一起反抗老板的統治!!

  哦,原來我就是那個老板啊,那沒事了。

  緒方和一伸手,又掏出來一個金色小獎杯,放到安妮面前,笑眯眯地說:“安妮辛苦了,以後也一起茁壯成長吧。”

  安妮怔了一下,盯着那個獎杯看了很久。

  最後他笑了起來,溫和地回答:“謝謝你。”

  和緒方和比起來,安妮都更像是個人。

  而這,竟然是第二次員工大會中,少有的溫情(?)時刻。

  緒方和扭頭就對黑羽快鬥說:“這樣沒什麽意見了吧?”

  黑羽快鬥:……

  他盯着自己的小樹苗獎,咬牙切齒地說:“沒了。”

  可憐的高中生,第一次意識到公司的黑暗與老板的可怕。

  緒方和便笑眯眯地拍拍手,說:“很好,那麽進入下一輪。順帶一提,安妮的這個獎杯,不會影響你們的抽獎的,獎品絕對管夠,放心。”

  所有員工:……

  并不想要啊!閉嘴吧你!

  接下來進行的是最佳銷售獎的頒發。

  “等等,我們還有銷售這個崗位?”

  緒方和不就是把他們派去當奇奇怪怪的地方打工嗎?

  “當然有啊。”緒方和說,“這個獎項是給一號二號三號的。”

  倒黴蛋們:……

  突然産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因為他們親手建立了A組織,讓我們的業務一下子從模拟器擴展到了現實世界。讓我們一起為他們的努力與奮鬥鼓掌!”

  緒方和啪啪啪鼓掌。

  一二三號臉色沉沉。

  萩原研二是第一個忍不住笑出來的。然後是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然後是其他人。

  如果不看一二三號陰沉的表情,那麽這場面真可以說是輕松愉快了。

  緒方和也不管他們怎麽想,反正獎杯往他們面前一扔,又繼續說:“接下來是傑出貢獻獎,要頒給一號、二號、三號和卷毛。”

  “又是我們三個?”

  “怎麽還有我?”

  “等一下這個安排是……”

  緒方和笑眯眯地說:“是你們救了這三個本該失去性命的好人。”

  于是赤井秀一和安室透稍微一愣,然後沉默了下來。

  無法反對。

  畢竟真的就是他們去撈的人。

  尤其是諸伏景光。那一次的探索更是讓他們印象深刻。

  安室透不就是因為這個,才答應站在緒方和那一邊的嗎?

  ……雖然他覺得,緒方和完全不需要他幫忙,自己就可以以一敵百了……

  琴酒的臉色則是更黑了一層。

  但問題不大,因為緒方和緊接着又說:“然後是特別貢獻獎,給一號員工。”

  琴酒:?

  緒方和指了指柯南:“感謝你一棍子給我敲來了一個唯一員工。”

  琴酒:。

  緒方和又摸了摸下巴:“說起來,我還有點奇怪,你怎麽突然選擇用棍子了……難道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了大半夜沒法用槍了?啊我懂了,應該是上次對水野龍一失手了,所以就有點沒自信了吧?琴酒,你要自信。”

  琴酒終于忍無可忍了,他語氣陰森地說:“那你怎麽不給雪莉發一個?不是她開發的APTX4969嗎?”

  緒方和驚訝地看着琴酒。

  琴酒啊琴酒,你堕落了!

  你竟然淪落到跟Anisette争論這種問題的地步了!

  你看看雪莉那震驚的表情。

  你還是原來那個冷酷殘忍寡言的殺手嗎?你的形象已經徹底崩了!!

  你根本不是原來那個琴酒了!!!

  緒方和微笑着說:“你怎麽知道雪莉沒有呢?”

  雪莉:…………

  Anisette有毒吧!

  于是緒方和将獎杯往琴酒面前一丢,就轉而看向雪莉,說:“猜猜是什麽獎?”

  雪莉表情僵硬。

  “最佳創新?”柯南猜測,“不是科學家嗎?”

  “最佳産品。”

  “最佳進步?”

  “……能不能往時髦一點的方向猜啊。”

  “這也要時髦嗎?”

  “首先,不是最佳開頭。”

  “但還是四個字?”

  “是。”

  “那跟雪莉的職業有關嗎?”

  “否。”

  ……你們在幹什麽啊!玩海龜湯嗎!!

  雪莉忍無可忍地說:“夠了!要說就說!”

  緒方和就說了:“姐妹同心獎。”

  雪莉:?

  所有員工:???

  “不會吧不會吧,你們不會不知道雪莉還有個姐姐吧?”

  “所以就姐妹同心了?!”

  緒方和搖了搖頭:“你們真沒想象力。重點是……獎杯有兩個。”他将兩個獎杯放到雪莉面前,“記得把其中之一交給明美姐。”

  雪莉:……

  好的,這就是Anisette。

  沒人知道Anisette在想什麽。

  但雪莉又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她問:“你怎麽沒把我姐姐招進來?”

  以緒方和的作風,這不對吧?

  緒方和果然立刻就回答了這個問題,毫不猶豫:“因為明美姐來不來這裏都無所謂,她現在已經是A團負責人了,未來她才是整個公司的絕對BOSS。”

  雪莉:?

  她沉默了一秒鐘,然後緩緩看向了……在場的男人們。

  作為A團唯一猛男,雪莉突然有了無窮的底氣——但是這些男人呢?

  為了給緒方和打工,連自己的性別都失去了……真好笑,哦不是,真可憐。

  “那麽,下一個獎項。”緒方和說,“最佳表演獎,給我們的小偵探。”

  柯南:?

  “等一下,這又是為什麽啊?”

  可以預想的是,每一個獎項都會有類似的發言。

  “柯南君,你聽說過這樣一句網絡流行語嗎?”

  “……什麽?”

  “再表演一個,對,就是那個。”

  緒方和抑揚頓挫地棒讀。

  柯南:???

  “再表演一個變大變小吧!去吧工藤新一!”

  小偵探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

  柯南郁悶地收下了這個獎杯。

  緒方和環顧一周。

  發現目前獎杯數量遙遙領先的,是琴酒。

  果然是琴酒!不愧是琴酒!

  唯有琴酒能承擔這個重任!

  他最棒的一號員工!

  緒方和感動極了,決定給琴酒再頒一個獎:“意猶未盡獎。”

  “什麽東西?”

  “說是垂涎三尺也完全可以。因為琴酒做的魚湯真是太好喝了。”

  黑羽快鬥打了個哆嗦。

  柯南目瞪口呆地看着琴酒。

  雪莉遲疑地問:“但是……你喝過?”

  為什麽你喝過?

  “是的,我喝過,全靠安妮。”緒方和扭頭對着安妮說,“來,給大家都分發一下。就當做今天的特別福利好了。”

  安妮略微不贊同地看着緒方和——沒看到琴酒的臉色已經快比安室透還黑了嗎?

  但安妮拗不過緒方和,最後只好嘆了一口氣,一揮手,每個人的面前都出現了一小碗魚湯。

  所有人——除了黑羽快鬥和琴酒——都為那馥郁鮮美的味道而哇了一聲。

  ……琴酒瞪着擺放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小湯碗。

  片刻之後,他屈服了。

  他屈服于自己的廚藝。

  是的,難道他不應該第一個喝嗎?這是他應得的!

  這就是琴酒大廚的力量!!

  

  104 炖掉啦

  “琴酒,既然你也這麽喜歡魚湯,那麽就不用惦記着殺我的事情了吧。”

  緒方和真誠地詢問。

  琴酒:……

  哪壺不開提哪壺!

  安室透憋着笑,說:“你這麽問,琴酒更想殺你了。”

  琴酒冷聲說:“閉嘴,波本。你不想殺了Anisette?”

  安室透聳了聳肩,笑吟吟地說:“雖然很想,但一想到你們也被迫害了,那我突然就心情愉快起來了。”

  而且緒方和竟然打算對付組織。

  哈,竟然要對付組織。

  那他這個卧底豈不是馬上就要解脫了?

  他對緒方和的“威力”可是深有體會啊。

  現在老朋友們也都回來了。還管什麽組織。馬上就可以溜回日本警方當個普普通通的小警察咯。

  所以安室透真的覺得,沒什麽了。

  雖然表面上還維持着波本的性格,但本質上已經回到了降谷零的作風。

  琴酒臉色一黑。

  赤井秀一說:“但是,琴酒,你手藝确實很不錯。”

  琴酒:……

  這可能是他們三個倒黴蛋的默契吧。

  琴酒意識到,波本和萊伊未來可能會拿這個事情嘲諷他很久。

  但是琴酒看了他們一會兒,臉色卻奇妙地好起來了。

  呵,還沒意識到,以Anisette的作風,這待遇可不是琴酒獨一份的。

  每個人都有!別想逃!!

  緒方和環視一圈,意外地發現,黑羽快鬥竟然沒喝魚湯。

  他好奇地問:“工藤新一,你不是很喜歡吃魚的嗎?”

  柯南:?

  你叫誰工藤新一啊?

  黑羽快鬥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扯着嗓子大聲說:“誰喜歡啊!我、我不喜歡魚!”

  說着不喜歡,其實是害怕才對吧。

  看起來整個人都在發抖了。

  真可憐。

  無法體會魚湯鮮美的人類,是不值得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哦,黑羽快鬥本來也不是什麽“活人”。同樣是漫畫中的角色而已。

  緒方和有點好奇地問:“為什麽不喜歡?”

  “……小時候我爸教我魔術,食人魚逃生。”黑羽快鬥不情不願地說了出來,“我失敗了,被咬了好幾口。”

  所有人恍然大悟。

  一些人七嘴八舌地安慰他。

  另外一些人——特指緒方和——卻理所當然地說:“那你不咬回來嗎?”

  黑羽快鬥呆住了。

  他想說人不應該跟魚一般見識。

  但緒方和卻随手一指琴酒:“你看這個男人,他手中沾滿了魚的鮮血啊。有菜刀為證。”緒方和真的掏出了一把染血的菜刀,給大家展示了一下,“你聽見魚的亡魂的哀鳴了嗎?”

  黑羽快鬥哆嗦了一下。

  “……別吓唬他了。”

  “主要是看你這程度,都有點影響生活了。改天幫你找個心理醫生吧。”緒方和自然而熱絡地說,“哦,用組織的也可以。”

  哈?

  組織是你家啊!

  這也要用組織的,A組織果然是偷梁換柱、鸠占鵲巢了吧!!

  黑羽快鬥還是非常抗拒那碗魚湯。

  琴酒的表情呈現出一種非常奇妙——既欣慰又很不欣慰——的樣子。

  緒方和無奈,想了想,就掏出了一個玩偶,扔給了黑羽快鬥,說:“好了好了,抱着這個玩偶放松一下。”

  赤井秀一發現了不對勁:“等等,這不是……”

  “就是萊伊前輩你啊。”

  黑羽快鬥:?

  一個哆嗦,差點把玩偶甩出去。

  “哦,有點歧義。是萊伊前輩扮演過玩偶的游樂場的同系列玩偶商品。是不是很可愛?”

  黑羽快鬥盯着對面那個男人沉穩、可靠、英俊的面孔看了一會兒,然後義無反顧地将玩偶塞給了身旁的柯南。

  他不要抱着一個中之人是大男人的玩偶!!!

  赤井秀一:……

  好像有一點能體會琴酒那複雜的表情的含義了。

  緒方和還在分發玩偶。反正管夠,所以跟魚湯一樣一人一個。

  赤井秀一微笑:“這麽一說,波本也有吧?”

  一號和二號都有這種……呃,工作紀念品,那麽三號肯定也有吧?

  “有啊,大家都有啊。小樹苗和雪莉也有啊,卷毛和花花和蘇格蘭前輩也有啊。”

  黑羽快鬥:?

  你就這麽叫我小樹苗了???

  三名特殊員工則是表情微變,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工作紀念品是什麽。

  “哦對了,柯南小朋友也有。”

  “是什麽?”

  緒方和聳了聳肩,便說:“那就從波本前輩開始吧。”

  安室透嘴角抽搐,但還真的有點好奇,自己的工作紀念品是什麽。

  “波本前輩的話,是在不同的打工地點奔波……所以工作紀念品是你的馬自達的輪胎。”

  安室透:???

  “哈——?”他情不自禁地發出了靈魂質問,“紀念品是輪胎……你這是汽修行嗎?”

  緒方和擡手一指松田陣平。

  “因為卷毛的兼職才是維修工,是負責修理汽車,所以你絕對不用擔心你的馬自達出問題。未來一天做六份工的話也完全不用擔心。”

  在這裏連起來了是嗎?!

  安室透頗有一種,一覺醒來發現波零又火了的呆滞之感。

  “哦對了,順帶一提,卷毛的工作紀念品是扳手,偶爾是撬棍。是不是很有用?是不是很有殺傷力?和琴酒的菜刀差不多了!不過琴酒的菜刀已經殺過魚了,所以是真的有‘刀下亡魂’啊!”

  不要在這種時候說“刀下亡魂”啊!!

  但是未來,琴酒的菜刀和卷毛的撬棍,将并列他們A組織的兩大傳奇武器!人人聞風喪膽!!

  琴酒&卷毛:……

  你有病吧Anisette!你是不是有病!有病你就直說吧!!

  緒方和又一指花花。

  萩原研二的表情甚至是笑眯眯的。

  “是美妝蛋。”

  所有員工:?

  “啊因為是在美妝櫃臺工作,所以已經非常擅長化妝了。你們有誰需要也可以跟我說哦。”

  ……果然和緒方和一丘之貉吧!!

  雪莉倒是猶猶豫豫地說:“我……可以試試嗎?”

  “當然可以。”萩原研二仔細一看,“哇,你底子很好嘛,稍微畫個底妝就很完美了。”

  雪莉像是有點害羞地笑了一下。

  ……等一下、你們在交流點什麽啊!!

  松田陣平面無表情地坐在那兒,并且第一萬次确認,他的摯友已經壞掉了。

  活着的不再是萩原研二,而是員工花花了!!

  但化妝是非常厲害的技能啊。而且——卷毛也裝備過化妝專精卡啊,不會忘了吧!!

  松田陣平堅決不承認自己曾經幫緒方和化妝。

  “蘇格蘭前輩就很明顯了吧。畢竟蘇格蘭前輩是在場唯二擁有烹饪技能的員工。”

  另外一個是琴酒對嗎?

  柯南忍不住問:“所以我們也能嘗一下?”

  緒方和疑惑地看了看小偵探:“你在說什麽?蘇格蘭前輩的工作紀念品當然就是——報廢的鍋鏟。”

  所有員工:?

  諸伏景光臉上溫和的微笑差點就繃不住了。

  “琴酒是專精魚類烹饪,蘇格蘭前輩是通曉各類料理,所以當然很容易報廢廚具啦。其實還有燒壞的鐵鍋和斷電的三明治機,如果你們需要的話……”

  “不必了,不必了。”

  所有人都謹慎地後仰了一下。

  比起廚師,為什麽聽起來更像是廚房殺手啊!!

  諸伏景光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回到現實之後,我倒是非常願意給大家做飯。”

  因為是溫柔可靠的蘇格蘭前輩!

  緒方和捧臉:“蘇格蘭前輩果然很像是媽媽呢。”

  諸伏景光微笑:“這個就不必了。”

  “反正zero也是我媽,這個完全OK的。”

  安室透:?

  等一下,在他自己都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他竟然已經無痛當媽了嗎?

  “那麽……四號員工。小樹苗同學就更好猜了啊。”

  “魔術師?”

  “……等一下,不會是……”

  “是的,鴿子。”

  ……為什麽還會有活物啊!!!

  黑羽快鬥嘴角抽搐,按照剛剛這些話題的走向來看……

  他試探性地問:“你不會把鴿子吃了吧?”

  緒方和震驚地看着他:“你怎麽會想到那裏去!”

  黑羽快鬥稍微松了一口氣。

  緒方和愉快地補充說:“當然是炖掉啦~”

  ……喂!!

  炖完再吃是嗎!!!

  “其實你應該反省一下。”緒方和憐憫地看着黑羽快鬥,“畢竟……你猜雪莉的小動物是什麽?”

  雪莉:……

  很明顯,是小白鼠。

  但小白鼠不好吃!

  白鴿子好吃!

  “夠了!”雪莉忍無可忍,指向柯南,“那這個小孩的呢?”

  這可是唯一員工!

  一定有非常厲害的工作紀念品吧!

  緒方和卻憊懶地嘆了一口氣,哀怨地回答:“推理小說。”

  所有人:?

  是啊,工藤新一在安妮偵探所事務所打工,所以工作紀念品肯定是推理小說啊!

  柯南眼前一亮,心癢癢地問:“什麽,緒方哥你怎麽不早點跟我說?我可以去看嗎?”

  安室透很無語地問:“Anisette,你是不是偏心這孩子啊?”

  “我偏心?”緒方和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怎麽不努力啊!”

  努努力,也成為漫畫的主角啊!

  是你們不努力,不是他偏心!

  不對,确切地說,是安妮偏心!

  這世界當然偏愛工藤新一,因為他是漫畫的主角,是世界的支柱,是一切的核心。

  所以推理小說——當然,不意外啊。

  緒方和又說:“大的東西發不下去,不過問題不大,我準備好了縮小紀念版,請各位員工牢記你們的同事的辛苦付出,正是他們、正是你們,我們才能齊聚一堂、共創佳績!”

  緒方和啪啪啪鼓掌,然後笑眯眯地拿出一堆小巧的等比例複制品,一個一個傳遞下去。

  一旁的弘樹小聲地哇了一聲:“緒方哥,你早就準備好了是不是?”

  甚至是故意在員工大會上提到紀念品的吧!

  緒方和笑着看了他一眼,噓了一聲:“看他們表情不好玩嗎?要保密哦,弘樹。”

  弘樹煞有介事地捂住了嘴。

  ……保密個屁啊!全都聽見了好嗎!!!

  果然這就是緒方和,草蛇灰線、埋伏千裏……就是為了逗他們玩!!!

  組織和A組織打起來了!

  拿狗首先掏出一把染血的菜刀,然後放出成群結隊的鼠群,接着扔出了物理學聖劍,緊跟着拿出了怪奇玩偶,最後放出了廚房殺手

  最後的最後,放飛了象征和平的白鴿

  組織,就此終結

  105

  絕對是好人

  之後,緒方和又陸陸續續頒發了幾個獎。

  比如“最佳廚藝獎”,頒給了諸伏景光和琴酒。

  “這也能頒給兩個人?”

  “衆所周知,最佳不止一個人。”

  好好好,文無第一是吧。

  指,文字游戲上,沒人玩得過緒方和。

  再比如優秀員工獎,人人都有份,人人都有獎。

  緒方和笑眯眯地補充說:“記得拿去換獎。”

  夠了!知道你精心準備了A團周邊!

  但我們根本不需要!!!

  松田陣平看起來很想将獎杯砸到緒方和臉上。

  是的,琴娜、萊娅和波波娜分別對應琴酒、赤井秀一和安室透。

  但是中之人是他們三個啊!是卷毛、花花和蘇格蘭啊!!

  (這個順序是不是暴露了什麽?)

  緒方和竟然能做到讓人們中的絕大部分都不滿意、剩下的一小部分更加不滿意——在讓人不滿意方面,他讓人非常滿意。

  還有一個特殊的獎項,是“天長日久獎”。

  “簡單來說,就是老員工獎。”緒方和笑眯眯地說,“那當然只能給我們的一號員工啦!”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飛快鼓掌。

  琴酒:?

  他指着這兩個人:“這還不算老員工?”

  “當然不算,這個獎只給最早的那個員工。”緒方和搖頭晃腦,“而且,有一份特別的獎勵。”

  琴酒矜持地問:“是什麽?”

  “當當當當,特別定制殺魚刀。”

  琴酒:??

  “我讓諾亞分析了你殺魚的姿勢和發力習慣,然後特地定制了一把專用菜刀,讓你殺魚更省力、更迅速。琴酒,我對你好吧?”

  琴酒:???

  琴酒:……

  夠了啊!你甚至還找諾亞來分析這種東西???

  琴酒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殺心了!!

  緒方和還沒有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還在絮絮叨叨地說:“今年是琴酒,不過明年就不是琴酒了,明年給萊伊前輩定制一個。大家輪流來。”

  赤井秀一:……

  給他定制什麽啊!定制一套玩偶服嗎?!

  他又想到了家裏那個毫無用處、只會讓人無言以對的汽車模型……

  ……不愧是緒方和。

  “總之,大家不用擔心,只要我們A組織一直存在,那麽人人有份,人人都有定制獎品。”

  一片沉默。

  諸伏景光試探性地說:“小和,要不然……還是算了?”

  “是啊是啊算了吧。”

  “太浪費時間了。”

  “對對對,琴酒有就夠了。”

  “說的沒錯,琴酒有就是我們有。”

  琴酒:?

  第一次意識到,什麽叫做,雙拳難敵四手。

  竟然有一天,琴酒也體會到了人多勢衆的可怕性。

  這麽多員工,竟然沒有一個站在他這邊……世風日下,人心冷漠。

  總之,琴酒面前的金色小獎杯堆得越來越多,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黑。

  “最後的最後,還有每個員工都有的,特殊贈言。”

  “特殊贈言?”

  “就是你們BOSS我,對你們每個人要說一句話。是真心話,絕對不是鬧着玩的那種。”

  他們面面相觑。

  ……真的會有人相信,緒方和的……真心話?

  緒方和也不管他們怎麽想,就說:“你們可以自由選擇順序,自由選擇要不要讓其他人聽見。那你們現在就商量一下吧。”

  喂,聽起來更不妙了啊!!

  所以員工們面面相觑,都在思考要怎麽辦。

  醫生和弘樹和卧底圍觀。

  順帶一提,為什麽醫生和卧底到現在都沒有名字?

  因為沒必要,所以沒必要。

  很快,員工們商量好了一個簡單的順序。

  第一個是柯南。大概是小偵探自告奮勇的結果。

  柯南硬着頭皮看向緒方和,說:“單獨說吧,緒方哥。我們都選擇單獨說。”

  一想到身邊坐着琴酒,而緒方和還要跟他說什麽“真心話”……嘶。頭皮發麻。

  “沒問題,那就一個一個來。安妮?”

  安妮微笑着點了點頭。

  周圍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緒方和與柯南。

  緒方和望着柯南,認真地說:“雪莉那邊的解藥研發進度還不錯,應該很快就能解決了。所以你也快能變回工藤新一,回到你本來的生活之中了。

  “琴酒已經是我們的人了,所以你也不用擔心組織對你、對你的親人朋友做什麽。反正還有我在,組織顧不上你的。

  “但既然遇到了這種事情,你以後也應該長點心,不要為了追逐真相,就抛下你身後的人。還有,話雖然這麽說,但新一你的推理能力還是很不錯的,以後也來A組織幫幫忙就好了。”

  柯南的表情從“?”到“!”,再到“?”。

  緒方和竟然是認真的?竟然真的是真心話?

  還是這麽正常的話?

  柯南驚訝而茫然地看着緒方和。

  緒方和盯着柯南看了一會兒,然後笑了起來。

  這個漫畫的主角啊——是個一眼看得到底的好人啊。

  是純粹的好人,是絕對的正義,是與邪惡泾渭分明的善良。

  緒方和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于是緒方和又笑着說:“我還想着要參加你和小蘭的婚禮呢。抓緊時間啊。”

  柯南:???

  他漲紅了臉,大聲說:“什、什麽婚禮啊!緒方哥你不要亂說啊!”

  “也是,你現在還是小朋友,肯定不能和小蘭談戀愛啊。怪不得你那麽着急。我這就幫你催催雪莉。”

  “……喂!!”

  緒方和伸手掐了柯南的臉蛋一把,然後笑眯眯地将他一推,說:“該醒了,小偵探。”

  做回工藤新一吧。重新當一個陽光燦爛、正義積極的好偵探吧。

  “安妮,第二個。”

  是琴酒。

  哇哦,居然是琴酒。

  早死早超生?

  琴酒冷冰冰地看着緒方和。

  緒方和懶洋洋地說:“哎呀,琴酒,別板着臉嘛。我知道其實你就是嘴硬心軟而已,根本沒打算對我做什麽的。”

  琴酒冷哼一聲。

  那是因為他在這裏沒法做什麽!!

  但琴酒确實沒對緒方和做什麽。

  緒方和嘛,向來是結果重視型。意思是只要結果正确,那過程随便他怎麽亂搞都沒問題。

  緒方和說:“琴酒,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尊重你。”

  琴酒:……

  但這是實話。

  就是因為尊重琴酒,所以才會逗他玩嘛。

  在這個漫畫的世界之中,也只有這些人值得緒方和關注了。

  而琴酒更是親自将他帶到了組織。

  總之,緒方和确實挺尊重琴酒的。

  雖然不是口頭上、行動上的尊重就是了。

  “你應該也接受過組織的實驗吧?”

  琴酒的臉色微變。

  “感覺你表面上的年紀,和你實際上的喜好,并不怎麽匹配。所以你跟貝爾摩德一樣,都接受過組織的實驗,延長了生命吧。但活着肯定很累啊,在組織這種地方。”

  琴酒長久地沉默不語,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所以,還讨厭琴娜嗎?”

  真的讨厭琴娜嗎?

  那明明是你生命中的另外一種可能性。

  活在陽光之下、嘴硬心軟、還可以好好享受美食與生活。

  琴娜的性別是緒方和的惡趣味,但琴娜的命運不是。

  在你只能殺人的命運之中,在你只能成為組織惡犬的命運之中,其實還有另外一條路。

  琴酒突然問:“你打算對付組織?”

  “不是對付。”

  “哦?”

  “只是它擋了我的路。”緒方和輕描淡寫地說,“但即便它沒有擋我的路,組織也遲早會覆滅。你知道BOSS已經瘋了。沒人能阻止他。”

  他只是提前撈了一點人出來而已。

  這麽一想,緒方和又嘆了一口氣,自顧自地說:“還有貝爾摩德和伏特加。啊還有卡爾瓦多斯,好歹認識。其他的就随緣吧。”

  琴酒動了動手指,在這一刻,突然犯了煙瘾。

  他煩躁地啧了一聲,問:“你真的決定這麽做?”

  “你沒有阻止我。”

  琴酒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說:“我不會阻止你。”他停頓了一下,“但我也不會幫助你。”

  “哦,沒關系,一號會幫助我。”

  琴酒:……

  他還是殺了Anisette算了。

  緒方和又說:“其實你早就心裏有數了吧。”

  “你到底想說什麽?”

  緒方和歪頭,盯着琴酒看了很長時間,最終伸手,不顧琴酒反對,拍了拍這家夥的肩膀。

  他說:“琴酒,辛苦了。”

  他可是真心說這話的。

  在組織的一衆混子、叛徒、卧底之中,只有琴酒兢兢業業、努力工作。這是何等可歌可泣的精神。

  但他也不是真的因為琴酒認真工作,就這麽說。

  他只是覺得,在這個漫畫世界裏,真正能和工藤新一這個主角對抗的反派角色,好像也只有琴酒了。

  萊伊?是個好人。波本?是個好人。

  貝爾摩德?

  別提了,貝爾摩德劃水達人好嗎。

  但反正組織都要完蛋了,那琴酒就來A組織混吧。A組織的大家絕對是靠譜友善的同事!

  (不包括緒方和,緒方和既不靠譜,又不友善。)

  琴酒盯着緒方和看了片刻,然後冷笑了一聲,說:“随便你。”

  緒方和又說:“對了,記得在組織覆滅之前,幫我把我的房租補貼通過了。”

  琴酒:……

  你有病吧!

  他黑着臉消失了。

  緒方和忍不住一笑,然後扭頭對安妮說:“你看吧,我就說琴酒很有意思。”

  安妮歪了歪頭,略微懵懂地看着緒方和。

  “還是答應幫我批報銷了嘛。”

  安妮遲疑了一下,還是沉默了。

  你從哪兒看出來琴酒答應了?

  但緒方和不管。緒方和覺得,琴酒就是答應了!

  琴酒絕對是個好人,沒錯吧!!!

  快完結啦!

  會有幾個後日談的番外

  大家有什麽別的想看的番外嗎?

  順便放一個拿狗第二部在這裏,和拿狗一起去別的世界玩

  《咒術界邪神模拟器》

  一覺醒來,緒方和發現自己雖然還是在東京,但這個東京卻詛咒橫行、咒靈遍地。

  緒方和:??我來到了東京的裏世界??

  被醜陋的咒靈污染到眼睛的緒方和,憤怒地決定殺穿咒術界。

  他打開模拟器一看:哦,我是邪神啊。

  ……嗯??我是邪神???

  愚蠢的咒靈啊,恭迎你們至高無上的亘古之神的蘇醒吧!

  不久之後,東京咒術高專。

  白毛dk對黑毛dk說:“最近感覺咒靈們怪怪的。”

  “哪裏怪?”

  “它們甚至學會遵守交通規則了??”

  緒方和:(憤怒)紅燈停綠燈行都搞不懂的咒靈,沒有生存在這個世界的價值!!

  106 開心嗎

  “快鬥,這是你的名字吧。至于黑羽這個姓氏,我有點印象啊。魔術師,對吧?”

  “呃……是的。我爸應該有點名氣。”黑羽快鬥有點尴尬地撓了撓臉頰,問,“但我其實有點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魔術師登臺表演,有任何目的嗎?”

  “賺錢?”

  “還有呢?”

  “……為了觀衆?”

  緒方和打了個響指:“差不多就這意思吧。”

  “那對你來說,誰是觀衆啊?”

  “所有人啊。”

  在這個空空如也的世界之中,能找到讓他投入時間與精力、并最終獲得情緒價值或者任何價值的事情——簡直屈指可數啊。

  緒方和說:“我調查了一下你的身世……別板着臉,你的資料網上還不夠多?這就是明星家庭的苦啊。”

  黑羽快鬥嘴角抽搐:“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跟工藤新一差不多,長得差不多,性格也差不多,經歷……你比他多死了一個爹。”

  黑羽快鬥:???

  “但依舊還是小朋友。”

  緒方和伸手,拍了拍黑羽快鬥的腦袋。

  “小朋友就應該有小朋友的樣子。”

  “……總得複仇吧。”

  “複仇什麽的,跟小朋友一點都不搭啊。但你肯定發現了吧,A組織對你來說很有用。”

  想對抗那個害死黑羽盜一的組織(和緒方和的組織不一樣的另外一個組織……話說這個漫畫家還真是喜歡“組織”),黑羽快鬥就必須踏上遙遠漫長的複仇之路。

  但A組織可以幫忙!

  黑羽快鬥愣了一會兒,然後努力露出了一個輕快的笑:“你這麽好心……”

  “我就是很好心啊。”

  黑羽快鬥:?

  緒方和笑眯眯地說:“我都沒把魚湯灌你嘴裏,我還不夠好心嗎?”

  黑羽快鬥:???

  我謝謝你啊!

  他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說:“我的麻煩可大多了!”

  “柯南小朋友的麻煩還超越科學呢。”

  黑羽快鬥無言以對。

  “別那麽焦慮啊,小朋友。”緒方和輕飄飄地說,然後也推了黑羽快鬥一把,“記得好好學習啊!”

  既然是未成年人,那就好好學習,別整天琢磨什麽魔術的,你以為你跟工藤新一一樣,也有個青梅竹馬……我超,他還真的有!

  緒方和愣住了。

  然後扭頭對安妮說:“我突然覺得這兩個小夥子還不夠成熟,以後得多鍛煉一下。”

  安妮疑惑地歪了歪頭。

  緒方和大手一揮:“下一個!”

  是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目光非常複雜地看着緒方和。

  “啊萊伊前輩……你放心,你以後不會跟明美姐一起工作的。當然明美姐能不能發現萊娅的原型是你,那就看明美姐的本事了。其實我覺得她已經知道了。”

  赤井秀一:……

  因為萊伊前輩是個沉穩的好人,所以他不會對緒方和喊打喊殺。

  但這不是因為緒方和還不夠人嫌狗厭,而是因為赤井秀一是個好人。

  所以赤井秀一憋了半天,最後說:“我只希望明美和志保都能脫離組織,好好生活。”

  “現在不就是了嗎?我們A組織比組織好多了。”

  赤井秀一深表懷疑。

  “還有啊……”緒方和突然深沉了一點,“萊伊前輩,你不是卧底了,也不是組織成員了。未來就別想那麽多了,別總是操心這操心那的,瑪麗也會很擔心你啊。就當個普普通通的正義FBI吧。”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你認識我母親?”

  “有過交流。”

  在赤井瑪麗變小之後,是緒方和将她送到了附近的酒店,并且幫忙買了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

  事實上,緒方和現在也偶爾會跟赤井瑪麗聯系一下,但他并不知道瑪麗的現狀。

  當然,瑪麗也在等雪莉的科研成果。

  這麽一看,雪莉簡直在拯救世界啊。

  赤井秀一苦笑了一下,卻說:“總覺得事情的發展讓人目不暇接。”

  不知道怎麽回事,A組織就出現了,緒方和就要對付組織了,組織就要自取滅亡了……不知不覺之中,他畢生追求的事業,竟然就這麽收場了。

  緒方和說:“找個新目标吧,萊伊前輩。我覺得你可以去參加射擊比賽,然後橫掃全場,一年之內完成大滿貫……啊我們不是運動番啊,那沒事了。”

  赤井秀一:??

  “其實我也有一個新目标。”

  “哦?”

  難得見到Anisette這麽正常的樣子,赤井秀一竟然有點好奇。

  下一秒他就不好奇了,甚至深恨自己剛剛的好奇。

  因為緒方和一本正經地說:“我不想做人了。”

  赤井秀一:?

  緒方和笑了起來:“意思是,我要去外面玩!”

  把老家的壞人們都收拾幹淨,就可以跟安妮一起去外面玩啦!

  去旅游!去嗨皮!

  赤井秀一嘴角抽搐:“祝你開心……”

  “我一定會開心的。”緒方和笑眯眯地拍了拍赤井秀一的肩膀,“萊伊前輩,下次就別跟琴酒打架了。要是你們任何一個受了傷,都是A組織的損失啊。”

  赤井秀一沉穩地說:“我覺得,比起殺我,琴酒更想殺你。”

  緒方和:……

  可惡!萊伊前輩幹嘛這麽真實!

  緒方和大手一揮,臉色陰沉:“下一個!”

  下一個是雪莉。

  “啊雪莉——”

  “再用這麽惡心的方式叫我,我揍你啊!”

  居然連雪莉都這麽粗暴了,嗚嗚,果然A團唯一猛男赫雷斯完全改變了雪莉!!

  雪莉盡可能心平氣和地深吸了一口氣,問:“你想說什麽?”

  “組織馬上就要完蛋了,雪莉,開心嗎?”

  雪莉愣住了。

  “一定要開心啊,雪莉。我可是親眼看着你長大的,希望你也能像其他小女孩一樣,無憂無慮地上學、快快樂樂地成長。組織只是占據了你前十八年的人生,往後還有八十年呢。”

  雪莉安靜了很長時間,然後低聲說:“我倒是希望我能活到98歲。”

  “那就吃一粒你自己研發的藥嘛。說不定未來,你發明了改良版,然後大家老了之後,就通通可以吃一粒返老還童藥,又變成六歲呢?”

  “……你在異想天開什麽。那完全會摧毀整個社會結構吧?”

  “我建議人類速速走出地球,前往外太空,将所有變成六歲的小朋友都送到外星球生活。”

  “……喂!越說越離譜了!”

  緒方和笑着伸手摸摸雪莉的腦袋。

  雪莉看他一眼,說:“也沒見你比我大幾歲,你這是年紀大了?”

  竟然能說出這麽煽情的話……噫,不像是緒方和。

  緒方和懶洋洋地說:“只是覺得,難得有這個機會說點真心話。你們都不相信的話,我也很難過啊。”

  話雖如此,反正臉上一點都不難過。

  雪莉倒是遲疑了一下,然後輕聲說:“好吧,那就……謝謝你,緒方哥。”

  “……哦?”

  雪莉看了旁邊的安妮一眼。

  那個黑發少年一直平靜地坐在緒方和身邊,但誰都不能忽略他的存在。某種意義上,雪莉甚至感到,那個安妮比緒方和更可怕一點。

  最後,雪莉說:“你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所以,謝謝你。”

  宮野志保還不至于連一句“謝謝”都說不出口。

  光是她自己、她姐姐,就已經受到了緒方和的許多照顧。

  ……雖然緒方和讓她在夢裏養小白鼠……

  緒方和怔了一下,随後恍然笑了起來。

  雪莉離開之後,緒方和興致勃勃地對安妮說:“你知道剛剛我的感覺是什麽嗎?”他沒有等安妮回答,就直接伸手在面前劃了一圈,“這個世界,活過來了,還回應了我。”

  安妮莞爾,語氣溫和地回答:“我原本就活着。”

  緒方和看了看安妮,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

  “為什麽嘆氣?”

  “你跟我長得太像了,這樣不好。”

  “哪裏不好呢?”

  “有一種工藤新一和黑羽快鬥的複刻感覺。會很出戲的。”

  安妮還是有些疑惑。

  緒方和就說:“下一個下一個。這次員工大會開太久了,我都累了。”

  他打了個哈欠。

  正好新的員工也到了。

  這次是安室透。

  或者應該說是,降谷零?

  “zero啊,我還以為你會跟他們三個一起來。”

  “我先來,然後他們再過來。”降谷零主動說,“究竟要說什麽?”

  緒方和的真心話……其實上次已經說過了吧。還有什麽要說的?

  緒方和摸了摸下巴,就說:“好吧,先說你。波本前輩,要不要來安妮偵探事務所打工?”

  “哈?”

  “組織要完蛋了,但對你來說,當個普普通通的日本警察也太屈才了吧,應該多找點兼職發揮餘熱啊!我們A組織的偵探事務所永遠向你敞開哦。”

  降谷零有點無語。

  雖然緒方和這麽說,好像是在幫忙考慮他的未來,但怎麽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而且,卷毛和花花和蘇格蘭前輩,他們又不可能再回到日本警方那邊。想跟他們一起玩的話,最後還是得來我們安妮這邊啊。”

  降谷零突然愣住了,片刻之後,他追問:“你是說,他們還可以……”

  “變成人?當然啦,現在這個手辦的狀态只是暫時的嘛。”

  又不可能讓特殊員工永遠那麽小小一只。

  說是撈人就一定會撈出來、說是複活就絕對是徹徹底底的複活。

  緒方和說到做到。

  呃,應該是安妮說到做到。

  所以說啊,到時候複活的松田陣平、萩原研二、諸伏景光,要是直接回到日本警方那邊工作,那也太誇張了,容易引發一些混亂,就跟向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公開瑪麗變小那一幕一樣。

  複活這種事情,還是得大概瞞一下,在小範圍之內當做都市傳說一樣流傳就好了。

  就當做是A組織的克隆人嘛。

  親人朋友可以說清楚,但外人就讓他們将信将疑呗。

  所以緒方和的想法就是,讓複活的特殊員工,通通去安妮偵探事務所打工!

  這三個特殊員工的推理能力都相當不錯吧?

  加上工藤新一和黑羽快鬥,算上退休的琴酒(?),還有兼職的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安妮偵探事務所人才濟濟啊!

  而且,現在是網絡時代了,互聯網推理嘛,也很正常。反正只要他們事務所的破案率夠高,誰會管網絡背後是男是女、是人是狗?

  哪怕是複活的死人,也完全沒問題!

  緒方和可是認認真真思考之後,才跟降谷零提這個事情的。

  降谷零畢竟還活着,但他的朋友們已經“死了”。盡管如此,死人與活人也可以在安妮偵探事務所,繼續并肩作戰。

  人們永遠背負着過往,但終将走向未來。

  降谷零愣了很長時間。

  最後,金發的男人露出了一個,只有22歲的降谷零才能露出來的,燦爛而開朗的笑容。

  他說:“好啊。未來就請多指教咯,老板。”

  關于A團唯一猛男赫雷斯=雪莉的名字由來

  雪莉酒的原産地是西班牙,西班牙語稱作Jerez(赫雷斯),英文名Sherry是對西班牙語名稱的音譯,西班牙當地更早之前的叫法是阿拉伯語的Scheris

  Jerez這個詞可以用作西班牙語男性人名,所以就幹脆用這個啦

  (我竟然在正經地考據外文詞源)

  (可惡,都是拿狗的錯!)

  107 隔空捏捏

  卷毛花花蘇格蘭是一起過來的。

  降谷零也沒走。

  場面竟然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緒方和撓了撓頭,說:“你們确定要一起講?”

  松田陣平吐槽:“也無所謂吧。還有什麽需要瞞着他們的嗎?”

  連手辦的模樣都見過了,還有什麽更糟糕的場面啊。

  緒方和挑眉,也就開始了:“那好吧,從卷毛開始。”

  松田陣平洗耳恭聽。

  “我想要小小卷毛。”

  松田陣平:?

  “以後就摸不到小卷毛了,只能看這麽大一個男人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已經開始懷念小小一只的卷毛了。跳起來都沒有我膝蓋高的小卷毛!嗚嗚我的卷毛啊。”

  松田陣平:??

  “所以你快點生一個小小卷毛給我玩!”

  松田陣平:???

  他驚呆了:“我跟誰生啊!”

  “我不管!我要小小卷毛!大卷毛兇巴巴的一點都不好玩!!”

  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全力,克制住一拳頭砸在緒方和腦袋上的沖動。

  緒方和笑眯眯地說:“或者你讓你爸媽再生一個嘛。”

  松田陣平突然地就愣住了。

  萩原研二在一旁笑着說:“小陣平啊……你說不過小和的。”

  “花花也是啊。我也想要小花花!”

  萩原研二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

  “還有蘇格蘭前輩和波本前輩!都已經跟父母分開很久了吧。蘇格蘭前輩是不是還有一個哥哥?現在出現的話,肯定會讓他們非常驚喜吧。”

  四個男人竟然不約而同地沉默了片刻。

  ……意識到緒方和看似無厘頭的話語之中,竟然還蘊藏着一點真心實意。有點驚訝又有點心軟。

  決心要守衛民衆、對抗邪惡的時候,他們從未動搖。可如果真的回身望見父母家人擔憂而思念的目光,那一瞬間上湧的複雜情緒,想必也會沖垮他們經年累月堆砌起來的堅定意志。

  “……小和,謝謝你。”

  諸伏景光說。

  緒方和挑了挑眉,正想說什麽,但諸伏景光沒給他這個機會。

  “我聽說了,一開始你遇到松田,是完全的随機事件。但救了松田之後,你還是選擇接着救下萩原和我……這完完全全就是出于你自己的意願。”

  所以當然,會感到驚訝與感激。

  ……呃,雖然緒方和那個詭異的性格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在一開始,緒方和其實連松田陣平也不一定要救。畢竟那個是琴酒的懲罰探索嘛,救不救都無所謂。

  ……這麽一說,救松田陣平難道是對琴酒的懲罰?

  緒方和若有所思地看了安妮一眼。

  你們這個漫畫世界,是不是有點太偏心正義的一方了啊?

  紅方已經這麽厲害了,世界還要站在紅方那邊,黑方陣營怎麽打啊!

  哦原來我也站紅方啊,那無所謂了。

  組織給我死!

  緒方和不禁笑了起來,他說:“不用謝!畢竟你們也算是賣身還債了嘛。”

  諸伏景光本來還想說點什麽,但一下子就被緒方和這話憋回去了。

  什麽叫賣身還債啊?!

  緒方和能不能用點正常的說法、正常的邏輯啊!

  想跟緒方和談點正經事,也是真的很難……

  緒方和一拍腦袋:“被你們這麽一煽情,差點忘了我還沒說完呢。”

  誰先開始煽情的啊?

  緒方和又看向松田陣平——以及萩原研二,說:“雖然你們兩個應該不會再去拆彈了,但總之,注意安全啊。”

  松田陣平反問:“你不是要去炸了組織總部?”

  “那卷毛和花花肯定是我的幫兇啊!”

  緒方和理所當然地說。

  松田&萩原:……

  沉默了很久,最後沒有反駁。

  “還有啊花花,聽說你是花花公子的性格,但年紀這麽大了也沒個女朋友,我要的小花花得什麽時候才能出現啊。不過這麽一說,小卷毛也遙遙無期啊。”

  緒方和憂傷地嘆了一口氣。

  縱觀他們整個A組織,唯一正經談過戀愛的,竟然只有萊伊前輩!!

  而且萊伊前輩那算是戀愛嗎?

  那簡直就是渣男本男啊!

  這麽一看,A組織的唯一希望,竟然只能放在小一輩的工藤新一和黑羽快鬥身上……這群成年人真是太沒用了!

  萩原研二嘴角抽搐:“我沒有女朋友還真是抱歉了……”

  而且到底是誰污蔑他是花花公子啊?!

  緒方和又說:“不過,畢竟咱們還可以吃A藥,到時候就直接手動切換年齡,多方便!所以,只要你能好好活着,那別的事情也就無所謂了。”

  只要你好好活着。

  萩原研二愣住了,臉上那種輕松的笑意,難得地消失了。

  “要是能生當然最好啦~”

  小花花肯定超可愛,隔空捏捏——

  松田陣平忍無可忍地問:“你怎麽不生?!”

  “這不是生了嗎?”緒方和面不改色地一指安妮,“看,小安妮。”

  其他人呆滞地看着他。

  安妮歪了歪頭,露出了一個輕柔的微笑。沒有反駁。

  因為他在相貌上與緒方和頗為相似,加上明顯的年齡差距,所以說是父子或者兄弟也完全不會奇怪。

  但……

  果然還是很奇怪啊!!!

  諸伏景光快憋不住笑意了,趕緊說:“小和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可以說是非常主動為老朋友們吸引火力了。

  緒方和盯着諸伏景光看了一會兒,然後語氣幽幽:“蘇格蘭前輩……”

  “……呃?”

  “不要再槍殺手機了。”

  手機也會痛!手機也會哭!手機也會吱哇亂叫!

  “而且,看到破碎手機的人,會多難過啊。”

  比如緒方和。比如降谷零。比如諸伏高明。

  說到這裏,緒方和用頗為不贊同的眼神看了看降谷零。

  zero,你說說你!

  hiro又不是不能複活了,這麽着急把破碎的手機寄出去幹嘛!高明哥看了不得自閉啊!

  諸伏景光愣了很長時間。

  ……他突然發現,緒方和真的有一種相當神奇的天賦。

  永遠能發現他們最軟弱的地方。

  ……不過話說回來,就緒方和那種“一句話把每個人都說破防”的能力,也确實是相當神奇……

  “最後,波本前輩。”

  降谷零突然一個激靈。

  他警惕地問:“剛剛不是跟我說過了嗎?還有什麽需要說的?”

  “剛剛?那個只是針對波本前輩啊,現在也是對zero說。”

  “哈?”降谷零頗為頭疼,“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麽?”

  緒方和笑了起來:“現在zero可以回到好朋友們的身邊啦。”

  “……用那種幼稚的口吻是要幹什麽。”

  緒方和聳聳肩,說:“太煽情的話,怕波本前輩當着後輩的面哭出來啊。”

  “滾啊!”

  安妮将這四個人挨個送回現實。

  等他們都離開了,緒方和掰着手指頭一數,發現員工們好像都已經對話完了。

  ……不對。

  “安妮,還差一個。”

  安妮疑惑地歪歪頭。

  “別裝傻!還有一個,最初的那一個。”

  安妮垂眸沉思了片刻,然後終于露出微笑:“您明白過來了。”

  “我本來就很明白好嗎?”緒方和搖了搖頭,說,“除了這種可能,還有什麽別的解釋嗎?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那可是從一開始就出現的謎團。但真要說的話,緒方和覺得,其實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明白了。

  只是現在才終于到了,要解開謎底的時刻。

  竟然稍微有點期待啊。

  随着緒方和的話,緒方和對面空空蕩蕩的座位上,緩慢地浮現出一個身影。

  一個渾身裹在迷霧之中、看不清容貌的人影。

  模拟器的低級員工。

  在緒方和一開始得到社畜模拟器的時候,這個低級員工就是模拟器自帶的初始員工。

  第一次員工大會的時候,這個員工出現了,甚至還拿了個優秀員工獎。

  但現在的第二次員工大會,這個低級員工卻沒有出現——直到現在。

  低級員工究竟是誰?

  緒方和長久地凝視着這個身影,然後大笑起來:“這就是我啊!”

  就是緒方和啊。

  就是那個在漫畫中沒有任何存在感,或許連名字都不會出現,只是用以豐富組織設定的背景板角色。

  因此,低級員工沒有容貌、沒有設定,可以融入探索過程中的任何一個角色身份——因為這就是緒方和,是一個在漫畫中本不存在的人物。

  任何劇情之外、既定命運之外的世界,都可以是他、都可以有他。

  模拟器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員工、所謂的零號員工,正是這個低級員工,正是緒方和本人。

  這才是他真正“自帶”的員工。

  是過去的自己、是無面孔的自己、是無意識的自己。

  一直一直在便利店打工也不會抱怨,随随便便地更換身份也不會發生意外……始終任勞任怨地占據了一個工作槽,從不遲到從不早退(?),是絕對意義上的好員工。

  是這世界之中,庸庸碌碌的衆生面孔。

  如今緒方和已經擁有了姓名、性格、設定,乃至于豐富的背景故事,他已經是“緒方和”,是Anisette,是A組織的一員。他已然脫離本來的命運,将這個漫畫世界攪和得亂七八糟。

  他已不再是曾經的自己。

  當緒方和出現在第二次員工大會,低級員工自然也就不需要出現了。

  但緒方和仍舊想見見他。

  見見那個過去的自己,回溯那段空白卻又漫長的記憶。

  緒方和朝安妮要了個獎杯,然後往低級員工面前一推:“優秀員工獎……肯定歸你啦。”

  獎勵就算了。

  哪怕是過去的自己,也要好好打工、勤勞致富啊!

  我選那個推理懸疑的标簽,其實是有原因的!(笑)

  108

  這什麽群

  緒方和首先就把塞特安排上了。

  衆所周知,他們A團人才輩出、群英荟萃。

  所以出現一條狗也是很正常的吧?

  小狗塞特,是一條溫柔、忠誠、顧家,喜歡和飼主一起玩耍、喜歡每天傍晚出門散步,肥嘟嘟的可愛柴犬。

  ……松田陣平瞥了一眼緒方和給塞特做的人設,然後痛苦地走開了。

  看一眼都會被這個設定創到。

  請問這裏面有任何一條跟緒方和有關嗎?!

  溫柔?顧家??

  還出門散步,緒方和恨不得永遠賴在床上或者沙發上!!

  就這,緒方和還恬不知恥地将塞特看做是自己的化身——塞特也會抗議!

  可惜溫柔可愛的塞特狗狗大概率會汪一聲,然後搖搖尾巴,開心地跟緒方和一起玩。

  狗狗就是這樣的!

  緒方和将塞特的設定發給諾亞方舟。

  諾亞随後回複:“已收到,正在制作中。另外,您需要的名額已經審批通過了。”

  “這麽快!有幾個?”

  “五個。”

  “可惡!居然只有五個!”

  緒方和一臉失望。

  衆所周知,他們A娛樂公司,是集娛樂、生物醫藥、電子科技于一身的強大組織。

  所以,緒方和以A公司的名義,跟辛多拉公司申請了參加虛拟游戲發布會的資格。

  虛拟偶像也是虛拟!

  但,發布會倒是可以随便進。想要體驗那個傳說中的虛拟游戲倉,卻只能由小朋友來。

  辛多拉公司将體驗者的年齡要求,限制在10歲以下。

  緒方和不太明白為什麽要這麽做。

  難道成年人就不能玩電子游戲了?!

  可惡的辛多拉公司!

  但既然要求已經定好了,諾亞還幫緒方和争取了五個名額,那就只能……

  ……APTX4869,靠你了!

  緒方和轉頭決定再把員工們召集一次,讓他們每個人都吃一次A藥。

  之所以能這麽做,是因為模拟器,升!級!了!

  【第二次員工大會正式結束。】

  【正在升級中……】

  【升級成功!】

  【歡迎回來,緒方和。】

  【今天是您開始打工的第1000天,當前社畜等級:BOSS。】

  【目前員工:10人。當前派遣人數:0人。】

  【距離下次結算還有:30天。】

  終于,他一路從底層社畜升級為高級社畜,現在,已經是BOSS了!

  奮鬥之路簡直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啊!

  (你真的有奮鬥過嗎……)

  簡而言之,當他成為了BOSS,他收獲的最大功能就是——開會!

  沒錯,ABOSS可以随時随地召喚員工開會!

  這才是老板最強大的能力、最兇悍的技能!!

  現在、開會!

  所以每個人都來吃A藥!

  不過在此之前……

  緒方和首先群發了一條消息:“各位,你們的獎品怎麽還沒有兌換?我深感痛心。難道A團的周邊還不夠讨人喜歡嗎?!”

  誰會喜歡那種東西啊!!!

  等一下、這什麽群?

  這是緒方和讓安妮拉的群。

  群內一共有13人,分別是9名員工(不包括低級員工)、緒方和,加上兩個人工智能(諾亞和安妮),加上A團負責人宮野明美。

  宮野明美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為什麽她會在這裏?

  她遲疑了一下,試探性地問:“所以,這裏是A團粉絲群嗎?”

  “沒錯!”緒方和鎮壓了所有的抗議,“這裏就是A團偶像全國應援會一群!”

  速速改群名!

  不是,這是什麽偶像混入粉絲群的劇情啊!

  群裏不只有偶像皮套的原型,更有中之人啊!!

  ……其實這裏是偶像塌房現場吧……

  總之,一番雞飛狗跳兵荒馬亂之後,員工們被迫接受了現實。

  安室透在他們三個倒黴蛋小群裏發了一個句號。

  很快赤井秀一和琴酒也跟着發了一個。

  琴酒還多發了一個問號。

  安室透盯着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辛酸地意識到,他竟然能明白琴酒的意思——就這麽屈服了?

  于是安室透怒向膽邊生,幹脆利落地回敬了琴酒一個問號。

  赤井秀一無語地在群裏發消息:“你們真有默契……”

  能明白他們在講什麽的赤井秀一,不一樣和他們很有默契嗎?!

  呸呸呸。

  所以,大局已定。

  他們都得吃A藥,一個都逃不了!

  實驗是在會議室裏進行的。

  聽起來很辛酸。

  他們不僅僅要為A組織做牛做馬,還得當實驗品。

  但因為是可以無限複活的特殊場地,所以好像也無所謂了。緒方和還讓安妮屏蔽了他們的痛覺感知。所以就是吃一顆藥、一閉眼一睜眼,就出結果了。

  很有一種在考場上睡得人事不省、醒來之後心髒驟停的恐怖錯覺。

  緒方和看了看其他人,說:“別板着臉啊。就當我們員工大會還沒開完——現在是最後一個流程,團建。”

  神特麽團建啊!

  正常人誰喜歡團建啊!

  在這種黑漆漆的小房子一起吃下神秘藥丸,這就是A組織的團建嗎?真不愧是A組織啊!!

  緒方和身體力行,第一個吞了。

  然後他咂咂嘴:“沒什麽反應啊?”

  安妮微笑:“因為您已經死過一次了,我已經把您複活了。”

  緒方和:……

  稍微有那麽一些……社死。

  一看緒方和已經“死”了,其餘人開始大笑,于是紛紛吃A藥。

  一死死一片。

  第一輪服藥,唯一一個變小的……

  是琴酒。

  是的,是琴酒。

  竟然……不,果然是琴酒!舍他其誰!

  銀發綠眸的英俊小男孩板着臉看着他們。

  但因為長得太好看了,所以沒人覺得他兇巴巴的。只覺得他還蠻可愛的嘛。

  安室透沉默了片刻,突然說:“我可以叫他琴娜嗎?”

  叫琴酒是叫不出口了,幹脆就叫琴娜吧。

  畢竟他們也是對着那個黑發少年叫安妮的。

  “對對對,叫琴娜。”

  “琴娜确實顏值很高啊。”

  “不愧是琴娜!”

  琴酒冷笑,說:“還有第二輪。”

  正常人沒有測試第二輪的機會,第一輪就死完了。但他們畢竟是在測試,可以無限複活,那當然要測試第二輪。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飄忽可能性,肯定要多實驗一下!!

  反正也不覺得痛。

  ……順帶一提,小偵探吃了A藥毫無反應。既沒死也沒有變小。

  大概是因為他也不可能再變小了。

  所以他自願退出了第二輪測試。

  當然五個名額裏肯定有一個是他的。

  所以現在還剩下三個名額!!

  第二輪出現了奇跡。

  竟然一下子有兩個人變小了!!

  是雪莉和松田陣平!

  “你看吧雪莉,我就讓你嘗試一下。”

  栗色頭發的小女孩不太高興地看了他一眼。

  黑發黑眸的小男孩則陰沉着臉。

  “啊,小小卷毛。”緒方和捧臉,“果然卷毛員工也很嘴硬心軟,這就生了。”

  松田陣平的表情裂開了。

  誰生了啊!什麽就生了啊!你才生了吧!!!

  其餘人不着痕跡地松了一口氣。

  琴酒冷冰冰地說:“你自己怎麽不多嘗試幾次?”

  緒方和遺憾地嘆了一口氣:“我沒這個希望。”随後他理直氣壯地補充,“而且我也不需要啊?我找諾亞走後門不就行了?誰跟你們一樣還得變小才能體驗啊?”

  所有員工:……

  他們BOSS是真的有點毒的吧!!!!

  “那麽,還有最後一個名額。”

  剩下的員工們有點慌了。

  首先,他們對那個虛拟游戲,可能是有點感興趣,但是絕對沒有感興趣到需要自己死去活來(字面意義上的死去活來),才能體驗到的情況!!

  其次,就緒方和這個架勢,他們得吃多少A藥,才能決出最後那個名額啊!要在這個該死的會議室呆那麽久,想想就眼前一黑啊!

  最後,他們才年輕,真的不需要變回六歲啊!!!

  所以他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讨論。

  “最後那個名額,幹脆小和你自己留着,給現實世界認識的小孩吧。”

  “對啊緒方哥,反正工藤那個家夥已經變小了,我再變小也沒意思了吧。”

  “Anisette,你做個人吧!”

  最後這話是安室透說的。

  緒方和一下子生氣了。

  什麽,他哪裏不像個人了?

  他便微笑地說:“那就來抽簽吧?”

  “抽簽?”

  “對啊。”

  “但抽簽也不能保證,那個人一定能變小啊?”

  緒方和奇怪地反問:“誰跟你們說一定要用A藥才能變小的?”

  員工們:???

  那你讓他們在這裏測什麽鬼!

  緒方和打了個響指:“安妮,把我的小藥丸拿出來。”

  安妮掏了一個小瓶子出來,其中是幾粒奇奇怪怪的藥丸。

  很明顯,是緒方和從模拟器的卡池裏抽出來的。

  緒方和語重心長:“我發現你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這樣不好。畢竟都是要去偵探事務所兼職的人了,怎麽能忽略這樣的細節呢?”

  柯南立刻問:“什麽細節?”

  “你們只是在這裏變小了,而且像雪莉這樣的,第一次死了,第二次變小了,到現實中吃A藥豈不是更有問題?萬一出現意外怎麽辦?我可不想損失一個可靠的員工。

  “而且,總不能真的讓你們一直變小吧?所以我早就準備好了——A藥變小功能一日體驗裝……非常貼心吧?”

  “……有這東西你不早說?”

  “首先得讓你們自己做好心理準備啊。”

  明明就是你的惡趣味吧!!!

  “好了好了,抽簽抽簽。”

  在緒方和公平公正的暗箱操作下,抽到最後一個名額的,果然是安室透。

  安室透拿到木簽的時候就立刻大聲說:“你偷偷換了!”

  “我沒!”

  “明明就換了!”

  “我光明正大換的!不是偷偷!”

  安室透:………………

  安室透:#

  還是加入琴酒的暗殺Anisette小分隊吧。

  安室透冷漠地心想。

  109迫不及待

  “大家都還是很可愛的嘛。”

  緒方和看着眼前五個小蘿蔔頭,滿意地點點頭。

  柯南虛着眼睛,無可奈何地問:“我們有合法身份嗎?你就這麽帶着我們進去?”

  “怕什麽?諾亞是我們的人……呃,我們的AI。辛多拉公司已經阻止不了我們了!”

  “是阻止不了你吧。”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氣。

  金發黑皮的小男孩插兜站着,一瞬間的郁悶之後倒是很快接受了現實,只是問:“那誰是我們的家長?”

  顯然,因為這次的發布會中,真正的體驗者都是小孩,所以肯定需要監護人在場。

  緒方和自然地舉起手,并且說:“等會兒小蘭和明美姐也會過來。”

  雪莉不禁吐槽:“我本來以為,按照你的惡趣味,應該讓萊伊變小才對。”

  變小的萊伊和前女友再度重逢……嘶,好像有點奇怪。

  緒方和卻搖了搖頭:“機會多的是。我是這麽打算的。”

  五人既提心吊膽,又充滿好奇。

  “下一次員工大會,我打算做一些盲盒,往裏面塞點變小藥。到時候大家現場拆、現場吃——然後大合照!事實證明我們A組織是充滿童趣的地方!”

  誰要你的童趣啊!!!

  你以為A藥是糖豆嗎?啊???

  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緒方和了……

  總之,緒方和認認真真在入場名冊上寫了五個小朋友的名字。

  江戶川柯南。

  黑澤陣。

  松田陣平。

  降谷零。

  宮野志保。

  ……是的,除了柯南,其他都是原名。

  但其實沒有什麽問題。

  因為這四個名字,要麽官方認定已經死了(比如松田陣平),要麽是無人知曉或者早已被銷毀的真名(比如黑澤陣和降谷零),要麽是根本很少使用的名字(比如宮野志保)。

  而且,就算真的有人關注到這個名冊,并且還要知道這幾個名字象征的含義……

  那麽他最大的疑惑可能是,為什麽這幾個名字,會出現在一場只接受10歲以下兒童進入的活動之中??

  一旦被這個問題困住,那就可能永遠無法發現真相了。

  琴酒皺眉:“你為什麽知道……”

  “哦,因為人魚島。”緒方和漫不經心地回答,“你居然在人魚島留下了真名,失去了警惕啊琴酒。”

  琴酒臉色一黑。

  但因為是卡哇伊的小孩面孔,所以只能聽見旁邊人的竊竊私語。

  “哇,那個銀頭發的孩子好可愛啊,氣鼓鼓的樣子。”

  “是那種跟大人生氣但也不會哭鬧的乖孩子呢!”

  “好想捏一捏他的臉頰……”

  “這麽一看,那邊的幾個孩子都很漂亮很可愛啊!真羨慕他們的家長……”

  緒方和:噗。

  除了已經習慣當六歲小孩的柯南同學,其餘四個人的臉色都有點黑。

  柯南倒是憂心忡忡地問:“緒方哥,你到這裏來肯定不是單純為了這個游戲,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只是一個老頭發瘋了而已。”緒方和輕描淡寫地揭過了這一遭,“對你們來說嘛,好好玩就行啦!”

  柯南将信将疑。

  緒方和說:“像卷卷這樣死了好多年的,正好可以體驗一下最新的科技嘛!”

  松田陣平:?

  首先,卷卷又是什麽東西?

  其次,就算他确實死了很多年,但明明萩原那家夥才是死了最多年的吧!

  再次,最新科技也不是這種虛拟游戲吧!這都完全超脫地球現在的發展水平了啊!!

  最後,雖然他不知道緒方和到底什麽目的,但反正肯定不是緒方和嘴上說的這個目的。

  在與緒方和相處的這麽漫長的時間裏,松田陣平已經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緒方和絕對是一個習慣性隐藏自己想法的人。

  他表面上說的那些話,雖然有一部分真實性,并且絕對是真心實意的(惡趣味),但肯定是有某種更深層的目的,只有緒方和自己知道,而不會告訴其他人。

  話雖如此,他們其實也只需要聽緒方和表面上的那些話,就完全足夠了。

  就讓緒方和自己折騰去吧。

  反正這家夥……也不是什麽壞人。

  松田陣平懶得理會緒方和了,等緒方和登記完,就拉着降谷零施施然走進會場,逛自己的去了——就是要好好玩啊。死了那麽多年,難得出來放風,哪怕是以小朋友的狀态……只要他不覺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其他人。

  比如其他變成小朋友的人。

  柯南和雪莉和琴酒面面相觑。

  緒方和看着這三個小朋友,突然忍不住大笑起來。

  要是他沒記錯,這三個人在“漫畫”中的關系應該不怎麽好吧。現在卻簡直同仇敵忾(你還知道啊?),真是不可思議啊。

  “不去玩嗎?”緒方和貼心地提醒,“現在應該已經開放體驗了。再過一兩個小時,就是新游戲展示環節了。諾亞跟我說了,這次是真的非常震撼的新技術。”

  黑發栗發銀發的三個小朋友互相看看。

  最後,雪莉先走了。

  反正雪莉本來就是非常獨立、非常清冷的性格,自己逛也更加自在,當然就不跟其他人一起行動了。

  而柯南和琴酒……嗯,柯南和琴酒。

  緒方和極為驚訝地瞪大眼睛,感嘆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琴酒的表情非常簡單:陰沉。

  倒是柯南的表情有點高深莫測。

  曾幾何時,小偵探想到琴酒還一定會是喊打喊殺、非要将這個男人送進監獄。

  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琴酒在他眼中的形象就變了……

  ……是緒方哥的問題。他想。

  緒方和拍了拍兩個小朋友的腦袋,說:“好了,去逛逛吧。別發呆啊。小朋友就應該好好玩、好好鬧,那才是小朋友嘛。”

  柯南和琴酒對視了一眼,也就走進了場館。同樣也是很快就分開了,各自去逛自己感興趣的展區。

  緒方和站在那兒,笑眯眯地看着他們的背影。

  一直佩戴在他左耳的耳機,傳來了諾亞機械的聲音:“先生,您可以過來了。”

  緒方和精神一振,他問:“這麽快?”

  “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緒方和嗤笑了一聲:“這就來。”

  組織的BOSS。

  一般來說,地下世界的傳聞認為,組織是由日本富豪烏丸蓮耶建立的,時間則是上個世紀那場曠日持久的戰争之後。

  因此,從那個時候開始計算的話,這位烏丸先生,正常來說恐怕早已經辭世了。

  可事實證明他還活着。

  組織內部,朗姆、琴酒、貝爾摩德這三人,是公認的與“那位先生”關系最近的存在。

  但根據一些流傳出來的蛛絲馬跡,朗姆這個“稱謂”實際上是繼承制,即現在這個朗姆的父親甚至于祖父,就已經是組織的一員、就已經跟随烏丸蓮耶了。

  現在的這個朗姆可能是朗姆二世,甚至于朗姆三世。

  他的年紀,至少在表面上,要明顯比琴酒與貝爾摩德大上不少。

  朗姆是類似于組織的“管家”一樣的存在,負責組織的財政經營,尤其主管內務。在某種意義上,他的地位要高于琴酒和貝爾摩德。

  可是,看看琴酒與貝爾摩德仍舊年輕的容貌、仍舊健康的身體,朗姆就真能忍得住嗎?

  被排除在組織真正的核心之外?

  “結果真的将那位先生說動了啊。朗姆也真是一個人才。”

  緒方和笑起來。他走入一條空曠而漫長的走廊,腳步聲靜谧地回蕩着。

  不久之前,貝爾摩德聯系他說,組織飯卡竊賊的事情調查清楚了,很有可能是朗姆的手下監守自盜,而朗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飯卡只是一個小小的問題,更大的問題是,朗姆在組織的這麽多年裏,究竟做過多少類似的事情?究竟私吞了多少經費?

  果然啊,即便是組織這樣的地方,也少不了朗姆這樣的蛀蟲。

  或許是因為“那位先生”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夢想之中,所以朗姆在組織內已經只手遮天。

  以A組織為例,那位先生恐怕到現在都不知道A組織的存在吧,恐怕還做着“永生”的春秋大夢,而不知道A組織已經偷天換日,悄悄跟組織換家了——而這全靠了朗姆的“積極配合”。

  誰叫朗姆不希望BOSS關注組織的事情呢。

  緒方和依稀還記得,當時貝爾摩德之所以會來到日本,就是為了辛多拉公司的事情。

  可到底是誰,将BOSS的注意力轉移到辛多拉公司的身上呢?

  組織原本的研究方向,可不是這樣的電子科技,而是生物醫藥。但不知怎麽的,那位先生卻突然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嗎?

  ……說起來,組織建立在那場戰争之後。在那個時代,電子科技還沒怎麽發展,更不可能是現在這般,幾乎營造了一個真實世界的情況。

  所以,當時的烏丸蓮耶自然是更加關注生物醫藥,指望着使用藥物來延續自己的生命。

  他也的确做到了,至少做到了其中一部分。以琴酒和貝爾摩德為例,這兩人的生命顯然就被延長了。烏丸蓮耶自己能夠活到現在,顯然也是因為組織過去的成果。

  也正是因為這樣,組織才能籠絡衆多富豪與政界人士,才能始終屹立不倒。

  但……

  烏丸蓮耶或許會注意到。

  人類本身是有極限的。

  生命是有極限的。

  連宇宙都終有滅亡之日,何況這脆弱的人類呢?

  因此,在某一天,朗姆像是不經意間向烏丸蓮耶提起:“說起來,那個辛多拉公司的科技,好像是營造了一個幾乎真實的第二世界啊。”

  烏丸蓮耶,心動了。

  朗姆顯然比烏丸蓮耶更加了解現代科技。但朗姆又是為了什麽呢?其實也非常簡單啊。

  他想要在組織內部獲得更多的權勢,想一腳将烏丸蓮耶這個糟老頭子踢開——不想繼續當朗姆二世或者三世,而想要當,朗姆一世。

  緒方和的腳步停在了走廊盡頭的一扇門前。

  他歪了歪頭,問:“諾亞?”

  門上的貓眼閃動了一下,随後,門悄無聲息地打開。

  拿狗:我要把其他人誇琴酒可愛的話錄下來,在明年的員工大會上循環播放

  琴酒:?

  110人生游戲(正文完)

  其實緒方和一直對組織的BOSS挺感興趣的。

  畢竟是個神出鬼沒、高深莫測的家夥嘛。建立了一個橫跨國際的組織,這麽多間諜卧底過來,都沒有把組織弄垮,反而讓組織蒸蒸日上(?),怎麽想都非常有意思。

  但如果多了解一點,那麽他又不感興趣了。

  因為無論怎麽看,“那位先生”都只是個沉浸在永生美夢之中的白日夢想家。

  只是他為自己的夢想,付出了太多太多,以至于人們竟然以為他是個強大的人物。

  可實際上,不就是面對死亡卻心懷怯懦的膽小鬼嗎?

  更加可笑的是……

  “這可是個漫畫世界。”

  緒方和喃喃說。

  如果“那位先生”知道自己生活在一本漫畫之中,那麽他還會繼續追求永生嗎?

  反正本來也是永生的啦。困在這樣的漫畫裏。

  緒方和走進這個房間。

  面前是一扇巨大的玻璃屏幕。懸空而立,相當有科技感。一旁站着一個中年男人,他驚訝地望着緒方和,問:“你是誰?”

  “我嗎?路過的。”緒方和随意地回答,“不小心就走到這裏來了。”

  “游客?先生,你不能進到這裏……諾亞?諾亞!”

  這個鷹鈎鼻的男人——托馬斯·辛多拉,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緒方和是怎麽進來的?

  這裏可是他們嚴密管控的地方,是辛多拉公司最核心的機密場地。

  就在這裏,保存着人工智能諾亞方舟的源代碼。

  緒方和興致勃勃地問:“我很好奇,那位先生給了你多少錢,讓你願意陪着他做這樣瘋狂的實驗?”

  托馬斯·辛多拉更加警惕地望着他。

  “別擔心,我又不是來搶你的錢。”

  托馬斯皺起眉,有點不明白緒方和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他想了想,也就慢慢說:“十億……美金。”

  “哇哦。”

  “正是有這筆投資,所以辛多拉公司才最終開發出了人工智能諾亞方舟。那位先生提供了及時的贊助。”

  “真的假的?不是弘樹的功勞嗎?”

  “弘樹……你為什麽會知道弘樹?!”

  托馬斯的表情突然猙獰起來。

  “等一下,你不會還在糾結自己的血脈問題吧?醒醒,現代社會了,沒人會關注你祖上是個殺人犯還是個大富豪。”

  “你懂什麽!該死,給我滾出去!”

  那個溫文爾雅、侃侃而談的托馬斯·辛多拉一瞬間消失了,剩下的只不過是個暴躁、易怒的瘋子。他朝着緒方和憤怒地大叫着。

  緒方和懶得理他。

  他打了個響指,黑發少年安妮的形象憑空浮現在他身旁。

  緒方和問:“怎麽樣?”

  “先生,您真是将這個世界徹底搞亂了。”

  緒方和笑嘻嘻地說:“那樣才好玩啊。”

  順着劇情走下去又有什麽意思呢?

  他不想當個低級員工。他想當BOSS。

  ABOSS,指正。

  緒方和讓安妮去解決那個托馬斯·辛多拉。

  想了想,他又随手一揮……一條熱情活潑的狗狗出現在他腳邊。

  “啊,塞特。”緒方和喃喃說,“你知道的,塞特。我一直都很想養一條狗。不用喂食不用溜,只要在我需要的時候跟我玩就好了。”

  也就只有在這種漫畫世界之中,才能實現這樣的願望了。

  于是他蹲下來,愉快地跟狗狗玩了一會兒。

  這個時候安妮也将托馬斯·辛多拉拖走了。

  他瞧見緒方和跟狗狗在玩,于是歪了歪頭,問:“您很喜歡小動物嗎?”

  “請注意,是不需要我來養的小動物。”

  “原來如此。”

  安妮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緒方和問:“怎麽,你也能變?”

  “當然可以。您需要什麽樣子的小動物呢?”

  緒方和沉思一秒鐘:“貓!我要貓狗雙全!”

  一人一貓一狗,未來就可以愉快地旅游啦!

  安妮卻首先提醒他:“先将這裏的事情解決吧。”

  “……唉,工作。”

  緒方和失落地嘆了一口氣。

  再也不想當社畜了!!!!

  于是他走到那塊巨大的玻璃屏幕面前,沉思片刻,然後伸手用指節敲了敲屏幕,問:“諾亞?”

  屏幕上浮現出一個男孩的形象,與弘樹十分類似。

  “你好啊,諾亞。”

  “你好,緒方和先生。”

  “不用這麽客氣,叫緒方哥就行。弘樹也是這麽叫我的。”

  諾亞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改口說:“緒方哥。”

  “你真不像是人工智能,弘樹實在是個天才,太厲害了。”

  諾亞有點腼腆地笑了一下。

  ……沒記錯的話,人工智能諾亞方舟,實際上就是澤田弘樹自我意識的投射?

  果然跟弘樹一樣,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

  緒方和拿這種類型的有點沒辦法。

  像琴酒那樣的,越是生氣臉黑,緒方和就越來勁。

  但弘樹這樣的孩子嘛……緒方和也會笑着摸摸他的腦袋,僞裝出成熟穩重的大人模樣。

  緒方和就笑了一下,問:“所以,那家夥呢?”

  “在這裏。”

  諾亞展示了一個光團。

  諾亞是以近乎投影的形象出現在緒方和面前,所以這個光團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好像伸手就可以觸及。

  但實際上,已經相差甚遠。

  緒方和用驚異的眼神看着這一幕,問:“這算是成功了嗎?還是失敗了?”

  “短期內是可以維持的,長期就不知道了。”

  緒方和啧啧驚嘆。

  組織的BOSS、那位先生——烏丸蓮耶。将自己的意識上傳到了諾亞方舟所創造的虛拟世界。

  因為科技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想要獲得永生,要麽選擇相信人類孱弱有限的身體,要麽選擇相信人類缥缈執迷的靈魂。

  烏丸蓮耶一開始選擇了前者,後來在朗姆的推動下,選擇了後者。

  緒方和不禁感嘆說:“弘樹确實創造了偉大的人工智能,讓這個糟老頭子都心動了。”

  很明顯,是在體驗了那個虛拟世界的“真實性”之後,烏丸蓮耶才徹底下定決心的。

  他未必完全放棄了自己的身體。但與其在現實世界茍延殘喘,不如就在游戲世界放飛自我。

  許多現實中的人類也是如此選擇的。

  烏丸蓮耶只是将這種做法冠以“永生”的噱頭。

  ……糟糕,怎麽聽起來有點像是網瘾少年……呃、網瘾老年?

  好像瞬間就不那麽高大上了。

  可在過去那麽漫長的時光裏,烏丸蓮耶不正做着這樣的美夢嗎?

  緒方和笑着嘆了一口氣,他說:“讓我跟他聊聊吧。”

  跟這位……漫畫世界的幕後BOSS,聊一聊。

  這麽一說,其實緒方和才像是如今這個漫畫世界的BOSS,而面前這個嘛,該退場啦!

  蒼老的聲音緩慢地響了起來:“你,是誰?”

  據說烏丸蓮耶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使用特制的機械聲音,來對外講話。或許是因為他已經無力說話了。

  但是在去往虛拟世界之後,他倒是換了一種做法。

  緒方和戲谑地自我介紹說:“我是A組織的ABOSS,來到這裏,是為了告訴你——烏丸蓮耶,恭喜你,你跳進了我的陷阱!”

  真的嗎?

  才不是呢。

  他怎麽知道烏丸蓮耶會選擇相信辛多拉公司啊。天知道他聽諾亞那麽說的時候,心中有多麽的驚訝。

  但反正諾亞也是A組織的AI——A組織有兩個AI,分別是安妮和諾亞,同樣是A組織的A——所以也無所謂啦。

  烏丸蓮耶像是吃了一驚,随後又無所謂地漠然說:“組織嗎?對我來說已經無用了。活在現實世界沉重而無趣,活在這裏則自由而輕松。”

  緒方和摸了摸下巴,轉頭問諾亞:“所以他現在看得到外界嗎?”

  “看得到的。”

  緒方和點了點頭,眉眼舒展開來,簡直喜不自禁地說:“那太好了……啊差點忘了,其實我也是組織的一員,我的代號是Anisette。您應該沒見過我,但您肯定認識我。”

  烏丸蓮耶:?

  等一下。

  這年輕人在講什麽鬼?

  他不是說他是BOSS嗎?

  為什麽還能沾沾自喜地介紹說他是組織的一員??

  緒方和卻沒有等他反應過來,而是接着繼續說:“那麽,就讓您看一下這世界的真相吧……希望別把您吓壞啊。”

  這個房間只剩一人一狗兩AI,外加一個烏丸蓮耶。

  安妮站在一旁,臉上依舊是死板的溫柔的笑意。

  ……有時候緒方和覺得安妮還挺能帶來一種……恐怖谷效應。

  但仔細一想,安妮确實不是人。

  那沒事了。

  緒方和伸出手,伸向側面,然後握住拳頭,像是抓住了什麽東西,随後用力一拉——這世界的屏障,被他扯下來一塊。

  “你在……你在,幹什麽?!”

  烏丸蓮耶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驚叫。

  “啊,世界的真相啊。”緒方和悻悻,“稍微有點粗暴,抱歉抱歉。但也只能這樣嘛……安妮都沒抱怨,你抱怨什麽!可惡!年紀大了接受能力不行了是吧!”

  烏丸蓮耶發出強烈的吸氣聲。

  諾亞提醒說:“檢測到劇烈情緒波動。”

  緒方和疑惑地問:“都變成這樣了,還有情緒波動?”

  “……情緒波動更加劇烈了。”

  緒方和頭一回發現,自己的氣人本事還真有點誇張。

  他開始擔憂自己真的将真相展現在烏丸蓮耶面前的話,這老頭會不會幹脆利落昏厥過去。

  但來都來了,扯都扯了,總不能停在半當中吧。

  所以他只是停頓了一下,就徹底地将世界的屏障撕扯下來。

  一本——超級超級厚的——漫畫,展現在他們面前。

  《我和組織BOSS一起追柯南漫畫》。

  很好,完美概括了此時現狀。

  緒方和扭頭,對安妮說:“來個沙發?”

  安妮變出了一個沙發,并且貼心地給他附贈了一個抱枕,給塞特準備了一個磨牙棒。

  漫畫世界真好。

  緒方和感動地心想。

  他完全沒注意,他跟塞特是一個待遇。

  總之,緒方和開始追漫畫。他基本上跳過了那些日常篇,主要就看小偵探跟組織對抗的部分。烏丸蓮耶在一旁時不時發出痛苦的聲音,但顯然也在看。

  一段時間之後,緒方和翻完了。

  他眨眨眼睛,茫然地問:“安妮,剩下的呢?”

  “沒有了。這個世界并沒有完結。”

  緒方和眨了眨眼睛,然後驚呼:“太好了,那随便我怎麽玩都可以!”

  安妮不免一笑。

  烏丸蓮耶卻幾近嘶啞地說:“你的目的是什麽?”

  讓他知曉這一點?

  “……其實沒什麽啊。就是想讓你知道。知道真相的感覺怎麽樣?”

  當初緒方和可是渾渾噩噩了很長一段時間。

  烏丸蓮耶沉默了很久,回答:“至少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若是在他做出選擇之前,緒方和這麽做,那烏丸蓮耶大概率會懷疑人生;但現在他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于是心中也只剩下一片茫然與空洞。

  似乎……也無所謂?

  是的,無所謂。

  緒方和笑了起來:“很好,那麽我真正要告訴你的事情就是——這本漫畫已經沒什麽用了。因為我已經改變了他們所有人的人生,包括你。”

  之所以選擇與烏丸蓮耶分享這個消息,只不過是因為烏丸蓮耶的做法,無形之中契合了緒方和的某些想法。

  現實世界?

  并不現實。

  但至少是個世界。

  這就是他的想法。

  烏丸蓮耶陰沉沉地笑了一下。

  他似是彬彬有禮、似是惡毒詛咒,說:“祝你在這個世界玩得開心。”

  随後,他便消失了。

  緒方和眨眨眼睛,疑惑地問:“他怎麽了?”

  諾亞進行了檢測,随後說:“好像是死了。”

  “……啊??”

  “他是通過辛多拉公司的設備來進入這個虛拟游戲的,但剛剛他主動切斷了自己與設備的關聯,也就是說,與他的本體的關聯……所以他的意識就如同無根之木,很快就消散了。”

  “你們這個游戲設備,聽起來怎麽這麽危險啊?”

  “因為烏丸先生為辛多拉公司提供了高額贊助,所以他擁有很高的權限,甚至高于我。因此,我也無法阻止他這樣的行為。正常來說我們都是有安全措施的,請放心。”

  “所以說,他是自殺?”

  “并非如此。根據他最後留下的腦活動來看,他似乎是認為,沒有必要活在那個由漫畫構成的世界之中,而幹脆想要徹底活在虛拟世界之中。但他已經過于年老,大腦已經衰老到無法脫離身體活動,所以意識沒能撐太久。”

  緒方和沒太聽懂。

  不過倒是明白了過來。

  烏丸蓮耶大概是認為,虛拟世界可以實現他所謂的“永生”。而實際的情況是,他甚至早已經失去了這個機會。

  “甚至有點悲情。”緒方和悲哀地說,“就像是打開方便面卻發現沒有調料包一樣悲傷。”

  安妮&諾亞:……

  雖然是很貼切的類比,但怎麽總覺得怪怪的?

  兩個非人類疑惑皺眉。

  只有狗狗塞特一如既往歡樂地搖搖尾巴。

  “好了!那麽……”

  緒方和回過神,發現,好家夥,組織和辛多拉公司都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因為托馬斯·辛多拉被安妮處理了,烏丸蓮耶留下的全部信息又全都在諾亞那裏。

  很明顯,那就是屬于緒方和的東西了!

  緒方和讓諾亞去處理發布會的工作。哪怕托馬斯不在了,但技術還在這裏,依舊可以為這個世界帶來一場巨變。

  就從現在的這些孩子們開始。

  剛剛緒方和也看到了關于弘樹的那部分劇情。不過現在已經不可能變成那個走向了。

  這樣就挺好。

  緒方和癱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望見玻璃屏幕上,一個接一個的游戲設備亮起,宛如整個世界都緩慢被點亮。

  他也看到,他的五名小員工也挨個坐進了繭形的游戲設備。

  他随手劃出光幕,看了看其他員工的情況。看起來都是輕松愉快(?)地工作着呢。下次換他們來玩游戲好了,當然,還是得變小!

  緒方和堅持!

  他一邊想,一邊笑了起來。

  “他們都去玩游戲了。那我們也出發吧,安妮,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緒方和語氣輕快,目光明亮。

  “新一輪的……人生游戲。”

  【正文完】

  還有一章番外,是後日談

  拿狗在柯南的故事要結束啦

  111番外=後日談

  “歡迎來到今年的A團新年祭!

  “在這裏,我們将為您公布A團的新一輪資訊,并且公開新角色信息!

  “今天,非常榮幸為大家請來了我們A團的兩位BOSS,緒方和先生與柯娜(Cona)小姐。請兩位BOSS跟大家打個招呼~”

  為什麽是兩名BOSS?

  首先,衆所周知,緒方和是A團的投資人,aka公司老板。

  其次,衆所周知,柯娜是A團的虛構設定中的幕後BOSS,aka終極反派。

  最後,鮮為人知的是,宮野明美才是A團實際上的活動負責人。

  但因為某個不能公開的原因,宮野明美毅然決然(毫不猶豫),選擇對自己的身份進行保密。

  所以大家至今不知道A團還有一個負責人,就只知道緒方和與柯娜。

  不過A團向來是隐藏在神秘面紗之後的。

  有許許多多關于A團的都市傳說,甚至論壇上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傳言,說是A團其實暗中揭示了世界的真相……對此,A團粉絲嗤之以鼻。

  他們A團就是可可愛愛的女孩子們和大胸肌的絕世猛男和一條活潑可愛的修狗的旅行小團體罷了!

  緒方和笑眯眯地擡手跟觀衆們打招呼。

  柯娜小朋友繃着臉,只是含蓄地點了點頭。

  為什麽呢?

  因為緒方和今天又發瘋了。

  因為緒方和今天讓工藤新一變成江戶川柯南,讓柯南來給柯娜當中之人。

  是的,他們A組織是這樣的。

  員工沒有話語權,是凄凄慘慘戚戚的可憐社畜,受盡他們老板的可怕壓迫。

  但考慮到中之人的事情已經是大亂炖的結果——意思是誰都有可能當其他人的中之人——柯南小朋友也就麻木了。

  他又不僅僅當過自己的中之人!他還當過琴娜的中之人!是的他當過!

  嗚嗚嗚感覺自己不幹淨了。

  雖然只是做個動作捕捉,連配音都與自己無關,但總覺得莫名其妙沾上了奇怪的髒東西……

  曾經,有A團粉絲好奇地問,為什麽緒方和沒給自己弄個虛拟形象。

  未必是虛拟偶像,但既然A公司技術這麽好了,那緒方和也沒必要天天抛頭露面(雖然長得挺好看),也完全可以用個時髦的虛拟形象嘛。

  然後緒方和施施然一指他們A團唯一指定寵物,狗狗塞特。

  他說:“這就是我的虛拟形象。”

  粉絲們:???

  他們偶像的老板在團裏當狗!!!

  震驚娛樂圈科技圈一百年。

  科技圈……呃,當然有柯基犬……不是,科技圈。

  因為A公司和辛多拉公司建立了合作關系,事實上這兩家公司就差合并了,反正都是諾亞方舟在幕後運營。

  A公司現在的許多活動、包括虛拟偶像的出場,都會在辛多拉公司的虛拟現實設備中進行。

  比如這一次的新年祭活動,就是在虛拟現實之中。

  因此才會有緒方和與柯娜同框的場景。

  其實緒方和每一次和虛拟偶像同框,都會拍很多照片,然後發給對應的人與中之人。

  這讓他想到了萊伊前輩的日常兼職——扮演玩偶。

  說到這個,其實那也是一種虛拟偶像吧!萊伊前輩才是真正的中之人第一人!!!(恍然大悟)

  所以他們A組織搞虛拟偶像,果然是有前因的!

  總之,新一輪的虛拟偶像,有三位。

  分別是黑發卷毛、暴躁系禦姐吉娜(Jina),性格溫柔慵懶、笑容甜美的女教師秋雅(Hagia),神秘主義者、性格中二喜歡耍酷但怕昆蟲的魔術師琪妲(Kida)。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黑羽快鬥:……

  好好好,最後還是沒有放過他們。

  老實講,緒方和在改他們名字的時候,簡直絞盡腦汁。

  為此憤憤不平地說:“你們能不能學學酒廠!能不能給自己找個好用的代號!能不能像個A組織的人!!”

  可惡,人要學會合群!!!

  在構思這三個人的人設的時候,緒方和也順理成章地選擇了反轉陣營。

  也就是,吉娜和秋雅和琪妲,都是反派。

  都是柯娜小姐這邊的。

  這麽一算,柯娜小姐這邊已經有了萊娅、波波娜、希拉,以及新增的三名偶像……總計七人的反派陣營!!!

  而正方嗎?

  粉絲們仔細一看:一人一狗。

  一琴娜一塞特。

  塞特明确說是對人類友好的狗狗,所以肯定是正義的。

  至于A團唯一猛男赫雷斯,根據官方設定,這個肌肉壯漢,亦正亦邪、随心所欲,所以不能算是絕對的正方人士。

  粉絲們恍然大悟,紛紛尖叫:不是吧!那柯娜這邊的力量也太強了吧!!

  琴娜怎麽打啊!!!!

  緒方和:噗。

  為什麽都換了陣營了,被同情的還是琴娜啊。

  琴娜,你應該反省一下你自己,為什麽總是站錯陣營。

  事情發展都這一步,緒方和認為,他的虛拟偶像宇宙,是時候邁入新的階段了!!往後可以開發相關設定的周邊衍生了!!!

  別說員工們不願意。他看他的員工們玩得很高興嘛,在群裏鬥圖的時候尤其興奮。

  ……到底是誰在群裏帶起來這個鬥圖的風氣?

  緒方和對此非常不解。

  很久之後,他偶然在安妮那邊提到這個事情,一直監控着群內動向的安妮便說:“根據記錄,是琴酒首先發了一張圖,是A團所有虛拟偶像的合照。”

  緒方和震驚了。

  好家夥!竟然是琴酒!

  因為琴娜是毋庸置疑的A團唯一正義人士、所有粉絲心中的光明(?)、絕對意義上的A團C位,所以任何合照,琴娜都是站在最中間位置的。

  這讓琴酒很不爽。

  但是他不爽了一陣之後,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思,最後決定将這張圖發在他們A團偶像全國應援會一群。

  這樣一來,大家就會開始吵每一個人的站位,而不只是關注他了。

  計劃通√

  群內還曾經讨論過一個話題。

  畢竟虛拟偶像也算是娛樂圈的一員,某一次網上開始流行女團舞,緒方和就強迫他的員工們通通去跳。誰跳得最好,就用誰的舞姿來當做動作捕捉素材。

  最後跳得最好的……是黑羽快鬥。

  某魔術師:……

  畢竟要上臺表演的!還是需要一點技巧啊!!!

  他被迫跳了無數次女團舞。

  最後,突然靈光一現:“等一下!我有問題!!”

  “什麽問題?”

  “赫雷斯要跳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

  雪莉:……

  她本着創不死自己也要創死別人的心态,大無畏地回答:“跳!!!”

  所以最後A公司公開的版本中,除卻每個偶像自己賬號發布的女團舞視頻之外,還有一個集體版本。赫雷斯就明晃晃地出現在C位,用最無可挑剔的動作完成了最辣眼睛的女團舞。

  粉絲:???

  笑容逐漸消失。

  從此開始,粉絲們逐漸意識到,他們A團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其實黑羽快鬥當時還問了另外一個問題:“所以,塞特要跳嗎?”

  但給狗子做動捕實在太難了,最後他們放棄了。

  但緒方和沒有放棄,他請諾亞合成了一個片段。

  然後信心滿滿地放到了塞特的賬號上。

  看到的粉絲紛紛:我看到一只狗朝我扭屁股???

  這就是柴犬。你懂的。

  事已至此,便一發不可收拾。

  本來好好的A團,自從混進一個猛男和一只狗狗之後,畫風一瞬間朝着奇怪的方向狂飙而去。

  對此,緒方和的評價是:“只要給粉絲們帶來快樂,那就是好偶像。”

  赫雷斯和塞特沒有給你們帶來快樂嗎?

  不行就再看一遍他們的女團舞。

  在地下世界的論壇,由于……這樣那樣的混亂傳聞,這些身處黑暗地帶的人們都沉默了。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拍攝了自己跳女團舞的視頻,發到了論壇上。

  并且用一種若無其事的口吻說:“朋友們,我發現這玩意兒還挺适合健身的!”

  至此,世界線徹底走向了一個特別的方向。

  緒方和已經不關注這些了。

  畢竟組織已經完了蛋了,貝爾摩德都改行去拍電影了,最近又拿了一個大獎……她一個人的粉絲就是A團所有人粉絲的數倍,簡直是組織唯一限定女演員了。

  緒方和曾經也邀請過貝爾摩德加入A組織。

  但貝爾摩德拒絕了。

  她給出的理由是:“我轉行了。不想再加入任何組織。”

  “琴酒也在這裏啊媽媽!”

  “媽媽和琴酒合不來。挂了。”

  可惡!媽媽壞!!

  沒能給貝爾摩德搞個皮套,是緒方和的終生遺憾。

  不過他們已經有A團唯一猛男赫雷斯了,再多個猛男好像有點人設重複。

  所以緒方和想了又想,最後給A團添加了一個設定:千變魔女ver。

  即,每一個A團的虛拟偶像角色,都有可能是千變魔女僞裝出來的,千變魔女會使用這個身份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也會洩露一些平常偶像們自己不會說出來的秘密。

  粉絲們對千變魔女ver的存在,感到既期待又緊張。

  期待的是偶像們的小秘密;緊張的是——救命啊,不要再讓波波娜僞裝出一副溫柔賢淑大小姐的形象了,真的太可怕了!今天晚上要做噩夢了!!!

  說到波波娜,降谷零已經回到日本警方那邊,當了一個小探員,日常就是給日本警方打工、給安妮偵探事務所打工(和他的老朋友們一起)、給A團打工、給A組織打工。

  打工皇帝降谷零,頂級社畜安室透。

  緒方和遠遠地看着,十分欣慰地說:“波本前輩真的相當适合打工啊。”

  應該說,他的員工們其實都很适合打工。

  都是活着的人類,都是為了活着而付出相當努力的人類。

  想到這裏,緒方和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腳邊跟着塞特,旁邊站着安妮。

  于是緒方和又疑惑地問:“說起來,我們怎麽還沒出發?”

  “一般情況下,人們會對結局之後主角的生活十分感興趣,也就是番外或者後日談。”

  “那确實。”緒方和若有所思,“總之A團一直蒸蒸日上,每個人都幸福快樂地生活着。這才是漫畫應有的結局嘛。”

  虛拟的作品就更該擁有美好的結局。

  想着,緒方和笑眯眯地朝前方揮揮手。

  “那就——下次再見啦!”

  【全文完】

  完結撒花~

  放一個拿狗的第二部在這裏,有空會開

  《咒術界邪神模拟器》

  一覺醒來,緒方和發現自己雖然還是在東京,但這個東京卻詛咒橫行、咒靈遍地。

  緒方和:??我來到了東京的裏世界??

  被醜陋的咒靈污染到眼睛的緒方和,憤怒地決定殺穿咒術界。

  他打開模拟器一看:哦,我是邪神啊。

  ……嗯??我是邪神???

  愚蠢的咒靈啊,恭迎你們至高無上的亘古之神的蘇醒吧!

  不久之後,東京咒術高專。

  白毛dk對黑毛dk說:“最近感覺咒靈們怪怪的。”

  “哪裏怪?”

  “它們甚至學會遵守交通規則了??”

  緒方和:(憤怒)紅燈停綠燈行都搞不懂的咒靈,沒有生存在這個世界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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