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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茂纱凉的死讯出乎了禅院樱祈的预料,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特级咒灵杀了对方,但是很快就被否定了。五条信也在现场,并且就是去追杀特级咒灵的。
如果加茂纱凉在这种情况下死去无疑是对五条信实力的否认, 禅院樱祈不相信五条信堂堂一个额特级咒术师连人都救不下来。
碧绿的眼眸幽暗深邃, 宛如一滩极深的湖水。手指握紧, 纸张在禅院樱祈手中被揉成了一团,最后被她随意扔进了火炉中。
除去所有的不合理,事实就只有一个可能, 五条信默认了加茂纱凉的死亡,甚至插了一手。
火炉中火舌腾升, 纸团被吞噬殆尽, 化作一堆无用的灰烬。禅院悠枓拿起一边的火钳翻动了一下木炭, 将那堆灰烬彻底吞没在赤红的火炭中。
“禅院家这次损失惨重, 刚好可以着手发挥了。”端起禅院悠枓煮好的茶,禅院樱祈淡淡的品尝了一口转移了话题, 禅院悠枓也没有在多问,“你准备怎么做?”
“从外院开始吧, 父亲估计也会十分赞同我。”禅院樱祈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积蓄实力, 胜利唾手可得。
狩猎日后五条家的几人就返回了京都,根据谨源传来的消息, 似乎是谨叶身上出现了一些变动, 六眼的力量开始觉醒了。
对于谨叶那双不同于其他五条家人的湛蓝色宝石瞳禅院樱祈记忆深刻,在得到五条谨源信任之后, 禅院樱祈也就了解到了一点谨叶的情况。
天生六眼的神之子,拥有强大的术式和庞大的咒力。
谨叶一开始无法掌握六眼, 因此变得比其他孩子看起来呆傻笨拙,而现在,六眼的力量逐渐被掌握,谨叶就展出了超乎人想象的天赋。
对于这种情况五条家的几人立刻决定返回京都,将谨叶送到晴明公那里接受教导。
一行人走的十分突然,甚至等不及和禅院樱祈告别,只留下来一只纸鹤就离开了。禅院樱祈到没觉得什么,只是有些可惜没有在最后见一眼可爱的谨叶。
所有人都清楚,谨叶这次离开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狩猎日过后一个月,冬日终于如期而至,伴随着天空飘落的雪花,禅院家的动荡逐渐平息了下来。不过对于藤叶城其他小家族来说,这个冬天无疑是充满悲痛的。
特级咒灵带来的伤痛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伤筋动骨,他们没有禅院家的底蕴和庞大的分家子嗣,家族的延续瞬间变得衰弱起来。
禅院樱祈则是在三位长老和家主的默认下回到了外院,组建了一支禅院家的护卫队,成员大多是外院中那些没有咒力,或者咒力稀少的人。少部分是禅院樱祈招募的武士和流浪乡野的‘野法师’,称之为躯俱留队。
这是禅院樱祈在明面上的力量,一群被认为‘除了人多,一无是处’的看门犬。而暗中,以禅院悠枓和禅院辉为核心,内院中组建了一个名为‘炳’的咒术师团体。
炳的成员全部都是被禅院樱祈打服的少年咒术师,对于禅院樱祈他们是恐惧又敬畏的,那个巧笑嫣然的少女足以将他们为止骄傲的东西全部摧毁。
手段冷血,没有丝毫同族情谊,疯狂又冷静,他们没有勇气与这样的人抗衡,禅院阳申一家就是很好的例子。但是恐惧的同时,他们对禅院两兄妹有着一种崇拜和敬畏。
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改变他们的现状,才能让他们踏入京都,成为万人敬仰的大家族。
咒力源自于人类的负面情绪,越是咒力强大的咒术师越是不太正常,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怪癖和疯劲。更不用说禅院家这样咒术师众多的大家族,只要有些许的引导,他们就会点燃血液里的偏激狂热。
三年的时间悄然而逝,禅院家的躯俱留队已经成为了藤叶城一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向睥睨的部队。
他们大多数是手持刀剑的武士,手臂上有着统一的蛇纹刺青,身材高大,实力强悍。他们已经取代了神社的作用,不但能够对付匪贼还能对付咒灵和妖怪。
咒灵几乎已经从藤叶城中消失了,只要有咒灵出现就会有躯俱留队的人出现,他们冷峻的用特制的刀剑斩杀咒灵,庇佑着藤叶城的平民百姓。
一身便于战斗的黑衣,腰间贴着符咒的刀剑,以及冷峻肃杀的气质成为他们的标志。有时城中的百姓能够看见一队骑着骏马的躯俱留队离开藤叶城,那是他们到周边的村子里祓除咒灵了。
他们大多数人没有咒力,但有着高强的刀术和战斗力,比起那些高高在上,让百姓只能仰望的咒术师们,他们的存在更让百姓有种共鸣和拥护。
而作为躯俱留队首领的禅院樱祈无疑是藤叶城百姓最拜服的人,如果说之前的禅院家只是咒术师圈子里最强大的家族,并不为百姓知道,现在就是整个藤叶城最强大的家族。
禅院家,禅院顺仁已经重病卧床一个月有余了,只不过这个好强的家主一只否认自己重病的事,一直强硬的要求自己把握家族权力。
不过这并不妨碍禅院悠枓接手家族事务,自从禅院顺仁‘病倒’之后,禅院悠枓就在家族众多咒术师的拥簇下接手了家族事务。
三位长老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制衡禅院悠枓的权力,但是没有多大的用处,新一代的禅院没几个听他们的话,分家见主家内乱,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看不见。
意识到自己权力被架空的三位长老立刻去见了禅院顺仁,但是三年的时间,在禅院兄妹俩时不时映射三位长老不坏好意的情况下,禅院顺仁早就对三位长老起了戒心。
对三位长老说的,禅院悠枓企图架空他们的理论嗤之以鼻,毕竟在他看来,禅院悠枓一直很听话,虽然聪明,但对他十分忠心,是把好用的刀。
禅院顺仁没少借着禅院悠枓的手铲除分家的人,现在对三位长老的话嗤之以鼻。
三人间禅院顺仁已经没用了,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恨不得杀之为快。不过理智告诉他们不行,现在禅院顺仁还活着,禅院悠枓还不敢做的太过,要是禅院顺仁死了,家主之位就彻底落在禅院悠枓身上了。
所以他们不但不能杀禅院顺仁,还要他好好活着。禅院顺仁病倒的十分突然,作为一级咒术师,他们的身体本身就比普通人强壮很多,现在却病来如山倒,直接卧床不起。
三人怀疑禅院顺仁的病是有人故意为之,而最可能下手的就是禅院悠枓。暗中调查的结果却让他们失望了,禅院悠枓没有任何动手的痕迹,他好像就是一把禅院顺仁手中合格的刀。
这几年完全没有异常,清清楚楚,干干净净。连谋害禅院顺仁的心思都没有,好像一切都是他们污蔑猜测。
没有办法,三人想到了另一个人。禅院家的嫡女,禅院樱祈。
此时此刻的禅院樱祈正在禅院顺仁的房间里煮茶,三年的岁月过去,原本尚且稚嫩的少女已经大变样了。曾经还幼嫩透着娇憨的面容此时已经完全张开,眉眼间透着强势凌冽的攻击性,一颦一笑间摄人心魂。
在女子中可以说十分高挑,只比禅院悠枓矮一点,海藻一般浓密的黑色发丝披散在身上,将她身上危险的攻击性稍稍减弱。
“父亲大人叫女儿来有什么事吗?”禅院樱祈还是和曾经一样恭顺又柔和,美丽听话的样子禅院顺仁想起了她的母亲。禅院顺仁眼神恍惚的看着面前的少女,似乎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妻子。
可惜,右子已经死了。不然大概能好好教导樱祈,让他的女儿成为一个完美的女子。
禅院顺仁认为禅院樱祈是不完美的,因为她插手了禅院家的事务,并且做得有模有样,这让他十分不满,即使曾经这件事他也同意了。
禅院顺仁坐起身,简单的一个动作几乎耗尽他的力气,困难的平复着急促的呼吸,禅院顺仁额头上满是虚汗。他的身子从两年前就开始不好了,不过那个时候他没当回事。
知道最近才彻底爆发出来,将他一个一级咒术师变成现在只有孱弱的样子。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开始气喘,冒虚汗。
“最近躯俱留队也没什么事,你就留在内院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好了,正好陪陪你母亲。”禅院顺仁看着禅院樱祈十分自然的说着,禅院樱祈的手一顿,然后十分乖顺的点头,“我知道了。”
母亲并非是她的母亲,只是禅院顺仁后来的妻子,三年前禅院樱祈在见到这个所谓母亲的时候才知道,原身的母亲在给她写信后不久就死去了。
死因是自杀,禅院樱祈在得知消息后沉默了很久,然后就去查了原因。虽然线索不多,但禅院樱祈还是看的出来,生母并不是死于自杀,而是被禅院顺仁杀害。
为的就是迎娶另一位女子,生下拥有咒力的孩子。那个女子就是现在的主母,正是生母的妹妹。
那一瞬间,即使是禅院樱祈都想立刻杀了禅院顺仁,但是她忍住了,不过她要禅院顺仁受尽折磨。禅院顺仁现在这幅孱弱的样子便是禅院樱祈的杰作。
三位长老查的是事实,禅院悠枓确实没有出手,一切背后的主导都是禅院樱祈,禅院樱祈甚至都不知道。
他虽然想变革,但是他从没想过杀害禅院顺仁,和禅院樱祈的激进不同,禅院悠枓更喜欢一点点蚕食掉禅院家。
而禅院顺仁更是无知无觉,甚至从未怀疑到禅院樱祈的身上,傲慢是让他落到这个地步最大的原罪。他现在只不过布满禅院樱祈插手禅院家的事,想要收回这个权利。
见禅院樱祈一如既往地恶顺从,禅院顺仁因为三位长老郁结的心情好了不少。夸赞了禅院樱祈几句,赏了些东西,询问了一下禅院樱祈最近和五条谨源有没有联系才满意的让禅院樱祈离开了。
离开禅院顺仁的房间,禅院樱祈身上的乖顺柔软一扫而空,桀骜不驯的凌厉气质回到了她身上。路过的下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位嫡女大人本就是这个样子。
作为躯俱留队的首领,禅院樱祈的强大桀骜,锋芒毕露已经深入人心。天与咒缚是种怎样的存在也已经在人群中流传开来,而禅院樱祈就是真正的天与暴君。
祓除咒灵时干净利落的身手,充满原始力量感的战斗,野性,粗犷。褪去贵女的十二单,禅院樱祈就是让人惧怕的桀纣。
“嫡女,三位长老找您。”下人快步跑到禅院樱祈身边小声说,禅院樱祈微微垂下眼眸,不着痕迹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过去的。”
三年,京都的局势越发的混乱了,加茂纱凉的死让加茂家不得不蛰伏一段时间。五条家在京都越发的一家独大,六眼,特级咒术师,让其他家族根本无力抗衡。
加茂家甚至开始接触禅院悠枓,似乎想要扶持禅院家进入京都,来抗衡五条家。
加茂家有这个决定也不奇怪,禅院家确实是除去京都家族最为强大的一支咒术师家族了,而禅院家又有这个意向。只不过禅院樱祈还在考虑,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咒灵的出现越发的频繁了。
进入小别院,三位长老和以前已经早就等着了。禅院樱祈在他们眼中是一颗布置已久的棋子,而现在到了启用这枚棋子的时候了。
禅院樱祈跪坐在三人面前,神色平静,“长老,找我有什么事吗?”
“樱祈,我们这些年也帮助你良多,现在到你报答我们的时候了。”三位长老对视一眼露出了笑容,禅院樱祈眸色微动,露出一丝笑容,“自然是,长老们有什么需要的吗?”
“除掉禅院悠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