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呢?”聂含明看到了眼前被劈开的海面,“下海了?”
慕情道:“是啊,傅声带着凤千停和明德大人下去的,已经快过去一天了,他们还没有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聂含明道:“傅声不是不靠谱的人,他既然敢带着他们下海,就肯定有把握护他们平安无恙。我比较担心的是,为什么白旻和杨子仲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我不知道。”慕情道,“只知道织云说,虚空幻境并不致命,而白旻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是因为海底有脏东西缠住了他,他们下海就是想去看看拿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样啊。”聂含明道,“希望他们没事。”
耿殊遥揉着疼到发胀的脑袋,道:“即便是这样,虚空幻境还是不致命吗?”
“你看到了什么?”慕情问,“在幻境中陷得越深,越说明你心里的藏着很多的事。”
耿殊遥才要开口,不经意间抬起头才发现慕情并不是在问他,而是在关心聂含明。而聂含明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轻声道:“别问了。”
“同为正神,傅声根本没有中招,师如彻醒来的最早,而你……甚至都不如耿掌门醒过来的快,你还说你没事?”慕情道,“聂含明,我是你的器灵,你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被傅声劈断的海底忽然传出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浓烈的腐臭气息,无数的怨灵朝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聂含明下意识将慕情拉来,并转身将他护在身后,他自己承受住了那冲击力极强的冲击,两个人跌倒在地的时候,聂含明的后背已经被腐蚀得血肉模糊。
师如彻抛出一块巨大的盾牌,将那些怨灵挡在了外面。只是靠他一人之力也难以抵挡那猛烈的冲击,慕情一看就剩下他一个人还有行动力,立刻冲上去和师如彻一起抵挡。值得一提的是,慕情的本体本初枪在当初就是被师如彻制造出来的,后来他成为了聂含明的器灵,也随着他一起去了南荒,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师如彻。
“玄阳大人,好久不见啊。”聂含明受了重伤这会儿已经神志不清了,他作为和他血脉相连的器灵,很快也会失去战斗力,而且慕情心里慌得很,如果不放松一下自己紧绷的心情的话,只怕根本撑不到傅声他们回来,“你怎么也不来南荒看看我,我在聂含明手上可是吃了太多的苦头!”
师如彻这会儿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傅声正在和他通灵,从他目前传回来的消息中,他只觉得情势不容乐观。
“这些怨灵是被镇压在海底的?”师如彻道,“他们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妖?”
“应当是半妖。”傅声咬着牙说道,“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师如彻仔细分辨了一下,道:“他们说,要让莫琮和白曜偿命!”
“莫琮?白曜?”师如彻稍微联想了一下,只能想到这两个人联手在做什么造神计划,他道,“莫非,他们是造神计划的实验体?”
傅声道:“不知道,你问白旻!”
“白旻能知道什么?”师如彻道,“而且他还没醒呢!”
“他知道,他肯定知道!”傅声道,“这些怨灵在他身上留下信息,强行拉他和他们的意识共感,为的就是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所以你想办法让他醒过来,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揍他一顿都可以……听见没有!快点!老子快要撑不住了!冤有头债有主,让他们跟谁有仇就找谁去!”
慕情一咬牙,拳头都攥紧了:“我来!”
凤千停一直在通灵术里旁听,听见慕情要出手,他在意昂急得不知所措:“慕情大人,你下手轻一点!”
慕情才管不了那么多,一拳头接着一拳头,直接将白旻揍成了猪头。而这时,白旻身上也发出了五颜六色的光晕,白旻从沉睡中苏醒……或者说,他站了起来,也睁开了眼睛,却没有自己的神志。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容颜倾城,一身绿色罗裙的女子虚影。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长得很美,让人没有办法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傅声道:“你别愣着,外面什么情况,说话啊!”
师如彻道:“慕情把白旻揍醒了,然后他身后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虚影。”
“女子?”傅声道,“他什么时候有女人了?算了算了,你给我描述一下那个女人的长相!”
师如彻道:“她长得很美,一身绿色罗裙,裙摆上的刺绣像是孔雀的翎羽,她的额头上,也有一块孔雀羽毛的花钿。”
傅声紧紧皱起了眉头,他作为第一个飞升的正神,在天上的时间算是最久的了,可他印象中并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物。正当他百思不解的时候,凤千停忽然道:“莫非是……”
“莫非是什么?”傅声问,“你别说一半卡壳,继续说啊,莫非是什么?是谁?”
凤千停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孔雀明王。”
众人恍然大悟,如果是孔雀明王的话,那就能对得上了。
“那应该就是孔雀明王了。”师如彻道,“曾经的三大妖王之一,也只有她有这样强大而温柔的力量,可以安抚妖怪的灵魂。”
傅声道:“可是,孔雀明王的力量为什么会出现在白旻身上?孔雀明王不是已经死了好几千年了吗?”
“应该是苍龙王。”凤千停道,“在天上的时候,我和阿旻见过苍龙王,而且苍龙王还拉着阿旻说了一会儿连我都不知道的私密话。那现在孔雀明王重新现世,应该是苍龙王做的。因为据传闻所说,在孔雀明王最后弥留之际,是苍龙王陪在她身边。当一个人的力量达到足够的境界,她是能够产生一定的预见性,如果孔雀明王发现千年后的妖族会出现什么大危机,那在她死之前把自己仅剩的力量转交给苍龙王也是合理的。”
在岸上的师如彻已经看傻了眼。白旻……或者说孔雀明王,她张开双臂,温柔地拥抱了那些疯狂的灵魂,那一刻,波涛汹涌的海面安静了下来,天空之上乌云散去,一抹亮光从云层中透了出来,孔雀明王的虚影逐渐化为一只孔雀,孔雀张开翅膀,围着灵魂飞舞着,随着一声嘹亮的叫声响起,那些灵魂身上浓重的黑气消散,他们不再狂暴,神志逐渐恢复。而那只漂亮的孔雀,它在天边飞舞着,最后一丝力量融进了白旻体内,那被慕情打成猪头的脸恢复了正常,他也缓缓苏醒过来。
凤千停破空而至,用力地抱住了他:“你吓死我了!”
白旻道:“我没事了。”
在凤千停身后,那些灵魂都聚在了他们两个身侧。凤千停一脸戒备:“你们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然而,那些小妖怪的灵魂却没有动手。他们齐齐向白旻行礼,道:“多谢帝君。”
???
白旻道:“别谢我,救你们的是孔雀明王,不是我。我连你们遭遇了什么都不知道,实在当不起你们的一声谢谢。”
“不,你当得起。”一个仗着狐狸耳朵的妖说道,“当初如果没有帝君下令,我们是不可能回家的。”
凤千停道:“这是怎么回事?”
“千停,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初和魏其琛一起剿灭汉王的了年,他们选择帮助魏其琛,就是为了能凭借着功劳同大齐的皇帝谈条件,让他送所有在中州的妖族回家。”白旻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让叔叔亲自去接他们回家。可是他们回来之后,我也没有再去过问,却不曾想,他们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已经遇了难。他们是那个造神计划最早的实验体,半妖的身体让他们和丽娘一样,同时拥有妖族的力量和人族的灵智,比起纯粹的人更能承受强大的神力。可他们终究还是肉体凡胎,最终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那个时候他还是风光无限的定北掌门,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莫琮将他们抛尸无尽海,并哄骗风神说无尽海底有邪祟,要她出手镇压,风神信了,于是他们的身体和灵魂便被镇压在无尽海底,到今天,足足五百年。我掉入海底之后,虚空幻境让我看到的不是什么心中的恐惧,而是当年的真相。”
凤千停心道:“真相?虚空幻境里看到的?那葛怜衣……”
“对不起,如果我能早些发现就好了。”白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话间已经泪流满面,“那样的话,你们可能就不用被镇压在海底五百年,甚至可能不会遭遇莫琮的残害,你们会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地生活下去,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了年道:“一直到我们死之前,都以为我们是两边不爱的,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但现在我们知道,帝君是记挂着我们的。”
了光道:“小帝君,谢谢你接我们回家,这句话,早在当初回到北荒的时候就想跟你说了。”
天空之上电闪雷鸣,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阴谋。
聂含明道:“天上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