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虚在临走前对应无识说了段悄悄话,而这段悄悄话是关于他跟习松炀那令人难以出口的故事。

  应无识自己都不曾知晓,只是最近隐隐约约总会冒出过几个零碎的片段。

  齐虚说,这件事是俞未告诉他的,俞未知道事情的,也是这个故事的参与者。

  “你要先回浮林吗?”习松炀安顿好了姐姐,走出来轻轻关上卧室门。

  “嗯。”应无识回答。

  “这样子呀,”习松炀顿了顿,“那我可能暂时不能陪你回去了。”

  应无识走上前环住习松炀,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呼出一口长气,沉默片刻才是道来。

  “没关系,我等你回来。”

  习松炀的手附上应无识的脑门,顺了顺应无识因为匆忙奔波而未有时间打理的头发。

  他说:“你可以不用那么匆忙过去,可以休息几天。”

  应无识摇摇头,语气是从没有过的疲惫:“我要把那件事弄清楚。”

  习松炀问:“齐虚临走前跟你说的那段话吗?跟我有关的那段话?”

  应无识点头回应:“是的,他们都这么说,灵差也是,瞒着我很多事。”

  习松炀轻轻叹口气,“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从他们表现的一切来看,你有权知道这件事,也必须要知道。”

  说着,习松炀双目微颤,语气肯定的同时略带劝说。

  “我能感受到,这件事是束缚你这世的枷锁,你需要去破解它。”

  只不过习松炀的这句话说完,应无识许久也没来回应,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嗯”来。

  习松炀感觉到应无识的不对劲,动作平缓地顺着应无识头发的手忽而也跟着急切起来。他问:“怎么了吗?”

  听到这句话,应无识终于做出了发自内心的回答。

  “我好累啊……”

  一件件的事情在无形之中压垮着他,他似乎要坚持不下去了。

  齐虚的离开,只是正好调动着他内心对这句话的确切。

  习松炀心一咯噔,但还是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另只手拍着应无识的背语气变得格外柔和。他说:“你还有我。”

  其实在应无识说那句话之后,习松炀脑子里想到的最多的便是应无识想要离开。

  离他而去,离开这个世界。

  因为他知道,“死”这个字,他就是对于应无识来说是一种解脱。

  见应无识不回答,习松炀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内心。他将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的应无识扶正,红着眼直视着应无识。

  应无识在看到习松炀这样显然被吓住,心脏极速狂跳,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他胡乱地摸着习松炀的脸颊,大拇指不断摩挲着习松炀的眼角,笨拙的样子好像不想让习松炀哭出来。

  因为习松炀一哭,他就彻底不知道怎么办。

  “你!你别哭!”应无识手忙脚乱地安抚着习松炀,可这回却轮到习松炀闭不作声。

  应无识不知道要怎么说,脑袋里急得乱糟糟的,半天组织不好一句清晰的话。等见习松炀对着他眨了眨眼后,他才想好说什么哄着道。

  “我没有那种想法,真的没有!”

  要是放在之前,应无识估计会那么想,就会如习松炀内心所想的那般。

  可是现在的应无识会不同,因为他有习松炀了,他不能再向以前一样随心所欲,他得照顾习松炀,照顾好一切。

  然而习松炀还是不回答,这可把应无识急坏了,竖起三根手指郑重其事道:“如有说假,天打五雷轰!”

  “呸呸呸!”

  习松炀迅速把他竖起的三根手指都按了回来,“谁让你乱发誓的!”

  “我怕你多想。”

  习松炀也没藏着,“我的确多想了。”

  “那……”应无识心里不舒服。

  “但!”习松炀话音一转,“比起之前,现在的你更能让我安心。”

  “所以,我相信你。”

  下一秒,习松炀微微顶脚环住应无识的脖子,主动地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口。

  “抱歉,你在浮林等我回来,因为姐姐这几天我也不知道状态会怎么样,我不放心。总之,我现在肯定需要陪陪她。”

  应无识笑了笑,“没关系,你不用道歉。习小姐现在的状态也不稳定,齐虚的离开给了她不少的冲击,你可以等她醒过来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带她出去放放风轻松轻松。”

  “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不要太累着自己,有事情就跟我打电话,我会一直在。”

  “好!”

  在处理完齐虚的事情后,应无识先一步回到了浮林。

  他已经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想要冲出这条阴暗道来。

  周围人一遍又一遍地提及这件事,他也不得不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内心。

  因为这件事,恐怕就是困住他全部的牢笼。

  梦里头有关的一切,也许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此时,火急火燎回到酒店的应无识刻不容缓推开大门。

  酒店像是北银的躯壳那般荒废荒凉,里面没有点灯的缘故,让本就死气沉沉的酒店更加靠近那一番的味道。

  应无识没有多想,而是按亮了俞未所住楼层的电梯,打算找他说清楚。

  俞未或许知道很多。就如齐虚透露的一样,他也是这个故事的参与者。

  今天的酒店与以往不同,走廊上没有一直游荡的鬼魂,整条走廊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亮。

  应无识打开手电筒,走到俞未的放门口正准备敲门,可门似乎故意虚掩着都还没碰它,就被一股阴风吹开。

  应无识刚进门,房间内的灯自动打开。

  进门时的风带动了地上几张纸的吹动,俞未的房间就如他这个人一样,凌乱的很,什么东西都洒落地上没有哪处是干净的,与案发现场如出一辙。

  只是,在俞未的房间里,有一样不属于他的物品摆放在相对于干净的位置,放在那里显得格外亮眼。

  那便是应无识第一次入酒店时穿的那长袍,如今却好好地挂在俞未的衣架上。

  应无识走过去,疑惑地摸了摸衣服的布料。

  没错,就是他的那件,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俞未的房间里。

  此刻,身后落满地的纸张又传来被风卷动的声音。

  应无识知道,有人来了。

  “你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俞未不紧不慢回答。不过这次他的声音却听不出半点的调戏,而是出奇的正经。

  “对。”应无识没有转过身,而是摸着自己衣服的布料慢条斯理回应着:“你不解释一下吗?”

  说完,他转过身平静地注视着俞未。

  然而俞未先是从乱七八糟的桌面上精准地翻出一个东西,捏着一边角对应无识说:“你记得这个是什么吗?”

  应无识眯了眯眼,然后走过去回答:“信?”

  “不错,”俞未点点头然后把信给到应无识手中,“谁写的还记得吗?”

  应无识思索一番,“看这个字,是你……”

  还不等应无识说完,俞未立马掐断那句话。他冲口而出说:“但,是你的口吻。”

  “我?”

  应无识疑惑不解紧接着大致扫了一眼这封信。

  这封信看着眼熟,之前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随即,应无识无意间瞥了眼俞未墙上翘边了的海报似乎想起了什么。

  “灵差寄给习松炀的这封信。”应无识不可置信地拿着这封已经皱巴巴的信。

  「见字如面,先生生辰快乐……」

  再接而想到俞未跟他上一秒说的话,这是他的口述。

  俞未自顾自点了个头,然后随意指了下信件的一处。他说:“这只是一封,还有一封是你自己写的。”

  应无识问:“那另一封呢?”

  “在习松炀手上。”

  俞未还没回答完,这会儿习松炀却恰好给应无识打来电话。

  应无识拿起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那腻歪的昵称悬在屏幕内,而俞未也接着把他剩下没说完的那句话补上。

  俞未正色道:“除了他和你,没人知道那封信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