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命:“……”
“你是想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吗?”王命想了想说。
“不!我不想!”王命的老表说完就跑。
王命:“……”
就在王命有些怀疑人生的时候,终于从七大姑八大姨拉家常的氛围之中脱身而出的敖臣,推门进来,回到了他们的房间里。
王命看了看敖臣。
敖臣:“……”
“有事吗?”敖臣问王命道。
“你觉得……会有人强取豪夺我吗?”王命想了想说。
敖臣:“……”
“谁敢?”敖臣反问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依然平静如常。
但是他的瞳孔,在一瞬之间,竟然一下子变得狭长而尖锐了起来!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
是王命曾经在对方的本体之中见过的,龙的眼睛,血贯瞳仁!
王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明白敖臣为什么差点儿显现出了本体的一部分。
“怎么了吗?”敖臣察觉到了王命的异样,稍稍别过脸去,没有再看向对方,一面问他道。
“你刚才……你的眼睛?”王命想了想说。
“没什么,吓着你了吗?”敖臣的声线依旧十分平静,只是稍微加快了一点儿语速的,问王命道。
“没有,你没有不舒服吧?”王命说。
他带入自己想象了一下,就觉得如果是自己被七大姑八大姨们围绕着,唱片大套七嘴八舌的说话,估计也会有点儿反常的表现。
“没有。”敖臣摇了摇头道。
“那就行,他们是不是又开始搓麻将了?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先睡吧。”王命说。
敖臣闻言,当真躺了下来,并且很快的进入了静默的状态。
想来这种陪聊,哪怕是对于堂堂的太子来说,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就可以完成的任务。
王命:“……”
看来让人家假扮我女朋友这件事,还真的是有点儿难为人了,王命心想,并且打定了主意,等以后如果敖臣有什么事情求他的时候,他一定会努力帮忙的。
王命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就也打算睡下算了。
虽然他也不是很困,但是因为过年的关系,一直跟各种亲戚朋友有说有笑的,虽然出于真情实感,但也架不住笑的太多,脸都酸了。
王命:“……”
他又不打牌,早点儿睡下,就算是做个白嫖的面膜了。
王命打定了主意,就在敖臣的身边躺了下来。
他向来没有失眠的症候,如果困了的话,是挺容易就能睡着的,如果不困的话,静静的躺一会儿,自然而然的也就困了。
王命于是宛如一位刚刚被做成了新鲜的木乃伊的法老一般,平静的躺在了火炕上。
一旦关掉了所有的灯火,人的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更加灵敏了起来。
王命侧耳倾听,似乎就听到了什么扑簌簌的声音。
王命稍微竖起了耳朵,更加仔细的听了听,想听听外面是不是又要下雪了,因为稍微歪了下头的关系,他那个动作看起来,很像一只真正的狗子。
王命:“……”
算了像就像吧,王命心想,反正这黑灯瞎火的,也没有人看得见我。
与此同时,另一边厢的敖臣:“……”
敖臣关掉了自己的静默状态,在黑暗之中,注视着身边的王命,然而对方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
这边厢,王命侧耳倾听了一阵,才听得出来,其实外面那种扑簌簌的声音,并不是下雪,只是屋檐下的冰柱融化的时候,水滴滴在屋檐下的声音罢了。
王命:“……”
看来明天我们再出门的话,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王命心想。
他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就觉得,听着这种有频率,又不算是太吵的声音,还是挺有助于睡眠的,听着听着,就觉得还真是有点儿困了。
然而就在王命迷迷糊糊的,快要进入了黑甜乡的时候,他的耳廓似乎隐隐约约的,在冬日的寒夜之中,捕捉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声音。
那种声音有点儿像是夜猫的嚎叫,又有点儿像是婴儿的哭声。
似有若无,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又仿佛正在渐渐的靠近一般。
王命:“……”
按照国际惯例,这个时候,我大概会提着一盏气死风的灯笼,没事儿闲的,去外面查看一下,王命心想。
然而,我就不去,王命接着想到,完成了一次头脑风暴之中的反转。
只是风声罢了,王命心想。
这年头儿村里都有监控,也都多少年没有见过野兽了。
如果是魔法攻击的话,那么我天然免疫,也没有别的办法,王命就很逻辑自洽的在心里盘算着。
就在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给自己催眠的时候,那种诡异的声响,似乎还真的就越来越近了。
王命:“……”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啊?王命心想,这个魔法攻击是有多么的想不开呢?
就在王命这么想着的时候,只听得窗外倏然之间狂风大作,吹得窗棂和门板,都在发出不堪重负,吱吱嘎嘎的声响。
王命:“……”
“发生肾么事了?”王命这会儿也只好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好像是在询问敖臣,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的支吾了一句道。
“别怕。”敖臣低声说。
与此同时,那股子阴风,竟然就直接把他们头顶上的天窗给吹开了!
王命:“???”
我七大姑的大瓦房不是最近几年才翻修的吗?这个质量,怎么跟纸糊的一样……王命有些迷惑,再一反应过来的时候,敖臣已经从他的身上翻下去了。
王命:“……”
我都没看清楚,这个人是怎么翻过去的,王命心想,然后一抬头,就看见敖臣朝着门口的阴风挥了一下手。
一个看似轻轻松松的动作,那股子原本横冲直撞的阴风,就好像一只见到了主人的猎犬一样,瞬间收敛了獠牙,变得温驯了起来。
王命:“……”
冬天把这位先生带在身边,一定很暖和吧?王命在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这么寻思着。
就在王命这么想着的时候,敖臣已经转过身来,一面摊开了自己的掌心。
只见他的手心里,飘荡着一枚纯黑色的雪花。
——
王命:“……”
“哦,是自己人吗?”王命倒是很机灵的说。
他记得敖臣的眼线是天下之水,用来监控怨气丛生的梦境,一旦有人被困在梦魇之中,流下了恐惧的泪水,就会有天下之水前来报信,看来这枚黑色的雪花,就是其中之一了。
“嗯,我要出去一下,你先睡吧。”敖臣点了点头道。
王命:“……”
“我已经不困了。”王命看了看被吹开了的窗棂,叹了口气道。
“抱歉,吵醒你了。”敖臣说。
“好说。”王命豪爽的摆了摆手道。
“不过如果,我是说如果……”王命想了想说。
“如果你的这些水源,可以采取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通知你就好了,比如说……给你发个短信之类的。”
敖臣:“……”
黑色的雪花:“……”
黑色的雪花似乎有灵性一般,竟然还朝着王命的方向上猛的灌了几口西北风。
王命:“……”
这个水还挺记仇的,王命心想。
就在王命想着以后遇到了这些黑水,黑雪什么的,说话还是要讲究一点语言方面的艺术的时候,敖臣又招呼了他一句道:
“我要去办点事,你先睡吧。”
“还是上次的那种事吗?”王命这一次倒是没有乖巧的躺下,而是饶有兴致的把这个话题延展了开去,问敖臣道。
敖臣:“……”
“是的。”敖臣也非常诚恳的回答了王命的问题。
“我也想去,行吗?”王命想了想说。
他对于之前破除梦魇的那件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点儿感兴趣的。
可能是因为体验很像是白嫖鬼屋的感觉吧,王命在心里对于自己的爱好,产生了一个比较清晰的判断,这么寻思着。
“不会有危险的,可以让熊猫帮我开一下模拟器,遇到了硬茬子,你会救我的不是吗?”王命见敖臣没有答话,于是接着补充了一句道。
“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敖臣想了想说。
“也不能说是牵扯吧”,王命摇了摇头道,“主要是,我想白嫖。”
敖臣:“……”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敖臣也没有接着跟王命争辩些什么,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穿衣服,然后带着王命去找了颓废熊猫。
王命和敖臣来到了颓废熊猫的门口,王命伸出手去,敲了敲对方的房门。
颓废熊猫开门倒是挺利索的。
但是第一眼看见了王命,于是苦了一张脸道:“小老弟,有事吗?我这儿正组团打怪呢。”
结果颓废熊猫的话说到了一半儿,才发现了王命身后的敖臣,于是二话不说的扔掉了手里还在运行着游戏的手机。
王命:“……”
“我看到了黑雪。”敖臣点了个头,言简意赅地说。
“好的,我马上为您开启阵法。”颓废熊猫神情严肃地说。
“顺便帮我搭建一个服务器。”王命也接茬儿说道。
颓废熊猫:“……”
怎么哪儿都有你呢?颓废熊猫在心里无语问苍天,只是碍于家住的面子,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好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王命的请求。
只见颓废熊猫从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倏地就薅出了一把键盘,与此同时,还薅出了一顶假发。
王命:“……”
这就是传说之中的,防患于未然吗?王命心想。
颓废熊猫戴上了假发,然后就在键盘上面,熟练的操作了起来。
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王命的面前,缓缓的浮现出了一枚巨大个儿的,纯黑色的雪花儿。
王命会意,慢慢的走了进去。
结果他在踏入纯黑色的雪花儿的一瞬间,就发现,自己竟然走进了一台电梯的轿厢里。
王命:“……”
看来还是个高楼层吗?王命心想。
可是我又不知道事发地点到底在哪里,王命又有点儿为难的这么想着。
算了,随便按一层,先下去再说吧,王命最后拿定了主意,然后就往电梯门两侧,原本应该排列着楼层按钮的地方看了过去。
结果这一看,倒把王命给吓了一跳。
因为那些原本上面应该是写着数字的按钮上面,竟然没有数字。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小人儿的图标,看上去有点儿像是那种人行横道上的小人儿标志,但是又不是在慢慢的行走的样子。
王命倒是来了兴趣,于是仔细的扒在按钮前面细看着。
他看到一个按钮,似乎是一副清明节的图景。
上面画着几个小人儿,正在一座看上去好像是墓碑的前面,低头不语,好像是在寄托着哀思。
王命:“……”
按照国际惯例,我是绝对不能按下这个按键的,不然就会变得不幸,王命心想。
为了表示对于这个梦魇的尊重,我就先象征性的点一下别的按键吧,王命颇为知书达理的在心里这么盘算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王命:“……”
王命把其他的按键都按了一个遍,然后就发现,其他的全部按键,全都按不动。
我以礼待人,怎么就换不来一丝丝的尊重呢?哪怕只是个祝福也是好的,王命有些物不平则鸣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过嘀咕归嘀咕,该走的程序还是必不可少的,王命也就只好“勉为其难”的按下了那个所谓“哭坟”的按钮。
王命:“……”
说起来,我年纪不算大,还没有真真切切的体会过生离死别的感觉呢,王命在按完了按钮之后心想。
如果这个项目是让我哭坟的话,我真的没有多少把握,可以哭得那么的真情实感,王命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心虚,一面就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儿,看看会不会运气比较好的,摸出一瓶眼药水之类的东西。
王命摸摸索索了一会儿,眼药水没有摸出来,倒是在自己的口袋里,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王命:“……”
不要告诉我,是什么我放进去的食物忘记拿出来,这会儿已经长毛了……王命颇具想象力的在心里泛起了这样的隐忧。
不过当他把那团模糊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却发现是一只布老虎的钥匙扣。
王命:“……”
我怎么不记得我买过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呢?王命心想。
他看了看手上的钥匙扣,的确精美非常,甚至在老虎的眉眼和锦绣的斑斓上面,绣的都是金线,搞不好还是纯金的呢。
王命:“……”
长得太贵了,一看就是我买不起的东西,王命心想。
就在王命满心疑惑的时候,原本一直是一片死寂的电梯,这会儿竟然动了起来。
大的药来了?王命要素察觉。
然后他就感觉到,空气之中,似乎似有若无的飘过了一丝土腥味儿。
王命:“……”
总觉得,这种气味我在哪里闻过,王命心想。
好像也不是普通的扫院子时候的尘土气味。
也不太像是雾霾天气那种有点儿呛人的气息。
这股土腥味里,还带着一点湿润的感觉。
夹杂着一丝腐朽的气息。
这种气息虽然也不能不说,稍微带着一点儿雨后的清爽感,可是那种似有若无的清爽感的背后,竟然还夹杂着一丝,让人快要窒息了的压迫感。
就好像,那不是脚下的泥土传来的气息,而是……整个儿人都被埋了起来,才会闻到的土腥味儿似的!
哦,对了,王命一下子想了起来。
那是他每年清明节的时候,去山里的祖坟上分的时候,才能闻得到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