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魂好像憔悴了,他的眼角有了细纹,他的两鬓有了银丝,虽然不甚明显,但在宵随意眼里却是放大了无数倍。

  他拉住青魂的手,摩挲着他的手背,眼里饱含着神情,已经很久很久,他没有以这样单纯的眼光看待青魂了。

  青魂难得显出红晕,“怎么,我脸上有花?”

  宵随意抚摸着他的脸颊,指腹覆盖着厚茧,甚是粗糙,青魂却很是享受。

  宵随意道:“这几日还算太平,您有哪里想去的,我陪您出去走走。”

  青魂主动扣住他的五指,声音轻轻柔柔地道:“好啊,是不是哪里都可以?白虎族域也行?”

  “可以,哪里都行,只要您说出个地方。”

  “嗯……我翻阅你所著关于白虎族的山川风物志里,有一处地,曰玉琼,那里风景甚美,物类繁多,又无人问津,不如去那里瞧瞧。”

  宵随意收紧牵住青魂的手,他没有想到青魂会说出这个地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乱剑峰的人魔大战之事,心头抖了抖,却还是露出虔诚的笑意,“好啊,今日天色不错,我去收拾下,说走便走。”

  青魂坚持要骑着他那匹行动缓慢的老马,宵随意也不跟他拗,最大程度地由着他。

  千年前的玉琼山只是一处兽禽横行、奇花异树疯长的荒野之地,无人在此修道,更没有辟出上山的路。宵随意初到此地时,乃是靠体力硬生生爬上去的。

  如今他与年少时大不相同,御剑之术莫说登峰造极,一时间也很难找出可匹敌之人了。

  他与青魂长途跋涉,到了山麓,青魂仰头观望,山头没入云端,不见踪迹。他叹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山了。”

  宵随意望着他的侧颜,记忆顿时混乱起来,他想起了师尊带他上山时的情景,想起了玉琼山长阶被血洗的情景。

  其实师尊何错之有,宵随意回到千年前才明白,这世上本没有什么魔族,只不过是偏见和仇恨臆造出的东西。

  “你在想什么?”

  宵随意回神过来,并不隐瞒,“想了想千年之后的事。”

  青魂将缰绳系在树干上,不疾不徐,“不用着急,你总能改变一切。”

  他的声音温润如春风,仿佛在说着某种十分笃定的预言。

  宵随意却只是把它当做无伤大雅的慰藉之词。

  他抽出别在腰间的山海剑,施法让它浮于半空,“大人,我们乘剑上去。”

  青魂看了看剑,又看了看他,“打哪学来的本事?”

  “将您的腾云驾雾术活学活用罢了。”

  青魂搭上手,从身后抱住宵随意,“那这次,劳烦金主帅带我腾云驾雾了。”

  “好嘞,出发。”

  宵随意乐在其中,他只以为青魂是想见识见识他的本事,却不知道,青魂是真的飞不动了,什么腾云驾雾,都只是一去不返的往事了。

  他们在山顶走走停停,一峰游毕又到另一峰,美景赏遍,追兽逐禽,好不乐哉。

  是日夜里,他们碰到了一个人,或者说,他并不是人,而是同青魂一样,是位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