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光晕渐渐减弱,勾勒出人的轮廓来。

  那一声震吼如山崩海啸,令打得天昏地暗的两人都停下了动作。

  这方打穿的空间里,仿佛降下来一座不可估量的大山,压在二人上头,他们的膝盖颤颤巍巍,如同钻入了千万虫蚁,立时失了缠斗的气焰。

  头顶之上浮着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他头戴珠帘冠,一头鲜见的红发束在这珠帘冠里,同样红色的须髯一直垂至他的腰腹。他眼如铜铃,肤若黑炭,模样着实慑人。他双手负于身后,脚下踩着一团红云,便这样目不斜视地瞪着下方之人。

  “汝等是什么来路,竟在这阴司地府胡搅蛮缠,打打砸砸?”

  宵随意与猫神陷于恶斗,无暇顾及周遭其他。自打他穿上这铠甲,浑身的力量与勇气便被增强了数十倍,战斗的意念亦是比平日更为强烈。猫神招招要取他性命,他怎能示弱,至于怎么就打穿了这皇陵,他自己亦是没想到。

  他没有像知雨那般有暇观察四周景状,自然也不知道此地是阴曹地府,以为是打到了某个妖魔聚集的地盘,这突然出现之人则是这里的头领。

  这头领能将他与猫神双双压制住,想来本事定然不小。他没摸清路数,只想着,既然砸了人家地盘,陪个不是总不会错。

  宵随意真的恭恭敬敬道了声抱歉,说待他解决了这可恶的猫神,定会替阁下重建这地宫。

  岂料猫神哈哈大笑,“什么阁下,他乃阎罗老儿,吾的好友,你这不知好歹的人族崽子,就等着留在这地狱受刑吧!”

  宵随意心头一怔,又细细看了看周遭,瞥见那些书卷中描画的恐怖画面,彻底呆住了,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知雨走过来,唤了他一声:“阿云……”这声呼唤难掩忧色。

  宵随意瞧了瞧他,期期艾艾道:“我……我这是在做梦?”

  知雨摇了摇头,“不是,皇陵之下乃是阴曹地府,你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真切切的。”

  宵随意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厢说话间,猫神已化作人形,飞至阎王身前,得意道:“既然有老朋友在,那还啰嗦什么,将这厮给吾办了。”他添油加醋将宵随意贬低一顿,催着阎王速速排遣阴兵将其拿下,打入地狱底层,永世不得超生。

  猫神摇头摆尾,好不忘形,宵随意哪里晓得这下作之神还有纟工曰生小丿⺧儿阝人这等门路,恨得牙痒,正要申辩,那不苟言笑的阎罗王竟压了压手,示意他闭嘴。

  宵随意着实憋闷,“地狱的王竟是这般不讲理的,听他一面之词便认定事实真相了?”

  那阎罗王睨了睨他,不多言语,挥了挥手,数十阴兵便赫然出现于他们四周。

  知雨揪住宵随意的手,颤颤巍巍,惊惧之色渐渐变成破釜沉舟之态。

  他道:“阿云,我们入了不祥之地,但我必会保你安全。待会儿若他们一拥而上,我便拖住他们,你乘机逃走,万万不要再回来了。”

  宵随意反扣住他的手,“你胡说什么,你当我傻,又犯同样的错误。你这副样子,凭什么拖住他们。我若这样逃走,一辈子愧疚于心。我不逃,大不了杀出一条血路来。”

  知雨道:“你定有心悦之人,何必为了我葬送于此。我……终归是要入地狱的,你却有大好前程。好好想想,莫要走错了路。”

  宵随意斩钉截铁,“我若就此逃遁,也无面目去见他。他只教我迎难而上,可没教我临阵逃脱。你莫要多言了,我是不会走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猫神万分鄙睨,“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今日,你们谁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