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经查出真凶了么?莫不是那被斩杀的妃嫔是枉死的?”

  圣上捏着眉心,他很是乏累,他感觉身边的人都在欺瞒他,每一件事,都需他思量揣摩。他虽是帝王,却也仅是一介凡夫,不是神机妙算的仙人。

  “或许真凶另有其人,藏得很深,连皇后都动他不得。”修竹心里头已有眉目,他虽已被卷进漩涡中央,却不图禄图利,那些暗藏于皮囊之下的心思,作为旁观者,他也是能知晓一二的。

  圣上突然问他,“那你会骗朕吗?”问得稀松平常,却如一根长针扎入修竹心脏。

  他心跳突突地奔跑着,面上却挤出了笑意,“不会的,我永远不会欺骗你。倘若真有那一天,你便用最残酷的刑法惩罚我吧。”

  圣上捧着他瘦削又标致的脸颊,“朕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歇了几日,圣上称病未早朝,吩咐各部相互配合,不可怠职,有不可抉择之大事,上折至御书房,最迟三日批复。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却又被人以讹传讹,说圣上乃是荒淫过度致使身虚体乏,这方上位的修竹皇后,便是耗费圣上精力的妖人。

  风言风语,终是传到了圣上耳中。

  “不知这胆大妄为的传讹者是谁,朕定要好好治他的罪!”

  修竹在宫中已有不少时日,自得了盛宠,谣言便从未休止。如今又得了皇后之位,他虽不稀罕,他人却眼红得很。

  这深宫里的利益纠葛、明争暗斗像困兽的巨网,叫人深受其害,不得解脱。

  圣上下了禁令,若再发现传谣者,莫管你是什么身份地位,皆处以拔舌之刑,绝不姑息。

  宫闱里总算安分了一些日子。

  修竹却并不安生。他死前受蓉心皇后所托,助她揪出真凶,了却遗愿,如今未有什么进展,也不知是不是皇后的遗愿携着什么逼人就范的魔力,如同圣上能梦见她一般,他亦是时常被魇住。

  他心里头早已知晓那暗藏的真凶是谁,却不敢与其针锋相对。那人手段极是高明,即便他眼下的身份已与当初截然不同,但那细碎的顾虑与难以言说的畏惧似乎镌刻在他骨子里。

  一日,刘公公来到了他的青竹宫。

  他不去找厮,这厮自己找上了门。

  这位颇有年岁的老者递给他一枚拇指般大小的瓷瓶,道:“圣上今日身体有恙,老奴特地从御医那求得一瓶神药,点滴入腹,便可令人容光焕发。你劝圣上服下。”

  此等荒唐言论,修竹哪里相信。御医有神药,哪需你刘公公去讨要,直接给圣上不是更干脆。

  他捏着瓷瓶晃了晃,哂道:“恐怕不是什么良方,而是毒药吧?刘公公,你近日与镇南侯往来频繁,本宫是知晓的。本宫委实想不通,你待陛下如亲子,处处为他考量,眼下是怎么了,竟与他人勾结。还有前皇后与太子的死,皆是你捣的鬼吧?本宫若将这些告与陛下,你这把老骨头,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修竹未见这狡黠的老叟前,还心存惧虑,不知如何应付,眼下见了,不知哪来的胆量,不但当面揭了他的丑事,还撂下狠话威胁,一口一个本宫自称,当真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