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叶白雨何尝没有尝试过找他一起玩?
云霄从遥远的记忆中,翻出叶白雨和他一起时相处的场景。
那天,叶白雨生日,他又想起了自己逝去的父母。
云霄长那么大,很少接触过哭唧唧的小孩儿。
即便是他弟弟,也没怎么哭过,他更没怎么哄过。
也许是和他弟弟小时候相处的记忆太过于久远。
也许是他本就不那么愿意哄小孩儿。
总之,他带着叶白雨去了集市上,打算买个玩具转移叶白雨的注意力。
这一去,还真成了。
叶白雨在见到一个的老伯卖的泥塑人偶时,眼神都看直了,完全忘了哭。
云霄猜想叶白雨是想要那个泥塑的人偶,于是来到摊位前让叶白雨自己挑。
得到了他的首肯,叶白雨的脸上漾起是肉眼可见的开心,挑了一个看起来最像他的人偶。
云霄当时也没有细想叶白雨为什么挑这样一个人偶,只要他不哭行了。
记得那天他们回去后,叶白雨就想要自己和他玩。
可是他当时有事,就拒绝了叶白雨。
再后来,叶白雨和他的朋友一起玩,看上了对方的师尊给做的风筝。
那是叶白雨第二次黏上来。
叶白雨缠着自己给他做一个风筝。
但他哪会做什么风筝,他只会放风筝。
不过后来,他见叶白雨第一次那么执着,也就答应了。
他从集市上找了做风筝的人学习了一番,最后成功地给叶白雨做了一个风筝。
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叶白雨收到他风筝时,那一副欣喜的样子。
“师尊,谢谢你,你太好了,我一定会把您给我做的风筝好好保管的。”
叶白雨当时是这样说的。
那也是他第一次从叶白雨的脸上,看到那样灿烂的笑容。
明明他只是稍稍给叶白雨施舍那么一点爱,叶白雨却那么开心。
甚至把他做的风筝一直保存着,把他随意施舍地一点东西当做宝贝一样。
叶白雨做到了自己的承诺,自己却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此时,在叶白雨这一片‘真心’面前,他显得是那么的虚伪。
“雨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除了这个,我还能对你说些什么...”
见了叶白雨珍藏的那些东西后,巨大悔意和无比的歉疚瞬间淹没了他。
他想,哪怕是对着叶白雨的残魂,他也要过去万魔窟赎罪忏悔。
被他伤透了心的雨儿,在决然坠下去的时候,是解脱还是报复呢?
是要他们都在在死后才知道自己做错了,然后一丝悔过的机会都不给吗?
云霄承认,叶白雨做到了。
—
“好甜啊!”
云霄的精神是突然被一个童稚的声音唤醒过来的。
他睁开眼,便看见叶白雨正啃着一个鲜嫩多汁的桃子。
那桃子,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就是自己哄叶白雨生病吃药的那颗。
原来,叶白雨后来拿回来吃掉了。
但自己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呢?
云霄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被迫和叶白雨绑着走。
他看见叶白雨拿了一个丝巾过来,小心翼翼地把他刚刚吃完的桃核包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小箱子里面。
那里面的东西,和他在叶白雨房间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原来,叶白雨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收集的。
云霄跟着叶白雨,一点一点了解着他。
他发现,叶白雨大多数时候都还是开心的。
但是这天,叶白雨却悄悄地抹起了眼泪。
“小草啊小草,你知道怎么才能够让别人重新喜欢我吗?我也想像小师弟那样得到大家的喜欢。”
“可是,我明明已经那样迎合小师弟了,大家为什么还是不喜欢我啊?”
“我也好想大家可以爱我...呜呜呜...小草,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就好了。”
云霄跟在叶白雨后面,听着他哭,只觉得心疼不已,好想上去抱抱叶白雨。
但他只能想象,他的身体根本动弹不了。
后来,他又接连看见了叶白雨各种受委屈的时刻。
每当那时,他都想去无比悔恨,心疼。
一直到叶白雨遭遇狼的袭击。
他亲眼着叶白雨被狼咬,被误会,然后只能自己采药治疗...
那时候的他在哪里?
对了,这时的他好像一直在沈霖林那边,根本没有想起叶白雨。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叶白雨这样艰难地生存着。
他看着叶白雨自己顽强的给自己的敷药,即使痛的大汗淋漓,眼泪都盈满泪眶,却没有哭出来。
他看着叶白雨半夜一个人在床上挣扎。
他听着叶白雨烧得迷迷糊糊地,难受的抽泣。
“爹爹,娘亲,我好想你们啊,说不定今晚,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唔...好痛...好难受啊...”
叶白雨就这样一直烧了三天,云霄也就看了三天。
他把以前错过的时间,通通补上来了。
可他依旧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着...别人来救已经奄奄一息的叶白雨。
终于,他等来了。
他看见之前的自己认真照顾着叶白雨。
虽然不够细心,可总比让叶白雨就那样死了强。
又守了几天,叶白雨终于醒过来了。
在看见师尊在他身边的时候,叶白雨的眼中有着巨大的惊喜。
可是下一秒,师尊的话,让叶白雨眼中的惊喜瞬间粉碎...
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星光,然后慢慢失去了光亮,变成一潭死水。
云霄不敢相信,当时的叶白雨该有多伤心,多委屈。
他才十三岁,他刚刚从死里逃生,本以为自己亲近的师尊会安慰自己。
没想到得到的,却是指责。
云霄看不下去了,可无形的力量还在逼迫着他看。
他看见叶白雨羡慕师尊夸奖小师弟进步神速,身子骨硬朗。
看见叶白雨为了也能得到师尊的赞赏,每天都背着石头跑,不知道摔了多少次。
看见他每次受伤了,手里没有药,就拖着伤一直有药草的地方治疗...
...
叶白雨依旧提升地很慢,体能依旧很差。
又一次,师尊检查锻炼成果时,毫不意外地,叶白雨又是最差的那个。
叶白雨的师尊,也就是以前的云霄,没有顾及叶白雨的个体差异,直接说了一句:
“雨儿的锻炼还是不够,平时我也极少看见你锻炼,可不能偷懒啊!”
哈哈哈...
云霄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是那么的可笑。
如果叶白雨这还不叫努力,那么...怎样才叫努力?
云霄正想上去抽自己一巴掌,然后安慰叶白雨。
眼前的画面却急速变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