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对着手机上方方正正的黑字而已,陈嘉玉却感到非常害臊,迅速地把手机锁屏放下,又来回看了几眼确认没有人看到,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样反而更明显。
烦,不理他了,陈嘉玉下定决心。反正之前他也经常已读不回,当时还没有在一起,现在在一起了更应该有随心所欲的资格。
恰好教练也喊他们了,陈嘉玉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和队友一起走过去,开始赛前短暂的动员环节。
比完赛以后,还是老样子,钟知宜把餐厅的地点发给陈嘉玉,然后他自行乘车过去。
只不过这次要再多一个流程,陈嘉玉把信息转发给了游烨。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默认了,今天这一次聚会游烨也会到场。陈嘉玉固定和叶逍钟知宜吃饭这么多年,突然就混进来第四个人,却显得没什么不对劲。
他们没有坐同一辆车走,毕竟比赛刚结束,附近粉丝很多,刚才的对手突然就抛下队友一起出去了,还是挺奇怪的。没必要为了多待在一起这么十来分钟时间,平白再招惹一些是非。
游烨的车比陈嘉玉要快一些,陈嘉玉到的时候,另外三个人已经坐着聊天了。而这次的作为相较于上一次发生了明显的变动,之前是陈嘉玉、钟知宜一边,叶逍、游烨一边,这一回却按照恋爱关系清晰地划分开了。
陈嘉玉对着游烨旁边特意空下来的位置发了一会儿呆,有点不好意思地坐下了。
刚一坐下,游烨就从桌下很自然地牵住了陈嘉玉的手,另一手把手机推过来,示意陈嘉玉看看要点些什么菜。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牵手过许多次,陈嘉玉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他紧张地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人,见他们关注点都不在自己和游烨身上,才低头看起菜单。
陈嘉玉不擅长点菜,沉默地划动屏幕。反而是游烨在一旁插嘴:“要不要吃牛舌?在香港的时候我感觉你比较喜欢牛舌。”
是吗?陈嘉玉脑补了一下牛舌的味道和口感,点了点头,他好像确实挺喜欢。
只不过他之前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偏好,反倒是游烨观察细致,替他做了总结。
陈嘉玉索性把手机推回去,小声地说:“你帮我点好啦,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嗯?”游烨侧过头,“你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听起来是太奇怪了,但陈嘉玉郑重其事地点头,游烨当然也不会不相信。
游烨托着脸,看着陈嘉玉,视线很直率:“没关系,你知道你喜欢我就可以了。”
陈嘉玉羞赧得眼神乱飘,最后心虚地趴在了桌子上,把脸埋在自己的两臂之间,装乌龟。
这种反应让游烨的顽劣大受满足,心情很好地哼着歌,把点单界面又从上到下翻了一遍。
点好单以后,距离上菜还有一段空白期。钟知宜总算舍得把眼神分给他的好朋友,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小玉干嘛呢。”
震动从桌子的另一头传过来,陈嘉玉抬头,胡扯了一个理由:“有点困。”
游烨笑了一下,没有拆穿,但是笑得挺大声的,也不算太给面子。
服务员敲门,菜一道一道送上来。他们订的是包厢,桌子很大,也有转盘,陈嘉玉游烨和叶逍钟知宜之间离得很远,菜一摆上来,则更像有一道无形的墙,把他们两两分开。
大多时候,都是由有也来转转盘,每隔一会儿就给陈嘉玉夹一次菜。陈嘉玉面前的小碗就没有空过,也不必抬头了,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吃好了。
也不用考虑这样会不会不礼貌,毕竟整间屋子里只有他的好朋友们,和新晋的男朋友,陈嘉玉很松弛。
等到大家都差不多吃饱了,钟知宜慢条斯理地用纸巾先擦了擦唇周,算作一个休止符,然后才把声音拔高:“聊聊,怎么就突然在一起了?”
如果是以往,陈嘉玉和叶逍、钟知宜在一起,大多聊一些赛场内外的事。一直到近一年来,才莫名多了些私人的情感话题。在今天来之前,陈嘉玉已经做好被采访的心理准备,毕竟这是他恋爱后他们第一次吃饭,肯定免不了的。
即使知道他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但陈嘉玉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答,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游烨。
游烨却在这时候装傻,用饶有兴致的眼神回望他,没有任何要代为回答的意思。尽管他平时话多到根本不需要陈嘉玉讲话,他也能一个人讲完一整顿饭。
没有办法,陈嘉玉只好硬着头皮,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额……就……一起过年……发现我可能……”
“发现你可能喜欢他?”叶逍把话接过去,一点气口不给陈嘉玉留。
“嗯。”陈嘉玉点了点头。
“喜欢什么啊?”叶逍讲话的语气懒洋洋的,内容倒是八卦得很。
“额……游烨他……可以把所有事都变得,”陈嘉玉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变得很开心。”
这次没有人再打断他,游烨托着脸,认认真真地听陈嘉玉讲完。
其实他也不知道陈嘉玉为什么突然就喜欢他了,毕竟他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任何的变化。
好在陈嘉玉无论如何羞赧,总是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很坦诚。
能把所有事都变得很开心吗?游烨心想,原来他拥有这样的能力,真是太好了。
谈恋爱嘛,又不是什么规章,或者非做不可的事。无非是两个人在一起,给对方提供一些旁人无法替代的情绪价值。
他第一次亲耳听到陈嘉玉证实,他确实给陈嘉玉带来快乐,那么这个恋爱,他的表现就不算太坏。
这当然是一种认可,游烨高兴地想。
结束以后,叶逍和钟知宜先打车回了ta基地,把包厢留给了这对可怜异地恋。在本地打比赛,又在常规赛期间,游烨当然没有不回基地住的理由。
真可惜,如果当时去的是rel多好,游烨第一万零一次这么想。
包厢里也有摄像头,总不好表现得太亲密。但靠得近一些也无可厚非,游烨把手搭在陈嘉玉的手腕上,一下下轻轻拍着。这种程度的互动看起来没有那么暧昧,但已经足够表达游烨的亲昵了。
游烨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下一轮赛程什么时候会出来,好想快点再见你,每轮比赛也就这么一场跟你们打比赛的盼头了。”
“要好好打,”陈嘉玉讲话又认真了,但是似乎又学会了一点笨笨的讨巧,“如果掉出S组,连每轮一场都没有了。”
好吧,游烨承认自己确实会因此被激励到,总不能连一轮一次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游烨用力地点头,拖无辜路人下水:“好,先把叶逍钟知宜打爆再说!”
两个人只打了一辆车,先送陈嘉玉到酒店楼下,然后游烨坐着同一辆车回基地。以免游烨无法自制地想跟陈嘉玉上楼,到时候再说分别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陈嘉玉站在酒店门口,目送白色车身的出租车驶去,在拐角处消失了。
然后他再回头,慢慢地往酒店里走。
他没有说,其实他也认真地期盼着每轮一次的见面机会,也会因分别而舍不得。
大概他真的变了太多了,但这种变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