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都差点签了，你们这样做可是不太地道，贵司不能因为我们贺涵是个新人就这么欺负他吧？”男人情绪激动，厉声控诉着他所认为的不公。
很快，另一道男声响起，大概因为录音设备不太好，显得电话那头的声音电流声很重。
对方非常公式化的说：“张先生不要激动，既然合同没有签署，自然就不具备法律效益，那么我们当然具有择优选择的权利。”
这边男人不愿意了，音调又抬高了些：
“所以你们这是找到更优选就把我们一脚踢开了呗，贺涵为了这个代言拍摄还推掉了好几个商务你们知道吗？说换掉就换掉？”
电话那头的人只说：“我们这边还是认为比起Omega，用Alpha作为代言人更能够得到大众青睐，张先生，实在抱歉。”
这段音频从前一天下午被几个营销号转载，到凌晨舆论彻底发酵，关于这段录音的关联词条都被推到热搜前几，有什么“贺涵资源被截胡”“祝之颜 代言”还有“明耀传媒 性别歧视”。
其实可以再往前追溯几天，祝之颜宣传片上线广受好评的当天晚上，贺涵发了条微博，文案是：可惜小白兔最后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胡萝卜[哭哭]。
配图是一灰一白两只兔子，体型大一点的小灰兔抱着根胡萝卜把小白兔挤到角落里。
当时评论区前排基本都是控评或者夸兔子可爱的。
有条询问涵涵是不是不太开心的评论横空出世被顶到最上面，被贺涵本人回复了，回的是“最近有遇到一些事情啦，会慢慢调整心态的[爱心]”
这个回复一出来，就在粉丝团内部掀起一阵不小的讨论，不过终归没有破圈——直到那段音频的出现，才叫人觉得仿佛一切都有迹可循，小白兔隐喻的不就是贺涵自己？
很快又有所谓人脉透露音频里和贺涵经纪人张铭对话的是明耀传媒的部门经理，而明耀最近涉猎的游戏代言只有知感的项目，一来一回又牵连到祝之颜身上。
总之，现在网络上一片腥风血雨，路人、粉丝、看乐子的都去搅这趟浑水。
明耀传媒和知感科技的官博都已经沦陷，贺涵粉丝非得要个说法。
周霖听完那段录音，眉头紧锁，音频里和张铭通话的男声，不是他还能是谁？甚至连停顿和语气都很相似，简直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天张铭挂了我电话之后，我们就再没联系过，这录音来的好奇怪。”周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翻看着网上愈发离谱的言论，揉了揉因休息不足而酸涩的眼睛。
楚云绎走过来给周霖递了一杯温水：“我问过了，贺涵当时拒掉游戏代言是为了拍一部电影，那部电影导演是龚想。”
“龚想？”周霖有点惊讶：“之前因为工作和他接触过，他选角那么严格，居然会用贺涵吗？”
楚云绎摇了摇头：“他没试镜，是资方塞的男二。”接着又补充道：“龚想导演当然不愿意用他，看文就来群羊，依乌儿耳漆雾贰叭宜说这个片子有贺涵没他，最后剧组拗不过，才换回原来定好的男二。”
好家伙，这真是好一出贼喊捉贼，周霖讽刺的想。
为了电影贺涵推掉了那么多商务，结果不仅电影没了，商务也打水漂，这时候再看到因为游戏宣传片出圈的祝之颜肯定不爽，仗着有背景不怕被追责就剑走偏锋搞这么一出，靠卖惨还能圈一波粉，典型的强盗思维。
“你最近有没有接到什么陌生电话？”楚云绎忽然问道。
这么一说，周霖想起来：“前两天接到几个电话，都说自己拨错号了...”
他恍然大悟道：“是那几个电话的问题？”
“应该没错。”楚云绎0.5倍速又播放了一遍那个音频，“电流声掩盖住一些说话的僵硬感，熟人很容易能听出来，陌生人就难了。这段录音，如果没猜错应该是AI合成的，你接的那几个电话就是素材。”
周霖听的后背发麻，都怪他以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打工人，现代科技居然恐怖如斯。
祝之颜那边很快发了声明，说与知感的合作是在得知代言人空缺的情况下才进行的，并没有所谓抢夺资源这码事。
于是睿智的网友们一阵讨论又猜测换人是主办方单方面的问题，明耀传媒和知感顿时成为众矢之的。
最棘手的是，音频内容涉及到Omega平权问题，周霖作为主角，身份信息已经被人扒了出来，不少Omega保护主义者纷纷参与这场对周霖以及明耀传媒的讨伐。
周霖从来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到这么多电话，先是吵醒他好梦的张晓，又是祝之颜无奈告知自己账号被公司收走，还有明耀了解过情况让他下周先停职观察...除此之外还有好几通陌生来电，周霖接了一个，一接通就是不堪入耳的辱骂，被楚云绎立马挂断，手机也收走了。
现在这个局面，恐怕澄清也没人信。周霖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大众会先入为主认为那段录音一定真实，即便周霖拿出证据指出录音是伪造的，先不说会被多少人相信，贺涵那边既然敢放出这个假录音，就一定有后手防范。
周霖烦躁的叹口气，虽然很想说服自己不要被网络上的言论影响，但是情绪这东西确实很难控制，并且...既然电话都能打到他这，那万一打给他父母呢...
心累，周霖心不在焉的看向窗外，今天天气倒是不错。
楚云绎见状安抚般握住周霖的手，阴鸷的眼眸划过一抹凌厉冰凉，他说：“这件事，我来解决呢。”
周霖不知道楚云绎会怎么解决，说到底楚云绎只是一个游戏公司的合伙人，是小有成就不假，但是贺涵后面的资本显然是连祝之颜的团队都惹不起的，他要是强来，也只能是以卵击石。
楚云绎在阳台上待了很久，应该是在讲电话，周霖手机被没收，只能在客厅陪着小朋友看电视，顺便放空大脑发呆。
“周霖，这几天先别上网。”楚云绎总算从阳台出来，微微笑着说：“好戏开始了。”
明明他还穿着居家服，但是周霖无端从他微微翘起的嘴角看出些阴险狡诈来。
张晓是个很重情义的人，那天他和往常一样睁开眼打开微博，看到挂在热搜上的明耀传媒，以吃瓜人的心态乐呵呵点进去，结果吃瓜吃到兄弟身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火急火燎的给周霖打电话。
以他对楚云绎的了解，这人必然是有能力把这事给压下去的。
可过了两天，这码子事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有点愈演愈烈的趋势，而且周霖的电话还死活打不通，张晓这才慌了，驱车不远万里从大西郊来到周霖家门口。
额，然后发现周霖家门口的人着实有点子多。
门外的一个大哥看看张晓，拿出一张照片比了比，张晓认出来那张照片是周霖刚入职明耀时拍的证件照，旁边的人也凑上来也审视着张晓。
“不是他。”那个大哥冲着张晓道：“你和这个叫周霖的住户认识？”
张晓虽然是个高大威猛的Alpha，但是寡不敌众，怂的很快，打着哈哈道：“那当然是不认识，我...我是来找隔壁的哈哈。”说着敲响了楚云绎家的门。
是楚云绎开的门，看着他一副非常不待见的你为什么要来的表情。
身后的几束目光看的张晓发毛，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拉开楚云绎家的门走进去再关上，一气呵成。
然后就看到楚云绎身后穿戴整齐戴着口罩的周霖，一副正准备出门的样子。
“张晓？你怎么来了？”周霖问道。
“不是吧！”张晓震惊道：“你这是要去哪？”
周霖淡然道：“去滑雪啊，要一起吗？”
都这样了，还滑个毛线啊！
一时之间张晓怀疑是不是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太对，他不解的看向楚云绎，就看到楚云绎一收刚刚给他开门时的不耐，笑着问：“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