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宋宋在被抢?◎

  红方少年大摇大摆地往书店走。

  后方石知洺与宋疏并排走, 低声解释:“路上遇见了,不是我带来的。”

  宋疏颔首,有些头疼地按住眉心。

  世上有言, 一物降一物。

  进门的谢庚一见到央酒,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央酒眯起眼睛, 左右思索, 确认这是个骚扰宋疏的烦人精,但自己的地位不可撼动。他略显得意地冷哼一声,要抢先一步去找宋疏。

  这风筝的制作过程太无聊了。

  宋疏不在,他一秒钟都难坚持下去。

  刚到门口,妖抬着脚僵住。

  对面是那个熟悉的高中同学, 与宋疏并肩站在一起,特别欠揍。最关键的是, 宋疏曾为了他,勒令妖不得靠近。

  他的地位要被撼动了!

  央酒的脸瞬间变臭,一双乌瞳闪动着欲行谋杀的凶光。

  上一次来是研究种花。

  这一次来变成了研究长串风筝。

  看着投影屏上的画面, 石知洺问身边的青年:“你要参加风筝大赛?”

  “什么你,是我们。”宋季不悦纠正。

  他走过来,胳膊朝宋疏肩上一搭,上下打量一遍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他抬眉问:“你会做龙头?会做, 我们就带你一起参加。”

  石知洺望向眼神期待的宋疏, 抵了下眼镜:“我可以试试。”

  宋疏刚想说好,一只红脑袋挤过来。

  谢庚宣布:“宋疏, 我要和你一起参加。”

  “不行。”

  这是来自宋季的声音。少年愤愤等着这个金脑袋, 刚要说话, 对方便接着道:“比赛有人数规定, 每组最多四人, 你塞不下了。”

  谢庚问:“你们哪四个?”

  “我,小胖,宋疏,这个做龙头的眼镜。”宋季伸出四根手指,“四个正好。”

  谢庚闻言愤愤。

  一旁正琢磨怎么把宋疏悄无声息抢回自己胳膊底下的央酒闻言微顿。乌瞳在金毛列举的四个人脸上一一掠过,瞬间瞪圆。

  没有他!

  一个力道从左臂传来,宋疏猝不及防被猛地拽过去,撞进人的怀里。

  他稳住身形,偏头是槐树妖放大的侧脸。此刻央酒正眯起眼睛,危视前方。

  “我呢?”

  宋季双手一摊,理所当然道:“你不会做龙头,被代替了呀,能者上任懂不懂?”

  “谁说我不会?”

  央酒冷哼,把青年扒拉着藏到自己身后。他转身俯在人耳旁,悄悄说:“我能变,我给你变个一百米的龙头蜈蚣,你只和我组队就够了。”

  一个团队不需要多余的人。

  宋疏立刻劝阻:“使用亲自做的风筝是大赛其中一环,你这是作弊。”

  槐树妖不屑。

  法力就是他的能力,凭什么不算他亲手做的?

  但宋疏又是一副严肃模样,看起来是绝对不允许的。央酒没敢说出真心话,顺着他的意思允诺:“那我不用变的,我亲手给你做。”

  “你只和我一起,好不好?”

  宋疏侧眸,琥珀色眼睛与乌瞳对视。

  他偏头躲开妖的呼吸,也躲开了他的眼睛。

  宋季望了一圈面色各异的人,面上一乐。他双手一撑,坐到后面的柜台上乐呵呵道:“要不这样吧?”

  所有人将视线都转过来。

  金发男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道:“要不你们四个一组做个龙头蜈蚣去参加吧,肯定热闹。”

  「嘿嘿,想看。」

  「虽然对着风筝视频,不明白现场发生了什么。但好像是宋宋在被抢,所以想看+1,一定很热闹。」

  那边宋疏探头,无语道:“不是你要参加的吗?这龙头蜈蚣也是你要做的,怎么都推我身上?”

  宋季疑惑:“是吗?”

  对此,宋疏面无表情地牵唇呵呵两声。

  风筝大赛在谷雨那天举行,四月二十日,星期三。

  “谢庚,你距离高考还有不到四个月,好好学习。”

  宋疏说完,不给少年辩驳的时间,立刻看向他旁边的物理老师:“你那天没课吗,没课也要上班吧?”

  可以和其他老师调课,请假去。

  石知洺动了动唇,最终还是垂眸点了点头。作为一名老师,这是他不该做出的决定。

  宋疏转头看向央酒。

  槐树妖立刻道:“我不上学,也不上班。”

  青年嗯了一声,嘱咐道:“你不许捣乱,否则就留在家里看店。”

  央酒立刻弯起眼睛。

  这场争夺战以槐树妖的得意结束。

  面对这个结果,弹幕叹气:

  「唉,竟然是无业游民的胜利。」

  「我理解小宋老板,毕竟谁能不选白毛帅哥呢?就算他油腻,脑子不好,还无业游民。」

  两个月后的热闹看不成了,宋季目露遗憾。

  新鲜的竹子需要晾上两周,现在肯定无法开始准备材料。但是可以开始了解骨架结构、确定尺寸、绘制图纸。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现在书店里有六个臭皮匠,还有直播间那么多人出谋划策。一个视频反复研究,多少是有些成果的。

  骨架与尺寸还真被这群人扒了个七七八八。

  整理好材料,已然到了正午。

  宋疏道:“该吃饭了。”

  这里,谢庚的反应最大。他是挺喜欢宋疏的,但爱一个人不可以盲目,比如对宋疏做的饭就是这样。

  上周的面历历在目。

  少年喉结滚动,试探问:“谁做?”

  但凡家里有会做饭的,这事都不会落到宋疏头上。

  在场最吊儿郎当的宋季围上围裙,成为了五人的衣食父母。一道道菜端上来,虽然赶不上王铃厨神,但也发挥稳定。

  宋疏小声问胖哥:“他还以前还想过当厨师吗?”

  胖哥偷偷回答:“对。但是嫌颠勺太累,偷吃还容易长胖,干半天跑回来了。”

  宋疏失笑。

  宋季要回家午睡,胖哥要去煲电话粥。

  石知洺和谢庚也该回学校了。

  饭后的间隙,宋疏趁央酒现在还专注于碗里的肉,寻空将石知洺叫到阳台。

  阳光挥洒,微风习习。

  一切的影子都被压缩到一天的最小面积。

  石知洺手臂压在护栏上,昂首眺望前方。这里的视野很好,可以越过前方的几乎人家,一眼望见镇前丝带般的金水河、远方的旷野与山丘。

  侧眸看见青年眉目间神色纠结,他轻笑道:“什么话这么不好意思说?”

  宋疏抿唇:“是一句说错了会显得很自恋的话。”

  “但看起来是你很想说的话。”石知洺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贴心道:“没关系,说吧,我不告诉别人。”

  宋疏抬眸望了他片刻,也撑在护栏上,眺望前方。

  “石知洺,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句话让男人楞在原地。

  石知洺隔着镜片注视着青年的侧脸,缓了片刻,轻嗯了一声:“是。”

  “我喜欢你,宋疏。”

  十年前就很喜欢很喜欢了。

  石知洺不知道具体从哪里开始的,意识到时,他已经开始嫉妒所有可以光明正大向他表白的人了。

  那时同性之间的感情是闭口不宣的秘密。

  是不能向现在的少年一样,堵在校门口随口说出来的。

  自宋疏突然消失开始,每每想到这件事,他总会怨恨自己的懦弱。毕竟如果爱都不敢说出口,又怎么会获得爱呢?

  那次在校门口重逢,石知洺兴奋极了。

  他想在门口立刻告白,害怕唐突了对自己过分陌生的青年。

  他想在山茶花下诉说自己当年的心意,害怕沉浸在震惊的人没心思听。直到吃完一顿饭,也只敢送出花500块抓了一上午的娃娃。

  他下定决心,在情人节表达爱慕之情。甚至为此与家里提前出柜,扫平障碍,好不容易才得到理解。

  时间因工作不得不提前,然而那个白发男人的出现,打碎了他再次鼓起的勇气。

  宋疏,会不会已经喜欢上别人了呢?

  他或许已经错过了。

  从他口中听到了确定的答案,宋疏叹了口气。他转头看向这位十年前的同桌,在他认真而忐忑的眼神中,缓缓启唇:“抱歉。”

  金丝眼镜下的眼睛暗淡下去。

  宋疏见此,再次说了声抱歉:“我认为既然知道了就应该说清楚,装傻才是一件极不负责任的行为。如果伤害到你,我很抱歉,但我对你没有作为爱情的喜欢。”

  即使是拒绝,青年的嗓音依然那样好听。琥珀色的眼瞳映着对方的身影,里面全然是认真。

  石知洺微微抿唇,搁在护栏上的双手握紧。

  片刻后,他敛眸轻笑:“好不甘心呐。”

  宋疏眼睛微微睁圆:“嗯?”

  这是什么意思?

  石知洺抬眸,扬起唇角微笑道:“我等了十年,才终于又遇见你,所以好不甘心啊。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又怎么会让你为难呢?”

  宋疏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不该再提抱歉了,却想不出其他词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石知洺单手撑着脸颊,侧身面向青年问:“是央酒吗?”

  青年垂眸,鸦色睫毛颤动了两下。

  “上次来时心里有些猜到了,只是我等了那么久,不甘心承认。”石知洺思索道,“他不是我想象中你会喜欢的类型,但仔细想想也很合理。”

  “他是有勇气打破你周身伪装的疏离,毫不犹豫奔向你的人,比我强,也比我合适。”

  男人抵了金丝眼镜,微笑道:“宋疏,我很喜欢你,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真心祝福你们。”

  他的声音结束了很久,对面的青年却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垂眸不动。

  “他也等了很久。”

  独自一只妖,无人发现地孤坐在屋顶,终年不变地眺望着前方的河流与马路。

  在石知洺怔愣的眼神中,宋疏重新抬头,看向院子里张牙舞爪的槐树。他目光微凝,嗓音清浅:“但我的爱人不会是他。”

  阳台的风裹挟着声音远去。

  松软的乌发顺便被撩起一个弧度。

  宋疏本以为有了心理准备,说出这句话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想到听见自己的声音以后,他鼻尖酸楚,牵动眼眶与心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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