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秦琅领着邹星辰上欢欢家赔礼道歉去了。

  在农村,小孩儿打架其实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

  所以只要不伤筋动骨,家长基本都不当回事。

  而六岁以下的争斗级别,一般连皮都不会破,双方家长连问都懒得问。

  欢欢家长没想到秦琅还专门带着孩子上门道歉。

  在听完邹星辰用依旧不甘的语气,陈述完事情经过后,欢欢爸爸当即命令欢欢把大葫芦让给弟弟。

  大葫芦也没多大,跟一个五百毫升的饮料瓶差不多,就是胖一点。

  碍于家长的威严,欢欢不情不愿地将葫芦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来,不情不愿地递给邹星辰。

  秦琅没说话,让邹星辰自己做决定。

  欢欢也就六岁,因为被爸爸命令道歉和交出葫芦,心里委屈有气,高高撅着嘴,不看邹星辰。

  邹星辰盯着面前的大葫芦,虽然很心动,但想起在路上秦琅跟自己说的话后,摇了摇头。

  “我不要。”

  邹星辰道:“我爸爸说,因为一起看到分不清楚,所以谁先摘下来才是谁的。”

  “欢欢哥哥先摘了葫芦,那葫芦就是欢欢哥哥的。”

  欢欢估计没想到邹星辰会这么说,转头不知所措看他爸爸。

  “你看弟弟多懂事。”欢欢爸爸像大多数的家长一样,随口教育道,“你比弟弟大,要多让着弟弟。”

  “我不用让!”

  邹星辰却又摇了摇头,“我爸爸说对事不对年龄,谁有理不是看年龄的!”

  哼,他有理,才不用让!

  邹星辰的这番高谈阔论,让上门道歉的秦琅赚足了面子!

  要不是怕太张扬,秦琅真想当场给他儿子竖一个大拇指!

  “而且我爸爸会给我找更大、更好看的葫芦!”邹星辰扬起小鼻子,骄傲道。

  “啊?”

  上一秒充满骄傲的秦琅却愣住了!

  他什么时候说会找更大更好的葫芦了?

  这个吹牛大王!

  秦琅看着一脸得意之色的邹星辰,忍了忍,没当场拆穿。

  “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找葫芦了?”

  回去的路上,秦琅质问道。

  “虽然敢于承认错误是好孩子,但撒谎可不是好孩子,还会让鼻子变长!”

  秦琅恐吓道:“你想你的鼻子变成鹰钩鼻吗?”

  邹星辰丝毫不心虚,大声道:“又不是我说的,是爹地说的。”

  “什么?”秦琅停下脚步,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爹地怎么跟你说的?”

  邹星辰也停下来,仰头跟秦琅模仿邹陆言。

  “爹地说。儿子啊,一个葫芦嘛,这么计较干什么?”

  “你爸爸从小在这里长大,他肯定知道哪里的葫芦大,他肯定会帮你找一个更大、更好看的葫芦!”

  邹星辰拉长语调,将邹陆言的语气神态学出了七分精髓。

  结尾的时候,小家伙还想学邹陆言挑眉。

  可惜他的两道小眉毛没那么灵活,只能表达出那么个意思。

  秦琅看着邹星辰挤眉弄眼的眼睛,咬牙小声,“这个家伙……”

  知不知道曾子杀猪的故事啊!

  “诶?爸爸你等等我啊!”

  邹星辰小跑着跟上突然加速的秦琅,在后面叫唤道:“爸爸你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啊?”

  “回去找你爹算账!”

  秦琅愤怒的声音响彻乡间小路!

  罪魁祸首早就办事去了!

  秦琅看着书桌上的纸条,愤愤地揉成一团扔出了窗户。

  “爸爸,爹地写的什么呀?”邹星辰爬上桌子,往外望被丢到窗外的纸团。

  纸条上面就一行遒劲有力的字。

  【老婆,街上好像有卖大葫芦的,如果今晚你同意让儿子一个人睡的话~】

  “爸爸,爹地说什么了?”邹星辰看着面目扭曲的秦琅,好奇地追问。

  秦琅冷笑一声,咬牙道:“你爹地在说屁话!”

  “什么?”邹星辰睁大了纯洁的双眼,随即嫌弃道,“爹地真不文明!”

  不文明之人打的如意算盘,最后算珠子崩到了自己身上。

  上次因为出差没睡成的冷被窝,今晚“如愿以偿”了。

  邹总抱着自家老婆亲自塞进怀里的枕头,被推出了房间。

  “老婆,我道歉。”

  邹陆言伸手拦住要关上的门,陪笑道,“我错了,别让我一个人睡。”

  秦琅堵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地道:“这点你跟儿子挺像的嘛。道歉都快得很!”

  “老婆,我真的错了。”邹陆言笑得很勉强,“就是开个玩笑,别当真。”

  天冷了,他可不想一个人睡!

  而且忙了一天,他只想抱着自家老婆美美地睡个觉。

  “你不是挺多招的吗?”

  秦琅拍掉邹陆言放在门上的手,嗤笑道:“那你好好想想,是现在用苦肉计好,还是半夜用暗度陈仓好?”

  秦琅说着,退后一步,“嗙”地一声关门!

  “宝贝!”

  邹陆言头往后仰了一下,鼻子差点碰上门板!

  邹陆言对着房门拍了两下,又说了好多软话,但最后只能摸摸鼻子放弃了。

  “爸爸,爹地今晚不跟我们睡吗?”

  邹星辰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底下,亲眼看着他爸爸将他爹地拒之门外。

  “嗯。”

  秦琅上床,将枕头边的故事书拿起来,“今晚爸爸给你讲故事。”

  “邹星辰在被子底下,跟条蛆一样蛄蛹着贴向秦琅。

  今晚冷空气下来了,温度一下子降了七八度。

  秦琅老家在南方,没有暖气也没有炕,全靠正义之气抗寒。

  所以每挪动一步,对床上的人而言都是莫大的考验。

  秦琅伸手往进被子里,摸了摸邹星辰的脚,问道:“冷不冷?”

  奶孩子体温高,邹星辰摇摇头,但又往秦琅身上贴了贴。

  秦琅打开故事书,举着给邹星辰讲里面的故事。

  但没过两分钟,秦琅露在外面的手就冻得受不了。

  “要不今晚不听书里的故事了,爸爸给你讲葫芦娃的故事怎么样?”秦琅商量道。

  “可是葫芦娃我听过了呀。”

  邹星辰摇头,“爸爸,我想知道小马最后是怎么过河的,昨天我听到一半就睡着了!”

  秦琅沉默了片刻,最后无奈地拨通了邹陆言的电话。

  两分钟后,门口传来得意且有规律的敲门声。

  秦琅咬牙,一鼓作气钻出被窝去给某人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