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擦冰走火【完结】>第28章 “都是我的错”

  随着场上的欢呼和掌声,本赛季大奖赛的晋级名单也尘埃落定,将于一周后的瑞士苏黎世进行总决赛。

  和洛铭拌完嘴,杜清劭又被小奖牌的颁奖典礼勾去了眼神,抬头看着屏幕,一边没轻没重地揉着小柯基圆滚滚的屁股。

  “你轻点抱。”洛铭见状皱眉,探身拍了下他的肩,但杜清劭不肯放,把狗崽儿搁在大腿上,吹着口哨晃动起来。

  于是当管家带着潘立书参观完二楼后,在楼梯上目睹了两人师生和睦的“温馨”场景。

  听到脚步声,洛铭下意识回头扫了眼,又把目光拉回眼前:“你们队里肯定有安排,时间不早了,抓紧回去休息吧。”

  杜清劭还没玩够,看了眼表,悻悻地把它还到洛铭手里,起身捋掉狗毛扔进垃圾桶,熟络地仿佛在自己家中。

  “确实,这样的话我明早就要走。”清理完毕,他转身看向洛铭,指了下桌上那袋价格不菲的零食,没心没肺地道别,“买给你和肖恩的东西记得吃。”说完还和正在下楼的队医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我就不送了。”洛铭本想再多说几句,见状轻轻抿了下嘴,撑着扶手站起来,简洁明了,“把外套穿好再出门。”

  “放心,冻不着。”他潇洒地披上衣服,扭头眨了下眼,“记得看我比赛,以后有机会再见~”

  洛铭点头,让管家送他们出去,费力地站了几分钟,等门合上才缓缓坐回到沙发里。看到还有几颗散在桌上,就拿起一颗剪开包装,塞进嘴里细细品味起来。

  确实是低脂糖,没什么甜味,奶香却很足。

  旁边的柯基嗷嗷奶叫了几声,似乎也想吃那袋美食。洛铭咬了下嘴里的糖球,会意地拿起杜清劭买的狗粮,往它嘴边塞了两粒。

  肖恩立刻埋头吃起来,开心地动着耳朵,用舌头舔了下他的指缝。

  “少爷和那个男孩相处感觉很轻松……”正在逗狗,管家从外面回来,感慨的话语和突然响起的铃声双双打断了他的思绪。

  洛铭不置可否,抬头挑了眼,拿起手机慢慢靠进沙发里。

  来电显示是Durand(迪朗)。

  他吐了口气,手上动作迟疑片刻,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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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成年组首战就冲进总决赛的杜清劭开心地开启的总决赛之旅。和他一样成功晋级的队友还有马嘉博和齐悦。

  偷偷跑去见洛铭的事还是没在齐悦面前藏住,却被某个机灵鬼声泪俱下地胡扯一番,美化成了尊师重教的感人故事。出于两人的关系,他还稍微透露了一点洛铭的病情。

  男神就在眼前却没能勾搭上,又得知他不能回到舞台的真正原因,齐悦心疼又难过,眼眶瞬间红了。杜清劭只能无奈地安慰这个姑奶奶,说他的病需要静养急不得,脑中却得意地放起了画外音:就是不带你追男神,嘿嘿~

  从巴黎到苏黎世的路程并不长,但因为没有合适的机票,一行人先乘动车到里昂,再换乘国际列车,颠簸了大半天总算安全抵达。

  与他同场竞技的还有分站第一的法国选手贝纳·迪朗,A国选手雅各布。冰室永川和E国选手因为刚结束比赛晚到了半天。训练过程中选手们也会有不少交流,除了杜清劭,其余人都是熟面孔,导致别人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吉祥物似的。

  他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顾着自己埋头训练,偶尔抽空和他们聊几句,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就连叶飞鸿都感慨他吃一堑长一智,状态很不错。

  可是没想到,赛前还是出了意外。

  当天晚上他就觉得喉咙不舒服,自个儿忍着没说,迷迷糊糊睡了一晚,结果第二天直接没爬起来训练。当叶飞鸿拿着备用卡刷开房门准备兴师问罪时,他正瘫在床里睡得和小猪一样。

  体温39.2,喉咙疼得几乎说不出来。

  没错,已经快忘了发烧是什么滋味的小崽子扁桃体发炎了。

  看到体温计上的数字,叶飞鸿当场愣住,厉声质问:“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他刚想解释,才说了一个字,喉咙就疼得如同针刺,低头猛得咳嗽了好几声。

  “可能是不太适应气候吧。”潘立书帮他圆场,拿出听诊器和压舌板简单检查了一下,轻声叹气,“喉咙肿得很厉害,最好马上去医院挂水。”

  “可是很多消炎药运动员都不能用,尿检……”

  还没说完就被潘立书摁回了床里:“先休息。用药的事情我会和组委会再三确认,不会出问题的。”

  说完,他从药箱里翻出一包退热贴,朝金骋使了个眼神,把正在气头上的教练拉出了房间。

  门沉沉地合上,房里心知肚明的两人陷入沉默。金骋只说了句好好休息,撕了张冰贴敷在他额头上,转身去玄关那儿煮水。

  杜清劭听着哗哗的水声,心乱如麻。可高烧加上喉咙的剧烈疼痛,把他弄得蔫了吧唧,没过多久又迷糊地睡着了。

  昏睡了小半天,体温不降反升。傍晚潘立书喊他起来,稍微吃了点东西便去医院挂水了。

  “你确定里面没有违禁成分吗?”他对这个话题很敏感,连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都清醒了不少。

  “都是你们可以用的消炎药,我对着名单看他们配的。”潘立书拍了拍他的肩,“不过你们禁用的药都是治疗炎症最重要的成分,少了这些药不知道效果怎样。所以说运动员还是能随便生病啊。如果你赛前……”

  “就算不退烧我也能上!”杜清劭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打断对话。

  潘立书一愣,反问:“你不要命了?”

  “我好不容易才进决赛,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放弃。”

  “什么叫小事?发烧比赛对身体危害那么大,就算你想去,组委会也不会同意的。”

  “他们没有权利剥夺我参赛的权利。”杜清劭狠狠咬了下牙。

  这完全就是无理取闹。潘立书彻底被惹毛,双手紧握成拳:“都怪我,我就不该瞒着教练带你到处乱跑,都是我的错。”

  听到这话他才冷静了些,发现喉咙疼得厉害,捂嘴咳了几声。

  “那天的事情是意外,事到如今我从没怪过谁。”

  话虽如此,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赛季开始后他一直连轴转,到法国后倒时差、找状态就耗费了不少精力。这场比赛赢得那么不容易,赛后又碰上意外跑东跑西没能休息好。

  状态这种东西略带玄学,但其实运动员自个儿比谁都清楚。杜清劭之所以烦躁,究其原因还是出于强烈的不安。他现在烧得浑身无力,特别是小腿肌肉,要是这种情况持续到赛前,他根本不可能做跳跃动作,甚至出更严重的事故。

  但他真的不想放弃,总觉得挂完这瓶水第二天就能奇迹般退烧,虽然已经难受到闭眼就能昏睡过去的地步,还是死撑这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半点痕迹。

  “明天再休息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开始训练。”他稍作退让,“这块冰面我还不熟悉,不能练得半生不熟就去比赛。”

  “看情况。”潘立书没有松口。

  杜清劭冷冷看了他一眼,陷入沉默。用消炎药后多少能起些作用,连续挂了两天水后,体温退到了38.5左右。

  从医院回来已经快傍晚了,他感觉状态还行,想让教练批准自己去冰上练一会儿。叶飞鸿担心他在冰上受凉导致病情反复,可杜清劭死活不肯让步,说着说着又差点吵了起来。

  杜清劭根本没有力气大声说话,说几句话就开始咳嗽,弄得叶飞鸿于心不忍,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他练半小时。

  只有三十分钟,他需要用这点时间找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距离正式比赛还剩两天时间,即使能退烧也不可能完全恢复到健康状态。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尽快和这具带病的身体达成微妙的平衡。

  然而刚跨上冰面,就觉得寒意从骨头里钻出来,他不得不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高,免得再着凉。

  光热身就花了十多分钟,期间他还不停地回到场边擤鼻涕,原本满的纸巾盒很快就少了一层。

  跳跃的情况更糟糕。杜清劭的跳跃数据在男单里都是超出平均值的,现在体力不足,转速明显降低,试了几次都存周摔,还伴随比以前强烈百倍的眩晕感。

  他不信邪,摔倒了爬起来再试,然后再摔。反复折腾了十几下,终于忍不住坐在了冰面上。

  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杜清劭愣了下,赶紧起身滑到场边,故作镇定地按上刀套,顺着指示牌往通道走去:“我去上个洗手间。”

  确认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后,他加快脚步走到了厕所,半倚半靠地撑在水池的大理石板上,接水洗了把脸。

  吐不出来,只是难受。

  “操!”他从没感受过如此的不安和烦躁,狠狠地跺了脚地面,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从脖颈到脸颊都微微泛着红色,就连眼角也因为发烧而涨红,像个吃不到糖憋眼泪的小屁孩。

  他又踹了脚洗手池下的水管,听到身后有动静,警觉地再次抬头——目光和镜子里那只毛茸茸的金色不明生物撞了个满怀!

  说金色不明生物是因为他穿得一身黑,落在暗处根本看不清。

  杜清劭是通过发色认人的:“Lumi·Varis?你怎么在这儿?”

  他轻轻应了声嗯,等了几秒,似乎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的意思。

  “我问你话啊!你来干什么?”杜清劭现在根本不想见他,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把这几天积攒的烦躁都一个劲儿扔到了他身上,“操,是不是叶飞鸿给你打的电话?我告诉你,劝我退赛的话就现在就可以走!我不会退赛的!死都不会!”

  他连着说了一大堆,却没注意到洛铭早就泛红的双眸。空气安静片刻,只听小美人吸了吸鼻子,轻声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