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翘把衬衫递给尹盛。
明明只是一件普通的洗过的衬衫，还是尹盛自己的，Alpha却像是拿到什么礼物似的，扒着纸袋往里面看。
栾翘以前很小的时候，迫于生计，有在酒店里打过工，一个小时10块钱，帮人洗衣服。不同的衣服都要用不同的方式洗，还要按照客人的要求叠好、晾挂，所以他在这方面很擅长。
于是尹盛把衣服从纸袋里拿出来时，看见的就是叠的堪比刚出厂的衬衫，被放在透明的衣服袋子里，洗的一尘不染。
专业程度，连旁边的姜叔都愣了。
“栾翘，你拿去洗衣店洗的吗？这件衣服水洗就可以的。”
Alpha抱着衣服，转头问他。
Omega俏皮地眨眨眼：“我自己在家洗的。怎么样，专业吧？以前在酒店帮人洗过衣服，摸摸材质就知道要怎么洗了。当时领班都夸我有天赋，还想培养我当领班呢。”
原本只是逗笑的话，尹盛却有一点愣住。
栾翘前几天才刚过24岁生日。
他说，他在酒吧工作了很多年，调酒的工作也做了很多年……
那他得在多小的时候就帮人洗衣服了？
而且，Omega现在看起来都是娇娇小小的，站在他面前都到不了他的肩膀高……那么多年前的小时候，得多小的一只啊。
很难想象，还是个小团子的栾翘抱着一堆衣服，帮客人做清洗的样子……
“尹盛？怎么了呀突然？”
栾翘发现Alpha情绪有一点不对，仰了下颌，问。
但尹盛愣怔片刻后，嘴唇张了几次……
后沉默地摇了摇头，把那件衬衫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力道大的，把袋子攥出清脆的塑料声。
这模样实在有些不对劲，旁侧的姜叔低咳一声，佯装无意地迈步上前，抻抻他的衣服，低声提醒：“少爷，在人家Omega面前收敛一点，这样不太好……”
尹盛这才后知后觉，不舍地把衬衫从怀里拿出来。
垂了脑袋，轻声道歉：“对不起，栾翘。”
高傲骄矜的头狼，低下他的脑袋，瞬间又变回了家养的小狼狗。
而且做错了事，看起来怂哒哒。
栾翘被他逗笑，手背抵在唇角，眉眼弯弯：“没关系。”
他今天出门没有化妆，皮肤是细腻清透的白，眸子更是清亮好看，这会儿微微弯起，像是盛了小星星一样。
Alpha只看了一眼，耳朵就红了个彻底：“我……我带你去骑马。”
Omega弯唇：“好啊。”
……
-
尹盛牵着的是他自己的马，也是他朋友圈封面的那一只。
近距离看，这匹马更好看了，全身毛色白的像雪一样，只有四只蹄子带着一点点棕，踏在草地上，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它叫小云朵，今年4岁了。刚成年没多久，等于人类年龄的20岁，从半岁的时候就来庄园了，是我最喜欢的小马。”
他说着，把小马牵到栾翘面前：“小云朵很温顺，也很亲人，你慢一点摸摸它，和它熟悉一下。等下骑它。”
这是栾翘第一次尝试骑马，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小马。
他个子有一点小，只比马背高出来一个头，要踮起脚来，才能勉强摸到小马的脖子。
小云朵果然很亲人，在感觉到栾翘摸摸的时候，就亲密地弯下颈子来，用鼻子轻轻拱在他的肩。
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
栾翘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
后背不可避免的，贴上一堵硬邦邦的“墙”，这堵墙还在散着热源。
一只有力的手臂，隔着半指的距离，虚虚扶在他的腰。
“别怕，小云朵很喜欢你。”
Alpha沉稳的声音响在耳侧，像是贴着耳朵传来。
呼吸间的热气吹在耳廓……热气蒸腾着直往耳朵上涌。
……
尹盛原本还在观察小马的状态。
不经意地低头，就看见一只红红的、充血耳朵尖儿。
Omega唇紧紧地抿着，有一点紧张。
娇娇小小的一只，被他虚虚环住，好像抱在怀里一样。
而且，栾翘刚刚被吓到，后颈的信息素不自觉得逸散出来一点点。
橙花的味道。
好……好香，好甜！
顿时：！！！
连忙把手放下，大步往后退到安全距离。
咳，他怕自己的信息素也控制不住散出来……
那传出来的信息，可能会很冒犯。
-
栾翘不知道Alpha心里天人交战，也没注意到自己散出的那一点点信息素。
在尹盛退开之后就又好奇地摸上了小马的后背。
姜叔叫人拿来了一篮胡萝卜，让栾翘给小云朵喂几颗胡萝卜。
“吃胡萝卜对马身体很好，马都爱吃这个。少爷有时候去照看别的马，身上染了别的马的味道，惹小云朵不开心，都是拿胡萝卜哄它。”
栾翘摸着马背，忍不住弯起眉眼对它打趣：“看不出来，你对他独占欲这么强啊？”
小云朵嘴里嚼着胡萝卜，发出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动动蹄子，找到它的主人，把呼吸都喷到尹盛脸上。
宣誓主权一样。
Omega笑弯了眸：“好了好了，知道他是你的了，身上全是你的味道，不用再标记他了。”
原本是哄小马的玩笑话，身后的Alpha却一整个僵住。
忙大踏步地后退，抬起胳膊把自己闻来闻去。
“我身上没有它的味道。”
然后抿唇，很严肃：“它臭臭的，我没有。”
栾翘一怔。
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盛哥，你怎么这么幼稚。”
……
-
喂完小云朵，栾翘和它足够亲近了，尹盛终于发话说可以骑了。
当然，所谓的骑马也不是真的骑，就是让栾翘穿上护具，骑到小云朵上，被尹盛牵着缰绳沿马场绕了一小圈。
主打的就是一个体验。
不过，虽然只是坐在马上遛了一圈，但栾翘因为是第一次骑，大腿总是不自觉得用力，停下来才发现两条大腿内侧都有些泛酸。
再加上Omega皮肤娇嫩，穿的衣服又薄，大腿前侧也有明显的不适感。
可以想象，如果真的骑马跑起来得有多受罪。所以尹盛这个“教练”还是很专业的，很懂循序渐进。
“好了，下来休息一下吧，栾翘。”
回到起点之后，Alpha牵着缰绳站定，回过头来说。
栾翘本以为下马和上马一样容易，没想到……踩着脚蹬翻身准备下去，看见自己和地面之间的距离，被吓了一跳。
好高……
根本不敢往下跳。
甚至难以想象自己当初怎么上来的。
于是，刚拉住小云朵停下来，准备过来接应栾翘的尹盛……
眼睁睁看着Omega从马背上下来，看了一眼地面的距离之后，又默不作声地坐了回去。
Omega见他抬头，勾勾鬓角的头发，露出泛红的耳朵。
声音轻轻地说：“咳……有一点高……”
漂亮娇俏的Omega，坐在高高壮壮的大马上，红着耳朵说，太高了他下不来。
尹盛：！！！
好可爱！
他好可爱啊！
连忙上前蹲下，双手交叉搭到他面前：“踩这里。”
栾翘看着Alpha干净的手心，又看看自己的脚，更不好意思了：“不行……太脏了，有没有别的办法啊……”
说着，求助地看向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姜叔。
老人家笑眯眯地摇头：“没有啦，马凳不多，已经被其他客人定了呢。就踩着少爷的手下来吧，少爷力气很大的，肯定撑得住你。”
栾翘抿抿唇……
想了想，在马上小心翼翼地脱了鞋子，然后探索着，把脚踩到了男人的手掌心。
“谢谢……”
站回到平地，栾翘心里踏实了很多，蹲下身穿回自己的鞋。
秋天微凉的风吹在脸上，带走了蒸腾的热气。
姜叔拿来两杯喝的，一人递给他们一杯。尹盛拍拍小云朵，示意它卧下来休息。
这样的互动他们应该经常做，小云朵在草地上欢快地滚了滚，然后乖乖伏到了尹盛身边，大脑袋蹭到他腿上枕着撒娇。
栾翘看得新奇，摘了头盔，也随他们坐到草地上。
手指在马鬃上轻轻地摸。
经过一个上午的亲近，小云朵和栾翘已经熟悉起来，这会儿被他摸得舒服了，也会时不时回应地把脑袋往他手上蹭。
“原来，马也会蹭人啊，我一直以为只有猫咪和狗狗会这样呢。”
“马其实可以很亲人的。”Alpha说：“但它们和猫咪不太一样……要经过很长的时间才能建立很亲密的关系。而且，也不会轻易在人面前打滚撒娇。得确认在你身边绝对安全，身心都放松下来，才会卧下来，把肚皮给你摸。云朵从小跟着我长大，所以很亲我，也只在我面前才这样。但是它们又很温顺，如果不是特别了解马的习性，也判断不出来它们心情好还是坏。但是……猫咪好像不这样。”
尹盛没有说马和猫究竟哪里不同……
但栾翘却听懂了。
猫咪，谁对它们好就会看起来亲人。但也只是……看起来。
在猫的心理，亲密关系是很难建立的。所以巷口那只被他带去做绝育的小母猫，哪怕已经和他相处了很久，吃着他的食物任由他摸，在受到一次伤害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因为它不信任他。
所以觉得他在害它。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猫的主人带猫绝育之前，还要找专门的演员来演一场“抢猫”大戏。
因为猫对人不会有绝对的信任，哪怕是它的主人。
栾翘是猫。
一只谁对他好，就会想要亲近，但只要受到一点点刺激和伤害就会斩钉截铁远离的猫。
他转头看向盘坐在地上、拿着胡萝卜喂马的Alpha……
眨眨乌黑漂亮的眸，叫他：“尹盛。”
“啊……嗯？”
Alpha转头。
“其实，从你第二次进酒吧我就想问了……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不是看上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