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许子润要把一个大肉丸扔给冲他吐舌头的大黄时,被胡惊风拦住:“别都给它。”

  许子润收回手。

  过了会儿。

  胡惊风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问:“左凯源找你来着?”

  许子润动作一顿,用力撕下脆骨。

  “嗯。”

  胡惊风:“是专门——”

  许子润打断他:“看样子不像。江懿问你来着?”

  “嗯,”胡惊风看着远处,“我没告诉他,什么也没说。”

  “谢谢,”许子润捏着竹签的手指紧了又紧,最后还是一扬,扔给了大黄,“以后也别告诉他。”

  话题陡然变得压抑。

  胡惊风眼神动了动,想了很久,才说了一句:“你不打算问了吗?江懿到底怎么了。”

  “你这个话题换的,是不是跟他学的,”许子润非常不理解地看着他,“你怎么不学好呢。”

  胡惊风深吸一口气:“我发现了一件事。”

  许子润抬了抬左手:“请讲。”

  胡惊风端过许子润手里的盆,起身,面色沉默:“我认识你们俩就是个错误。”

  许子润看着他往院里走,愣了愣:“……哎!你叉凳不要了?”

  撇清

  回到家,许方遇刚把最后一盆炖排骨端上桌,看见许子润,招呼:“惊风家吃饭了吗?”

  许子润边洗手边说:“没有呢,叔婶儿去地里了。”

  许子润随意擦了擦手,坐到他们俩对面。

  饭已经盛好了,他捡了个炸蘑菇吃,一边听谭芸念叨天儿要冷了,一边不时附和几句。

  “小懿转回来了。”许方遇忽然说。

  “小懿?江懿那孩子?”谭芸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是跟他妈搬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学期开学,现在跟小润一个班呢,”许方遇给许子润续了杯雪碧,“俩孩子现在还一个寝室,你说说,多大的缘分。”

  谭芸惊讶了好几句,又找许子润确定了一下才说:“这次是和他妈一起回来的吗?”

  许子润不想聊这个,但一周回一次家,他不想扫了爸妈的兴,只能摇头:“他没说,我也没问。”

  “半大小孩儿嘛,哪像咱们,注意这个,”许方遇替儿子说了一句,随即人民教师的职业病发作,“小懿现在成绩怎么样啊?”

  “挺好的,”许子润咬了口排骨,“还没考试,但是老师说他成绩不错。”

  开学第一天跟化学老师说“我也不知道”的学霸。

  “怎么突然搬回来了,”谭芸回想起以前,有些感慨,一晃都这么久了,“当初也是,滕雅带着他突然搬到咱这儿,住十来年也没说上几句话。当年他搬过来,在咱们镇轰动了多久,结果孩子升初三那年突然搬走了,也没个消息。”

  许子润默默地吃饭。

  确实轰动,他当时太小,记不清细节,只记得江懿家门口总停着小汽车——在那个镇上人均骑摩托的年代,有小汽车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儿。

  后来和江懿玩到一起,还知道了江懿家是有保姆和保镖的,还给江懿叫少爷,给他妈叫夫人。

  他有一段时间还傻了吧唧地以为江懿家拍电视剧呢,到处吹牛自己认识明星。

  豪车、保姆、保镖、漂亮的单亲妈妈、唯一的儿子……传出的流言蜚语不堪入耳。

  镇上的人一边羡慕一边唾弃滕雅,只有谭芸和胡惊风的妈妈吕素娟,因为江懿的关系,见面了会和她打个招呼,寒暄几句。

  但滕雅很少说话。

  许子润对滕雅的印象止步于“江懿的妈妈”和“很漂亮”。

  因为他一次江懿的家都没进去过,更没和她说过话。

  小时候江懿的理由是“妈妈不让别人进去”,后来就变成了“家里不好”,再后来,江懿就进化成现在的狗样子了,理由五花八门,每一个都能把人噎死。

  “有空让江懿来家里吃饭,”谭芸用东北地区最实在的理由终结了这个话题,“就说他大姨想他了,来了就给他包饺子,猪肉大葱的。”

  许子润无奈:“我和他说,但不保证他来。”

  谭芸很自信:“那孩子肯定也想我了,之前就爱吃咱家的饭。”

  许子润:“那也得是想我爸了,你也没做过几回饭。”

  谭芸瞅他。

  许子润:“……想你了。”

  许方遇看得直乐:“你们娘俩好好吃饭,别闹了。”

  谭芸没用劲儿地掐了许子润脸一把:“我儿子要不是长得太漂亮,我早就揍八百回了。我怎么这么会生呢!比小姑娘还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