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仙尊有双心上眼>第61章

  “……都七年了,”白榆气呼呼的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记仇啊?”

  “所以你哄哄我,”南系玖瞬间又笑了,说:“哄好了,我就不记仇了。”

  “怎么哄你,你才算好?”

  南系玖反问:“白公子这么聪明,猜不到吗?”

  ……

  白榆回忆之前,父亲若是犯错了哄母亲,会送她喜欢的发簪鲜花。

  可是南系玖好像不需要这些东西。

  白榆沉思片刻,盯着南系玖的眼睛看了看,手从他的肩膀处环上脖子,随着本能微微低头,唇与唇之间只隔了细微距离。

  “阁主,清光君,”小五敲门道:“热水和醒酒汤,我带来了。”

  这一嗓子,直接让白榆的酒醒了大半。

  刚才……他他他?

  来不及思考这么多,脑子里还是混沌不堪,说时迟

  那时快,白榆下意识的——抬手给了南系玖一巴掌。

  这一巴掌到是不重,也就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却有种恶人先告状的味道。

  南系玖:“……啧。”

  他随后叹了口气,对门外道:“放门口。”

  小五放下东西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位谪仙姿态的清光君今日语气有点咬牙切齿呢。

  白榆在屋子里,勉强生出了些理智,从南系玖身上翻下来,落地晃悠了两下站稳。

  南系玖看他这样,想去扶他一把,但是被白榆挥手打断。

  “我站得稳!”

  “不闹了,”南系玖无奈道:“躺下睡觉。”

  “我不……”

  怎么说呢,刚才的事情像是一场梦,迷迷糊糊的,白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有种亲他的冲动。

  明明自己都已经不是依附南系玖的元神了,难不成还能被他控制不成?

  白榆想不明白,酒意上来困意却全无。

  南系玖只能揽住他的腰,将他重新放倒在床上。

  然后任劳任怨的去门口拿了热水和汤,擦脸喂汤,干的活像个家仆。

  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是南系玖倒也还算满意。

  白榆像个随意拿捏的布偶,被南系玖折腾一遭塞进了被子里。

  他露出一双眼睛,打了个哈欠有点湿漉漉。

  南系玖伸手擦了擦他脸颊边的生理盐水:“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不休息,第二天会头疼的。”

  “……那你给我讲故事吧。”

  南系玖轻笑,脱下外衣进了同一床被子,问:“想听什么。”

  “……想听你师父的故事。”

  “好,我想想……”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如果是平日的南系玖具有很强的边界感,旁人根本不敢靠近,那今夜的南系玖便是截然相反的。

  白榆听他说起儿时有关玉峦仙人的琐事,突然发觉,南系玖的好多怪脾气都是世人不知道的。

  他们根本不懂,南系玖简直就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动不动就吃飞醋,一不高兴就阴阳怪气,花满楼的姑娘家都没他会装可怜……而且有时候真的很自恋,对待自己的师兄也常常一意孤行。

  他简直就是个……讨人厌的……

  也没有……很讨人厌……

  白榆这次睡的不错,没有梦魇缠绕,反而梦见了自己回到南山门,看见了一棵好大的玉兰树,南系玖在树下的桌案上看书,梦里还说想喝他泡的茶。

  睁开眼,白榆坐起身来,发现身侧还有一个人,正在撑头看着自己。

  “你……!”

  白榆一个字出口,又被憋了回去。

  昨天……发生了什么来着?

  南系玖笑看他逐渐脸红,说:“不记得吗?”

  记得一部分。

  比如自己坐在南系玖腿上想亲他之类的。

  可恶……怎么最关键的东西没忘啊!

  白榆赶紧解释:“那是酒后!酒后失态,很正常的,情有可原,我那个……我……我没碰到你吧?你……”

  两个人的衣服都好好的,总不可能出什么大事吧?

  “也就是抱着我耍了一通流氓吧,”南系玖道:“没事,既然白公子都不介意,那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不是……你别说的我跟什么渣男一样……”白榆心虚的撩了一把头发,说:“我只是……行了行了把你的表情给我收回去,我补偿你,补偿你行了吧?”

  南系玖瞬间收好精湛的演技,说:“补偿什么。”

  “你要什么?”

  玉宝阁倒是有很多奇珍异宝,想必有些东西连南系玖都没见过,随便送他一个,绰绰有余。

  “要你——给我泡茶吧。”

  “当然……就这?”白榆反应过来,说:“这么简单?”

  这家伙是不是心怀鬼胎……

  “今日不是还要去凉州,快起来吧,已经快中午了。”

  白榆立刻掀开被子:“你不早说。”

  二人穿戴整齐,走出来的时候小五刚好路过门口,白榆尴尬的笑了笑,想要澄清些什么。

  小五眨了眨眼,脑子飞速的运转了一下,猛的点点头:“哦!”

  然后扭头就走了。

  哦什么哦啊哦哦哦?

  为什么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啊?

  白榆扶额,想着算了,反正他也解释不清为什么南系玖会在自己的房间里过夜。

  而且他晚上好像真的非礼了南系玖,对着修真第一人耍流氓这种事情,试问还有谁。

  玉宝阁楼下,还有同样穿戴整齐,不知道等了多久的胡黎和温谨。

  “抱歉,我睡过了,”白榆下楼第一件事情就是解释:“昨天喝了点酒。”

  温谨:“可以理解,我们也没等多久。”

  胡黎点点头。

  白榆却又发现少了一个人,问:“管堕呢?”

  “管公子他……”温谨说:“他昨日离席时,说不太擅长面对分别的场景,所以在晚上自己先行离开了。”

  “这样啊……”白榆对管堕的离开还是有些不舍得,但也尊重他的选择,现在对于他来说,的确不适合待在九原了。

  南系玖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我们也该走了。”

  白榆这才注意到,原来胡黎都已经有自己的佩剑了。

  “你有佩剑了?”白榆走到他面前,问:“什么时候得来的?叫什么名字啊?”

  “你干嘛……”胡黎护住自己的佩剑,说:“别老乱动。”

  “看看怎么了,我是你哥我有什么不能看的,”白榆最后还是把剑拿过来仔细瞧着,说:“还挺不错的,怎么来的?”

  “……”胡黎不满,但又拗不过他也说不过他,只能老实回答:“两年前,师父送我的。”

  “有名字吗?”

  胡黎惭愧的说:“还没有……我还没想好。”

  白榆把剑还给他,嘱咐道:“可别学你师父,他的佩剑叫未央,就是因为想不出来名字这么取得。”

  胡黎似懂非懂,问:“那,你的佩剑叫什么?”

  “玄度,”白榆说:“因为我的名字有星宿的寓意,而玄度,是指月亮。”

  这个起名方式不太适用于胡黎,因为他的名字是当年南系玖根据谐音取得。

  “……那,”胡黎有转头问温谨:“谨师兄呢?”

  “我?”温谨说:“此剑名为皎日,是我父亲赐的名,恐怕也没什么参考意义吧。”

  “起名字好难啊,”胡黎说:“可是你们的剑都能联想到和你们本人有关的事物,我的能联想什么呢?”

  南系玖:“我把取名的权利给自己,就是希望你慢慢发觉,有什么对于你来说有意义,想不出来就先放一放,还有很多时间,不要紧。”

  “分明是因为你自己是个取名废吧?”白榆拆穿他说:“像什么小黑小白……这把剑也是小字辈的吗?”

  “咳,”南系玖难得无视了白榆的话题,说:“走吧。”

  几个月以来,白榆没再来过凉州,这里距离当年已经过去了十七年,废墟上头长了很多绿植,宛如新生。

  走进凉州城,白榆回头道:“你们在外面等我就好,里面全是废墟灰尘,也没什么好看的。”

  时至今日才略知当年事件的胡黎和温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点点头决定站在城外等他。

  只有南系玖,头也没回的跟上了他。

  白榆对他的行为不意外,看也不看他直接说:“之前一直不怎么敢回来,你大概没看见,其实七年前这里更荒废,现在长了这么些植物,倒是显得有生气了不少。”

  “其实可以重建这里,玉宝阁也可以搬过来。”

  面对南系玖的提议,白榆摇摇头,说:“也许他们也喜欢热闹,但是还是算了,我不想这里再变成什么是非之地,让这里长满植物,变成无人问津的世外桃源也不错,只要没有人烟,总该不会有什么祸端了吧?”

  “嗯,你觉得对就好,我们都支持。”

  南系玖突然说这种话,白榆倒是不乐意了,说:“你干嘛这么客套。”

  “觉得他们能听见,”南系玖说:“他们也许在等你,我想给他们留下好印象。”

  白榆忍不住笑了:“那你这么直白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翻过一块石头,绕过几条小路,白榆根据十七年前的记忆,再次回到了白家宅邸的废墟面前。

  南系玖走到后面有意保持了一点距离,给白榆留下了足够多的空间。

  他终于该有自己的时间,好好地面对逝去的亲人。

  宅邸废墟上已经长出了乱七八糟的杂草,说是想立个衣冠冢,但其实白榆也不知道从哪下手。

  想把废墟翻新一边,但是十七年的风霜过去,几乎已经和泥土融为一体了。

  “爹,娘,兄长,松儿……”白榆跪下,喃喃道:“天魁门我拆了,仇人我也杀了,十七年了,我……”

  白榆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说到最后只剩哽咽。

  他多久没有哭过了,记不清了,他本也不想在这里哭的,感觉太狼狈了。

  但是忍不住,一想到距离他记忆里的美好已经过去了十七年,他的亲人已经轮回转世,长成和他当年一样大的少年人,而他白榆也只能跪在废墟前,守着这一方净土。

  他想念父亲温热的手心,也想念母亲温柔的言语,兄长无奈的给他讲书听,小弟咿咿呀呀的跟着他后面……

  当仇恨彻底瓦解,白榆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孤独和悲伤的,只是这些负面的情绪被仇恨压住了,无处释放。

  十七年间,他有十六年都在与世隔绝,感受不到世界轮转,时间在他划过却没留下痕迹,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曾经的人却都变了。

  就连胡黎都已经长大了,快和自己一边高了。

  头一次感觉到无所适从,玉宝阁、南山门……究竟哪里是他的归处?能被称作“家”的地方已经深深埋进了地里,白榆突然间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了。

  他已经复仇了,也决定好好生活下去,可是这新的人生从何开始。

  一直到他腿跪的麻了,眼泪也流了差不多了,终于听到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南系玖同样跪下,默不作声陪着他,半晌后,抬手替他擦眼泪。

  “我没有家了……”白榆被他揽到肩膀靠上,眼泪湿润南系玖的衣衫,道:“我没有了、南系玖……我没有家了……”

  “和我一起,”白榆听见他柔声说:“走到哪我都带着你,你去哪我都跟着你,我这里永远有你的归处。”

  “小白,跟我回家吧。”

  白榆的眼泪突然就停下了,怔怔的在他怀里愣了好久才开口:

  “……那次,是真的你?”白榆抬眼看他:“那个梦里……梦里真的是你?”

  多年前的梦魇,白榆被南系玖救出来,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过于依赖南系玖,所以在梦中幻想出了一个南系玖拯救自己。

  现在想想,梦中的自己沉溺其中,哪里有自救的意识。

  南系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又问:“那你愿意和我回家吗?”

  “……南山门吗?”

  “不,”南系玖说:“我是说一直留在我身边。”

  “……”白榆破涕为笑:“搞得跟……求婚似的。”

  “如果能让你的亲人们见证,也挺不错,”南系玖把他扶起来,说:“但是我想他们不会希望看见我拐走他们的儿子。”

  他没有否认,倒是让白榆疑惑的反问:“……你什么意思南系玖。”

  “猜了那么久,猜不到我心悦你,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笨。”

  “……”

  白榆哑然,他没想到南系玖这么直接,更没想到南系玖居然会……

  “我知你一时半会给不出答案,我不着急,左右也等了这么久,我不介意再等等,”南系玖笑着摸摸白榆哭花的脸,说:“你已经是完整的白榆了,我想我可以告诉你了——怎么这个表情?很值得惊讶吗。”

  “不……我只是……”

  白榆回过神,莫名觉得的确没什么好惊讶的,南系玖这样的人会对自己无限包容,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但他本能的还是问:“……为什么是我?”

  “喜欢你笨吧。”

  “……你烦人!”

  白榆扭过头不看他,心里徒然又纠结起来,说:“……我好好想想吧。”

  “我不急。”

  最后,两个人一起在废墟前撒了点酒,白榆还在废墟中发现了一棵玉兰树,它差点就被压垮了,好在白榆把上面的石头给他掀开了。

  “我没有亲人的遗骨和遗物,”白榆又把那棵小玉兰树周围的石块都移开,说:“就用这个代替一下吧,以后我每年都来祭拜。”

  南系玖点头:“我觉得不错,希望它好好地长大。”

  白榆突然感觉心中的混沌散了不少,他之前还奇怪,明明已经成功复仇,为什么还会做噩梦。

  哭过之后好多了,可能是释放了长久压抑的情绪。

  虽然在这里听见南系玖表白心意实属意料之外。

  白榆一边往外走,一边偷摸看他,似乎想在他脸上找到自己的答案。

  “别看了,”南系玖目不斜视却笑着说:“再看多少遍,我也不会收回刚才的话的。”

  “……谁看你了。”

  白榆吸了吸尚有酸意的鼻子。

  凉州城外,胡黎和温谨在原地等了许久,前者忍不住说:“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啊?要不要过去看看?”

  温谨失笑:“有玖师兄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二人就从城内走了出来。

  胡黎和温谨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默契的没有提起关于凉州的事情。

  “这么紧张做什么?”白榆失笑,对他们道:“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吗?都过去了,你们能不能自然点。”

  “可是……”胡黎本想吐槽他眼眶都红了,说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温谨打断道:“抱歉,是我们多想了,白公子,刚巧过几日便是七夕,南山的人也有一些特别习俗,不妨多留几日,届时和玖师兄一同下山逛逛吧?”

  “我……他、我干嘛和他逛。”

  白榆想到南系玖刚才的话,耳根子一红,咳嗽两声说:“走了走了,我看你们跑出来这么久,回去以后统统都得挨罚。”

  南系玖倒是笑的惬意,作为徒弟的胡黎却看出这笑容里有几分……宠溺?

  慎得慌慎得慌。

  胡黎赶紧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抛出脑后。

  几人御剑,从凉州一路向北,南山的天气没有九原附近艳阳高照,南山顶的南山门更是,明明是八月天却如同晚秋一般。

  白榆哆嗦几下,落地裹紧了披风,吐槽道:“山顶真冷。”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温度十分适宜,但是对于白榆来说就不见得了。

  南系玖抬手用灵力将他护住,隔绝开外面的寒意,说:“走吧。”

  “哦……”

  白榆一看见他就想到凉州的表白,有些别扭,但还是跟上人。

  然后白榆发现,南山门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最明显的当属弟子对南系玖的态度。

  “仙尊回来了。”

  “仙尊……”

  “仙尊,午安。”

  “真是活久见……”白榆摸了摸鼻头,说:“要是七年前告诉我,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恭恭敬敬的叫你的尊称,我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一个称呼罢了,我不甚在意,”南系玖似乎已经习惯了,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说起来,温谨好像不怎么叫你的尊称啊,”白榆扭头看了看温谨,说:“一直还是叫的玖师兄?”

  “一时间的确难以改口……”温谨谦虚的笑笑:“不过也是玖师兄不计较,他说只管如此称呼就好,我就也没改。”

  “挺好的,”白榆拍拍温谨的肩膀:“我当时就看你小子有前途,果然如此,以后定有大作为。”

  “白公子莫要调侃在下了。”

  “仙尊……掌门要见您,在飞鹤楼内等着了。”

  南系玖点头,白榆朝前看去,南山门的其他和记忆里差距不大,除了人比较陌生以外。

  路过的弟子都是第一次见到白榆,情不自禁打量起他来,越是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就越是震惊。

  胡黎作为南系玖的亲传弟子,在南系玖封为仙尊、仙君之后,是很有地位的,而温谨自不必说,从小也是优秀的弟子,家里人也都有点地位和话语权。

  但是这两位对那个陌生的公子,好像都恭敬有加,特别是胡黎,有一种敢怒不敢言的感觉。

  而更奇怪的是,他们南山门的清光君,万人仰仗的修真第一人南系玖,居然对着那个人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神色。

  白榆一个皱眉,一句回怼,都能让南系玖的嘴角上扬好半天。

  这场景从他们走到飞鹤楼不过一点时间,却引起了南山门弟子的好奇心。

  这位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这边,几人前脚刚踏进飞鹤楼,一支折断两半的毛笔飞来,南系玖抬手替白榆拦下一半,另一半稳稳砸中了温谨的头,又弹到了胡黎的头上。

  “放你们去九原,是想让你们当日去次日回,”南尚朝黑着脸骂道:“结果你们一声不吭的去了小半个月?!”

  温谨决定先摆正态度:“抱歉,掌门,我们知错了。”

  “你们两个,都去给我领罚,好好反省,”南尚朝又黑脸看向南系玖:“还有你,你肯定是带头的那一个,别以为我罚不了你,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