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县很远吧，”白榆在他跑路之后问：“你真要去？其实我就是随口……”
“想看就看，有何难。”
说是去岐县，白榆之前也没去过，听南尚朝的意思，岐县也应该离南山不远。
南系玖意外的行动派，说去就去了，甚至都不御剑，也不需要白榆指路，倒是显得白榆偷懒了。
“我说”，白榆忍不住在他落地的时候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行动派了？”
“一直是，不觉得吗？”
“……这话跟你师兄说，他保证不打死你。”
岐县是倚仗山地的小城镇，这里草木生长的都特别丰盈，茂盛葱郁，四季都用对应的作物作为主食，当地人都喜爱素食，很少吃肉。
南系玖初来乍到，就和几个散修打了照面，聊了两句之后发现，这地方近期邪祟出没，有点不太平。
“那邪祟一不注意跑到山里了，我们几个修为不太高，拿它没办法，”其中一个散修好心嘱咐南系玖：“这位兄弟你哪个门派的？小心点，别随意靠近那地方。”
“多谢提醒，在下会多多注意。”
南系玖谢过那几人之后，听见白榆说：“总感觉走到哪里都能触发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件，是你体质有什么问题吗？”
南系玖笑笑说：“我倒是觉得是你的问题，之前可从来没这么多奇怪的事情。”
“切。”
虽然那只邪祟只是对百姓的生活造成了一些困扰，并不威胁生命，秉承来都来了的道理，白榆还是决定要去碰一碰。
“我记得我只是来找白玉兰。”
南系玖好心提醒，白榆说：“你刚刚升了修为，不练练手怎么行，难道说——堂堂南山门的南系玖只是纸老虎，其实连温师弟也不如？”
“:……”南系玖微微认真道：“走。”
白榆惊讶于激将法居然有效果，这南系玖要是乘胜除了邪祟，修真界这消息的传播速度，一传十十传百，他废人的人设早晚也会立不住的。
他的小算盘被听了个一干二净，南系玖叹了口气，边走边说：“你倒是不用为我做什么，现在就挺好。”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你少自作多情了。”
语气显得有些娇嗔傲娇，南系玖勾起嘴角决定随他去。
“哎，前面有个大娘跪在门口，看起来像是哭丧？过去问问是不是和那邪祟有关系。”
门口的大娘朝着自家大门拜天拜地，越走近听的越清楚，嘴里念叨什么老天爷什么可怜她之类的。
“您好，”南系玖开口问：“请问是出了什么事？”
大娘抬眼一看，眼前人仙衣道袍，眼眸灰白，墨发俊容，登时拜的更起劲了：“显灵了显灵了！仙人显灵了啊……！”
“您冷静，”南系玖说：“在下只是一仙门子弟，请问这是怎么了？”
“仙门……仙门也好，仙门也好，”大娘站起身来，对着南系玖哭丧说：“求仙人救救俺家，救救岐县……山中那只邪祟，它一到夜晚就出没，以及把十里八方乡亲们的田都给毁完了，还破坏了谷仓的存粮，这冬天还有一两月才过完，剩下的日子拿什么吃饭啊？”
大娘一溜烟的说了一串，带了些口音，但是还是能听懂的。
白榆思考了一下，说：“偷吃粮食的邪祟？倒是未曾听闻，是修真界除了什么新物种吗？”
“我也没听过，其中也许有别的原因。”
南系玖说完，回复大娘：“好，在下立刻上山查看一番，请问那邪祟的方向在哪？”
大娘感激流涕，说具体方向不清楚，只是指了个大概。
白榆又说：“邪祟晚上出没，或许我们可以守株待兔，去那附近等他出来。”
南系玖正有此意，点了点头，又问：“您知道，哪里有玉兰树树苗能买吗？”
……
告别大娘，白榆领着南系玖往她方才指的地方走，还不忘说：“树苗要养好久才能开花啊。”
南系玖只说：“这个过程更值得等待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能等下去的人可不多，”白榆说：“你看胡黎，一开始刚学泡茶那会，都等不了那茶泡开……”
“你却能等？”
“哼哼，”白榆说着说着，又道：“以前我父亲养了许多花草，其中有些可以用来泡茶，每次就我一个人看着那花泡开，别人是觉得枯燥，但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南系玖点头：“确实有一番风味。”
仔细回忆，记忆中看见的白家小院，的确是种了很多花草，本来以为是更为温润的母亲种的，原来是白榆的父亲种的吗？怪不得他不让白榆爬树，恐怕是悉心照料了那棵玉兰树很久吧。
“你父亲很爱种植？”
“闲时就爱种，也喜欢到处收集奇花异草，我以前也经常跟着他到处跑，”白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说起过往沉重的感觉减少了很多，更多的竟是对曾经美好的缅怀：“不过家里除了他，没人会种花，若不是拜托了家仆，他离开几天那些花草就会被养死。”
哥哥白檩是个书生，弟弟白松又是孩童心性，能跟着白贺桢到处跑的，的确只有白榆了。
白榆说完这些，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喜欢和南系玖说这些曾经，忽然觉得有些……
“那他一定养的很好，南山就没那么有生机了。”
南系玖总是这样，不管白榆说什么都处变不惊，从不多问，也从不介怀他自说自话。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和他聊天其实……也没那么气人。
“南山土质也不一样啊……”白榆被自己的想法整羞了，赶紧转移话题说：“好了好了，快到了，前面就是那个种树的大爷吧？”
南系玖居然也没拿他的慌乱调侃，只是依言走到门口，叩响了房门。
里头过了很久才开门，七旬的老人叼着一杆长烟，面对南系玖很没有礼貌的吐了口烟圈，非常呛人。
“什么事？”
这老人看起来就没有那位大娘好说话了，南系玖屏息了一会才开口：“在下来购置玉兰树苗，请问您这里有卖吗。”
“玉兰树？”大爷的口音浓厚，又吸了一口烟，说：“有啊，你自己进来看。”
南系玖点点头，抬脚走进他的院子，白榆就看见，这大爷的院子里种了许多不同的树，院子的面积看起来比外面大得多。
“玉兰树苗，”大爷打开仓库的门，说：“一千两。”
白榆一愣，说：“文钱？”
大爷接着补上：“银子。”
“这么贵啊，”白榆说：“你之前解决藏宝阁的案子，你师兄才给你一百两呢。”
南系玖颔首，从乾坤袋里拿了钱，就和这大爷成交了。
白榆仔细一想，南系玖好像确实都不缺钱，也不知道他的小金库是哪来的？
好在大爷只是收费比较贵，货的确是玉兰没错……
“你的钱都是哪里来的？”白榆实在忍不住问：“我觉得南山门没给你多少啊……”
“之前我不怎么花钱，这些年攒下来不少，多养个你倒是没问题。”
“这样啊……”
白榆沉默了一会，等南系玖都离开院子走远了，猛的反驳：“不对，谁要你养了！”
根据那大娘的指路，白榆和南系玖来到了最后一次目击邪祟的山头，白榆还找了个能化人形兔子精附身。
等待晚上的过程是枯燥的，白榆拨弄了一下眼前的树枝，说：“这地方妖兽也挺多的，随处可见。”
“不习惯吗。”
“还好吧，”白榆摸了摸头上的耳朵，说：“胡黎的大尾巴比较难习惯一点。”
他跟着南系玖闭关了半个月，重获了肉身之后觉得自由的很，撑了个懒腰，说：“我去四周晃悠一下。”
南系玖默许，保持着跪坐的姿势。
白榆翻过灌木丛，朝前面走了一段，发现地上有黑色的拖行痕迹。
指尖一碰便知道，这一定就是那个邪祟留下的。
但……这痕迹不像是普通的经过留下，更像是受伤之后的。
难不成还有高手？已经把这邪祟给打伤了。
白榆回头看了看南系玖守着的方向，犹豫了一下，决定自己先去看看再说。
顺着黑色的痕迹走了一段，痕迹消失了。
白榆摸着下巴，又在四周查看一番，依旧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也许线索到此为止，还是回去和南系玖汇合吧。
转身，白榆却看见自己脚下投射出一段阴影。
一段不属于自己的阴影。
他蹙眉猛的抬头，一瞬间天上冲下来一道黑影，白榆迅速跳开，但那道黑影发现没有命中以后，并未多留，直接窜不见了。
白榆皱眉追上去了，跑了一段停下，决定先回去找南系玖。
“你碰见那个邪祟了？”南系玖听他说完，问：“在哪。”
“就前面不远，他没往深山里走，我在看见了黑色的拖行痕迹，”白榆欲言又止，说：“但是……”
“怎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一瞬间我看见的不是邪祟……他似乎，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