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红药怔怔地看着那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人冷冷开口:“你在看什么?”

  何红药一个激灵,怔怔地问:“你,你是夏雪宜?”

  男人一愣,奇怪地盯住何红药,似乎要看出她在打什么主意,而此时,他猛然意识到何红药的脸有些不一样,心下诧异,面上却是冷笑一声,道:“你莫不是治脸治得痴傻了?还是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他嗤笑道:“即使你的脸治好了,我也不会喜欢你。若你要装失忆或是玩什么别的把戏,恕我不奉陪。”

  这人虽然筋脉尽断,已成废人,但嘴还是那样毒,性子还是那样多疑。

  何红药瞅着他,心里并不觉得多激动,甚至连一丝回来的兴奋感也没有。她摸了摸自己光滑如玉的脸,又瞧了瞧夏雪宜,问:“这里是华山?”

  夏雪宜冷冷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何红药挑眉,俯视着那刚被她扔在地上的男人,轻笑一声,道:“我只想问你,这里是不是华山,你只需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从未听她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过话,夏雪宜不由一愕,终是缓缓点了点头。

  是了,这就对了。何红药轻呼一口气,终于搞明白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

  夏雪宜被温家那几兄弟绑上华山后,她暗中给看守他的人下毒,终于弄死了两个道士。那几个姓温的全没想到暗里有人算计,几个人都疑心对方想抓了夏雪宜,好独吞那藏宝图上的宝藏,于是互相吵闹不休,趁他们疏神,她就将他救了出来,连金蛇剑、金蛇锥都一起盗到了手。

  现在该是她将他从温家五祖那里带出来的时候,换言之,她竟是回到了过去。

  从她见到异常天象然后被带到另一个时空起,明明已过了很多天,可她居然回到了离开这个时空的几天前。

  这是怎么一回事?何红药揉了揉眉心,余光瞥见自己腰畔系着的金蛇剑和装金蛇锥的袋子,她想了想,将金蛇剑扔给夏雪宜,道:“你拄着它走吧,我可背不动你。”

  夏雪宜更加诧异,他狐疑地问:“你把金蛇剑还给我?”

  何红药淡淡道:“现在也没什么趁手的拐杖,先拿这个当拐杖用吧,毕竟你筋脉已断,行走不易。至于还,什么叫还?”何红药瞥他一眼,道:“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语罢,竟再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往前走去。

  夏雪宜只觉何红药今天很不正常,哪里都不对,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她的脸怎会突然恢复如初?

  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夏雪宜满心都是疑问,但目前的情况容不得他犹豫,权衡利弊之下,他拿起金蛇剑,跟着何红药,往前走去。

  循着记忆,何红药找到当初那个藏身夏雪宜的山洞,对夏雪宜一指,道:“温家那几个家伙还未走,你且在里头藏着,我去找穆人清救你。”说罢转身就走。

  “何红药!”夏雪宜突然道。

  “做什么?”何红药回身,有些不解:“你还有事?”

  夏雪宜紧紧盯着她,目光锐利而冰冷,慢慢道:“你有什么条件?”

  “有言在先,我决计不会将她的名字告诉你。”

  若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想帮你呢?何红药淡淡一笑,心知知道他并不会相信。于是,她走近他,看着他,慢悠悠道:“你真的这么喜欢她?”

  夏雪宜毫不迟疑:“不错,我此生最爱的女人,就是我的未婚妻。”

  何红药以为听了他这句话,自己会心痛,可是很奇怪,她并不觉得难受。为什么会这样?何红药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觉得有些奇怪。

  她道:“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当初要了我的身子?”这话问得极为坦然,反倒是夏雪宜愣了愣,然后才道:“逢场作戏而已,若不这样,你岂会将那三宝奉上?”他冷笑一声,又道:“再说,我以为你是心甘情愿献身,莫非不是?”

  “啪!”

  “啪啪!”

  何红药扬手给了他几个大耳光。

  夏雪宜一时懵了。

  何红药毫不迟疑,“噼里啪啦”连打他十几下,打得他的脸高高肿起,方才解气停手。她低头看着自己没怎么红的手掌,嘀咕道:“怪了,莫非是打那家伙打习惯了,竟这么顺手……”

  而此时,夏雪宜忽然仰头大笑起来,他的笑声畅快无比,却给人一种难言的讽刺之感。

  何红药瞥他一眼,淡淡道:“难道我不该打你?”

  夏雪宜大笑:“打得好,打得好啊!你打得越厉害,我知你心里越不痛快,哈哈哈……”

  何红药居然不恼,只偏头瞧着他,忽然一笑:“我救你,以要回我教中至宝,做交换条件,可否?”

  夏雪宜的笑声戛然而止。

  何红药再道:“为了见你的未婚妻,奉还三宝给我教,你已占了大便宜,还有什么不能答应?”她心下清明,知道以他的多疑,若什么条件都不谈便答应救他,他一定不信。

  听见何红药的话,夏雪宜微微一愣。

  她说的没错,只要能再见到温仪,他什么都可以。温仪是他永远的软肋。虽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但夏雪宜只略做迟疑,就缓缓颌首,道:“可以。”

  何红药立时笑道:“那便成交。”语罢,她又从袖中取出两瓶东西来,抛给夏雪宜。

  夏雪宜接过这一蓝一红两个瓶子,狐疑:“这是何物?”

  何红药道:“蓝的是毒雾,红的是解药,给你拿来防身,万一温家五老找到此处,你用这东西还能抵挡一时,我会尽快回来。”她记得温家五老在下面吵闹不休,激怒了穆人清,穆人清把五老通通赶下山,自己也下山去了,所以此时她去温家五老所在的地方,应该很容易找到穆人清。

  何红药抬头瞧夏雪宜一眼,又道:“你若不信,那我也没法子。”说罢,往外头一跳,施展轻功飞奔而去。

  夏雪宜独自一人坐在洞穴之中,片刻都不敢放松,一手握着金蛇剑,一手握着何红药给他的毒雾,他想到了趁此机会逃跑。

  温家五老固然值得忌惮,但何红药就真的可信?她说她会带来穆人清,未必就一定会带来?他如今已经身负重伤,早不是她的对手,金蛇剑和金蛇锥她尽管拿走便是,何必拿这个和他做交换条件?

  但是,她骗他又有什么好处?他早已说清楚,他不会告诉她温仪的名字,她为何并不生气,也不再逼他,她刚刚的种种表现,都反常得厉害,若不是她连打他几巴掌,他会以为她根本不是何红药!

  夏雪宜思虑再三,终是丢下何红药给他的两个瓶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