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不是总吹嘘自己功夫好么,什么江湖上失传的绝技他都会,应该不会被金无望那一掌伤得太厉害吧?

  何红药越想越忐忑,心里顿时有些七上八下。

  金无望不知道王怜花为何会在那千钧一发之间突然停手,她却知道。

  因为她的尖叫声会震得他耳膜痛﹑脑袋发晕。不过眼看着金无望的手就要被他劈下来,她没法阻止,情急之下,也就只想到“尖叫”这一个法子。

  这是一个对别人无用﹑专克王怜花的法子。

  想到如果不是因为她,王怜花的伤或许不会那么重,何红药隐隐内疚起来。

  “笃笃,笃笃”,何红药骑在马上,慢慢在雪中踱步,雪地里的脚印凌乱,她从中不能分辨出王怜花的脚印,只是绕着荒祠在附近走了走,恰在这时,她又感觉到那种极为熟悉的拉扯之力。

  看来他真的走得很远了!何红药心下一喜,立即循着这股力量往前走,但这力量却越来越弱,到了某处就完全消失了,她举目四顾,终于发现地上有不太明显的车辙印。这印子很浅,像是压过之后,又有东西在上面扫过一遍。

  莫非他的手下驾车带他走了?何红药想了想,策马跟着这印子往前走。

  走了很久很久,何红药发觉自己来到一处荒树林,除了一个造得富丽堂皇的坟墓,这里什么都没有。

  何红药翻身下马,走到那墓碑前,弯腰探看,自语道:“他该不会在这坟墓里头吧?”

  若是王怜花,还真没什么不可能。

  何红药这样想着,而就在这时,那墓碑突然开始转动,那墓碑转着转着,露出个地洞,然后,地洞中露出一个头来……

  两个头,两个人自地洞中钻出。

  这是两个穿着羊皮袄的大汉,虽然在冰天雪地中,两个人仍是挺胸凸腹,显得如熊一般的神气。

  先前出来的那一人,出来便探头四下张望,看有没有人,而他后头那人,连瞧也不瞧,只一个劲嘟囔道:“这残废是什么东西,派头倒不小,这么样的天,还要咱们跑几十里地去为他配药,这不是成心折磨人么?诶,你怎么不走了?”后头那人见前面那人停在那儿不动,觉得奇怪,抬头一看,也看见了墓前站着的何红药。

  “你是谁?”前面那彪形大汉握紧腰间的大刀。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榜单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我是好孩子,我明天还会更的,后天么,呃,不能保证

  41章

  “何姑娘!”不等前头的大汉拔刀,后头那大汉已大声惊呼起来。他脸上立马带了笑容,一步踏到前面去,讨好地笑道:“您来找公子?是是,公子就在里头!”

  前头那人没见过何红药,不由奇怪地拉了拉后头那人,低声道:“她是谁?”

  后头那人瞪他一眼,也压低嗓音道:“自然是头儿的人!”

  “这女人……怎么没见过……”前头那人嘀咕道。

  后头那人撞他一下,低声道:“头儿放在身边的人,哪能让你天天见,你——也配?”

  何红药才不管他们在叽叽咕咕什么,她直接问:“王怜花在里面?里面还有谁?”

  后头那人鞠了个躬,笑道:“有一个手臂有伤的花白胡子的乞丐,还有一个轻伤的满面麻子的乞丐。”

  “你们说的残废是谁?”何红药又问。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讪笑道:“没有啊……姑娘您,您听错了吧?”

  何红药暗自好笑,转而道:“里头安全?有无机关?”

  “没有没有,”后头那人连连摆手,笑道,“您请进。”

  何红药挥挥手,道:“恩,我知道了,你们快赶去配药吧。”

  待那两个大汉告辞,何红药对着那黑漆漆的洞口,犹疑要不要进去。

  他既已找到地方修养,她还有没有必要去看他?巴巴地找过来,铁定会被他笑话吧?

  何红药想了又想,终是下了决心,拍拍蛇筒中的小金,听得那“嘶嘶”声神气十足,她低语道:“小金,我们去那坟墓里看一看可好?看那家伙到底死没死?”

  何红药推开墓碑后又合起,洞窟阴森,她往四周环顾,又敲了敲洞壁,扔了块石头下去,只听得这洞里有回声,却无人出现,也没有机关。这或许是因为这地方实在太秘密了,别人根本不会找进来,所以根本无需防守,也或许是因为这墓里的主人自视极高,根本就未将别人放在心上。

  何红药开始往石阶下走。天下所有秘窟,所有的地道,差不多全是一样的——阴森,黢黑,带着股令人头晕的霉湿气。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个小厅,布置得和普通富贵人家的客厅差不了多少,何红药突然停下步子,没有往前继续走,而是停将耳朵贴在墙上,然后她就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只是隔得太远,听不清楚。

  思虑了一下,何红药继续往前走,前面的小厅中没有人,何红药走近厅前的一扇门,听见门里有笑语声传出来。

  “公子你想得端的周到,生怕你属下在这里闷得慌,还找来两位娇滴滴的大姑娘陪着,真是好极妙极。”

  何红药不由得笑了。这声音的主人她虽然不熟,却认识,正是金不换。

  这时,只听另一人道:“金兄有所不知,公子处处替人着想,才成得了大事,此地若非如此享受,又有谁心甘情愿地呆在这里。”

  这声音又是谁?那个姓左的老乞丐么?

  何红药越发确定王怜花就在里头。

  巧的很,这门里有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但如今却便宜了你,小玲,还不倒酒?”

  这声音何红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赫然便是王怜花。但奇怪的是,王怜花此刻的声音,竟是有气无力,而且说完了一句话,就不住喘气﹑不住咳嗽。

  他的伤竟有这么重?

  何红药心里一跳,顿时忐忑起来。她将手放在门上,想要推门而入,却又犹豫万分。

  这时,她听得里头有一个女子娇媚地唱道:“豆莞花开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

  何红药不由蹙眉。

  他若真的伤得重,怎么会有闲心招女子来玩弄?这样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笑,心道,她此刻进去,会不会打搅他的好事?

  此时,里头的左公龙道:“公子还得安歇,金兄也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