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眨了眨眼睛,道:“他莫非是装醉。”随即他笑道:“不想竟有人先我而倒,妙极妙极,且待我自庆三杯。”仰首干了三杯,三杯过后,他的人突然不见了。原来他也已倒在桌下,再也无法站起。

  熊猫儿哈哈大笑,推杯而起,笑声未了,人已倒下。

  欧阳喜大笑道:“好…… .好,武功虽各有高下,酒中却数我你豪…… .”手里拿着酒杯、踉跄走出门去。过了半晌,只听门外“哗啦”一响,接着“噗咚”一声,于是,便再也听不到欧阳喜的声音。

  几人都醉倒了,室内安静下来,朱七七突然出声道:“他们都醉了?”厅堂内如今还醒着的人除了朱七七,就只有何红药,她这句话当然是对何红药说的。

  何红药站起身,绕着几个醉倒在地的男人转了几圈,低头审视了他们片刻,肯定道:“醉了。”

  朱七七道:“我们要不要找人把他们抬上床去休息?”

  “不用,谁让他们要拼酒,”何红药踢了一脚那醉成一滩泥的王怜花,冷冷道,“醉死最好。”

  她一动脚,朱七七才发现她脚踝上一边套着一个金色的脚环,很是好看。而这时,何红药忽然转头对朱七七道:“我回去了。”

  朱七七一愣,随即道:“你不管王怜花了?”她不是和王怜花一起来的吗?

  “我说过,不管他们,醉死为好。”何红药一面说一面往外走,踏出院门,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竟是真的自顾自地走了。

  朱七七吃惊于何红药的反应,却也觉得这样最好,她走了便不会打搅自己和熊猫儿的计划。这样想着,朱七七瞟了一眼倒在桌上的王怜花,得意地笑道:“她不管你啦!肯定是觉得你太可恶了!你做人简直失败透顶!”

  这时候,醉倒在地的熊猫儿突然一跃而起,望着朱七七道:“你瞧,我可是将他摆脱了。”

  朱七七点了点头,看了看烂醉如泥的沈浪,迟疑道:“算你有本事,但……但你也不该将他灌成如此模样呀。”说来说去,她还是为着沈浪的。

  熊猫儿呆了半晌,喃喃叹道:“女人……女人……你帮着她时,她反帮着别人……”

  朱七七将沈浪在榻上安置好了,才跟着熊猫儿掠出宅院,直奔到宅院墙外。

  殊不知这时,朱七七以为那已经离开欧阳喜府上的何红药又重新回到了厅堂,她扫了一眼看似醉得不省人事的三个男人,淡淡道:“他们走远了。”

  “什么?你说什么走远了?”王怜花醉眼朦胧地抬起头,晕乎乎地起身搭上何红药的肩,大着舌头问,“这是哪儿?”

  何红药伸出手来,不动声色地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下,冷笑道:“还装?”

  那一下拧得真疼。王怜花哀嚎一声,松开何红药,叹气道:“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沈兄,你说是不是?”

  沈浪从塌上坐起,闻言,他笑道:“何姑娘是在帮你醒酒。”

  “不错,”何红药斜睨了王怜花一眼,道,“我是在帮你醒酒,你该感谢我才是。”

  王怜花轻轻笑了笑,道:“你怎知我没有醉?”

  “那样一坛子酒能将你灌醉?”语罢,何红药又看向沈浪,道:“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小红药真是聪明,我和沈兄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王怜花觉得何红药那句话是在夸他,不由很是愉悦,他看了一眼沈浪,道,“沈兄,现在我们过去看看?铁兄大概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沈浪点头笑道:“过去看看,不然七七怕是要把那里闹翻天。”

  何红药隐约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准备去朱七七和熊猫儿要去的地方,也就是昨天朱七七没有夜探成功的那处地牢,不过……

  何红药指了指醉倒在门外的欧阳喜,道:“他怎么办?”

  沈浪和王怜花是假醉,欧阳喜可是真醉了。

  沈浪笑了笑,把欧阳喜抬进门,安置在塌上,然后笑道:“现在可以了。”

  此时,熊猫儿和朱七七已到了那设有地牢的“魔窟”,两人一路前行,毫无拦阻。也不知走了多久,依稀望去,已是后园,四下的景物,果然与朱七那日所见的有些相似。她越瞧越像,越瞧越是紧张,虽然如此严寒之中,她掌心,额角,仍不禁往外直是冒汗。

  突然间,熊猫儿大笑道:“好酒好酒,再来一壶……”

  朱七七骇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外,霍然回身,将熊猫儿拉倒在地,两人一齐向山石暗影中滚了过去。

  过了半晌,风吹松竹,四下仍是一片静寂,熊猫儿的大笑之声,居然并没有掠动园中之人。

  朱七七这才松了口气,拉起熊猫儿的衣襟,恨声道:“你疯了么?”

  熊猫儿嘻嘻一笑,道:“疯了疯了,喝酒最好……”

  朱七七失色道:“不好,你……你真的醉了?”

  她看出,熊猫儿方才在家里虽是装醉,此刻被风一吹,却真的醉了。

  他方才醉了还好,此刻醉了,当真是活活要急死人。

  正当朱七七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就见熊猫儿先她一步往前走去,他轻功好,身法灵巧,比朱七七要快,朱七七跟着他身后,听得他忽然就大喊大叫,忽然又哈哈大笑,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不过即便这样,园子里也安静得很,没有人来抓他们,朱七七不由得拍胸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而走着走着,朱七七已看见了那座小楼,此刻虽是一片黑暗,但她眼前却似乎犹可望见那艳如桃李,毒如蛇蝎的中年美妇,正凭栏倚楼,在向她招手微笑。

  刹那间,她心头不由自主,泛起一股寒意,不由自主拉起熊猫儿,向一株大树后躲了过去。

  朱七七迟疑了,她已确定此处就是她当初进入的“魔窟”,但那王夫人着实可怕,她不能拉着熊猫儿去冒险。

  朱七七这样想着,口中轻叹道:“先瞧瞧固然不错,但你却永远也猜不到小楼中那妇人有多可怕,何况,你又如此醉了……”

  熊猫儿道:“无妨。”话未说完,人已有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只见熊猫儿笔直窜向小楼,竟飞起一脚,“砰”的踢开了楼下的门户,冠冕堂皇地闯了进去。

  25第二十五章

  朱七七一把未拉着他,想叫又不敢叫,骇得面色都变了,她本想跟着过去,怎奈两条腿却直发软。她听着熊猫儿在里面大着舌头喊着“鬼婆娘,女魔头,你出来,你……你有本事与本大侠拚个你死我活,看我熊猫儿可害怕”,禁不住泪流满面,她捂着嘴拼命直哭,却不知如何是好,听见里头传来一阵“砰砰,咚咚”的声响,显然小楼中已发生了生死相拚的剧战。

  朱七七一面流泪,一面低语,道:“不管你是不是喝醉了,若不是我,你……你……你又怎会喝醉,又怎会来到这里……都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但我却坐在这里,不能和你一齐去拼命……我真该死,真是该死……该死……该死。”举起手,一口往她自己那嫩藕般的手臂咬了下去,竟真的咬得鲜血淋漓。

  可怜的朱七七,她在这一头内疚不已,却不知那一头的人正玩得开心。

  在那漆黑的小楼里,熊猫儿拿着自己的酒葫芦在桌上﹑茶杯上敲来敲去,一面敲一面大喝“女魔头,你!喝喝,哈!看招!……”不停地发出打斗时的叫喊来。

  而除了他之外,另外还有四人,其中三人坐在椅子上,而另一个人抱着手臂,倚靠在一面墙的壁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