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迹部宅度过了一个舒适的晚上。一大早司机就将我送到了比赛的会场。至于迹部景吾,他早在我起床前就已经晨跑完、吃过早餐后就去公司了。

  这种全国性质的赛事总是会看见很多熟悉的面孔,比如那边的一个金色头发有着凶狠眼神的男生,就是秀知院的白银御行。他还是学生会会长,在学校常年考试排名第一,就连之前的全国模拟考他都是首位。

  还有那边一个扎着双马尾、面无表情看起来有点冷漠的女生,是松阳高等学校的水谷雫。才一年级就已经能在全国模拟考名列前茅了,也是很有实力的一个选手。

  看来这一次的竞赛也是高手众多,想要夺冠难度也很大呢。

  就在我暗自感叹的时候,一个紫色短发、脸颊有些婴儿肥,看起来些许稚嫩的男生正在朝我走过来。

  ......

  “美绪姐姐。”他开口叫道。

  他正是我爹跟继母生的小儿子,望月雪弥。他是冬天的出生的,所以取了这样的一个名字。

  我对大人的态度算得上恶劣,但是对于那些个弟弟妹妹...只能说是疏远,毕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况且我也有点小心结,索性就冷淡对待了。

  “怎么了?”

  望月雪弥气愤地鼓了鼓脸颊,让他的脸蛋显得更加圆润可爱了,“我就知道会碰见你,每一次妈妈让我来参加的数学竞赛,姐姐也都会参加。”

  虽然年纪比我小几岁,但望月雪弥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现在已经跳级成为了高三生。不过之前我以为竞赛里碰见只是因为赛事是全国性的、他这么聪明参加也很正常,没想到是我那个继母蹿腾他参加的。

  继母对我态度也很平淡,属于社交性礼仪的那种。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要不然对我额外关照反而会让人浑身不适。

  没想到她对我这么关注...

  我盯着雪弥圆溜溜的眼睛说道:“怎么这次突然告诉我这些?”一起参加的比赛不下数十次,偏偏只有这次他才跟我说这些。

  望月雪弥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睛,避开跟我的对视,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摆。小声地回着:“我怕姐姐你讨厌妈妈,就更加不会回家了,这样爸爸也会不开心的。”

  停顿了片刻,他抬起头认真地看向我:“而且我一点也不喜欢数学,每一次都是妈妈强行要我参加,我一点也不喜欢,也没有想过要跟姐姐争!”

  回想着每次回望月宅,我跟亲爹的交流基本为零,每次都是两张相似五官的冰山对决。你不开口,我也不开口的那种冷漠关系。

  他会不开心?

  我叹了口气,向雪弥保证道:“不会跟你妈生气的。还有,我会跟爸爸说让他同意你以后不用参加这些不喜欢的竞赛了。”

  望月雪弥这个小机灵鬼跟我说这些,就是想让我开口跟爸爸说话,顺便提升他也可以不用再参加这些比赛的几率。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干脆当着他的面就跟亲爹来了个久违的通话,同时付出了每个月至少回一次家的代价。

  挂断电话,我对雪弥说道:“好了,以后可以不用参加不喜欢的竞赛了。”

  望月雪弥兴奋地抱住了我,大声地说:“好耶,谢谢美绪姐!美风蓝最近的演出门票包在我身上了,保证是最佳观赏位置。”

  他妈妈是早乙女学园的校董,那是一个专门培养未来偶像的学校,美风蓝就是那所学校毕业的。所以弄到演出门票对望月雪弥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那我溜啦,姐姐拜拜!”

  我大惊:“竞赛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了吗?”

  望月雪弥:“反正以后都不用参加了,这次我也不要去了~”

  说完就他蹦蹦跳跳转身走了。

  我:“......”

  希望你妈不会揍你。

  *

  大脑经过了三个小时的高强度运作,我已经感觉到有一些疲惫了。发挥还算正常,题型陷阱虽然多种多样,但还在我可以做出来的范畴内。

  就是不知道名次如何了。

  看了眼走在我前面的白银御行,他此时正跟一个黑发长发挽着红色蝴蝶结的女孩子一起走。

  我认识这个女生,她是四宫财团的长女——四宫辉夜,在很多领域都有着出色的成绩,也是一个超级大才女。之前在聚会上碰到过她几次,后面又因为在弓道俱乐部碰到,还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跟四宫辉夜出乎意料地聊得来,大概很大一些原因是我们都喜欢板着脸,并且长辈缘都很淡薄...她的母亲在她出生不久后就去世了,父亲对她也漠不关心。

  不过我因为还有迹部家以及爷爷的关心,情况比她稍微要好一些,要不我跟她的心态可能会差不多吧......再加上我比她大一岁,对方在我眼里就跟妹妹一样。

  本来想开口跟她打个招呼,但是看着前面两人仿佛在冒粉红爱心泡泡的氛围,我觉得还是先不打扰了。

  看了下时间,估计及川彻那边应该也打完第一场跟乌野的比赛了,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

  “美绪,要回来了吗?”

  “还没呢,刚从会场出来,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啊,刚跟乌野打完——”

  “那...”

  “当然赢了。”及川彻轻笑了两声,“你要安慰小飞雄才对呢。”

  我哼了一声:“那待会就是对战白鸟泽了吧,加油。”

  “嗯,我会的。”

  想到及川彻下一场比赛马上就开始,怕影响他休息,没说多久就将电话挂断了。

  “美绪姐?”

  我寻着声音看过去,正是四宫辉夜在叫我。奇怪...这两个人刚刚不是走在我前面的吗。

  “好巧啊辉夜,你也是来参加竞赛的吗?”

  四宫辉夜看了一眼身旁的白银御行,捋了一下有些掉下来的刘海,说道:“来参加竞赛的是我们会长——就是这位,他是白银御行。我正巧在附近买点东西,这才跟会长碰见。”

  不是吧辉夜...我眼睁睁看着你目标准确朝白银御行走过去,然后你们俩谈笑风生的模样,我看的一清二楚!

  我挂上社交性的微笑,礼貌地冲白银御行打了个招呼:“白银君你好,我是望月美绪。”

  白银御行也冲我点点头:“你好,望月桑。”

  其实我们两人早就互相知道名字并且对对方的面貌有所了解。毕竟都是参加竞赛的常见选手,平常看名次也都是从高往低看,不是他名字在我上面,就是我名字在他上面。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熟悉的陌生人了。

  秉持着不打扰的心态,跟他们俩交谈了几句我就找借口溜走了。

  现在赶回宫城县应该也看不到青城对战白鸟泽了的比赛了,思考了片刻,我决定到之前常去的弓道俱乐部看看。

  跟辉夜的相遇让我想起了跟她相遇的弓道俱乐部。之前很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去那里,虽然我自己的弓道水平很一般,但我去那里更多的是喜欢听那些弦音。

  弦音是弓箭射出时弓弦发出的声音。而美妙的弦音令人心神向往。

  即便是同一个选手使用同一张弓,也会发出不同的弦音,正如同一生只有一次的缘分。一次射击就如同一生一次的“相遇”和“离别”。

  “愁?”

  当我来到俱乐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美绪姐?”

  藤原愁收起了弓箭,略带惊讶地看着我。他穿着白色的弓道服上衣,黑色的袴,身形修长。浅栗色的发丝有些许凌乱,清澈的瞳孔是紫水晶一样的颜色,如同贵公子一般。

  他的祖父是英国人,迹部景吾小学在英国上学的时候就跟藤原愁相识了,加上家里互相都有些来往,于是我也跟藤原愁认识了。

  “怎么突然回来东京了?”

  “过来参加一个数学竞赛,碰见了辉夜,就突然想来这里看一下。”

  “要试试吗?”藤原愁举了举手里的弓箭朝我示意。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太久没拉弓了,我就是想过来碰碰运气,想听一听弦音。”

  “那就跟我来吧,正好还没换衣服。”

  藤原愁说完就带着我来到了射箭的靶场。

  走进靶场,站好、取箭、扣绳、预拉、开弓、瞄准、脱弦。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完成,弓箭稳稳地击中了红色的靶心。随着弓箭脱弦响起来的是美妙的弦音。

  我赞叹道:“愁,你的弦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藤原愁收弓,有些关切地问:“所以,美绪姐是怎么不开心了吗。”

  他一向温柔又聪敏,知道我之前不开心就爱来听弦音的习惯。

  “因为突然解开了一些心结,又感觉思绪有些混乱。”

  跟父亲突如其来的和解一般的回家约定,让我有些迷茫。或许是他真的觉得自己之前做错了,或许是我在怀念家庭的感觉。

  “听见弦音的时候,我一片放空,什么都没有想;只有那道声音回响在我心中。”

  藤原愁温柔地笑着:“如果有帮到美绪姐就太好了。”

  我肯定道:“当然有。”

  因为太久没见,藤原愁邀请了我跟他一起去饭店吃晚餐。我欣然接受,在跟他吃过晚饭后,他就送我去坐了回宫城县的新干线。

  在新干线上,我看着外面渐渐深沉的夜色有些出神。

  及川彻已经告知了我,青叶城西没有打败白鸟泽,他们没有气馁,准备全力以赴来年的春高(日本春季高中排球联赛)。

  白鸟泽就像是阻挡在青叶城西面前的高山,一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后面还有紧追不舍的乌鸦,一不小心也会被分食殆尽。

  看来,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不过这下,回去安慰的人除了飞雄还有小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