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斯扭头瞥了一眼洛辰，眼睛睁得大大的，用头示意右边岩壁上的一道狭窄缝隙。两人冲过去，挤进岩石之间躲藏起来。
一群什么东西昂首阔步走进了圆形洞穴。当它们靠近时，头顶上出现了一个标签：〔次级恶魔〕。
这是一种粗笨的类人生物，大概2.5米高，额头上伸出两只硕大的弯角，穿着黝黑的锁甲，利爪中握着长柄斧或连枷。他们的下肢向内弯曲，足部是像山羊一样的蹄，走在地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总共有六个生物，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有点太多了。
领头的生物进入洞穴后，用某种难以理解的语言发出一声严厉的命令，然后抬起狼一样的口鼻嗅了嗅空气，似乎有所警觉。
洛辰和泰斯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声。漫长的一段时间之后，生物耸了耸肩，松懈下来，带着手下走进了另一条砂岩走道，消失在视线中。
洛辰松了口气，如释重负，有种想要就地躺平摆烂的感觉。
靠，这游戏太刺激了！就好像是进了一个鬼屋，虽然明知道那些怪物都不是真的，但仍然会被吓个半死。而且这个鬼屋的怪物不仅会吓唬你，他们还会攻击你，而且是真正造成伤害。
“赶紧走！”洛辰低声说，转向身后的泰斯。但他立刻注意到泰斯身后的某个东西：岩壁上似乎有道隐蔽的门。
一个新的弹窗出现了，门的轮廓开始微弱地发出紫色光芒。
【能力：敏锐视觉】
〔一种被动能力，让善于观察的旅行者能够注意到其他人可能看不到的物品和线索〕
〔能力类型\/等级：被动\/1级〕
〔效果：发现和识别隐藏物体的几率提高6%〕
洛辰又读了一遍。敏锐视觉。嗯，这似乎是一个很有用的被动能力。他猜想大多数玩家都会获得这个技能，因为它与种族无关，而且很容易获得。
在这个阶段，只要是赠品，那就来者不拒。
“这里有扇门，”他指着盗贼身后的岩壁说道。
“噢？好眼力，”泰斯赞许地点了点头。“根据我的经验，除非有值得隐藏的东西，否则没人会费劲安装一个隐藏门。值得进去看看。”
他走过去，伸出双手仔细地探索岩壁上的角落和缝隙。“啊！她在这里，”他满意地说，石门发出咔嗒一声，滑进了旁边的岩石中。
门后是某种实验室，墙边立着几个长木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试管和玻璃瓶。
洛辰注意到那张木制的实验台，上面捆绑着一个枯槁的暗夜精灵尸体。
那是个女性精灵，瘦得皮包骨，衣衫破烂。铁灰色的皮肤看上去就像是那种廉价的卫生纸。她的腹部和手臂上有几道长长的伤疤，被粗糙地缝合起来。是个可怜的老人。
泰斯在房间里四处探索着，似乎在寻找陷阱。洛辰走向那个尸体。
这人应该只是个Npc，场景的一部分。但他觉得应该找些东西给她盖上，让她在死后也能保持些尊严。
但尸体的胸部突然开始起伏，洛辰吓了一跳。她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喘息声，让人想起风吹过枯树的沙沙声响。
“泰斯！这个精灵还活着，”洛辰低声喊道，“我们得帮帮她！”
盗贼停下搜索，瞥了一眼那个老人，嗤之以鼻地说：“已经没什么可帮的了。一阵风就能吹倒她……再说了，就算咱们能帮她，干嘛要费这事？她没有任何价值，就是个累赘。”
“你说什么？”洛辰对他的冷酷感到惊讶。“……好吧，首先，如果我们帮助她，也许她能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其次，就算她没任何价值，也不能就这样留她在这里等死。那太残忍了！我们得帮她。这是正常人该做的事。”
泰斯停下来，皱了皱眉头，走过来，把手搭在洛辰的肩膀上。
“听着，你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家伙，所以我会告诉你真相：提瓦特是个残酷的世界，朋友。善良在这里不值钱。如果你希望活下去，这是第一课。”
“……如果你真的想帮她，就杀了她吧。解脱她的痛苦。然后，等你做完这件事，割下她的头皮，放进你的包里。她是个祖坎塔——暗夜精灵的萨满祭司。帝国人会为祖坎塔付高价，她的头皮能卖到一枚金币。我敢打赌，这可不是小数目。你小子有福气啊。”
“什么？不行！这太可怕了……简直骇人听闻。而且我以为你是个亚茹人？”洛辰望着白肤金发的泰斯。
“没错，”盗贼回答，脸上闪过一丝困惑。“有什么关系吗？”
“我以为亚茹人和暗夜精灵族是联盟关系，共同对抗东瀚帝国。”
“呸。”泰斯翻了个白眼。“话是没错，起义军嘛。但这是关于提瓦特的另一课：万事先想自己。起义是给那些脑子不灵光、容易被操控的人准备的。也就是说傻瓜。我呢？我只担心我的钱袋，而那个——”
他用拇指指向那个奄奄一息的精灵，“对我来说就是枚金币。”
洛辰摇了摇头：“我不是你。我不能就这样把她扔在这儿。”
“那好吧。”盗贼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如果你真的觉得有义务帮助她，检查一下你的背包——你可以通过说出或者想着背包来访问它。我继续忙我的。”
他边四处踅摸边咕哝着：“这里肯定还有其他值钱的东西。肯定有……”
洛辰想着“背包”，一个半透明的弹窗出现了。界面与他玩过的其他网游非常相似。
他自己的角色形象漂浮在左侧，缓慢旋转。右侧是他的背包，里面是目前拥有的物品。
看上去只要不超过他的最大负重，物品可以随意放置。这个负重显示在弹窗的右上角。
目前洛辰拥有的东西并不多。粗糙的束腰外衣、粗糙的裤子、破旧的薄皮靴子。不过，他有一些铜币，还有一瓶次级治疗药剂，价值高达12枚银币。
洛辰不确定这个游戏里12枚银币具体是多少，但对于一个新手玩家来说，应该值不少钱。也许泰斯是对的……也许他应该帮这位老太太解脱痛苦，然后收集她的头皮，换笔赏金。
万事先想自己。
这才是明智的做法。实际的做法。
他只犹豫了一下。然后他拿出药水，拧开瓶塞，把发光的红色液体倒进了那个老人的嘴里。
也许他是个傻瓜，浪费了时间和金钱，但洛辰没办法做到去杀死一个老妇人，然后割下她的头皮。而且，什么样的人会那样做呢？像泰斯那样的人，他想。一个贼，一个杀手。
虽然这里本质上是一个游戏，但这里也远远不止是一场游戏。这里是他生活的世界，他不想以一个杀人犯的身份开始新生。
药水很快就空了，但有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没发生。那个老人就那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在洛辰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她突然痛苦地喘息着，背部弓起，双臂在桌子上乱抓乱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