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炎武也不说什么,就答应了一声,也没有要给承祜介绍他外甥的意思,但是承祜已经想起来对方是谁了,徐乾学,和他两个弟弟被称为昆山三徐。

  老大徐乾学是康熙九年的探花,而他两个弟弟,分别一个徐秉义是探花而徐元文是状元。

  不得不说徐家人很会读书,不然也不能连出两个探花和一个状元。

  作为舅舅的顾炎武更是不得了,不然也不会被康熙看重,只是老头脾气大,压根不理会康熙这个皇帝。

  呸,就是皇帝他才不搭理。

  对待人才,康熙的脾气好的过分,换了别的皇帝,怕不是早想灭了这货了,哪里还能好声好气的对待。

  承祜对顾大爷倒是没有他阿玛这么夸张,什么人才不人才的,聊到他专业领域,说不通的,他一样怼回去。

  “舅舅也来看戏?”徐乾学似乎还挺好奇的,五十岁的人,保养的还算不错,没有同龄人那般显露老态。

  “怎么?你看得,我就看不得了?”顾炎武对外甥的话很是不满,他干什么,还要外甥来管东管西的?

  “自然是看得,只是没想到舅舅也来,不然可以一起。”徐乾学对他舅舅顾炎武的臭脾气倒是没什么异样,而是笑着说道。

  “不了,我们不住一块。”顾炎武毫不客气的就拒绝了,他现在可是住在大学城的,这会看完戏还得坐马车回去,原本他是想骑马的,结果承祜那小孩专门派了车过去接他。

  “这是舅舅你新找的童子?”徐乾学并没有见过承祜,见站在顾炎武的身边,自然是以为他是跟着顾炎武的童子,只是觉得面生,便随口询问了一句。

  “童子?我可不敢用这样的童子。”顾炎武也没多解释,只是嘀咕了一句,主要是承祜不像是要表露身份的样子,他也考虑到,皇子跟臣子之间最好是没有关系。

  不等徐乾学说什么,来送顾炎武的马车就来了,承祜伸手对顾炎武说道,“顾先生,我扶您上马车。”

  “别,我还想多活个几年。”顾炎武毫不客气的拒绝,开玩笑,虽然他不乐意搭理大清皇帝,可不代表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让大清的皇子搀扶他,被那狗皇帝看到了,指不定怎么看呢。

  徐乾学这时候也看出点不对劲来了,首先这童子,又或者是他认为的童子,身穿的布料有些过于好了,绝不像是一般童子能穿的,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刚才眼里只看到舅舅,反而忽略了这个少年的装扮,这才让他误会了。

  不过从舅舅和这少年的互动来说,两人应该是很熟悉的,看来是少年邀请他舅舅顾炎武来看戏的。

  “大哥~”保清和保成此刻也跑了出来,直接扑进了承祜的怀里。

  “你们两个是熊吗?”承祜难以置信,感觉再等两年,他就要被这两个小子给扑倒了,那多丢脸啊!

  好在承祜还是可以轻易的接住两个弟弟的,不然他不要面子的吗?

  “保成才不是熊。”保成哪里乐意,他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崽崽,他可是见过熊的,长的特别丑!

  小家伙已经是有审美的年纪了,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一点也不愿意成为熊,太丑了。

  作为好哥哥,承祜自然是会培养弟弟的审美,亮晶晶的宝石什么的,想要哥哥会给,绝对不能要陌生人的。

  拒绝行贿,从我做起!

  没错,他就是要从小就养成弟弟们不向外伸手的好习惯,当然了,等弟弟们再长大一些,他会领着弟弟们展开一些副业,不然弟弟们将主意打到国库去可怎么办。

  上辈子,这一个个的,都问国库借钱,借了不还,想起来就来气,就好像能问国库要到钱,就代表了阿玛疼爱他们一样。

  真正的疼爱,不是那样的,不是用外在的东西炫耀的。

  康熙有太多的孩子了,真正宠爱的也就那么两个,即便他有心喜爱这些孩子,总归还是会下意识的偏心的。

  而大家都认为,康熙这个阿玛偏心太子。

  只是太过溺爱,对孩子的成长也是糟糕透了的,这辈子有他在,弟弟保成也不会被宠坏,还会跟哥哥弟弟们争宠。

  没办法,大哥只有一个,嘤嘤嘤,想要大哥只喜欢自己!

  保成年幼的人生,除了争宠就是在争宠的路上。

  并且抱怨阿玛,明明知道大哥喜欢小孩子,还拼命的生!

  特别是保清,他从唯一的弟弟,变成最年长的弟弟,简直心塞的可以。

  偏偏这阿玛没有一点眼力见,生了一个又一个,还能不能好了?

  得亏康熙不知道儿子怎么吐槽他,不然能给气死,全都是逆子啊。

  没有办法,人就是需要培养感情的,平日里谁带的多,就跟谁亲。

  别说是皇子们,就是那些生了孩子的后宫低阶的嫔妃谁不感谢承祜,正因为有承祜的关注,无论是她们还是皇子皇女的生活都好了许多。

  那些个宫里的人,也不敢随意的对待他们。

  承祜还是宫里出了名的散财童子,逢年过节都是大手大脚的给赏钱,身边伺候的宫人最是开心,其次就是在弟弟妹妹们身边的,只要是伺候的好的,基本上都能领到。

  “怎么又闹你大哥了,保成。”随后出来的康熙,打扮的像个普通的富人家里出来的阿哥,谁能想的到,他儿子都好几个了,最年长的承祜都十几岁了。

  徐乾学或许不认识承祜这样的皇子,但康熙一出现,他明显的认出来了,当即就想给康熙行礼,差点没喊出来。

  康熙也留意到徐乾学,赶紧抬手阻止他,“不必,今天只是我私下出行。”

  皇帝都这么说了,徐乾学还能说啥,只能呐呐的退到一边去,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嫡皇长子。

  跟传言的还是有些出入的,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皇长子竟然跟他舅舅相识?

  还真没听说,这宫里的皇长子跟外界有什么来往,最近的一次,也是皇上发现有人假借皇长子的名义,在外头敛财外加搜集美女,为此龙颜大怒,这是在败坏他儿子的名声,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光是流放的,感觉宁古塔都要人满为患了。

  从此谁还敢往皇长子身上沾边,更别提支持了,深怕自己成了那宁古塔的一员。

  这皇长子可是谁沾谁倒霉,在京城的这个官场圈子里,简直堪比瘟神一般的存在。

  徐乾学本以为这皇长子会是个嚣张跋扈的性格,毕竟有皇帝这般的宠爱,性子跋扈一些,也算正常。

  只不过今日一见,看来,传闻并不可信。

  最起码他见到的皇长子,性格温和,对几个弟弟尤为的包容,很有长兄的气势。

  可以看的出,已经初见皇子该有的气度,就算说是太子,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

  不过皇帝至今没有立下太子,或许是想看看其他的儿子成长以后,才做打算,若不是有这一次皇帝打击大阿哥党,徐乾学都想加入到大阿哥党里去了。

  一想到流放宁古塔,还是算了,荣华富贵过眼云烟,还是命要紧。

  真要是连命都丢了,还要什么富贵,这一点徐乾学还是拎得清楚的,更何况,他若是个蠢的,也不可能考上科举,被康熙亲自点了探花。

  只也是太聪明了,才会如此的贪婪。

  徐乾学在观察承祜的同时,承祜也在观察徐乾学,此人在大清官场随波逐流,别人贪,他也贪,贪的还比一般人多。

  大概是想着,反正贪的又不止他一人,还贪的是清朝皇帝的银子,为什么不呢。

  显然他从未想过,自己贪的哪里是皇帝的银子,那都是百姓的血汗钱。

  那是国库的银子,又不是康熙私库的银子。

  就是康熙,也从未打过这国库的主意,当然是他不要缺银子,可这能读书,有爵位的人,又有哪个是缺银子的?

  人总是抵不住那个贪念,一旦伸手,怕是再无法控制自己。

  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康熙才不愿去处理那些贪官,因为这不是他一人可以解决的。

  九天供赋归东海,万国金珠献澹人,也不是百姓随口胡诌的,即便是这样,康熙依然在贬了徐乾学后,又再度启用他。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没有可以代替的人才呗。

  既然这样,那就让徐乾学去教书好了,培养大清的人才,没有了实权,也就没人给他送银子了。

  承祜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回去就跟阿玛提,这徐乾学不过当官不到十年,由于康熙十一年的时候犯了点错,被贬后,康熙十四年才又官复原职,结果才不久,他就回乡丁忧,所以他贪,但是目前来说还不至于到巨贪。

  “你要让徐乾学去大学任教?”康熙有些不解的问道。

  “是,如今人才不够,就是好的先生也没有多少,徐乾学才华肯定是有的,而且名气也不小,只要徐乾学在大学里任教,那全国的学子也可能被吸引到大学里来,不是吗?”承祜仔细的分析起来。

  “确实有些道理。”康熙点了点头。

  “而且他弟弟徐元文,据说还是状元之才,阿玛,有这么好的人才,怎么能不用。”承祜是准备一次解决两个。

  大学是他们为大清奠定了人才的摇篮,师资力量确实也是很愁人的,就是用上那顾炎武,康熙也不敢往死里用,最多瞧着顾炎武自己高兴,想去上课就去上课,不想还可以在大学里溜达,顺便做做学问。

  只要老头在大学里面,康熙就没有任何的要求。

  很快这徐乾学和弟弟徐元文就被康熙招来面前,说了让他们去大学的事,给他们的官职品级不变甚至还高了半品,只是职位变了,去大学为皇帝培养更多的人才来。

  对此徐乾学和徐元文虽说不解,却也不敢反驳皇帝的话,只是承祜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希望你们可以约束好族中成员,莫要纵容。

  也算是给他们提醒了,否则等将来谁都救不了他们。

  那昆山三徐,也就只剩下一徐了。

  徐乾学和徐元文在承祜提醒后,有些惊疑不定,等出了宫回到府上,徐乾学便和弟弟徐元文再找来了徐秉义商量此事。

  对此徐秉义直接说道,“让人回老家查清楚,阿哥不可能毫无依据说出此话。”

  “我也是这么想的。”徐乾学点点头,对这个少年,他不是第一次见了,上一次是在大剧院的门口,还是跟他们的舅舅在一起,徐乾学顺便跟弟弟们提了一句。

  “什么?舅舅竟然跟皇长子?”两个弟弟都傻眼了,那可是他们的舅舅顾炎武,居然跟皇子交好?!“大哥你没看错吧。”

  “我又不瞎。”徐乾学有些无语,弟弟们这不信任的眼神是几个意思?“而且舅舅就在大学里,过去问问不就清楚了。”

  “那还派人回老家调查吗?”徐元文问道。

  “查!必须一查到底!”徐乾学咬牙说道。

  不调查是不可能的,都有人警告他们了,还傻不愣登的,那就真无药可救了。

  其实徐乾学也在思考,好好的,为什么皇帝要调派他们去大学教书,毕竟是发生了什么。

  三兄弟第二天便去了大学城,因为是顾炎武的外甥,加上徐乾学和徐元文的调令已经下来了,他们很顺利的就进了大学城,找到了在看书的顾炎武。

  “你们三个大忙人,到有空来找我这个老头子?”顾炎武倒也不算太意外,毕竟他有一个年轻的笔友。

  “舅舅……”徐乾学有些好不好意思,说到底他们跟舅舅住的比其他族人算近了,但是少有来打扰舅舅的。

  “说吧,什么事。”顾炎武也懒得跟他们兜圈子,直接问道。

  徐乾学自然是将自己和弟弟的调令的事,还有承祜这个阿哥警告的话,都说了一遍。

  “说到徐家,我还真有所耳闻。”顾炎武当即说道。

  “徐家怎么了?”徐乾学赶紧追问的说道。

  “也没什么,就借着朝廷有人,欺男霸女抢占良田罢了。”顾炎武摸了一把胡子后说道。

  “什么!?”这还罢了?!徐乾学和弟弟们都懵了,我滴个亲舅舅哎,这可是大事啊!“舅舅您怎么从来没提起过?!”

  他们总算是明白了,那阿哥的警告是所为何事,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你们徐家的事,我怎好多管。”顾炎武只是觉得莫名其妙,他是舅舅又不是他们的亲爹,管得了你们这么多?

  更何况,徐家三兄弟早不是三岁稚儿,年纪最大的徐乾学都五十了,怎么,还要他这个年迈的舅舅在后头追着喂饭不成?

  徐乾学老脸一红,“舅舅,我们错了,就着急了些。”

  “没错,我们立刻派人回去,定然将此事调查清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徐元文也是一脸严肃,主要是两人想起了之前皇帝肃清大阿哥党,可不就是有人借着大阿哥的名头在外头作威作福。

  一想到徐家的子弟,借着他们的名头……

  三兄弟已经脸色都发白了,更何况为官多年,徐乾学和徐元文也不是特别的干净,徐元文比徐乾学更早做官,他是顺治十六年考上的状元,而徐乾学是在康熙九年。

  “既然你们都来了大学了,就安心的教书,潜心的研究。”顾炎武到底是做舅舅的人,看着几个年纪一把的外甥,忍不住提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