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夜里,只有二人此起彼伏的心跳声响起,烛火摇曳下印出殿内之人的身影正在不断靠近。

  凌不疑迈着步子向裕昌走来,他低着头以至于裕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一双极黑的眸显得格外的亮,

  “凌不疑,你要干嘛?”裕昌警惕着不断后退,那人却更加逼近,直到裕昌抵到一柱上无路可退,他才停下脚步。

  凌不疑缓慢抬头,慢慢弯身,凑近着身前这个女子,她的身上有丝独属于她的香气,引诱着他不断又不断的靠近。

  “郡主用的是何种熏香?改日我能否上门讨要一二?”

  “你熏香?”裕昌冷哼一声,“谁帮你熏?阿起阿飞?”

  “既然没人,我可将衣物被褥拿到汝阳王府,替我熏好后在拿回。”

  “你怎么不干脆住在王府算了?”裕昌无语道。

  “如此也可。”凌不疑满意道,“就是不知我该用何身份住在汝阳王府?”

  “凌将军忘了,我还缺个护卫。”裕昌调笑道。

  “难道我救郡主的次数还少吗?可我至今还未曾收到郡主任何谢礼,对了,记得郡主曾说好以身相许,不知何时应兑?”

  裕昌一时语塞,这人撩拨的话让裕昌面色一红,竟一时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凌不疑缓缓而笑,“郡主为何脸红了?”

  裕昌偏过头不去看他,“我念你今日多饮了几杯,不与你计较。”

  “我今日好似是有些醉意,就是不知是因酒还是因人。”

  说着,凌不疑慢慢俯下身子,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裕昌的心跳逐渐加快,眼是一刻也不敢眨。

  耳边传来笑声,凌不疑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而起,“呵,你如此睁着眼,让我如何是好?”

  话音一落,他便吹灭了裕昌身旁的烛火,裕昌只觉面前一黑,脖颈间一柔软之物随之覆上。

  昏暗中,脖间的酥麻之感令裕昌险些站不稳,凌不疑一把揽过她的身子,继而加深了在裕昌脖间的吸吮啃咬。

  “凌不疑……”裕昌用尽力气的推搡,亦不能让他停下。

  暧昧到极致的氛围充斥着一切,耳边是他的喘息声,他额前碎发更是扫在裕昌脖间越发的痒,手则握着她的腰逐渐收紧。

  不知过了多久,凌不疑长叹口气,头微微靠在她的肩上,手环在裕昌的腰间,紧紧得抱着她。

  “裕昌,我一直认为我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为了复仇,剩下的一切皆与我无关,直到再次遇见你,竟觉得这世间之物如此美好,原来娶妻生子与我也有可能。”

  凌不疑的怀中十分温暖,他拥她入怀的手亦十分紧,紧到裕昌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张开了双手,浅浅拽着凌不疑的衣角,始终不敢回应于他。

  “我……我当真可以拥有你吗?”她小心翼翼得问出这句话。

  那份怯弱是曾被不断拒绝后的自卑。

  那份小心,是对如今一切的不信任。

  那份迷茫,是不知对错只顾当下的无错。

  她真的可以与他在一起吗?她可以与他并肩?可以与他生子?可以与他相守?可以与他一同复仇?

  “这句话是我该问你,我当真可以拥有你吗?”

  凌不疑松开裕昌,此刻他只想望着她,哪怕是在暗中,他也清楚得看得清她面上的红晕。

  在那份深情的凝望下,裕昌鬼使神差得点了点头。

  她再一次被揉进了那份怀抱中,一滴温热的泪滑过脸颊,滴落在他们相握的手背上。

  亦不知是谁的泪。

  曾经的那位少年英雄终于与那位怀春少女吐漏心声,兜兜转转下,他们将有着令人无限憧憬的未来。

  “这烛火怎么还熄了?”

  殿外忽传来文帝之声,接着一阵开锁声响起,殿门被人推开。

  凌不疑拉过裕昌行至窗边,一把抱起她轻而易举翻身出去,这等熟练操作看的裕昌目瞪口呆,等文帝进殿时,殿中已空无一人。

  “人呢?这俩小兔崽子跑哪去了?”

  如今凌不疑正拉着裕昌奔跑于皇宫内,亦如他们少时那般,她时常跟在他的身后,只不过这一次她跟上了他的步伐,亦握上了他的手。

  “你要带我去哪?”裕昌问道。

  凌不疑不曾回答,只是拉着她一路出宫,直到抵达裕昌曾跳下的那座桥上,二人才停了下来。

  裕昌左右望了望,如今正值深夜街边并无几人,凌不疑松开裕昌,突然高声喊道。

  “从今日开始,是我凌不疑痴恋裕昌郡主,郡主若不信,我凌某愿行跳河之举以证!”

  裕昌只是看着凌不疑胡闹,可看着看着眼圈便不自知的红了。

  “郡主可信?可信凌某的一片心意?”凌不疑问道。

  裕昌笑着摇了摇头,她并非不信,她只想看凌不疑跳下去罢了。

  “扑通”一声,凌不疑翻身一跃从桥头跳下,不带有丝毫犹豫,亦如她当初那般。

  裕昌附在桥头查看,他从水中起身那刻,河中之水也不过刚没过他的腰间罢了。

  “凌将军,跳河之举感觉如何?”裕昌笑问道。

  “裕昌郡主,你我打个赌如何?”凌不疑站在水中看着裕昌勾起了笑,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打什么赌?”裕昌问道。

  “郡主曾在这河中扔下一玉镯,今日我凌子晟要以玉镯为信物,求娶裕昌郡主,郡主可应!”

  “你若寻到我在应!”裕昌不曾犹豫道。

  凌不疑弯下身开始一寸一寸得翻找,裕昌走向桥下看着他极力寻找的模样,席地而坐托腮而望。

  只见凌不疑忙活半晌,却不曾寻到她的镯子,如今天蒙蒙亮,过往行人不断增多。

  多数人皆被凌不疑所吸引停下一观,没多久这附近便来了不少百姓。

  “凌不疑,若寻不到便算了。”裕昌劝道。

  可凌不疑却依旧不管不顾得在河里摸索,直到百姓将他们二人围住看热闹时,凌不疑这才放弃从河中走出,向裕昌而来。

  他湿漉漉垂头丧气的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其实不用找到镯子……我也会应……”裕昌本想安慰时,凌不疑忽抬头看向她,他眼中的一丝精光让裕昌发觉不对。

  说着,凌不疑从怀中拿出那个曾被他扔下的镯子,那个他在河中寻找一夜的镯子。

  “裕昌郡主,不知可愿当着众人面,应我!”凌不疑看向四周百姓,他所等的就是这一份见证。

  “你!”裕昌看着镯子有些疑惑,“你若寻到了,为何如今才拿出来?”

  “若早些拿出,如何会有这么多百姓做见证?这镯子其实一直在我身上,我扔下的第二日,便又将它寻了回来,你的东西我怎舍得扔?”

  说着,凌不疑将这镯子重新带回裕昌手腕之上,他再次高声道。

  “裕昌郡主,可愿与我凌子晟相守一生,白头到老,生生世世,永不离弃?你可愿做我的新妇?”凌不疑望着裕昌,在众人的见证下才说出这句话。

  裕昌闻言,踮起脚尖直直搂过凌不疑的脖子,紧紧抱着他,同样大声喊道,“我应!我都应你!”

  凌不疑揽过她的腰,便当着众人面抱起裕昌兴奋道。

  “她应我了!裕昌郡主愿做我凌子晟的新妇!我凌子晟要与裕昌共白头!”

  话音一落,街边之人多是喝彩者,一时这热闹的气氛烘托至极,裕昌的脸更是红的通透。

  这一夜是裕昌最幸福却也是最不真实的一夜。

  如今说着要娶她的凌不疑,是那般的意气风发,他看她的眸又是那般的深情不移。

  这仿佛是梦,却又那般真实,若这是现实,一切却又那般虚无缥缈。

  “凌不疑,这是真的对吗?你真的会娶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