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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中午。

  水幕电影场里空无一人, 回荡在现场的激昂音乐声盖过了喷泉里水柱喷射、回落而发出的“哗哗”水流声。

  朝仓梨独自一人在观众席上坐了一会,视线扫过离自己仅有三、四米远的护栏。

  护栏外是涟漪轻漾的湖泊,淡淡的水雾悬浮其上, 把几艘观光的游船遮挡的朦朦胧胧。

  这湖可真大,也不知道水流急不急。

  她心里有些忐忑, 拿出手机拨通了二舅的电话。

  “二舅, 你确定有人在湖上接应我的吧?我真不会游泳,你可别让我在水里泡太久啊!”

  “嗯。放心, 挂了。”

  “欸?欸?”

  虽然知道二舅现在肯定忙得很, 可这么快被挂了电话, 她心里还是郁闷:

  “有点想透哥了啊, 也不知道透哥能不能从我的行动轨迹中猜到我撤退的路线。

  应该可以的吧,毕竟透哥那么聪明的。”

  说着说着,她视线下意识又投向了湖泊。

  想到等下要从这片湖中逃生,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伸手摸了摸宽大外套下的救生衣:

  “人家琴酒穿防弹衣玩枪战, 我这居然只能穿救生衣, 感觉输了一大截啊!”

  她不开心地瘪了瘪嘴, 视线瞄了眼眼前的旁白。

  【意外选择了一条最简单的逃生之路, 可对于旱鸭子的她而言,这里无疑是地狱难度, 如果她忘记穿上救生衣的话。】

  “我说你够了啊!这被特殊标记的旱鸭子已经跟了我一路!我回去就学游泳还不行么?”

  感觉被旁白嘲讽了一路,她额角蹦出好几个井字, 忍无可忍地想要拍散旁白时, 那些字体倏的一变。

  【十秒, 乌鸦至!】

  她神情一凛,“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

  带着他们在酒店绕了这么久, 现在终于要收尾了。

  她深吸口气,视线扫向身后的通道。

  狭长幽黑的通道口,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银发男人一脸戏谑。

  “朝仓梨?”

  琴酒语气森冷,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枪指向她:“很期待看到揭下你面具的那一刻呢,是吧,波本?”

  他最后两个字的语气有些难以言说的微妙感,朝仓梨心头一跳,总感觉琴酒是意有所指,她下意识扭头看向另一边的通道。

  金发黑皮的青年,低垂着脑袋抱胸靠墙,光的投影落在他身上,让人看不到金色碎发下男人是个什么表情。

  “一个冒牌货而已,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么?琴酒。”

  男人语气一贯的轻佻,抬眼的瞬间透出一股兴趣缺缺的模样,他偏头看向了琴酒一眼:“一个菜鸟,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当然是…”

  琴酒眼眸转了一下,还没把话说完,指尖已经扣下扳机:“我。”

  “砰”的一声,子弹出膛,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穿透层层气流射向朝仓梨。

  【右脚后退半步】

  旁白在子弹抵达的前半秒钟出现,朝仓梨眼神一厉,立即往后倒退半步,后退的当口,手已经握上了别在后腰的枪。

  子弹擦着她的鞋尖打在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就在这一秒,又是“砰”的一声枪响。

  子弹从朝仓梨的枪口喷射而出,“咻”的一下直奔向琴酒。

  琴酒反应极快,几乎在她开枪的瞬间,身体本能地做出规避的动作。

  可刚闪了一步,他胸口好似被一柄铁锤重击了一般,疼得他眼前瞬间黑了一下。

  狙击手!

  他闷哼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视线转向子弹袭来方向的瞬间,下意识侧身倒退一步。

  糟!

  琴酒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微缩了下,往后的脚步一顿。

  可已经来不及了,原本快要被避开的子弹,“啪”地一下击中他的后背。

  “呵。”

  无视胸口和背后的剧痛,他冷笑了一声,眼眸转动的刹那,一股暴虐的狠厉挤满了他的瞳孔。

  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丝,冲着朝仓梨阴狠地勾了勾嘴角,抬脚正要冲向她的瞬间,一发子弹突的在他脚边炸开。

  不对劲!

  倏的,一丝异样莫名地爬上了心头。

  琴酒脑中不断复盘着这几天公安的所有举动。

  突的,他瞳孔一震,一手撑着椅背,翻身避开子弹的刹那,躲进掩体后面。

  他看了眼冲向朝仓梨的波本,眼眸转动一下,一边吸引狙击手的火力,一边按了下耳麦:

  “贝尔摩德,查看条子的动向。”

  “我找到大岛臧了,正…”

  “条子的动向!”

  “你是怀疑那群公安在分散我们,他们的目标是数据库?

  但没有钥匙,他们不可能…”

  “贝尔摩德!”

  “等我一分钟。”

  贝尔摩德的声音还没落,耳麦里就响起了劈哩叭啦的敲击键盘声。

  安室透把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眉头微蹙,眼眸里闪过一丝担忧。

  他抬手抓住朝仓梨一记朝着他脸直击过来的拳头,阴恻恻地笑道:

  “公安小姐你这力气可不够看的,意图又太明显,搏击不合格啊。”

  “打架就打架,哪来那么多废话!”

  女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下一秒抬脚冲着男人下三路一记腿鞭甩了过去。

  安室透眼角一跳,松开她的手,往后一跳拉开一段距离。

  他视线忍不住瞅了眼女人笔直细长却能踢起一阵凌厉劲风的腿,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说话,耳麦里传来贝尔摩德的声音:

  “机房安装的炸弹被全部拆除,条子已经撤出酒店范围!

  琴酒、波本不要浪费时间,杀了她,我安排人拦截条子,快!”

  贝尔摩德的话一落,琴酒眼神变得狠厉无比,抬手一枪直接射向朝仓梨。

  【撞向安室透。】

  枪声响起的瞬间,朝仓梨虚晃一枪,佯装想要射击琴酒,趁着对方想要闪避的瞬间,脚步一转往安室透的方向撞了过去。

  被她这一手打得有些措手不及,安室透佯装扑向她的脚步还来不及停下,女人柔软的身躯带着一道风狠狠地撞进了怀里。

  男人闷哼了一声,压下被这一撞差点背过气的不适,在即将倒地的瞬间,调整了下身体角度,垫在了女人身下。

  “嘭。”

  男人后背砸在地上的瞬间扬起一阵灰尘。

  他咽下喉头翻涌而上的气血,抓住朝仓梨创造的这一时机,手腕一翻,从袖口滑落一颗烟雾弹。

  “啪。”

  小圆球砸在地上的瞬间,白色的烟雾眨眼间弥漫开来,把两人附近的一片完全笼罩在烟雾之下。

  【滚。】

  “砰。”

  旁白比枪声早了一秒,朝仓梨瞳孔一缩,意识到琴酒会毫无顾忌地开枪,她想都没想的抱着男人就地一滚。

  子弹“啪”的一下打在地上,弹头飞溅而起的瞬间“噗”地一下卡在她的肩头,她顿时疼得脸色煞白。

  【明知道那一枪就算击中安室透也要不了他的命,她还是多此一举地带人一起滚开。

  受了伤的她,生存的几率被降低大半,爱情果真让人盲目迷失啊。】

  “梨?”

  怀里的女人身体紧绷的一瞬,男人心头一跳,有些不确定地看向身上女人。

  他很肯定子弹是砸在了地面上,可女人的反应又让他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男人压得极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猜到男人应该是没有开麦,一咬牙吞下要脱口而出的呼痛声,用气声说了两个字:

  “没事。”

  好在烟雾弹的气味刺鼻,很好地掩盖了她身上的血腥味,她忍着疼想要从男人身上爬起来。

  可注意到男人眼眸中还有疑虑,她眸光闪了闪,俯身冲着男人的薄唇啄了一口:

  “味道不错,其他的下次再尝,我先走了!”

  话一说完,她“哧溜”一下从男人身上起来,也不看男人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对着男人抛了个飞吻转身就跑。

  安室透眉头紧蹙,敏锐的观察力让他察觉到女人在对他隐瞒什么。

  可刚才子弹撞在地面的声音太过明显,而且女人还能有力气在这时候撩拨他,完全不像是受伤的模样。

  他微微垂下眼睑。

  四周烟雾快要散去,他现在不可能拽着对方查看她有没有受伤的。

  按下心中的担忧,他视线投向琴酒的方向。

  虽然看不到琴酒的身影,但从那个方位传来的子弹撞击声和琴酒偶尔发出的闷哼声,他知道赤井秀一已经牵制住了他。

  他拿出枪,趁着烟雾还没有被风完全驱散,连开了好几枪。

  子弹穿过层层烟雾,好似把四周雾气消散了一些。

  安室透冲着能看到些许轮廓的琴酒喊道:“看到那个女人没有?”

  “7点钟,护栏上方。”

  琴酒阴冷的声音传来,安室透瞳孔微缩,趁着烟雾还未完全消散,手中的枪稍稍偏了一寸。

  “砰。”

  子弹穿膛而出,“砰”的一下撞击在女人脚边的护栏上。

  她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漏出一个嚣张至极的笑:“下一次,我去监狱看你们!”

  话一说完,她正要纵身一跃跳进湖泊中。

  【停下。】

  朝仓梨瞳孔一缩,在即将跳出去的瞬间,脚尖勾了一下护栏,腰部发力的同时身形一转,抓着护栏挂在半空中。

  “嘭,嘭,嘭。”

  连续三声爆炸声,湖水被炸.弹激起十几米高的水柱。

  回落的水柱当头拍下,朝仓梨耳膜被震得“嗡嗡嗡”作响,视线更是被水拍得模糊一片。

  顾不得背后伤口在湖水刺激下好似灼心一般的疼,她瞪大眼睛看向大半个身体隐在掩体阴影后的人。

  那人举着起.爆.器,狭长的眼眸透出愉悦,盯着女人的眼神好似再说:

  陪你玩了这么久,也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