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抓住了散兵!”派蒙盯着那只提着散兵缓缓落下的冰鸦心里一惊,他们才刚刚打败散兵,就要再面对其他的敌人吗?

  然而正当派蒙准备提醒空和纳西妲小心的时候,她却发现他们对这一幕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此时一个带着歉意的声音响起,“抱歉,让派蒙吓到了。”

  派蒙和空近乎同时转过头,他们看到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伊戈尔,那只提着散兵衣服的冰鸦飞临到他的身边,接着其他徘徊等待的冰鸦将失去意识的散兵托举住。

  “是你。”眨眨眼,派蒙马上想到他们畅通无阻的大门,还有在阿如村匆匆撤走的愚人众。

  所以伊戈尔一直在旁观吗?

  那他为什么在战斗的时候不帮帮忙?

  派蒙一时间感到生气了,可随即转念她又想,伊戈尔是愚人众的候补执行官,他不出手帮忙她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想到这里派蒙变得更加疑惑,她有点弄不清伊戈尔出现在这间实验室的原因,于是她挠了挠头问道,“伊戈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问到的伊戈尔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出他第一个想到的原因,“为了写任务报告。”

  “什么?”派蒙怀疑自己听错了。

  伊戈尔面对派蒙的困惑,非常有耐心的解释道,“我的工作是为本次实验善后,这要写大量的报告,所以我才会出现在现场,旁观整场战斗,以拿到足够多的资料。”

  “那你帮助我们,也是为了你的工作吗?”空试探性的问,他其实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伊戈尔要打开那些通道方便他们进来,只是要拿到资料写报告,明明旁观就够了。

  但出乎空预料的是,伊戈尔摇摇头说出自己那么做的理由,“是为了工作,但与帮助无关,我这么做的目的是,避免增加不必要的损失。”

  从这个实验开始,至冬那边大概就已经预测到结果,那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在结局即将到来的时刻消耗更多的资源,产生更多的人员伤亡?

  正是出于多重考虑,伊戈尔才做出利用权限打开通道的举动。

  在他看来,本质上旅行者要对付的散兵,中间有愚人众和各类机关阻拦,除了拖延时间外没有任何意义。

  伊戈尔觉得自己这样做完全是合理的,奈何空和派蒙还是不太能理解。

  “所以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给自己减少工作量?”派蒙不可置信,虽说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伊戈尔会善后,只是她真正见识到,还是避免感受到一点小小的愚人众震撼。

  “可以这么说。”坦然的承认,接着伊戈尔想了想又补了句,“须弥这边的问题很多,于我而言能少一部分待解决的问题,就少一部分。”

  空叹了口气,严格来说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伊戈尔工作的方式,这使得他有很多话想说。

  可惜话到嘴边,他又考虑到事情到这里基本上结束了,也不应该计较那些细节。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伊戈尔确实是在‘帮助’到他们就是了。

  这时纳西妲也拿着两枚神之心缓缓落下。

  纳西妲也看向了伊戈尔,随后她有看了眼被冰鸦驮着的散兵,稍作思考后她对伊戈尔说道,“可以麻烦你照顾他一下吗?”接下她来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旅行者届时也会和她一起。

  而散兵又不能被单独放置在这里,那样的话如果他突然醒来就糟糕了。

  虽然伊戈尔也是愚人众,但从他的表现和举动,纳西妲可以暂时把他当做一名和战斗双方关系都还不错的中立者。

  伊戈尔不知纳西妲对他的定位,因此也无法提出自己的看法,他仅是点头无声的答应下来。

  实际上就算纳西妲不这么说,伊戈尔也不会把散兵留在这座实验室里不管。当前的散兵仍然算得上愚人众的第六席执行官,是他名义上的上司。

  在这前提下,他自觉抛下散兵不是个好的选项。

  纳西妲看透伊戈尔所想,奈何现在她无暇去和伊戈尔讨论散兵的身份和归宿这类事情。

  望着浮动在手里的两枚神之心,纳西妲叫上空和派蒙,借助那枚雷神的神之心,她终于解开了大慈树王留下的最后的记忆。

  预感告诉纳西妲,在那里有她,教令院以及全须弥所追求的最后的答案。

  在一阵金色的光芒闪过之后,伊戈尔眼看着纳西妲与旅行者的身影消失。

  站在残垣断壁中等待片刻,确定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后,伊戈尔长舒一口气,随后他找了一块尚算平整的地板碎块坐下。

  这时他再看驮着散兵的冰鸦,经过思考后他让冰鸦把散兵放到了自己身边。

  由于散兵背后还有导线链接的转接口,所以他不能平躺。

  没有办法,伊戈尔只能让他的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样能稍微舒服一点。

  等伊戈尔安顿好散兵,他感到四周的沉寂。

  抬起头,伊戈尔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恰好和那台失去动力的机械面对面,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曾经的容纳着散兵的地方现在是一片深谙。

  一时间伊戈尔突然想问问散兵,他是怎么能忍受这种安静。

  但他很清楚,别说散兵无法回答,就算是他可以回答,应该也只会嘲笑说只有人类才无法忍受,对于他这类永恒的存在来说,所谓的寂寞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般短暂。

  伊戈尔的思绪逐渐飘远,正当他开始构想任务报告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伊戈尔当即明白是谁来了。

  博士。

  在这个称呼冒出来的瞬间,他本能般的戒备起来。

  “很不错,你没有出手干涉这场实验。”博士来到伊戈尔的面前,俯瞰着他满意的说道,“同时你保证了实验数据的准确性,剔除了多余的干扰。”

  伊戈尔闻言皱起眉头,剔除了多余的干扰?是指他为旅行者打开了绿色通道还是说没有让愚人众尽力阻拦?

  那些愚人众接到有执行官级别的长官在实验室的消息,在面对旅行者的时候,很难不产生把他留给执行官对付的想法。

  也正是知道他们会这样想,伊戈尔才默许中央控制室的愚人众领队把他到来的这件事散布出去。

  而这一切都是博士的切片所期待的?

  伊戈尔的猜想着,很快他的猜测就得到证实。

  “作为一名实验的助手,你向来能做的很好。”博士的切片说到这里语气上竟然多了几分遗憾,“如果你没有与公子一同去璃月,而是来须弥,这个实验或许会更加的完美。”

  “您言重了。”伊戈尔公式化的回答,实际上他不感到任何遗憾,他无比感谢当初决定和达达利亚去璃月的自己。

  在须弥这么短的时间,他已经感受到非常大的压力。

  假设要一直跟着造神这个计划,伊戈尔觉得他的心情可能不会太美妙。

  博士的切片看透了伊戈尔正在想的事情,他没有生气,反倒是用认真且理性的口吻反驳,“这是个事实,伊戈尔,你向来非常好用。”

  被夸奖却不感到多开心的伊戈尔沉默了。

  这不是第一次,不止一个博士的切片说他好用。对于这件事,伊戈尔无心与博士的切片们讨论,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如果能听进去其他人的想法,就不是博士的切片。

  同样的博士的切片也不在意伊戈尔的回应,他再看了眼他躺在伊戈尔腿上,昏迷不醒的散兵,随后没再说一句话,转身走出这间实验室。

  伊戈尔目送博士的切片离开。

  从博士切片消失的方向上,伊戈尔判断他应当是通过那个快速通道去净善宫。

  草神的神之心和雷神的神之心都被纳西妲拿走,博士的切片必须想办法要回来,不然他没办法和丑角交差。

  伊戈尔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犹豫等纳西妲和空从那个神秘的空间出来,他要不要提醒他们。

  可是现实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不知道又等了多久,伊戈尔忽然产生短暂的困倦与失神。

  下意识的扶住自己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伊戈尔的错觉,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大脑里删去。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当伊戈尔再度清醒过来,立刻清点起他经历过的事,奇怪的他没发现有哪里有对不上的地方,这使得他更加的困惑。

  因为此时没有人能交流,伊戈尔只好把这件事记下放到心底,继续在成废墟的实验室等待。

  直到无聊到开始清点那台帮助散兵成神的机械上有多少稻妻元素的时候,他终于又听见了其他的声音。

  收回视线,伊戈尔向出口看去,发现进来的竟是与空一起消失的小吉祥草王。

  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纳西妲,强大的违和感袭来。

  一种矛盾的感情自伊戈尔的内心升起,继而他产生一个问题,教令院为什么要背叛小吉祥草王?

  身为能经常接近神明的人类之一,伊戈尔很清楚神的权能有多么强大。

  即便是暂时失去力量,但神终究是谁,尤其是……小吉祥草王统治了须弥千年,有着万千须弥的信仰。

  教令院的贤者是疯了吗?

  伊戈尔低下头,他好像有点明白之前那股奇怪的感觉是从哪里而来,可他根本没有时间细想,纳西妲轻柔的话就打断了他的沉思。

  “可以请你再帮我一个忙吗?”纳西妲有些为难的问。

  “您要我做什么?”伊戈尔摆出恭敬的态度反问。

  纳西妲先看了眼散兵,随即说道,“帮我把他送到净善宫。”接着她委婉的补充,“我想他需要休息。”

  听出纳西妲话里的潜台词,伊戈尔也低下头,他觉得散兵不只是要休息,还要治疗或者说修理。

  在须弥除去博士的切片外,也只有这位小吉祥草王有那个能力。

  等等,博士的切片。

  伊戈尔抬起头,他又想起先前犹豫的事情。

  不等伊戈尔问出口,纳西妲就言简意赅的告知,“我已见过博士的切片。”

  听到这句话,伊戈尔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重新唤出冰鸦再度驮起散兵,与纳西妲一起通过教令院内部的那条通道回到净善宫。

  在来到净善宫后,他有想起一件事,旅行者哪?

  伊戈尔这时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在下意识的忽略很多与纳西妲有关的事情,比如为何只有她独自过来,旅行者却没有露面。

  这不合常理。伊戈尔无声的在心里记下他发现的异常,同时判断异常的根源很可能就在纳西妲身上。

  就在伊戈尔刚准备把这个问题暂时放下的时候,纳西妲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好像有所发现。”纳西妲点透了伊戈尔的心思。

  伊戈尔一愣。

  好在纳西妲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

  在注意到伊戈尔见到她,以及在这一路上的反应,纳西妲越发认定,在整个事件中有很多她没察觉到的细节。

  纳西妲对此暂时没有头绪,也没有时间去认真的整理思路,如今的她有很多事要做,重新担负起神明责任,整顿教令院,废除和新增各类的项目。

  思考到这里,纳西妲停下脚步,告诉伊戈尔可以把散兵放下。

  伊戈尔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按照纳西妲说的让冰鸦散开。

  这次散兵没有因失去依托而掉落在地,他悬浮在了半空中。

  “接下来就等他醒来吧。”纳西妲对着双目紧闭的散兵说道。

  伊戈尔没有提出任何意义,只是他还是忍不住问,“旅行者不在吗?”要是他没有记错,空明明是和纳西妲一起在金色的光芒中不见了。

  转过身,纳西妲温和的给出答案,“他和派蒙先去休息了。”

  品味着休息两个字,伊戈尔感觉这是个被修饰的说法,很可能类似于当初他说女士的手与风神的脸发生暴力接触。

  因此他决定不要问太细,不然到时候尴尬的肯定是自己。

  眼看伊戈尔不说话,纳西妲主动说道,“等散兵醒来,我会通知你。”

  “谢谢您。”伊戈尔真诚的感激,他正准备提起这件事。

  虽然散兵接下来可能不会想再回愚人众上班,但不论他的决定是什么,伊戈尔都要如实的写进报告传递回至冬的总部。

  想想接下来的工作量伊戈尔提前感到累了。

  这时伊戈尔又担心起散兵醒来后会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本来造神的事情还只是教令院里的学者知道,只要纳西妲不深究,那么愚人众最多是提供关键技术和零件支持。

  可是假设散兵又想和纳西妲打一场,那结果就不好说了。

  伊戈尔有些纠结要不要和纳西妲提起,可是提醒一位古老的神明小心点,他实在是没有经验,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嗯,他能看到兰那罗哦。”

  在伊戈尔举棋不定之际,纳西妲忽然说了句在他听来不着边际的话。

  看出伊戈尔脸上的疑惑,想了想纳西妲解释道,“一般来说,只有小孩子才能看到兰那罗。”

  小孩子?兰那罗?

  伊戈尔把这两句话联系到一起,一个奇妙的想法诞生了,这位小吉祥草王不会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所以在用这种方式安慰他不用担心吧?

  还真是不同寻常的安慰方法。

  不知为什么,伊戈尔又感觉到了神的思维和人还是有一定的差别。

  在不久前双方战斗的那么激烈,此时又用能不能看到兰那罗,这个很童真的方式作为衡量的标准。

  伊戈尔这么想着不禁再看向散兵,这位至冬记录里这位在深渊里来去自如,当了几百年第六席的执行官。

  联想到他竟然还能看到孩子才能看到的东西,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