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所有的郡代表都到场,庚哥简单先说了两句。
这么严肃的事儿场面他的确得露面,按规矩这种大事儿何太后也应该露面。
但长腿御姐有了心爱的自然科学研究,不耐烦这些繁琐的仪式了。
加上这些年被儿子宠得也任性,直接没来。
就安排了个小内侍,宣读了一份皇太后诏书,把这次洛阳盟议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说是复现上古圣王治世的迹象。
能堪与今日之盟议一比的,唯有为华夏开启世袭帝王制的涂山之会
什么孟津之誓、召陵之盟、葵丘之盟、践土之盟,都远未够班。
反正话里话外都是强调这事儿的意义多重大。
重大你还不露面,搁这儿忽悠谁呢?
说是夸这次洛阳盟议,但这盟议不是你儿子弄的么?
说到底还是夸儿子。
老寡妇夸儿子,那能有谱么?听听得了。
小内侍宣读完太后诏,又赐了在场群臣些茶果糕点,跟群臣说这是太后亲手准备的。
所谓的亲手准备,制作过程中何太后但凡往里头加过一瓢水,就算我输。
但也是恩赐,诸人皆离座长揖相谢。
会来事儿的还朝永安宫的方向拜了拜。
然后就到庚哥讲话了。
是真简单说了两句,而不是唠叨一大堆。
“虽尚有五郡未至,但今日得见吾大汉一百单二郡大德齐聚一堂,共议国是,朕心甚慰。”
“孟圣有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徒逞兵戈之利,令黎庶涂炭,争若坐而论道,以众议而论是非?”
“孔圣尝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朕虽身负天命,亦不敢逆天下滔滔众议。”
“故今请诸治郡之大才,重议典制,共举贤良,授朕以道德,协朕安天下。”
说完等诸臣行过礼就溜了。
他可没兴趣坐这儿等这帮人把所有东西都议出来。
但说出来的理由就是不想给在场的公卿大臣压力,让他们能够更好的畅所欲言。
庚哥退场之后,大鸿胪韩融才公开宣读了《举太师疏》的详尽内容。
什么身份有资格提名太师人选之前已经公布了,而且人选都固定了。
一州一州的投,看州中各郡支持谁,哪位候选人得票最多那个州的州票就归谁也是早就宣布的。
这会儿也就更详细了一点。
先投一轮,如果没人得州票超过七票的话,就筛选出得州票最高的两位。
然后以这两个人为目标再投一轮,决出获过半数州票的太师。
自己选的太师,跪着也要认,你们选的你们就要听从他的政令。
是这个意思。
蛋是,蛋是这是整个举太师盟议的最后环节。
按照东廷和以大鸿胪为代表的西廷公卿的说法,要确定的内容不止是太师人选而已。
太师的任职年限、任职地点、权力范围、西廷财赋来源等等这种细节都要议。
而且要在太师任职人选出来之前就确定。
理由是,人选出来之前议定,大家都是出自公心。
如果人选出来之后再议定,这些投票未免就基于利益考虑太多,变成了赤裸裸的利益争斗。
这么说程昱也承认,的确有点这么个意思。
其实采用这种形式选重臣在华夏治下似乎还是头一遭。
但对东廷却驾轻就熟。
因为县一级的推举制中各种投票方式他们已经玩儿了好多年了,各种花儿都玩出来了。
按议程第一项投票是议太师的任职年限
有投票权的虽然只有那一百零二位郡代表,大殿之中的朝臣却并不止有他们。
这可事关自己以后的顶头上司,西廷台面上的公卿几乎全到了。
也有博士院关心此事的大儒,以及如荀彧这样的东廷重臣。
所谓议政,当然不是上来就投票,而是几种方案摆到大家面前讨论。
东西廷官员都可以上去发表意见。
当然为了打开局面,还是有几套备选方案供大家议论的。
每套方案都有提出方案的人各自上去说了一堆理由,争取大家的认同。
以前曾经有的方案无非是两种:久任,三年。
久任就是一直当下去,当到被革职迁职或者死。
先秦诸侯官职爵位基本都是久任甚至世袭。
郡国守相这种地方职务从秦一统六国实行郡县制才开始。
任期从西汉前期的“久任”至宣帝年间大致以三年为期。
东汉前期复归“久任”,然后再次废乱。
官员任期制度的完善要等到宋代。
从有宋开始,任职要回避原籍,三年一任,每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根据考评的成绩来确定职务的升迁任免。
到清朝,开始有“万事胚胎,皆由州县”之说,有识之士对州县长官的任期予之高度重视。
乾嘉两朝着名的清吏谢振定在《察吏八则》奏折中,对官吏的任期和调动提到:
“一州县毋轻吏调。官不久于其任,虽敏才未有能裨于地方也。”
但这些都是地方官,中都官职却是向来没有任期的,基本都是久任。
你能够一直担任到帝王觉得看你不顺眼了或者看你太顺眼了,给你调职。
太师这种职位,说起来就应该是久任。
毕竟皇帝的老师,当上了还不是当到死么?
然而这职位的设置,按照二颖给打的样子,等同于在皇帝的直辖三州之外代行皇权了。
天下十州之主,想想都恨不得能抢到手中,并且世袭才好。
世袭是不可能世袭的,你看二颖都没世袭。
程昱出发之前,关于这个议题跟阿瞒讨论过,对他们来说最有利的方案当然是久治。
西廷也有投机派,因此有人提出了久治的方案,上去引经据典的议论了一番。
他刚下去,自然又另有人上来一番批驳,说若是中都官,自然无碍。
因为其贤愚自有圣断。
但这种代天子治天下的职务,一经选定那是天子都没办法随意贬斥的,若众议有误,其又势大当之如何?
所以他觉得应该是三年,因为三年就可以看出来贤愚了。
如果合格有能力,三年后大家肯定还是继续选你,你怕毛线啊?
他斥责觉得太师任期应该久治的有私心,是在谄媚外臣,其心可诛。
马上又有人跳出来,说如今天下纷乱,就算选上太师,要统一政令讨伐不臣都需要耗费时间。
三年根本看不出贤愚,至少应该一庚年,也就是七年。
又有人出来说应该是十年,这人却没有从当今天下局势等种种说起,只从天干为十,说一个天干才是一个完整的循环。
又有人跳出来说用天干为什么不用地支?
开始还是一个一个的站出来说自己的主意,后头就乱了,各自坚持自己的主意,吵作一团。
给程昱的感觉就是,这帮人其实根本就没办法达成一个统一的意见。
所以才搞出来这个投票制度。
他却不知道,这是荀彧与贾诩诱导下故意搞出来的。
吵就是吵给他们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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