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历史军事>废话三国:董卓你得支棱起来啊>第227章 欲壑难平妄求伯

裴绾手上瓷坊与书坊的股份,实际上是替绍宝袁本初手下诸多臣属拿的。

就是用这份收益,他才说动这些人全力推动周庙进入邺城。

当然,名义上他也有不小的一份,不然他这般辛苦又图个什么?

裴绾亲手扶住了随季行礼的双手:

“休要多礼,汝等乃军中虎豹,某不过痴居高位,皆是同僚。”

对随季他们他可客气的很,从来不耍什么上位者威风。

这不是御下之道,这是收买效死之心的货殖之技。

他们的忠心只能是陛下的,他不敢收。

所以只能以尊重,换敬重。

随季脸上泛起微笑,嘴上却说军中阶级不可轻突。

跟这位裴校尉相处确实让他如沐春风。

吴仲那厮当年只是个队正,都喜欢跟他们耍威风,人家一个校尉却从来谦卑。

其实屁的军中阶级,他们都不属于正经军士了。

随季很快收住笑容,压低声音禀报道:“那审荣又来庙中了。”

审荣为审配从子,也就是侄子,表字子繁。

随季称名不称字,那是对他相当轻蔑了。

裴绾也是眉头一皱:“复又勒索钱财?许子远与郭公则之瓷股已尽归其审氏,怎生如此欲壑难平?”

许子远是许攸,郭公则是郭图,这二人被逐出邺城之后,在瓷坊干股已尽数被审氏吞下。

这才开年不到二月,这厮已经过来两回了。

说到贪得无厌,无出其右了。

裴绾一个豪商巨贾,频频登绍宝麾下重臣之门也颇犯忌讳,不贿赂都让人觉得他在贿赂。

何况他真的一直都在贿赂?

所以自从周庙立庙后,袁绍属下臣属都减少了与他的会面,一般通消息都是假意去周庙参拜采买。

然后通过裴绾留在书坊瓷坊管账的苍头与他通消息。

能动用到随季通消息,审氏是特例。

因为上次迁走弩匠之事,居然让审配窥破了裴绾的身份,断言他绝非庸商,必为皇使。

但那时绍宝已死,审配自己显然有别的念头,所以并不曾禀于袁尚。

其实裴绾这身份他们也挺难办的。

袁氏再割据,他们毕竟不是袁小骨公路崽术,没有僭越称帝,不好公然对有官方身份的人下手。

所以审配秘其事,就让家中与裴绾走动得最近的审荣到周庙传了封密信给裴绾。

信中说破了裴绾身份,并召他相见。

没奈何,裴绾只好按照他的要求单独去求见,坦陈了自己的身份。

审配也没说什么,阴晴不定的看了他会儿,就冷着脸让仆从送客。

再之后,审荣就不时来周庙敲诈了。

裴绾的真实身份是自己家苍头僮仆们都不知道的。

怕审荣无疑说漏,于是只好让随季接待审荣。

审荣代表着审氏的贪婪。

不得已裴绾违背了当初的承诺,将叛逃曹营的许攸及投了袁谭的郭图二人瓷股,尽皆转到了审氏名下。

当时说好不论时局怎么变化,就算人死了瓷股也归家族的。

其实裴绾觉得挺腻味的。

他在邺城搞这么,大当然不止是为了买枣木和弩弓原料,甚至不止是为强弩秘技。

虽然开始他的确是为这个来的邺城。

尚书台会支持他在邺城立周庙,并且将军府会给他的翊军校尉部充实卒,皆因为往来邺城几遭之后他提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计划。

不然他也就是背着军职的秘密商贾而已。

他提的是以货殖之道,购其国。

一个购国计划。

简单的说就是先腐化其重臣,再利诱其士绅,然后移风易俗使冀地风气与司并类似。

不用推行公田制,但让冀地豪强感受到司并豪强所有的爽。

爽起来之后就煽动他们士绅豪强要求各县行推举。

帮助他们组建皇商行会,然后广聘司并有经验的行会吏员。

让皇商行会的真正控制权落在司并人士手中,然后就可以运用对皇商行会的影响力,不知不觉架空绍宝。

最后和平演变冀幽青三州复归皇土。

到时候再收拾那群豪强士绅,赐些闲爵让他们养老。

除了个别配合新政的,政治权利那是一点都别想要。

据说荀彧都被他异想天开的计划惊着了。

任谁都想不到,货殖可代刀兵。

然而朝议皆言可以一试,所以才给予了裴绾这般大的便利行事之权。

这个计划,是当时往返洛阳与邺城的他当时面呈于荀彧的。

除他与朝议诸公,无人得闻,并且不留文字。

但他还是失败了。

因为任谁也想不到,最为强大的绍宝势力,会如此轻易的分崩离析。

从他出手劫走弩匠那一刻他就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了。

保证弩枪所需货源是他任务的下限。

他已经开始保底了,那也就是确认失败。

他的计划需要一个相对平稳的政局环境。

毕竟兵者国之凶器也。

豪强士绅一旦见识到掌握凶器强取豪夺的爽利,就很难期待他们愿意用相对平和的方式去获取利益和权力。

除非你用更强的凶器去镇压他们。

除非他们头顶上有一个不允许他们掌握凶器的强大镇压者。

所以不是这个计划不行,而是官渡一败绍宝一死冀州一乱,这个计划就已经失去了它发挥的土壤。

购完最后这批枣木,他也该撤了。

计划的上限不再有可能实现,而下限却早已实现。

他不知道审荣这个时候还能来勒索什么。

能给的他几乎已经都给了。

随着他的询问,随季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他低头禀道:“其审氏欲图军粮万石,庙兵千具,并朝廷敕封冀州伯。”

万石军粮,就算小朝廷全给地谷面,怕是司并粮价也得颤一颤。

庙兵,也就是随季他们手中的新式弩枪。

他们奉有严令不得轻示于人前,平时守庙都是拿着卸了御力机构的枪杆。

想不到那审氏却也识货,应该是从幽并之地的鲜卑口中得知了所谓庙兵的厉害。

至于冀州伯,那就比军粮万石庙兵千具更是天方夜谭的要求了。

伯爵位份虽然在侯爵之下,但却并不在二十级军功封爵中最大的列侯之下。

这个伯,是周礼公侯伯子男五等封爵制里头的伯。

大儒郑玄认为周之制,每州以一侯为牧,二伯佐之,九州有九侯十八伯。

公路崽袁小骨术曾自封徐州伯,那个伯就是这个意思。

秦汉二十级军功最大的列侯不过是以一县为封邑,连宗室亲王都最多以一郡为封邑的郡王。

州牧是地方官职,代天子牧守一方,而非春秋时以一州为封邑可代王权的诸侯。

就这小朝廷的朝议都觉得州牧权力太大不宜置之,当废除。

审氏欲求的,却是这种诸侯之下的伯位,封邑半州的那种伯。

也就是要从皇室那边拿一个整个冀州当他们审家实封领地的承认。

裴绾瞳孔猛缩,猛一拂袖,哑然笑曰:“其以何物挟之?吾等之性命否?怕不值此价。”

他毕竟是货殖之道入脑的家伙,所有的事情都得衡量一下价值,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裴绾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审荣以为自己手里有什么筹码,敢跟朝廷开这个价?

就凭在冀州这些朝廷属员的性命,怕是不值这个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