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小说里头提到古代经常说起金叶子和银锭子,其实还有很少提到的铜饼子。
之所以华夏古代流行铜制货币,是因为铜和青铜本身就属于贵金属。
货币材质具备流通价值。
当然在制作成天圆地方的铜钱的时候,币值总会略高于相等重量的金属。
从汉武开始铸造的五铢钱,是指其重量为五铢。
铢为重量单位,一两为二十四铢。
五铢钱少有重量真正达到五铢的,二颖的思路就来自于此。
他开始收集铜器与铜钱,重新铸造钱币。
别人是就差五铢一点点,就算你计较也可以理解为铸钱有损耗。
二颖不。
二颖是能轻多少轻多少。
天圆地方的铜钱恨不得中间的方孔比外边儿的圆都大。
铜钱的币面窄到五铢两个字都写不下。
加上他手头又没像毕岚这样的人才,那钱粗制滥造到惨不忍睹。
二颖觉得,管它呢,还不是当一文钱用。
就这么拼拼凑凑,用钱抵粮,二颖居然把中都官员的薪水都足额的发下去了。
咱们稍微有点金融常识的现代人都知道,滥发货币钱多物少,当然会导致通货膨胀。
古人不知道啊,所以都把原因归结到钱的做工材质上头。
正常铜钱你磨损一些,它还是当一文钱用,根本不影响其法定币值。
但古人就会觉得自己吃了亏,所以很多不愿意收坏钱。
历史上川蜀因为交通不便,铜钱匮乏,还流行过铁币,一样照常使用影响不大。
可只要铁钱流通全国,必然意味着货币大量增发,将导致物价腾贵。
古人还是会将原因归结到钱的品质和材质上头。
这种观念就相当于咱们现在坚信,钞票图案样式印刷得更美观一些,钱就会更值钱,反之则不值钱。
属于朴素却错误的金融观念。
二颖足额发了薪水,中都官们很快都发现发下来的钱品相差得离谱。
而且买东西开始贵了起来。
属于钱币总量发行太多导致的通膨,跟工艺关系真不大。
这是他们无法理解的。
人们将一切原因归咎到钱的工艺上头,所以民间开始将这个称为恶钱。
并且交易买卖的时候很多时候拒收恶钱。
你想啊,毕岚督造的四出五铢,壁面圆润币面清晰制作精美。
就因为模具原因,背面内方的四个角上各有一条向外圆延伸了一小段的棱线,就被说成导致天下四散的罪魁祸首。
毕岚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这种灵帝五铢到今天还有人认为它是“凶钱”。
二颖这种小钱又怎么逃得过诋毁?
不了解通货膨胀的人们说,二颖铸造这种钱败坏了大汉国运,带来凶煞之气,所以导致物价腾贵民不聊生。
民聊不聊生不知道,俸禄都是用这种钱发的官肯定是不聊生的。
怨声载道那是必然的。
五大凶钱汉末独占两席,所以后世人说大汉不亡没道理。
国祚能不能存,只看你钱币铸造工艺好不好,这很天人感应。
二颖才不在乎。
二颖擦了把汗,妈蛋终于把薪水发下去了。
大汉无限责任公司应该不会倒闭了。
大满足!!!
白痴一般的微笑!!!
灵帝宏陛下卖官鬻爵疯狂敛财,董二颖铸恶钱视财如命疯狂敛财,都没好名声。
到曹老板刘皇叔孙二谋他们终于不贪财了,问题是他们也不用给手下发大汉朝这么高的足额薪水。
曹魏诸公或开府者这种“一品官”每日工资为五斛,年薪一千八百石。
位特进的大臣身为“二品官”,日薪四斛,一年一千四百六十石。
这薪水都降多少级了,拦腰砍两半都嫌给多了属于是。
官员数量还远少于汉末。
就这都靠了阿瞒派摸金校尉疯狂挖古墓掘人祖坟发死人财养着。
二颖很艰难的自认为解决了财政问题,于是觉得很幸福。
但没幸福两天,烦恼就又来了。
先是河东郡白波谷的白波贼又跑出来作乱了,二颖派已经到了洛阳的牛辅再去征讨。
居然大败而回。
这段时间的内忧外困,某种离了凉州自己就不行的宿命感,又开始萦绕在二颖心里。
五月份,反董阵营终于开始干实活儿了。
原本是在三月,因为二月二颖迁都了。
曹阿瞒在陈留聚了五千兵马,带着张邈分给他的一千兵,济北相鲍信赞助他的两千兵。
共八千之数,从兖州一路就奔洛阳来了。
结果在汴水河畔的荥阳,阿瞒挥一挥衣袖,就被二颖派出的徐荣给迎头痛击了。
张邈派过来襄助的财主门生,就那个阿瞒起兵赞助了大量资财的卫兹,还有鲍信派过来帮忙的亲弟弟鲍韬,都在这一仗中被干死。
阿瞒自己都中了箭,如果不是曹洪冒死救援,阿瞒都得交代在荥阳。
孙坚也动手了。
由于远离长沙,迫于粮草问题,他被迫与袁术合兵,接受了自封豫州牧的袁术名义上的领导,
到这年冬天,江东猛虎率领两万多部队从荆州南阳郡的鲁阳进入了司州河南尹的梁县。
闻讯的徐荣率胡骑六千,急袭而至,在梁县东部与孙坚遭遇,并开始激战。
徐荣出发前就差信使向牛辅求助,让他急速派兵来援。
牛辅对徐荣这个东北哥们儿还是很配合的。
他派出李傕带三千羌骑驰援梁东。
已经与徐荣麾下胡骑对战半个时辰,始终处于下风的孙坚兵马一见李傕的援军顿时溃散。
孙坚只带着几十骑亲兵突围,袁术派过来监军的颍川太守李旻被徐荣活捉,直接扔进锅里给煮了。
和这一战几乎同时,董越带着北郊大营的步兵也赢得了一场漂亮的胜利。
那会儿王匡为了配合孙坚的行动,把河内郡的兵马聚集在了河阳与孟津。
没打算真打,就装作要过河威胁洛阳,牵扯一下你的兵力。
董越用一支疑兵出现在平阴,吸引注意。
主力部队直接从小平津渡河,绕到河内两支部队背后,一举将之全歼。
熹平元年的三场胜利,并没有打消二颖的不安。
毕竟两场都是徐荣赢的。
但徐荣是东北银儿,不是他们凉州人。
二颖欣赏他的才能,让他成为二颖集团这会儿的五大中郎将之一。
但内心里始终没有将他视作自己人。
至于河阳津之战,在二颖看来王匡在河内郡集结的那就不叫兵,只不过是拿了刀的农夫。
从兵到将都是未经战事的土鸡瓦狗。
所以这根本算不上一场值得一提的胜利。
二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他预感到他如果不离凉州近些,可能会客死异乡,尸骸都回不得陇西。
到二颖这种年岁,有些时候还是真比较迷信。
对这种冥冥中的预感,他深信不疑。
却还是舍不得这已经到手的权势。
历史的惯性发挥作用,二颖冒出了迁都长安的想法。
原本的历史上二颖自然是想干就干,但现在的庚哥不是他那憨批弟弟。
他的手上还有势力和军队。
所以二颖只能试探性的上了一封奏表,向庚哥提出请求。
不出意外的被庚哥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搬家?
庚哥两辈子都最讨厌搬家了,他是发誓这辈子要宅到死的人物。
但在庚哥的撺掇下,卢喷喷他们同意了庚哥的建议,让他这么回复而二颖:
“太师可携朝堂西迁,朕当守司东四郡,使京畿不失也。”
你带着大臣们去西边长安吧,看好京兆尹,左冯翎和右扶风这三辅。
小皇帝我啊,要守着首都圈儿河东河内河南和弘农其余四个郡。
二颖怦然心动。
这份奏折的批复,让他看见了另外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