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会儿,就有人把装着董承和李肃脑袋的木盒送上来。
二人皆面容惊惧,圆瞪双眼。虽死犹未能瞑目。
吕大憨批茫然挠了挠脑袋,指着李肃的脑袋问:“是这厮欺吾?”
卢植和蹇硕一起斜睨他。
心说这是什么程度的憨批啊?
若不是眼下事态紧急,卢喷喷定要对他口若悬河一番,用唾沫星子好好给他洗洗脸。
也不知道脑子该怎么洗,才能把他洗机灵点。
喷喷躬身长揖道:“陛下不可轻信。”
“此乃董贼断尾匿迹之行耳。”
“须早做戒备,臣请入西园军中坐镇,防事有变。”
庚哥木然点点头,道:“可!”
虽然西园军中有皇甫嵩。
但他毕竟加入这个阵营时间有点短,且不是正牌的西园军元帅。
如果事情真有什么变化,他还真不一定镇得住场子。
是得有卢植这么位人物在军中,方能稳住。
蹇硕自然是更好的选择,但蹇硕却需要留在宫里指挥卫尉部队。
所以蹇硕在旁边叮嘱卢喷喷:
“奴已令玄武司马带军士至武库,押弩枪去西园军。”
“诸弩矢则已令东明司马押解。”
“子干公且先下发弩枪,弩矢却不可足发。”
卫尉有南北宫卫士并公车司马三令、左右二都候及七门司马。
玄武东明皆为宫内城门。
戒备心很足,弩枪让辖下只有三十八名军士的玄武司马押送。
弹矢十字矢和旋风矢却让麾下军士达一百八十人的东明司马押送。
枪弹分开,并且叮嘱卢植先别全发下去,一人手里有点能用的就行了。
这是做惯了皇帝陛下的安保工作,才会有的一种谨慎。
不信任任何人,包括自己。
卢植点点头:“老夫省得!”
实在是弩枪这玩意儿实在太凶了。
蹇硕又拧头对吕大憨批道:
“吕中郎且先去整肃兵马,入西园军合兵一处。”
“汝等之弩枪弓矢,奴亦已发去西园军,枪矢之用,参照卢太傅便可。”
“若事有不协,逆贼攻城之时,须与卢太傅一并侧后扰之。”
吕大憨批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就算杀了董承李肃,也不代表这事儿不是二颖指使的。
二颖应该是知道泄密了,没洗脖子洗屁股而已。
他不由恼羞成怒:“这般戒备,却济何事?”
“不若使布率虎贲诸兵,去取了那董贼首级!”
卢植和蹇硕再度一起鄙视这个憨批。
你要当时直接砍了李肃,马上带兵去砍董二颖,没准儿还能成功。
你特么放走李肃,还跑来报信了。
董二颖只要不比你更憨批,这会儿肯定早已逃去城外军营。
五万大军在侧,你还真当自己能以一敌万?
砍个毛线!
但也不能说全怪吕大憨批。
董二颖既然敢叫李肃来劝降,肯定会派人在吕布的光禄勋府外盯着。
甚至他人很可能在李肃进光禄勋府邸前,都已经去了城郊军营。
吕大憨批根本都没机会。
这时候也没时间跟他歪扯了,卢植只沉声道:
“吕中郎且先聚齐兵马,领完弩枪再做计较。”
废你麻批毛线话啊,赶紧去把你的兵马清点齐,到了西园军那边去。
到那儿劳资再喷你。
吕布也知事态紧急,当下不再啰嗦,二人快步而出。
路上所见军士,已经有人手持了换装后的弩枪。
蹇硕在殿外流水价的吩咐内侍并军士去传令。
却见一小内侍快步而来:“禀蹇常侍,太后请陛下去德阳殿叙话!”
庚哥那御姐亲娘何太后倒也机警。
也有经验了,见有人去接,自动自觉的就跑去了上次的德阳殿。
蹇硕的弩枪换装是从南宫外城墙向内换的。
这会儿玄武朱雀诸门值守的卫士尚未换装,换了的也暂未发弩矢,
所以转身拱手朝庚哥说道:“宫内尚且安全,陛下先行去见太后罢!”
“奴安排完诸事,便去随侍。”
庚哥只好带着仪仗护卫自己先去德阳殿。
他不免自嘲的想,这尼玛玩儿了一整,又回到原点了。
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各种吐槽喷涌而出。
妈蛋,劳资都甘心做个傀儡皇帝了。
董憨批你为什么还要废劳资?
他却不知道,无论是原本的历史,还是现在发生的现实中。
二颖玩儿废立都是为了立威震慑群臣。
展现他连皇位的归属都能左右的实力,好让那些世家豪族们乖乖听话。
外加就是庚哥刘辩都十七了,不好控制。
哪里比得上才九岁的陈留王刘协看起来好欺负?
跟刘辩怯懦不怯懦愚笨不愚笨有没有帝王威严,以及陈留王鸡不鸡汁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又不是儿戏,还真当二颖会在意和操心皇帝是不是看起来很不聪明的样子?
……
二颖果然已经去了城郊的军营。
帅帐里,贾诩贾文和正阴沉着脸发泄不满:
“知事不协,便当挥军以进,以雷霆之势袭至御前,则大事已成。”
“此般遮掩,却岂能欺得过人?”
李肃走后,二颖和李儒便已快马出城至军营。
贾诩只是在城内耽搁了一会儿。
等他赶到城外军营,却听说二颖已下令斩李肃董承,并送头颅与皇宫。
他根本没料到,二颖和李儒在派李肃去游说吕布之前,不曾布置好兵马。
也怪他太自矜,以至少叮嘱了一句。
但他观吕布为人,的确是如那李肃所言。
万料不到那吕布,居然做出了与他本身性格完全相反的反应。
就算再不满,贾诩也不可能去指责他自家主公二颖。
所以这番不客气的话,是冲李儒李文优说的。
毕竟这么干肯定是李儒的主意。
李儒有点惭愧。
听到李肃回来的回报之后,他下意识的就想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但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除非再不提废立之事,否则这番遮掩根本骗不了人。
就算再不提,但这件事已经像一根针扎进了皇帝与二颖之间。
双方再不可能如以前那般相安无事,免不了互相猜忌。
所以不如索性干到底。
但当着主公被贾诩这么说,李儒面子上也有点下不来。
因此亢声道:“谁言不能欺人?愿信之人,自然会信。”
“即便挥师至御前,吾等尚需整顿兵马,令其犹疑也是好的。”
贾诩跌足道:“只随令一支铁骑,冲之便得。”
“措不及防之下,定能成事。”
“吾等若整军,宫中便不得整军么?”
按他的意思,直接随便叫一支骑兵冲进皇宫,蹇硕他们来不及关宫门发弩枪,没准儿还真能成事。
然而事情已然这样了,他再多嗟叹也是无益。
不多时洛阳城内传出消息,南宫诸府寺官员已被逐出。
皇宫护城河的吊桥也已经吊起。
宫墙上戒备森严,显然对方没有被李儒这番作态糊弄过去。
而吕布的虎贲,也尽入西园军营中。
到这会儿,不管李儒认不认,二颖也能看出来他走了步昏招。
“可夜袭急攻西园军,”
或许为了将功补过,李儒这会儿却激进起来。
“待宫外援军尽去,便可行幽宫之实,隔绝中外。”
“主公可矫诏言宫内有令,改朝会于相国府而令天下。”
他还是怂,就没想过去打皇宫。
但贾诩也知道,在卫尉有防备的情况下,想打下戒备森严的皇宫何等之难。
更别说他们凉州兵马多骑兵,抢掠冲击是一把好手,攻城战却并不擅长。
他叹了口气:“不可夜袭,此时西园军必有戒备,若一击不得手,则恐有变。”
“不若明日主公遣人送请罪奏表,言失察之罪,请求处分。”
“再言改常朝于相国府之事,说但有成议再送宫中御览。”
“如此明夜夜袭,或可得手。”
就是明天摆出一副已经打算彻底把这事儿糊弄过去的样子。
降低对方的戒备心,然后到晚上再突然袭击。
贾诩的计划很周全。
他根本不想打西园军。
而是准备佯攻西园军,四面举火,拖住这支军队。
然后使人假扮西园军溃兵,赚开宫门,再行攻下皇宫。
比李儒补锅匠一般的主意看起来高明很多,也更有进取之意。
二颖沉声应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