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牙刚进群的时候，群里不过十个人。她那会刚刚读大一，在学校的贴吧里认识了同样喜欢Lolita的学姐，学姐知道她是老乡后，又拉她进了本地群。
她家境不好，家里给的生活费没办法支撑她的爱好，只能靠周末兼职打工赚点零花钱。
冬天的假期，兔牙第一次参加群里的面基活动。她为了这次面基，咬牙买了一件很贵的裙子，以为这样就能成为大家的焦点，还可以交到更多的朋友。
面基那天大家确实都很好，都夸她漂亮，就在兔牙迷失在大家都追捧中时，突然发现，大家还在讨论着一个没有在场的女生。
椿椿。
椿椿人没来，为了表示歉意，给大家都准备了小礼物请群主代送。
听说椿椿很可爱，人也超级好，只是她在林市读大学，最近似乎在参加什么比赛，没办法回来。
听说椿椿还是一个种草姬，拥有超级多的裙子，很多国牌的店家邀请她做模特，但是椿椿都拒绝了……
听说……都是听说。
明明她是这场聚会的焦点，明明大家都在夸她漂亮，可最后，那个没有到场的椿椿，才是中心。
兔牙趁着在ktv去洗手间的功夫，去搜了椿椿的微博，找到了不少的照片，果然有许多好看的裙子，甚至有好多都是她买不起的。
但是椿椿的照片几乎都是手机对镜自拍挡住了脸，看不见真实面目。
切，连脸都不敢露，肯定长得不好看！遮住了脸，人只要瘦一点，会拍照一些，谁上谁都行。
兔牙内心这么安慰着自己，但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要做得比椿椿还好，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
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想要的不止这些了。
明知道有些东西是身外之物，不应该为了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而背弃自己，可她还是受不住诱惑。
她开始在网上网恋，盗用椿椿的图片和名字，同时谈了好几个“男友”，那些男人也是傻，撒撒娇，就心甘情愿为她掏钱。
小到平时的奶茶，大到偶尔会发来520的红包，只为了求她一张“私照”。
兔牙想着反正不露脸，也用的不是她的名字，无所谓了。
她起初也会犹豫担心，觉得自己这么做对椿椿不好。可是后来想想，椿椿那么有钱，说不定玩得比她还烂……
后来在学校里，金融系的学长对她万般示好，听说家里是开公司的，条件各个方面都不错。
兔牙心动得不行，和她在一起了。
然而这时，她在网上养鱼的行为也被其中一个人识破，这才爆出所谓的“lo娘椿椿骗钱”这个帖子。
兔牙看着帖子无动于衷，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是兔牙，不是椿椿。
起初帖子只是一个网友的抱怨，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水花。
但后来兔牙觉得不够啊，申请了好几个水军号，想把椿椿彻底抹黑。
这样，大家就没人会再说椿椿有多好了。
那她就会是群里的中心了。
可兔牙从没想过，椿椿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椿椿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却好像早就识破她精心装饰的面具下的丑恶。
此时此刻的兔牙，是真的慌乱。
“开、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会是椿椿？”
她语气不自觉地有些颤抖，“椿椿在林市！你少骗我！你是不是椿椿叫来的？”
向莱见她激动又不信的样子，只是笑了笑，十分悠闲地开口：“我说我是椿椿，你不信。那你说的那些没有证据的事，你怎么就非要别人信？”
兔牙顿了顿，开口道：“刚刚你和我们都在说话聊天，椿椿还在群里发信息了，大家都看到的。”
小围裙看着向莱，点点头。
“这个嘛……找个人帮我发不就得了。”向莱吃了一口肉，“难道就允许你有小号，我就不能有了？”
小号？
兔牙脸上的表情快要绷不住了。
向莱见状也放下了筷子，目光像是一把冷刃刺向她，“你的手段太低级，居然自己亲手在网上拿小号抹黑我，我找人随便查了查IP地址，就找到你了。”
“兔牙，我跟你无冤无仇，甚至还可以说是群友，本来可以成为朋友，却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向莱一句句逼问兔牙，兔牙的脸爆红得厉害，她想狡辩什么，可是看着身边的三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
向莱说了最后一句话，兔牙突然死死地盯着她，“对，你觉得你没得罪过我，可你又到处都得罪了我！”
“明明我在努力和大家做朋友，可是聚在一起的时候，大家讨论的还是你！你人根本就没出现过，凭什么？我做了很多，但……”
“但你觉得不够，你想成为所有人的关注点，你想成为中心，被别人环绕着。”剩下的话，向莱替她回答了。
兔牙呆住，无法反驳。
向莱叹气，背靠座椅看着她，“你想做什么样的人，跟我没关系，我也没意见。但是你不该打扰到我，让我无缘无故受到这种伤害，我需要你诚恳地向我道歉。”
兔牙咬唇，沉默了几分钟。
这几分钟里，小围裙低头啃着玉米，眼睛时不时看了看兔牙，又看了看向莱，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梨梨倒是帮忙下了牛肉，肉好了后，用漏勺捞起来给大家。
向莱惊讶地看了一眼梨梨，突然觉得这个漂亮的小梨梨可真有意思，不八卦不多嘴，但是举止之间又说明了她是站向莱这一边的。
沉默的这段时间，兔牙十分难熬，最后想了想既然椿椿已经和她摊牌了，那她不如服软道歉，大不了花一两万摆平，让她闭嘴就好。
小围裙和梨梨只要不说今天的事情，那……说不定一切都还有转机。
“椿椿，对不起。”
向莱抬眼看她，像是唠家常一样，问她：“你对不起我什么呀？”
“我……我不应该拿小号诋毁你。”兔牙说。
向莱皱眉：“只是这样？你还盗用了我的名字和头像，在网上养鱼，同时和几个男人交往。”
她的话说出口，小围裙和梨梨都震惊了。
小围裙脱口而出：“兔牙，你怎么可以这样？！”
兔牙也愣住了，她不明白椿椿怎么也知道这个的，但比起疑惑，她内心更多的是害怕。
她有预感，椿椿什么都知道。
“对不起……”兔牙只说出这三个字来。
她十分后悔，居然同意这次的面基……等等！这次面基就是兔子拉草莓提出来的！
也就是椿椿的小号……
或许一开始，椿椿就做好了局，等着她来了，要不然这次群里好多人都来不了……
椿椿是打算当着大家的面拆穿她！
“我……我不太舒服，先走了！”兔牙猛地起身说。
向莱没有拦她，小围裙和梨梨也没有拦她，在她们看来，兔牙坏透了，谁想和她一起吃饭呀？
只是小围裙又有些替椿椿憋屈，“椿椿，你就打算这么算了吗？”
椿椿一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操作什么，嗯哼了一句。
小围裙着急：“椿椿，她这么对你，你就要一句对不起？”
椿椿放下手机，对她笑笑，“放心，我会报警的，证据我都有，她逃不掉。”
小围裙看着她的笑容，一下子就放心了，她觉得椿椿一定会有安排的。
三人吃得差不多了，梨梨说她先去付款，向莱便和小围裙去了一趟洗手间。
回来后小围裙发现手机震动个不停，打开手机，看见本地lo娘群消息瞬间就有一百多条！
“我靠？！”
“惊天大瓜啊！我还当兔牙是好朋友呢，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我还没听完，你们等等我！”
大瓜？又是什么大瓜？
小围裙好奇地爬楼往上拉消息，直到看见椿椿用大号发的一段音频。
她一点开，就听到了椿椿的声音，“兔牙，我跟你无冤无仇……”
这不是刚刚……
小围裙再迷糊也立刻明白了过来，原来椿椿刚刚录了音，然后把音频发到了群里！
现在，整个群都知道了兔牙对椿椿做了什么。
再往下翻看消息，兔牙退群了。
“靠！我之前一直把兔牙当朋友呢，没想到她内心这么黑暗！”
“兔牙人一直很好的呀？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之前帖子说椿椿的时候，怎么没人说有什么误会？现在想想，当时兔牙还一直阻挠大家，不要去问椿椿，原来是怕穿帮啊！”
“就是啊，椿椿现在三次元工作忙，兔牙就是故意钻这个空子来陷害椿椿的！我还想她们之间会有什么恩怨，没想到啊，就是单纯的嫉妒而已。”
向莱也大致看了看群消息，确实如此。
她下半年闭关创作，很少登q，更别说看群了。
要不是那天需要创作的素材找了群主，她还不知道居然有这种事。
好在工作差不多告一段落了，又正好是国庆，看见兔牙在群里说国庆回b市，向莱索性也回来，好好处理兔牙造谣的这件事。
两人走到门口，梨梨已经结了账，也正在看群消息。
看见向莱后，她收起了手机。
小围裙从没想过，自己第一次的面基，如此难忘。
如果她是椿椿……估计只会急得跳脚，最多哭着报警解决。
小围裙忍不住问，“椿椿，既然你手中有实质证据，为什么不直接报警了事？还要花这一番功夫来配合兔牙。”
如果是她，根本不想见兔牙，这种人真叫她恶心，看见就很烦了！
她更不会想到用小号把兔牙约出来什么的……
椿椿眨眨眼，对她俏皮一笑，“报警是必然的结果，可过程哪里有亲自揭穿她来得痛快？”
嗯……好像也是。
向莱又看看梨梨。
从开头，还不知道事情真伪的时候，梨梨就坚定椿椿没有做过那些事，为什么呢？
后面她拆穿兔牙，梨梨也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
“你呢？”向莱突然好奇，梨梨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这么做，怎么样？”
梨梨抬眸看她，清澈眼睛流淌着一丝温柔地坚定，嘴角隐约上扬，
“你做得很好。”
向莱愣了愣，过了五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心脏漏跳一拍。
明明是秋天，她却感觉春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