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铃木咲对髭切也不是不熟悉的,奶黄色头发的付丧神有着一张软软糯糯,看着谁都能笑眯眯的脸。

  再加上奶黄色软乎乎的短发,话音也绵绵的带着股甜,那是十年前的铃木咲也会觉得十分可爱又可亲的类型。

  他不像有些付丧神还会有些矜持,哪怕是对着被称为主人的审神者也是如此。被称为源氏重宝的太刀,会放下身段哄人,又十分不拘会玩,有时候故意把还是个小姑娘的铃木咲逗哭,但一会儿又会哄得她破涕为笑。不管那个时候的铃木咲提出什么,哪怕再异想天开的提议,他都能陪着她继续玩下去,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哪怕会心情忐忑,也是十分开心愉快的。

  所以十年前,髭切是经常都和铃木咲在一起的刀剑付丧神,她很喜欢这振源氏重宝的太刀,那自然在十年前的她看来,她对髭切是很了解的。

  嗯,虽然髭切先生有时候会有那么点气人,但看着他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呢,毕竟他是那么好的刀剑,对她又那么好。

  然而直到十年后,铃木咲重新回到本丸,在撕破所有伪装的这一刻,铃木咲才知道,她以为她了解的只是这些付丧神们想给她看到的,有利于他们赢得游戏的那一面罢了。

  不那么真实,不那么可靠,但对十年前那么天真愚蠢的她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到了现在,铃木咲看着她身后向着她弯下腰,将一张可可爱爱的脸凑到自己面前,还笑得近乎甜蜜的付丧神,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警惕起来。

  若是三日月宗近,虽然对付起来也很麻烦,但到底也有在乎的东西,所思所想也是有迹可循,不会出现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

  但眼前这家伙却不一样,同样作为存在了很久的刀剑,可能在乎东西比三日月宗近更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无所谓,简直找不到什么能够抓住的弱点。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像上一次她狠狠的抓了对方一把,抓到皮开肉绽自己看起来都痛,半点没有留手的,结果那家伙竟然兴奋了起来,抓着她的手让她再来一下。哪怕经过十年的成长,铃木咲觉得自己也有些应付不来这种神经病,她甚至不知道她的举动在对方看来是不是更有趣了些。

  大概是看自己问话之后,铃木咲半响都没有回答,髭切伸手就捏在她的脸上,动作自然熟稔的像之前他们相处时一样,“怎么呆成这样?”

  就在奶黄色头发的付丧神看来,坐在回廊下发呆的审神者,看起来也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虽然现在也会像小猫样伸出爪子来抓人了,但不是更又意思了吗。

  铃木咲猝不及防下被付丧神捏个正着,虽然一点也不痛却被捏得怒从心起,狠狠地一巴掌拍开对方的手,她瞪着髭切,“你来做什么?”

  髭切被一巴掌拍开也丝毫不介意的样子,反而转身就在自家主人身边坐了下来,还顺手拿起她盘子里剩下的点心,“这么大的太阳,你不怕晒了吗?”wWw,C

  他可是记得审神者最不喜欢在室外被太阳晒到的,现在这个回廊虽然阳光直射不进来,但也是之前她不会久待的地方,现在却毫不介意的样子,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神色。

  铃木咲差点没忍住伸手就去抢点心,手指都动了动才强压下那种冲动,“我怎样和你无关,闲得无聊的话,不如去种田喂马。”

  她可是知道不管是髭切也好,膝丸也罢,这对兄弟都是极不喜欢本丸的内番的,虽然真的被安排也会做,但之前在她面前可不是没抱怨过。次数多了,她也是印象深刻。

  “啊哈哈哈哈,”髭切吃着审神者的点心,听她这么威胁着似乎还挺高兴,“种田喂马的话,下个名字要改成饲马切或者杂草切吗?”

  “呵,”铃木咲轻嗤了声,“你以为镰刀是这么好当的吗?”术业有专攻,就算拿这些刀剑的本体去割草也不好割,哪怕是被称为源氏重宝的太刀也一样,“至于喂马,”她微一提唇角,“想去和马粪呆在一起吗?”啧啧,真是不知不觉间给她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呢,如果再想不到其他办法,她就把他的本体插到马粪里去,虽然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够酸爽,但至少她会看得够开心。

  髭切被自家主人威胁之后偏头想了想,随即恍然的样子,“据说刀的名字要看主人对刀有什么寄托呢,”他重新露出微笑的神色,“马粪切什么的,是主人有什么样的寄托呢?”

  听出付丧神话里的意味,铃木咲嘴角扬起的角度更甚,连回答的声音都近乎温柔了,“同类相聚啊。”反正髭切不是脸皮厚吗,还有脸问她刀主人的寄托,那她当然是要满足对方了。

  这些付丧神在她眼中,也就是和那种东西都差不多的地位了,不,马粪都还可以再利用作为燃料或者肥料,到底还是有其价值的,而这个本丸付丧神还不如马粪呢。

  “阿勒?”奶黄色头发的付丧神闻言还是一副无辜的神色,“这就是主人的寄托的心情吗?”他笑眯眯的道,“主人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呢。”完全的自说自话,不听人言。

  铃木咲呵呵冷笑了两声,也懒得和髭切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就打算离开,对方脸色这么厚,她说什么都不在乎,那她还说什么,等她想到怎么做再来收拾对方不迟。

  髭切看自家主人的动作就知道她的打算,那当然不行啊,她都走了不就枉费他特意过来了。

  所以奶黄色头发的付丧神想也不想的跟着起身,声音还软软甜甜的,“现在要去干什么呀?”一副对方打算去哪里,他就跟到底的架势。

  铃木咲实在忍无可忍,她冷冷的瞥了一眼对方,“每个人都有弱点,被唤醒心灵的付丧神也不能例外,有时候我不动手并不代表我心软,而是我还存在着做人最基本的底线。”

  髭切确实是因为在乎的东西很少很难找到弱点的刃,但他真的就完全没有弱点吗?当然不是,就在这个本丸里,他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弱点,那就是他的弟弟膝丸。

  别看源氏重宝的太刀总是不记得自家弟弟的名字,一直都在问他弟弟叫什么,但是他其实比谁都重视自家弟弟。

  若铃木咲真的要动手,兄弟两个人互为牵绊,她有的是机会,她只是不想这么做而已,不值得为了这群人破坏她做人的底线。但如果人被逼到极致的话,也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髭切闻言挑了挑眉,他们家主人这是在威胁他吗?原本毫无攻击力的小猫伸出爪子挠人一下,已经相当让人惊讶了,现在连这种说话方式都学会了吗?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这段时间本丸的风波不断,如果连这点攻击力都没有,又怎能在本丸里搅动风云呢。只不过这么当面威胁的样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呢。

  “你打算要动手做什么呢?”这么开口问着的时候,髭切虽然笑的软乎乎的模样,却带着两分漫不经心。就算知道了对方已经有所改变,但之前留下的印象比较太深刻了些。

  铃木咲根本没打算和他开玩笑,直接冷冷的吐出一个名字,“膝丸。”她知道要怎么说话,才能引起付丧神最大的警觉。

  果然,瞬息之间,髭切脸上还挂着的笑容立变,刚看起来还笑得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模样,现在确却是收敛起所有申请,那宛如恶鬼一般的神色,让人看得心里发凉。

  铃木咲能够想到膝丸对髭切来说意义重大,但对方突然之间露出的神色也是让她悚然一惊,连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在哪个付丧神脸上看到过这种神色,这种像鬼多过于像人的神色,看着她的样子就像她已经是个死人。

  片刻之后,铃木咲把微微有些颤抖的双手背到背后使劲握住,脸上的神色看上去没有半分动摇,甚至有种冷厉,“再说一次,我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我是个人,而不是像你们这种看上去人,实际上却是冰冷无情的怪物,所以不要逼我打破自己的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