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挥了挥手,把看热闹的人都赶走,周公子也忍着挨踢的伤痛,赶紧一瘸一瘸地走了。
既然已经露了面,吕布跟蔡琰便坦然跟赵云三人坐了下来。
赵云见两人是一起来的,讶异问道:“你们俩……咳咳。”
没再说下去,仿佛是刻意要转移话题,赵云接着道:“呵呵,还多亏了吕将军,我们三师兄弟才得以团聚,今天我们好好喝几杯。”
张任也乐呵呵道:“正是,正是。”
吕布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两人是专程来偷听邹瑶弹琴的吧。
唉,都怪古代这极度贫乏的休闲娱乐。
刚才邹瑶一直坐在珠帘后弹琴,如今有蔡琰在场,便也方便出来,一同入座。
也难怪周公子看一眼就走不动了,邹瑶肤白胜雪,眸带桃花,媚骨天成,偏偏还是柔弱的性子,叫人很难不生起保护的欲望。
见吕布眼睛有点发直,蔡琰不满地掐了下吕布大腿,才让吕布回过神来。
酒过三巡,有人在包间外敲了敲门,开门一看,是大鸿胪周奂亲自登门。
周奂还有些气喘吁吁,显然来得匆忙,他入内见到吕布,赶紧赔笑道:“先前犬子喝醉酒,给各位添麻烦了,还望多多海涵,老朽代犬子给各位赔个不是。”
张绣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拱了拱手道:“周大人言重了,快请入座。”
周奂客套地一笑,双眼仔细留意着吕布的神色,见他没有丝毫表示,于是笑呵呵推辞道:“下回吧,还有不少公务等着处理,本官自罚三杯!”
说完,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连续三杯,面不改色,随后翻过酒杯,示意杯中酒一滴不剩。
吕布本也没有责怪之意,更没有让他自罚的意思,只是见他这般做法,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语气平和道:“其实我也是为你家那小子好。”
周奂眼中的困惑一闪而过,但脸上还是堆着笑,等着吕布的下文。
“周大人,我跟你说,你家公子差点就闯大祸了,你眼前这三人个个武艺高强,不夸张地说,都是能单枪匹马灭你家满门的主。”吕布笑了笑,“我不是吓唬你,总之今天这事就算过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周奂擦了擦汗,赔笑道:“三位小将军武艺高强,实乃我大汉之幸。”
吕布不愿再听这些客套话,便尽快让他回去了。
只剩几个相熟之人继续饮酒,两个女子则以茶代酒。
邹瑶又弹琴一曲助兴,曲调清脆欢快,悦耳动听,颇为应景。
三个师兄弟多年未见,自是有千言万语,一聊起来便是滔滔不绝,眉飞色舞。
为求尽兴,几人喝酒都不用内力压制,此时都有了些醉意。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酒楼知道这包间里有贵客,除了偶尔来送酒,也不敢打扰。
吕布惦记着还得护送蔡琰安全回家,让自己留了几分清醒,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带蔡琰先一步告辞。
送回了蔡琰,街上空空荡荡,除了更夫,已经见不到任何人影。
古代有宵禁,一般人当然不敢违背。
此时月色凄清,四下无人,只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蟋蟀“啾啾”声响。
吕布想起还在酒楼喝酒的三人,暗道不妥。
万一他们都喝醉了,可怎么回家?总不能让邹瑶一个人扛起三个大男人吧?
又来到酒楼,酒楼已经几乎没有客人,唯有少数包间还亮着烛火,只是他们此时也走不了了,只能等到第二天宵禁解除。
有店小二在角落里打着哈欠,随时等候客人的吩咐。
来到二楼,见先前的包间里?果然还透着烛光,吕布无奈一叹,幸亏自己来了。
走近几步,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让人不禁心有戚戚然,吕布忍不住感慨起自己孤身行走异世,有太多话没法说与人听。
吕布静静站在包间外,没敢出声,担心打断了琴曲的弹奏。
待一曲终了,吕布轻轻敲了敲门,好一会才传来一句脆生生的“请进”。
吕布入内一看,赵云三人果然都醉倒趴在桌上,只有邹瑶独自坐在珠帘后。
“我果然没猜错,他们都喝醉了。”吕布苦笑道。
邹瑶柔声道:“还得麻烦吕将军唤人来把他们三人送回去。”
吕布点点头,好一会,忍不住问道:“刚才是你在弹琴?”
邹瑶面色微红,道:“让将军见笑了。”
“刚才的曲调,比起白天,倒是低沉不少。”吕布感叹道。
邹瑶犹豫了下,轻声道:“白天弹琴为助兴而弹,夜里为奴家自己而弹。”
吕布沉吟片刻,道:“不知可否再弹一次?”
邹瑶点头应是,信手抚过琴弦,渐渐跳跃出欢快的音符。
“嗯……”吕布打断道,“可否弹刚才那曲?”
邹瑶讶异地抬头看了吕布一眼,没说什么,随后弹起刚才的低沉曲调。
琴曲有些悲凉?,确实不适合助兴,反而让人容易伤春悲秋起来,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寂寥。
吕布想起岳飞的《小重山》,顺嘴念了出来。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邹瑶不由得沉浸其中,待听到最后一句,更是感同身受,心生悲意。
随即默念了起来:“欲将心事付……瑶琴”。
邹瑶顿时惊醒,神色变换,手上的指法不小心乱了节奏。
“嘣……”
琴弦断。
两人同时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