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德看来,让次子负责征调民夫决堤,让部将负责掩埋尸体和清除疫病。
这些都是预备之事,真正要做的便是城破之后的进城之战。
“王琪率八字军大部在中军大营,一旦城破便杀进城去。”
王德的另一方面计划则是王琪带领八字军大军等待城破之后,直接杀去城中,以便能够迅速的攻占亳州城。
“末将领命!只是那父帅您为何不坐镇中军?”
王琪较之于弟弟心思更为缜密一些,听到父亲让自己率八字军大部在中军大营,便发现此事颇为有些蹊跷。
不知道父帅这样的安排到底是为何意,因而不由得问道。
“一旦亳州城破,郦琼那个贼子必定逃宿州。老子就率八字军一部埋伏于官道,斩了那狗贼!”
王德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说他自己还有什么遗憾未了,那么便是没有亲手痛杀郦琼。
亳州城北面和东面最近的一座城池便是宿州。
因而郦琼一旦兵败,必定是逃往宿州。
而眼下宿州之敌受到北上刘锜大军的牵制,自然是不敢驰援亳州。
故而王德认定城破之后,以郦琼的性格必定不会硬拼,只会出逃。
如今朝廷和老天给了他一个痛杀仇人这么好的机会,就不可能让机会旁落。
“不可不可!此时过于冒险,还是让末将带兵去伏击,父帅领大军破城即可!”
王琪听到不由得大声说道,对于王德这个计划他觉得过于冒险。
无论是出于为父亲考虑,还是为了大军统帅考虑,他都觉得自己代替是更为稳妥的方法。
“笑话,老子与那逆贼乃有不共戴天之仇,不亲手斩杀之将来还有何脸面去见官家和同僚!”
眼下的亳州之战,王德一方面是要为国尽忠,一方面则是手刃仇人。
因此这个伏击他绝对不会交予任何人,而只能是自己亲自去完成。
因此王德自然是希望亲手斩掉郦琼这个乱臣贼子。
“父帅此言差矣,郦琼叛逆之贼,人人得而诛之,又何必非要亲手了结呢?”
王琪作为长子,作为部将,他非常明白中军必须要由统帅统领这个道理。
毕竟父亲统筹全局,一旦有任何闪失,则会面临全线崩盘的局面。
在他看来,郦琼只不过是个大宋的叛将,完全没必要主帅亲自上阵斩杀。
王琪跟随父亲征战多年,这样的伏击战不知道打过多少回,早已是不在话下。
况且他自认为如若遇上郦琼,自己绝对有信心斩敌于马下。
“本帅自有主张,不必担忧。汝统领中军进城,本就是历练。不然始终在羽翼之下,安能展翅翱翔?”
王德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的长子。
对于自己的两个儿子,王德作为父亲可谓是为之计深远。
不但是在战场上一场场恶仗之中磨砺,并且他还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够有朝一日也能像自己这般统兵出征。
不得不说王德如此安排,可以说是有着非常深厚的含义。
“末将领命,还请父帅多带着人马才是!”
王琪自然明白了父亲那番深意。
只不过担忧父帅年岁已高,已不是从前那个叱咤风云的“王夜叉”了。
统帅本就是应该端坐中军大营指挥调度,而不应该轻易以身犯险。
何况王德此时已过天命之年,自然是不如年轻人那边游刃有余。
“无须多言,诸位按军令安排便是!本帅再多说一句,不听号令,贻误战机者,斩!”
王德随即收回了父亲那般的慈爱,凌厉的眼神盯着自己两个儿子和诸位部将。
战场上已然没有了父子,只有帅令。
这时一声春雷炸裂般的响了起来,但对于这帮久经沙场的将领们而言,并没有太多的触动。
在战场上凭着血肉之躯,冒着刀枪箭雨,从死人堆里爬过来的,完全不会被那一惊一乍所影响。
“看样子,要下大雨了!真乃是天助我也!”
王德望向了营帐之外,对着众人欣喜的说道。
……
清晨。
寂静如常。
天空中依旧飘着淅沥细雨。
整个亳州城似乎都还处在梦乡之中,并没有感受到巨大的危机已经潜伏。
春雨就这样淅淅沥沥的下了两日,造成原本就高涡水的水位急剧上升。
父亲王德率八字军一部往亳州北面官道设伏,军中事宜便只能交由王琪处理。
王琪此时在中军大营之外,焦急的等待着决堤水流冲向亳州的那一刻。
一旦流水冲开亳州城,那么等水流平缓之后,便可以着手攻城。
眼下的局面,让他不得不佩服父亲能有这番临机应变的机智。
“咚咚咚咚!”
突然传来一阵战鼓的声音。
这通战鼓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战鼓声的出现,便是王顺在决堤前和大军约定的信号。
期望通过信号以便提示大军密切关注,从而能够随时根据城破情况而杀入城中。
伴随着一阵阵喊声震天的吆喝声响起,这是民夫们决堤的号子声。
涡水的河面并不算宽,或许是流量的缘故,堤坝也不算太厚实。
王顺征用的这帮民夫一听是大宋北伐攻打亳州城,都是义无反顾的加入到决堤队伍之中。
“哗哗哗!”
虽然堤坝被打开一个缺口,原本平静的河面因为落差的缘故,发出了激烈的水流声。
这时一股洪流冲破溃堤,顺着坡道迅速的往下冲。
原本涡水和亳州城本就是近在咫尺。
洪流沿着民夫们已经筑好的小坝冲泻,从而得以改变原本的流向,径直朝着亳州南城门撞去。
“发大水啦,发大水啦!”
亳州城墙上负责了望和观察的军士看到洪流急泻直下,慌忙的拿着手中的铜锣敲击着。
一边大声的呼喊警示,一边拼命的敲击着铜锣。
亳州城内的军士和百姓此时正在梦乡之中,此刻丝毫来不及反应。
洪流如同一只脱笼的猛兽一般,不管不顾的朝着城门冲去。
“轰嗵!”
这是水流激烈撞击而发出的声响。
只见一声巨响,洪流狠狠的砸在城门和城墙之上。
瞬间就将亳州城门冲得无影无踪。